笔趣迷 » 都市言情 » 自我修行之闭环管理 » 第210章.半夜三经

第210章.半夜三经

    关东一下有个名叫阿苏的小男孩,在他记忆中,父母在他刚出世的时候就死掉了,是村里的宫婆婆将其抱回家,并抚养长大。

    宫婆婆是村里的神婆,颇受大家尊敬,她给阿苏做了一个小皮袄,材质是黄皮子的皮毛,穿在身上很是舒服。另外,宫婆婆总是叮嘱阿苏,尽量不要夜里出门,也不好跟村里其他小朋友闹矛盾,有什么事一定要学会忍让。

    当时的阿苏并不明白其中深意,直到八岁这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其了解到了自己的身世。

    由于无父无母,阿苏小时候自然免不了遭人嘲笑。当时村里有个比他大三岁的孩子王,他总是领着一群人欺负阿苏,骂他是野种,还用石子和泥巴丢他。阿苏实在忍无可忍,便冲上去跟那个孩子王扭打在一起,可他哪是孩子王的对手,很快就被按倒在地,脑袋也撞破了,还是宫婆婆及时赶到,喝止住了众人。那孩子王想跑,却被宫婆婆拉住,要求他跟阿苏道歉,她的态度十分严肃,就连阿苏都有些害怕。

    可那孩子王皮的厉害,说什么也不肯道歉,挣脱宫婆婆便跑回了家。宫婆婆一脸凝重,仿佛知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一般。结果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孩子王失踪了,大家找了整整一天,最后在后山的一团草丛后发现了孩子王的尸体。他全身上下都是咬痕,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活活咬死了。

    孩子王的父母得知他死前跟阿苏闹过矛盾后,当即前来兴师问罪,且怀疑是阿苏下的狠手。宫婆婆让阿苏躲在房间里,自己拦住了众人,阿苏躲在门口,听到了宫婆婆说的话:“别忘记了八年前发生了什么,要是想活命,就不要去欺负阿苏!”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默默离开了。阿苏见状很是好奇,便出门来到宫婆婆身边,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他身边有什么保护神?宫婆婆听后露出一抹苦笑,随即领着他进了一个房间,里面供奉着一个灵位,不是别人,正是阿苏去世的母亲。事到如今,宫婆婆终于讲述了阿苏的身世之谜。

    阿苏的母亲姓周,是个十分坚强之人。不过她是个外乡人,在村里没有几个熟识之人,其丈夫是个猎户,可在周氏怀孕期间,他却因意外不幸去世了。周氏挺着大肚子,一边操持家务,一边干些零活养活自己。村里人排外,对她并不是很友好,只有宫婆婆为人心善,时常接济她。

    直到这天,村里几个年轻的猎户慌里慌张跑回了村子,并声称他们撞见了黄鼠狼娶亲。宫婆婆听后很是惊讶,黄皮子很有灵性,也是东北五仙之一,也最记仇,因此不能惹。她本以为这些年轻人懂事,谁知众人沉默片刻后表示,他们射杀了黄皮子里穿嫁衣的黄皮子,也就是新娘。

    宫婆婆听后大吃一惊,把人家新娘杀死了,这事估计没那么简单结束,严重的话恐怕整个村子都有危险。结果不出所料,当天夜里,所有人都做了一个怪梦。梦中他们见到了一只凶神恶煞的黄皮子,它要求众人交出一个女人给它当媳妇,不然整个村子的人全都要死。

    这才大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宫婆婆法力低微,这黄皮子能同时给全村人托梦,道行绝对不低,斗不过的话,只能满足其条件了,可该把谁献出去呢?

    就在这时,村里人想到了待产的周氏。最终周氏难产而亡,而她的尸体,也被村民送进了山中,其中几人亲眼看到,七八只黄皮子钻出草丛,将尸体抬走了。宫婆婆在得知此事后,当即决定收养了阿苏,并叮嘱全村人:“周氏为我们献出了生命,我们一定要保住她的儿子!”

    听到这,阿苏震惊万分,心中更是悲痛不已。可这还不算完,宫婆婆又告诉了他另外一个真相。原来当年周氏的难产并非自然出现,而是人为。当时宫婆婆不同意献祭周氏,并建议再找几个高人帮忙,可心里几个有心人害怕夜长梦多,就悄悄买通了给周氏接生的稳婆,这才导致周氏难产而亡,最终成了黄皮子的媳妇,这事宫婆婆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不过阿苏因祸得福,他的母亲嫁给了山里的黄皮子,他自然也得到了黄皮子家族的庇护,凡是有人欺负他的,夜里都会遭到黄皮子的报复,这也是宫婆婆希望全村人保护他的原因。

    得知真相后,阿苏悲愤交加,甚至想利用黄皮子向全村人报复。宫婆婆见状轻轻将其揽入了怀中:“孩子,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恨不会消除,他只会生生世世延续下去,你娘若是在世,也绝不希望看到你被仇恨冲昏头脑!”

    在宫婆婆的安慰下,阿苏渐渐冷静了下来。当天夜里,阿苏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见到自己死去的母亲,母子俩相拥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多年后,阿苏长大成人,宫婆婆也寿终正寝。在给宫婆婆料理完后事,他便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过了。结果阿苏前脚刚走,村子就遭遇了山洪,而当年害死周氏的人,全都死在了这场山洪当中。

    从前有两个山东人,一个叫张奇,一个叫李中,他俩一起闯关东谋生。

    张奇不识字,李中识文断字。他俩到沈阳找了一个私人当铺做工,李中当了管帐先生,张奇打杂,砍柴,扫院,挑水,烧炕,每年工钱各为10两白银。

    到了年终结账,李中想辞了工回关里家,张奇想再干一年,掌柜的同意了他们各自的要求,付给了工钱。

    李中临走时,来到张奇的房里说:“大哥,俺要回家了,你有什么东西要捎回家吗?”

    张奇说:“大兄弟,俺这里有5两白银和一封家书,请你给俺捎回家吧!”

    李中接过5两白银和家书一齐放到钱褡子里说:“大哥,你放心,俺一定如数捎回家中。”说完他辞别了张奇,回关里家去了。

    一天李中走到一家旅店住下,夜间没事他心里想:张奇不识字,他怎么会写家书呢,不妨俺看看他家书上都写了些什么。

    他把家书从钱褡子里拿出来,坐在灯下一看傻眼了,信纸上全是乱麻麻的草图,信纸上划了一棵大树,树上有两只家雀,飞走了三只。

    有一个男人拎着半筲水正在往水缸里倒,还有一个女人手拿水瓢从水缸里舀一瓢水往锅里一点点倒。另外还有一只大雁向南飞去。他越看越糊涂,这哪里是家书啊,纯粹是一张乱七八糟的图。

    李中心想:俺一路辛辛苦苦,何不花他一些银子,到家剩多少给多少,他家也不知道。

    于是,一路上他吃喝嫖赌,等到家时5两白银只剩下3两。他把花剩下的3两白银和家书一起送到张奇家。张奇的妻子很受感动,留李中在家喝酒吃饭后送走了。

    李中走后,张奇的妻子拿着家书找了很多人看,张奇的妻子谁也说不明白看不懂,一气把家书扔到柜里。

    到了十月东北天气冷了,张奇辞了柜上活计结帐回了关里家。

    他到家后,闲谈中问妻子:“俺给你捎回的银子和家书你都收到了吗?”

    张奇妻子说:“收到了,收到了。”

    张奇又问:“你收到了多少银子?”

    张奇妻子说:“俺收到3两啊!”

    张奇说;“喔,3两!不对,不对,俺给你捎回来的是半年工钱5两,怎么是3两呢?”

    张奇妻子说:“李中就给俺3两啊!不信你去问他。“

    张奇又问:“家书呢?”

    张奇妻子说:“你写的家书谁也看不懂,叫俺扔到柜里了。”

    张奇说:“好,你把家书给俺找出来,俺拿它去找李中算帐。”

    张奇妻子从柜里把家书找出来交给张奇,张奇气冲冲地拿着家书来到李家,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问:“李中,你真不够哥们意思,俺让你给俺家里捎回5两银子,你为什么给俺家3两,那2两呢?”

    李中起誓发愿地说:“你就给俺3两啊!为什么向俺讨5两,你这不是穷急恶赖吗?”两人争持不下,只好来到县衙经官。

    知县升堂问了各自姓名,两人各报了姓名。然后县官问张奇:“你说让李中捎回家5两白银,可有证据吗?”

    张奇跪倒说:“老爷,俺这里有封家书和银子是一起捎到家的,家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不信老爷你可拿去看上一看,就会一目了然。”

    县官说:“好,呈上来。”

    张奇把家书递给了当差的,当差的呈给了县官。县官打开家书一看是张草图,根本找不到字样,就问张奇:“你这家书本官怎么看不懂呢?”

    张奇说“,老爷,小人不识字,只好用草图表明。”

    县官说:“那好,你来给本官解释一下这张草图的意思。”

    张奇说:“好,大人你听俺说,再仔细看家书上的图。家书上画着一棵大松树,5只家雀飞走3只,它代表俺家有5个孩子,长大成人已经走了3个。有一个男人拎着半筲水往水缸里倒,半筲水代表5两,意思是说5两白银捎回家。一个女人舀了一瓢水往锅里一点点倒,意思是说银子来之不易,俺希望爱妻细水长流过日子。那只大雁向南飞去,是我告诉爱妻,十月东北天气已冷,正是大雁南飞的时候,俺也回家。“

    县官一听头头是道,说得有板有眼,不住地拍手叫好说:“张奇呀,你把这封信连贯起来,从头至尾念念,让俺听听。”

    张奇说:“大人见笑了,小人只因家穷,从小没读书不识字,所以只好画图表示。既然大人提出让俺念念,小人不妨就念给大人听听。”

    张奇接着念道:“爱妻,5个孩子走了仨,5两白银捎到家,细水长流过日子,大雁南飞俺回家。”

    县官听了之后,认为无可非议,把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喝道:“大胆李中,你听到没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李中自觉理亏,连忙叩头说:“大人息怒,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县官态度缓和地说:“既然你知罪了,本官对知罪者不怪,你把少给人家张奇的2两银子还给他,并向他当面道歉,俺就不加罪你了。”

    李中说:“是,多谢大人。”

    李中从衣兜里掏出2两白银走到张奇面前还给他说:“张大哥,俺不是人,对不起你,你打俺骂俺吧!”

    张奇接过银子说,“没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重打锣鼓另开张,今后再处。”接着他们二人二次跪倒叩头说:“多谢大人!”

    县官说:“不必了!”又问李中:“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李中说:“大人明断,小人心悦诚服。”

    县官说:“好,你们退下,打鼓退堂。”

    东镇,虽说不大,但是这里有着一位财主,可是相当有名,财主王渊,原本是个当官的,据说曾经是个大官,只是不知何故致仕了。

    此人带着家眷老小,便回到了老家东镇,到了这里之后,即使是当地的县令,也时常来拜访,所以东镇这里,从此之后,倒是变了。

    看似普通的宅子,但是比之县衙还要令人敬畏,还有一事,也是令人诟病的地方,就是这宅子,原本是一位商人的,只是这王财主归来之后,老家早就破败不堪了,随后买了这座宅子。

    据知情人透露,商人不卖不行,王源就看中了这宅子了,商人被逼无奈,才贱卖了。

    不管怎么说,这王家,在这东镇,绝对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只是最近一些时日,王家出了些意外。

    从门前经过一位老汉,看了看这座豪奢的古宅,哼了一声,便走了过去,离着挺远了,遇到一名老者:哎!你听说了么?这王家最近可是接连死了两个人啊!

    老者左右看了看,冷哼道:活该!这等人家,都死绝了才好呢。

    从二人的对话可知,这王家的确是不怎么得民心的。

    此刻的宅子之中,刚刚起床不久的王渊,皱着眉头,看着躬身的管事,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前几天刚死了一个,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管事见老爷发怒,赶紧回话道:老爷!厨房的孙四,不知何故,早晨死在了厨房,据我看,应该是偷吃东西,噎死的。

    王渊听了,哼了一声,说道:赶紧去报官,还有,请个高人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管事听懂了,立刻说道:老爷您放心!我立刻去城里报官,顺带着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高人。

    王渊感觉晦气,去了大厅,管事吩咐下人,将厨房的一具尸体,拖到了厢房这里,随即亲自坐车去了城里。

    因为王渊的身份,所以管事直接到了县衙这里,差役见到是他,也不敢耽搁,赶紧禀报给了县令。

    县令听到是他家出事,当即决定,带着衙役等人,亲自去了东镇查看命案现场。

    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上次来过一次,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到了之后,查看了一番,仵作得出的结论,竟然还真是噎死的,没有其他症状。

    虽说是如此,但是府中的众人,还有县令等人,均都是无语了,彼此面面相觑,因为上一次是栽倒撞死的,简直是太巧了,摔跤之后,后脑勺撞在了石头上,当场死了。

    好像两次的意外,都是极为相似的情况,所以县令看着王渊,心中也在念叨:难道是王渊罪恶滔天,才会惹来如此祸事?

    不过表面上,却是不露丝毫,还要陪着笑脸,跟王渊闲扯一通,随即带队回了县衙。

    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凶案,那么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虽说如此,但是这王府之中,却是陷入了一种无名的恐慌,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管事见到了王渊,王渊问道:叫你请的高人,可曾找到?

    管事听了,赶紧躬身:老爷!小的无能,白云观的李天师去云游了,门下弟子也都跟了去。

    王渊听了,顿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道:那就是其他的地方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高人。

    王家的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就在这时,镇子外,走来了一位年迈的道士,道袍上面,竟然都是补丁,好似是乞丐一般。

    道士到了镇外,看了看,紧走了几步,肚中不饿,但是却是口渴了。

    王家的宅子,就在镇子口不远,道士其实已经走了过去,毕竟之中高门大户,道士也不愿去敲门讨水。

    只是在经过的瞬间,无意之中回头看了一眼,身体就停了下来,脸上有着迟疑之色,良久之后,还是到了门前,拍打了一番。

    门子听到动静,过来将角门打开,看到是一位如乞丐般的道士,便有些轻视,不过还是问道:道长有事啊?

    老道士赶紧稽首道:居士!贫道路过宝地,有些口渴,还望给碗水喝。

    门子听了,迟疑了一下,就在这时,管事被王渊训了一顿,过来准备出去寻访高人,见到角门开了,探出头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起初愣了下,因为这道士实在是穿得太破了,但是转念一想,管事笑了,赶紧拱手道:大师何故来此啊?

    道士见了他,稽首道:贫道远游至此,口渴了,特来讨碗水喝。

    管事听了,对着门子吩咐道:赶紧给大师端一碗水去!

    门子听了,赶紧飞奔而去,管事看了看道士,拱手道:大师远道而来,不如进府,我家老爷定然会盛情招待大师的。

    道士听了,却是呵呵笑了笑,说道:贵府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才会如此热情啊?

    管事听了,眼睛顿时一亮,拱手道:还请大师出手,帮我家老爷解决此事。

    门子此刻回来了,端了一碗水,管事立刻吩咐道:去!通知老爷,就说高人到了,还请老爷过来一下。

    门子不敢耽搁,赶紧去禀报王渊,管事在这里,和道士闲扯。

    也就是盏茶的功夫,王渊走了过来,出门之后,看到道士,先生愣了下,眉头也紧皱了起来,管事赶紧低声道:老爷!此人估计是个高人,张嘴就说咱们府中出了问题。

    听了这话,王渊才收起了轻视的态度,拱手道:道长!还望您指点迷津,在下定当厚报。

    老道士听了,也没说什么,而是看了看大门,说道:问题出在大门上。

    随即到了近前,指着其中三道不大的裂痕说道:这是三条杀纹,说明,你府中至少要死三个人,或者更多。

    听到此话,王渊和管事都愣了,看着那三条细小的纹路,久久不语,良久之后,管事说道:老爷!当初木匠说了,带着这种天然纹理,乃是绝佳,所以便没有换。

    王渊听了,此刻却是暴怒道:一定是这木匠,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恶毒,竟敢害我,去通知县令,我要他立刻拿人。

    道士见了,也不阻拦,不过这道士却是没走,果然,没过多久,县令带着衙役过来,将那木匠直接抓了起来,因为这木匠就是镇上的人。

    也没去大堂,直接将木匠带到了王渊家门前,县令带着威严,喝道:小小的木匠,竟然谋害人,说!究竟是为了什么?

    木匠见到这种阵势,也是吓傻了,不过此人还算英雄,竟是梗着脖子,死活不说。

    县令见多了这种,命令衙役开始用刑,一通毒打下来,这人终究还是没忍住,招了出来,原来是卖给王渊宅子的商人,雇佣了木匠,令他找机会,在这宅子上,做些手脚。

    一切真相大白了,只是那王渊听了,却是有些无语,围观的众人,也都明白了过来,看着王渊的眼神,带着幸灾乐祸。

    因为当初王渊便是强买强卖,这回人家商人报复,已经弄出了人命了。

    看着王渊的脸色难看,县令也明白,只是此刻只能是装糊涂,命令衙役出发,抓捕那商人。

    商人在县城之中,也没有费什么事,直接也抓了过来。

    商人简单,没用刑,直接就招了,结果却是震撼人心,原来商人这么做,不只是出于报复,原来这商人在宅子之中,埋了不少好东西,当时王渊强买强卖,商人根本没有时间将东西弄走。

    所以商人最终才想了这么个办法,企图吓走王渊一家,那么这宅子成为凶宅,早晚还是他的,只是露出了马脚,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

    虔州有一衙役,略通文墨,三十几岁,却仍在布政手下当差。

    此人姓张,名万全。

    别看他人微言轻,官欲却很强,做梦都想在府内谋个一官半职。

    而布政这个部门,属于衙门里的虚设机构,除了海上丝绸在此地登岸,可收取为数不多的官税外,常年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张万全又属于布政里头的小三子,看似整天忙忙碌碌的,实际上却尽做些不长脸面的事,竟然连接触到知府大人的机会都不多。

    一日,张万全听说新来的知州孔大人的夫人喜食乡间的野荠菜,当地人土称过寒菜。顾名思义,此种野菜,生长在冬季,很是稀少。

    张万全为讨好新来的州官,每天带着妻子,顶着凛冽的寒风,到乡间寻觅那种野菜,并于晚间,与夫人一道,如同饭后散步一样,路过知州大人的家门口,顺便将篮中的野菜,递与孔大人家中。

    如此数次,颇得孔夫人的喜欢,两家人由最初的见面时点点头,到张万全成了知州大人家中的常客,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

    再说那张万全,天生就是个做奴才的料,他每次到孔大人家里去,眼尖手快,见仆役们煮茶、扫地、洗衣、喂鸟,他都抢着做帮手。

    借此,很快张万全成了孔大人的心腹。

    可巧,那年秋天,海州盐政主管犯事被上面革职查办了。空下的“肥缺”一时间成了衙门内大小官员个个都眼馋的“香饽饽”。

    张万全抓住时机,选在一天晚饭后,给孔大人捧茶时,提出这个问题。

    孔大人沉默片刻,心想:

    眼前这个张万全做事倒是勤谨,对主子也忠诚,只可惜他胸无点墨,怎么能胜任盐政一职呢。

    于是孔大人只是敷衍了一句,说:“这差使,需要一定的学问,以后再说吧!”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张万全,看出了孔大人嫌他没有文化,“扑通”一下跪在孔大人脚下,苦苦哀求:

    “大人,当年老爷子起用家奴李卫做两江总督时,李卫不同样是大字不识几个。可他凭着对先帝的一片忠心,不是照样把江浙两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吗?”

    言外之意,他张万全对孔大人是万般忠诚的,一旦起用他出任海州盐政一职,他会像当年李卫孝敬雍正爷一样,孝敬孔大人。

    孔大人轻捋着胡须,自然高兴!

    尤其是想到张万全这几年对他的孝敬,确实值得信赖。

    再说盐政一职,虽然隶属海州府管辖,可此职,可大可小—上可通京城,下与苏北沿海各州县的盐政司、盐务所都有瓜葛。

    若将此职务放给他人做,有朝一日,对方的翅膀硬了,或许就不听他孔大人拨弄了。

    干脆,送个人情,就让张万全出任盐政主管。

    但有一条,让这样一个目不识丁的人,担当如此重任,其手下必须配有几个帮手。

    于是,孔大人把张万全叫到跟前,提点他:

    “州府里,等缺的秀才、贡生中,你可挑选一二,留在身边帮你。”

    张万全明白孔大人的苦心。

    可孔大人没料到,张万全此时提出了求娶教政主管赵千秋家的女儿秋棠儿。

    那个小女子,自小在教政大人赵千秋的调教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张万全不知从哪一天起,看上娇柔美丽的秋棠儿。

    此时,自己升迁了,竟然想借知州孔大人的金口,收那小女子为妾。

    孔大人笑笑,说:“好你个张万全,艳福不浅呐!”

    但孔大人并不反对张万全那样做,原因是教政大人赵千秋为争得盐政主管一职,也曾向知州孔大人送了大额的银票。

    而今,虽然没有让他赵千秋担当盐政一职,可让他未来的女婿出任,也算是肥水没流外人田。

    接下来,尽管在说合秋棠儿嫁给张万全的事情上,知州夫妇俩如同为自家儿子选亲一样,颇费了一番口舌。

    最终,赵千秋还是碍于知州大人的情面,将女儿许配给张万全了。

    可谁又料到,那个张万全在衙门里苦熬了数年,上任之初,如同麻雀钻入谷仓,野狼落入羊群,大肆贪财贪色。

    他有贿必纳,见美女必动心思。闲来无事,便大肆敲诈当地盐商的竹杠。前后不到两三年的工夫,张万全便在苏北淮海地区有了他个人的绸庄、钱庄、药堂、商铺。

    就连他岳丈教政大人的盐铺也都悉数收入他的囊中,他一下子成了盐百万。

    此时,有人向皇上告了张万全的御状。

    刑部接此奏本后,一看是处治地方上的一个小盐政,没有惊动诸位大臣,只派来一位叫郑裕彪的翰林,出任钦差,查办此案。

    这个郑裕彪,考取功名后,窝在刑部多年不被重用,可谓两袖清风。

    此番让他到苏北盐区来查“盐案”,总算拣到一个“肥差”。

    此人听说张万全在当地被称为“盐百万”,心中暗暗思索:

    “若将此案妥善了结,没准还能发上一笔横财。”

    郑大人传来张万全问事时,神态怡然,先怔唬他:

    “有人向圣上呈递奏章,告你的御状,经御批,已列入要案。”

    张万全一听,吓得额头冒汗,“扑通”跪在郑大人跟前,磕头如捣蒜,连呼:

    “冤枉!郑大人,下官实在是冤枉呀!”

    郑大人看张万全那副束手就擒的狼狈样子,轻捋着山羊胡子,卖着官腔,装腔作势地说:

    “好啦,此案可大可小,你起来吧。”

    张万全跪在地上不敢起,他颤颤巍巍地问:

    “此案大办,可大到什么程度?小办,又能小到哪里?”

    郑大人一脸严肃地点着张万全的脑门子,说:

    “大则,可以杀头,小则,可以烟灰云散。”

    张万全一听钦差话中有话,赖皮狗一样,往郑大人跟前爬了两步,苦苦地哀求郑大人为他指路。

    郑大人看左右有“耳目”,不好明说他想要银子,推托旅途劳累,今日不谈公事,起身要到院子里走走。

    张万全尾随其后,一路想得到郑大人的恩典。

    可走到院中小花园处,郑大人忽然被前面树丛间一张大大的蜘蛛网所拦住。

    刹那间,这位才高八斗的翰林,忽而诗性大发,指着前面的蜘蛛网,高声吟道:

    “蜘蛛结网,运丝漫天舞臂(蔽)。”

    这种以“打哑谜”的手法,吐露龌龊心意,是大清官场文人们惯用的手法。

    只可惜,眼前这位张万全是个不通文墨的蠢家伙,尽管他也明白对方有帮助他的意思,可此时此刻,他却张口结舌,好半天,也对不上郑大人的“蜘蛛结网”。

    郑大人轻“嗯”了一声,认为他张万全不表态,就是不想感谢他的大恩大德,脸上顿时露出了不高兴的神态。

    张万全呢,一看钦差大人不高兴,如实向郑大人亮出老底,说他才学粗浅,一时答不上来。但张万全表示:郑大人诗中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请郑大人宽限几日,他一定想出下联来。

    郑大人想,也罢!只要你张万全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的,也就无所谓了。你能把大额的银票塞进我的腰包,足也!

    当晚,张万全备下银票,叫来小妾秋棠儿,为他想出下联。秋棠儿拿过“蜘蛛结网,运丝漫天舞臂”的上联,小声读了两遍,忽而,豁然开朗,提笔在纸上写了下联:

    壳螂滚蛋,遇屎遍地摊脏(赃)。

    张万全一听,击掌称好!

    遂将银票和那绝妙的下联放在一起,去拜见钦差郑大人。

    郑大人得了银票,并没有追问下联。

    可那个张万全为显示自己的才能,竟然指着装银票的封套,连声提醒道:

    “郑大人,你让我想的下联,下官写在后面了!”

    “噢!”

    郑大人一个“噢”咽回去半截,忽而大发雷霆,当场将手中的银票摔到张万全的脸上,骂道:

    “混账,我热心救你,你却如此辱骂我?来人呀,给我拿下!”

    原本是私下里交易,一下子喊来左右衙役们,上来就把张万全拿下了。地上的银票,与那两句联语,也随之公布于众了。

    被按在地上的张万全,顿时屎尿都屙在裤裆里了,他苦苦申辩: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呀,我张万全可是一片真心呀!小人若有辱骂大人之意,天打五雷轰!”

    郑大人训斥道:

    “你把大人看成什么人了,嗯?你说你不是辱骂本官,为何把我这个堂堂的御史,比喻成壳螂遇屎,又辱骂我遍地摊脏(赃),难道你想让我和你同流合污不成?”

    张万全道出实情,说他本人实属庸才,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压根儿就没有作诗对联的才能。并说那下联,是他的小妾秋棠儿弄巧成拙。

    郑大人冷静思考了一番,那对得如此巧妙,骂得如此到位,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一定是眼前这位贪官,太贪得无厌,连他自己的家人都看不下去了。

    钦差大人随即下令将张万全押下,严惩!

    事后,也就是郑大人办完此案,想回京城的时候,见到了那位才女秋棠儿,问她为何为张万全出此下联?

    秋棠儿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心迹,她告诉钦差大人:

    一则是盐政一职,原本该由她的父亲赵千秋担当,只因为张万全会投机钻营,溜须拍马,让他占了上风,并强迫她秋棠儿给他为妾,她与父亲始终没有咽下这口恶气;

    再者,张万全担当盐政以来,小人得志,贪赃枉法,无恶不作,为大清的官员丢尽了脸面。

    她一个弱女子,之所以冒死出此下联,就是要为大清的官场,除此隐患。

    岭南循州龙川有户姓蓝的人家,家庭条件还不错,早年就娶了陈家的姑娘为妻,婚后夫妻恩爱,可惜不知道怎么回事,婚后五六年了,妻子就是不见怀孕。

    幸好丈夫真的很疼爱妻子,完全没有半点嫌弃之情。可丈夫越是这样,妻子心里就越是焦急和惭愧,于是便到处拜求菩萨,希望菩萨能给自己“送个”孩子来。

    或许是心诚则灵,妻子听说罗浮山是岭南名山,上面的道馆有真仙停驻,便不辞劳苦去了罗浮山祈福。说来也奇怪,从罗浮山回来不到半年,妻子真的就怀上了。

    这一下蓝家全家喜出望外,对于菩萨神仙的敬畏之情就更多了。

    一转眼妻子即将临盆,这天傍晚,妻子早早就休息了,梦中梦见一只白鹤落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还朝着自己的卧室欢叫。

    妻子感到很奇怪,正想着去赶走白鹤,却被一阵腹痛给痛醒了,天不亮还自己就出生了,出生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卧室里全是白光。

    因为有产前的梦境,再加上孩子出生时的“吉兆”,蓝家上下都确信,自己的孩子不是凡人,将来一定能有大成就,,反复琢磨之后,给儿子起名叫蓝乔。

    蓝乔慢慢长大,确实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智慧,十岁刚出头就能吟诗作赋,是整个龙川有名的神童。

    蓝乔十五岁那年,已经考取了秀才,只等朝廷开考,父母就要安排他进京赶考。这一天突然来了个外地看相的人,一见到蓝乔就主动走上来,说什么也要免费给他看个相。

    看相的最后对蓝家父母说,你家孩子骨骼清奇,如果走上仕途,那就能出将入相,如果修学道学,那肯定是不老神仙啊。

    十五岁的蓝乔听了∽的话,很平静地对父母说,出将入相虽然是人间富贵,但任何人都无法永远,我还是希望能做神仙,那样才能万古流芳啊。

    因为当年怀孕的奇遇,蓝家父母虽然很希望孩子能做官光宗耀祖,但也不特别反感蓝乔的决定,也就随他去了。

    于是,蓝乔从此就开始研读如何修道成仙的书籍。两年后父亲去世,处理完后事后,因为在龙川、甚至在岭南都找不到一起研修的诗友,蓝乔就拜别母亲,一路北上去寻找真道。

    当时已经是北宋末期了,蓝乔来到京城汴梁,拜访了很多道学高人,身上的道法已经炉火纯青了。因为离家日久,蓝乔回到了龙川故乡,见到了久违的母亲。

    看到母亲满头白发。脸上也布满皱纹,蓝乔心中很是酸楚,就从腰间的葫芦里倒出来一颗丹药递给母亲,还告诉她说:

    孩儿不孝,一直在他乡漂泊,这也是我的天性决定的,我散漫怪了,不能一直在您膝下尽孝,请您服下这颗丹药,从此后就百病不侵了。

    这一次回到家里,蓝乔在家住了一年多,一直陪伴母亲,母亲吃了那颗丹药后,身上的那些小毛病逐渐消失,连头发都慢慢转黑,脸上的皱纹也消失了,如果别人不说,谁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已经七十多岁了?

    一年多后,蓝乔又要远行,临走之前从行囊里拿出来两斤金子交给母亲,说这是自己用仙术冶炼而得,就当作您今后的生活资粮。我这会离家就不会再回来了,请您老人家多保重。

    大概半年之后,当时正是夏天,岭南潮州有个叫吴子野的人去京城做生意,一不小心就在街上遇到了蓝乔。两人早年就认识还有过交往,吴子野连忙走过去和他说话,并问清楚了蓝乔的住处。

    蓝乔见到吴子野也很高兴,见他满头大汗,连忙拉着他去路边的西瓜摊上卖西瓜消暑。

    买了一个大西瓜之后,吴子野正准备切开吃,蓝乔却托着西瓜站起来说,这西瓜被不干净的东西污染了,我要到水里洗干净再吃,你和我一起去吧。

    话刚说完,蓝乔就抱着西瓜跳下了汴河还沉到了河堤。吴子野在岸上看着,只见依次有西瓜皮从水里浮起来,但就是不见蓝乔冒出来。

    吴子野在岸边等到傍晚,也不见蓝乔出水,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蓝乔的住所。可一进门就傻眼了,原来蓝乔正在他的房间里睡觉,呼噜声还震天价地响着,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蓝乔睡醒之后,睁开眼编队吴子野说,我不是叫你一起下水吃西瓜吗?你魏仕民一直不下水呢?见你没有下来,我只好一个人吃完了那只西瓜。

    见到这幅情景,吴子野再怎么不识货也知道蓝乔真的已经得道成仙了,连忙跪下请求他收下自己做徒弟,但蓝乔只是笑着说,你这人不适合修道,还是安心做你的生意赚钱吧。

    过了一段时间,蓝乔来到了洛阳古都,这时候的他形象大变,不但穿得破破烂烂,脚上的破草鞋也只有一截,手里还拿着一把烂蒲扇,几乎和叫花子没有区别。

    在洛阳的这段时间里,蓝乔经常在各种酒馆出现,每天都会喝无数美酒,但蓝乔喝酒时有个习惯,那就是双脚喜欢踩在一叠宣纸上,让人和自己打赌,自己站着不动,你从脚下抽走一张纸,如果宣纸不破的话你就付酒钱。

    就这样,蓝乔每天喝酒无数,自己却从来没有出过一分钱,都是那些好事者去抽宣纸付费了。由此可见,蓝乔确实已经身轻如燕了。

    这一天上午,蓝乔回到了汴京,在东门外当众卖药,双脚还是踩在一叠宣纸上,大声对观众们说,我是罗浮山的神仙,今天将在这里飞升了,谁买了我的药就抽走一张纸吧。

    很快就有人陆续买了药,每抽走一张宣纸,蓝乔的身体却不下沉,就这么悬浮在空中,当最后一张宣纸被抽走后,蓝乔整个身体就离地一寸有余了。

    正在大家大叹神奇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阵仙乐声,蓝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上升,同时南边飞过来一圈白鹤,,蓝乔抬腿就坐到一只白鹤上面,嘴里念了两句诗:

    下窥夫子不可及,矫首相思空断肠。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蓝乔,而她母亲一只健朗地生活在龙川,直到97岁才去世,乡亲们给老人家下葬后,有人在她的坟墓附近听到哭泣声,大家都相信,那是已经成仙的蓝乔回来拜祭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