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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亲情,友情,爱情

    方珩问清楚了聚餐的地点,将手机上订购的花偷偷放在前台,随时可以拿来。

    同学聚餐开始了,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再青涩,多多少少都有成熟的痕迹,男生和女生都肆意地喝着酒,放声地诉说着自己的野心和志向,高谈阔论自己的未来,他们知道,自己的青春马上结束,面临的将是更加现实的社会,这份最后的纯净他们更加珍惜。

    可方珩的心思并不在上面,他看着王楠已经喝红了的脸,多少年的回忆如走马灯一般头脑中闪过,他舍不得王楠离开他,他只希望她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王楠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拿着酒走到方珩旁边,用手挽住方珩的肩膀。

    “喝啊,方珩,多开心的日子,多喝点。”方珩望着她的脸,愣住了,随即又一起笑着,拿起酒杯畅饮。

    很快,饭局结束了,所有人都醉醺醺的回家,临走时相互拥抱,眼睛中充满泪水。

    当所有人走后,只剩下方珩与王楠,方珩偷偷到前台把花拿在手里藏在背后。

    月光荡漾,微风拂过这片夜色下的一切,如温柔的低语,方珩和王楠一起走在河边,手中的花被他藏的很好,借助两人的酒意,王楠似乎还没发现。

    河流反射着月光,将王楠的身影微微照亮,方珩觉得这一刻,她就如同一块磁石,强烈着吸引着他,那一刻,他无比的确认——我喜欢她!

    方珩酒意上头,张口大喊“王楠!”

    王楠回头,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但同时眼神深处也有更加复杂的情感。

    “我……我……我喜欢你!”方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直至面红耳赤,正当他想要继续说下去时,心中的那种异样的感觉更加强烈,以至于让他有了短暂的沉默。

    王楠一愣,转头噗嗤一笑。

    “白痴,怎么现在才说呢,等到现在了,还以为你不会讲了。”

    方珩看着她如星辰般的眼眸,嘴巴微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思考都要消失,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但也听清楚了她说了什么,似乎被忽然而至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王楠向方珩快跑前来,方珩也迈步,两人相拥,似乎月光在为他们作伴,昆虫为其欢呼奏乐,那一刻时间静止。

    【爱情】

    时光继续加速,这一次,场景没有暂停,方珩被剥离了时间概念,只是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方珩学业有成,研究生期间与王楠的感情愈发香醇,毕业后两人在国内首都京城定居寻找工作。

    方珩找到了一家生物研究中心的工作,王楠则选择经商,方珩研究出了关于癌症的特效药,名声大噪,同时也获得了全国先进研究人员奖项,功成名就。

    王楠则建立了楠氏企业,做娱乐业生意,底下明星无数,揽金千万,与方珩生下一男一女,20年后,二人也有所成就,前途无量。

    方珩继续做研究,王楠则提前退休,在家中安享晚年。

    方珩却一直有特别的想法,经历这一切的一切,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对象,拥有花不完的钱,爱你的老婆孩子,不用面对黑暗的世界,只要顾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

    可方珩心中的那份异样却像种子一样茁壮长大,渐渐发芽,直到他90岁躺在病床上,身边的子女与朋友都热情相待时,他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感觉。

    违和,强烈的违和感,似要推翻世界一般的违和感。

    “不该是这样,不是的!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方珩剧烈反抗着,经历了长达90年的美好生活,心中积累的违和感如潮水一般爆发,冲击着方珩的内心。

    仿佛如扭曲的光辉,照亮了方珩的目光,让他明白了他一直所在意的,但抓不住的。

    这不是他本来的生活,他的生活没有这么美好,所有的事情都在顺从他的心意,他觉得什么事情是美好的,无论多晚,他总会到来,就好像……

    梦想里的家一样。

    可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方珩觉得自己被一副名为欺骗的黑幕所笼盖,即使他无法拿出证据,可那一刻,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内心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梦想的欺骗。

    方珩已经衰老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用力扯掉自己的呼吸管,身边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想要把他摁回病床上。

    众人的动作开始变得僵硬,脸上的表情更是麻木中显得狰狞,反对来自于方珩的反抗。

    方珩拼尽了全力,面红耳赤,拼尽全力嘶吼着,似要撕裂一切违和的事物,任何虚假的东西都要毁灭。

    刹那间,视野碎裂,所有人都如碎裂的玻璃般破碎,包括方珩苍老的身体。

    如海潮一般的记忆涌入方珩的脑子。

    他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一切虚假的事物被强硬的撕开,梦中的家乡燃烧殆尽,留下的是血淋淋的真相。

    酒瓶的破碎的声音传来,方珩一个人蜷缩在房间中,身上到处布满淤青,脸上也有锐器造成的伤痕。

    肮脏的辱骂,殴打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到方珩的耳朵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砰!”木门被飞来的椅子所砸烂,方珩的身体猛然一抖,闭上了眼睛,仿佛早已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

    “妈的,看看你的小兔崽子,就是个狗杂种,是不是我生的还不知道,你个婊子。”

    “对啊!这就不是你的,你个废物,连自己女人都脏在别人手里,说出去都让人可怜。”

    两人抓着方珩的头发和手臂,相互扯去,成为了双方继续羞辱对方的契机。

    方珩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忍受着这一切不再吱声。

    【破碎的亲情】

    回忆再次闪过,回到方珩回忆中的母校度兰高中,方珩抱着自己刚刚结束的作业,躲在角落,身上依旧有着淤青,面前三位人高马大的男生不善地站在他面前。

    “呦,这不是方同学吗,学习这么好作业一定都写完了吧,来,让哥几个看看。”方珩抱紧了自己的作业,微微转身表示反抗。

    这一动作无疑激怒了面前的几个混混,对着方珩拳打脚踢,同时被方珩抱在怀里的作业也被撕成了碎片,无力地落在被击倒的方珩的身上。

    三个混混打累了,对着方珩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又潇洒离去,当做乐子一般忘在脑后,想着等会儿怎么作乐。

    方珩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收拾好被撕裂多次缝了很多次的校服,内心没有波澜,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方珩,你的作业呢?”地中海的大叔老师面色不善,质问着方珩。

    “弄丢了?你恐怕是没写吧。”大叔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指着方珩。

    可这个教室的人对于方珩的经历心知肚明,包括老师,作业没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被混混欺负的事情也并非秘密,但所有人都一致的选择了沉默。

    看戏。

    “方珩,没写作业的惩罚你自己清楚。”

    方珩低下了眼眸,一个人孤身走了出去,出门的那一刻,抬头看向了教室内部,满目都是幸灾乐祸的嘲笑,与事不关己的面孔。

    可老师也仅仅敢有这一步的行动,因为方珩的成绩非常好,是这个班的顶梁柱,他还要依靠他获得学期末的奖金。

    多么讽刺。

    方珩站在外面,依旧是平淡的眼神,眼神深处,却有着难以想象的坚定。

    再次牵扯回忆。

    方珩手里拿着报告资料,走向实验室,迎面一个女生走来——是王楠。

    这是唯一能让他有所动容的人,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笑容,面前的王楠也报之以微笑,但也仅此而已。

    两人擦肩走过,方珩的的微笑有些僵硬,但却没有回头。

    毕业了,方珩的优越成绩让他得以前往全国最好的大学进行研究生的学习,可这也迫使他离开能让他动容的那个女孩。

    散伙饭开始,但方珩不在——他并没有被邀请。

    方珩静静地站在饭店门口,抽着一支廉价的烟,他并不喜欢烟味,擅长学业的他也深知尼古丁带来的危害,可他却需要有些事情所做,让他显得不是那么无聊。

    轻轻咳嗽几声,看着醉酒的人一步步走出来,方珩寻找着那个身影。

    最后一个人走了出来,那是王楠,红扑扑的脸让方珩都有些触动,准备上前做最后的告别。

    方珩脚步却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自己熟悉的那个人,被誉为班草的男生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了王楠的面前,带着紧张的紧张递给了王楠。

    “哇!”众人都发出了震惊的呼声,但似乎早有预料,不一会儿便高呼在一起。

    王楠的脸更红了,看着面前男生的脸,眼神中带着羞涩,用手撩起挂在脸上的头发,轻微地点了点头,与面前的男生抱在了一起。

    方珩没有行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默默地点燃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直到燃到尽头,自己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