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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冲击波

    赶在除夕之前,许老憨回来了。许老憨和另一个村民从海南回家过年了,也是回来汇报任务,等过了年再回海南。

    张玉给了他们最高礼节。

    临近过年,各位高管都很忙,张玉没有什么事情不找他们了。尤其是许柔,她管理的财务团队最忙,在过年之前,她们所有人都要把各家公司的账理出来。另外,还有在交易宝注册的有限公司的账,他们要进行审计。明年这些有限公司在签合同的时候,要以今年年底的账为依据。年底的时候,财务部门总是特别忙。

    张玉让所有高管,包括许季城、怀了孕依然忙得不可开交的许柔,方胤宣、古大鹏、铁二哥、方大童,放下手头的工作全部来参加会议,许老憨二人坐在中间的位置,他们一众人围坐在许老憨二人旁边,听许老憨讲述南繁的事情。

    许老憨说,他们离开许家村后,一路向南,他们经过南直隶,浙江,福建,江西,按照张玉给他们说的目的地,到了广东增城。这一路上,他们到了一处,就去购买当地最好的水稻种子,后来越卖越多,实在带不了的时候,他们就买一个和现有的进行比较,然后丢弃最差的那一个,这样他们一路上保留了最好的十种种子。

    张玉听到这里,非常满意,这不就是后世编程里面的“冒泡排序法”么。看来选择他们六人一起南下,是选对了,很懂得灵活应变。

    他们几人没有出过远门,这一路走下来,边摸索边学习和人打交道,为人处世是越来越有经验。到了增城地界,他们对于如何快速打开局面已经游刃有余了。他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不拘任何方式,认识当地一个人以后,就对这个人非常热情,不惜重金和他交往,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就会收到别人真诚的帮助。

    他们几个人原来在许家村的时候,都是老实巴交的种田能手,平时很少说话的那种人,、鸟语花香的景象,迎来的却是“三只老鼠一麻袋,十只蚊子一盘菜,三条蚂蟥做条裤腰带,毒蛇蹿到身上来”。要不然他怎么能叫老憨呢。出门在外这半年多,硬是把他们几个人逼成了自来熟的外向性格。环境造就性格,性格决定命运。

    这个年代的人普遍还是非常纯朴的,这也幸亏当初他们带足了银子。总体来说,他们一路上有惊无险。

    到了增城之后,他们也是用了同样的套路,住在旅馆的时候,通过和旅馆老板的攀谈和介绍,认识了当地种田的能手。在这位种田能手老农的带领下,许老憨他们跑遍增城乡野田间,发现了54处野生稻的自然栖居地。经过比对,选择了栖生于西福河洋田桥溪氹的一种米质好、株型清秀、抗病力强、粗生省肥的野生稻作杂交父本,把这个野生稻种带去海南,开始了漫长的野生稻远缘杂交育种实验。

    他们又找了一位向导,带着他们雇了船,从琼州海峡过去到了海南岛。本以为海南呈现的是处处莺啼、鸟语花香的景象,迎来的却是“三只老鼠一麻袋,十只蚊子一盘菜,三条蚂蟥做条裤腰带,毒蛇蹿到身上来”。

    许老憨他们在村里租了8亩荒地,开垦出的4片试验田都在山沟里,就此开创了他们的南繁基地。一个不大的堆满了谷子、柴火、杂物的仓库,是他们到达后的第一个家。没有水、没有灯,每天要砍柴做饭,时常因下雨没柴烧火而吃不上热饭……尽管如此,大家毫无怨言,就此扎根,日复一日、通宵达旦。

    他们发现这里真的就像张玉所说,地处热带,常年高温,在别处只能种一季到两季的作物,南繁基地能种两到三季。其重要功能之一,就是育种的“加代”,就是在育种过程中,增加种子繁衍的世代。

    “南繁南繁,又难又烦。”有一次他们六个人想家了,想吃一次饺子。那天,许老憨下午买肉,半夜和馅,一早包饺子。等饺子煮熟,只见锅里漂着一层白花花的沫沫,仔细一看,原来是馅里钻出来的蛆!在热带雨林的高温下,饺子馅已变质。

    尽管艰苦,但这里是“育种天堂”。许老憨说道:“在别的地儿,只养出儿子的时候,在南繁,孙子辈已经出生了。别的不说,只拿育种来说,这里就是天堂。”别的,自然指的是生活。在生活上,这里太艰苦了。

    最后,许老憨说道,利用含有野生稻与各优质稻品种杂交,育成了新的野澳苗、桂野苗、增野苗、七野苗等“野字号”水稻品种。明年,他们回去之后,把野澳苗、桂野苗、增野苗、七野苗等“野字号”水稻进行第二代、第三代繁殖,找到最稳定的稻株。

    张玉问道:“这第一代野字号水稻产量怎么样?”

    许老憨说道:“有的能达到增产三倍以上,有的增产不明显。”

    “什么?增产三倍?”旁听的诸位高管惊讶地问道。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张玉如此地重视南繁计划。

    天呐,按照张玉的解释,这种利用口感好的水稻和抗病抗旱耐寒的远古野生稻杂交的水稻,会综合两种水稻的优势,产量高,口感好,抗病抗旱耐寒,如果产量能达到三倍,全国都种这种水稻的话,那将会填饱多少人的肚子、救多少人的命啊。

    许老憨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稻种出来,捧在手心里,给张玉他们看,说道:“张公子,你们看,这就是最高产的那一种,颗粒又大又饱满,这个是野生稻和江西的稻种杂交的品种,就像张公子所说,就看明年种下来,它们的后代表现怎么样了。”

    众人都满怀期许地看着许老憨捧着的稻谷,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张玉向许老憨说道:“老憨叔,你们辛苦了,你们出门在外,受尽了苦难,我用再多的话,也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唯一能表达的是,你们出门在外,你们的家人我一定给你们照顾好,你们回来过年,就和家里人好好团聚。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发奖金的方式来表达我们许家村对你们的谢意了。”

    张玉很庸俗的给他们六人每家发了一百两银子的奖励,并且在他们明年出发的时候,让他们多带一倍经费出发。现在,张玉又大又粗,呃,是财大气粗。不怕花钱。就是这么庸俗。

    张玉说道:“我对钱没有兴趣。”

    古大鹏对他说道:“别这么不要脸好不好。”

    张玉觉得说的有点过,使劲往回找补,说道:“我对钱没兴趣,但是我对赚钱有兴趣啊。”

    方胤宣作为老大哥,比较宽容,很厚道的笑了。话不能乱说,一旦说出口,想往回找补都难。

    过了元宵节,张玉带着许老憨带回来的稻种出发了,他在元宵节前接到了鲁王的口信,说是皇上看了鲁王的奏章,让张玉进京面圣。

    出发之前,张玉特地去看望朱文静,不知道是不是有赌约的缘故,鲁王对他们的来往睁只眼闭只眼。难得这么开明的父亲。

    朱文静惨兮兮地问他道:“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张玉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接连拒绝道:“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别,你不知道老公是叫公公的吗?”

    朱文静脸上带着坏笑,说道:“我知道啊,我们王府里面也有太监啊。我是在警告你,如果回来晚了,你就变老公。”

    张玉说道:“早了是你老公,晚了是你父王的老公。反正都是你们家的老公。”

    朱文静给他披上了一副貂皮的披风,顺便在他肩上打了一拳,说道:“为什么这次一定要去辽东,有把握吗?”

    张玉说道:“我们既然来了,就有我们的使命。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停不下来了。辽东是必须去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学习明史绕不过去的一场战役,萨尔浒战役,或许别人不知道,我们对这场战役的结果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时候,战争局势已经很紧张了,朝廷的各路大军都已经集结在了辽东。辽东就是一个火药桶,随时一触即发。张玉知道,这场有名的战役发生的时间和准确的走向。

    萨尔浒战役,二月底开始,三月初结束,就几天的时间,明军大败。谁都没有想到明军败的如此之快,朝廷没有想到,就连努尔哈赤都没有想到明朝的军队已经腐败不堪到如此的地步。

    从此之后,努尔哈赤完全放下了对大明的戒心,视万里关防为无物,来去自由,只要他们家里缺粮,缺奴隶,缺牲口,就到关内来抢一番,关内将领和大明官员只要不抢到自己头上,屁都不放一个,抢到自己头上,自认倒霉。越发组长了后金的嚣张气焰。

    萨尔浒战役,是打破明朝和后金战略平衡的分割线。在此之前,是明强努弱,经此一役,态势变了,不管是从实力上还是心态上,明朝变成了弱势的防守一方。

    朱文静说道:“是的。可惜我被你拐过来的时候,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黄花大闺女,不是,是黄花女大学生,说到战争啥的,我也帮不上忙,就是我们比别人能预知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像神棍一样,提前预测。我感觉,我学了历史,到了这个年代毫无用处,也帮不上你。”

    张玉安慰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以后你学的文史哲,用处比我学的机械自动化要大得多呢。命运之神还没有召唤你的时候,好好做你自己。

    现在已经是万历四十七年正月,你有没有觉得今年冬天没有下雪,冬天更是没有下雨,干旱的迹象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你要为你的济慈院多准备一些物资,我估计到了三月份,受灾情况就会开始蔓延。我到时候应该能赶回来。”

    朱文静平时和张玉喜欢打闹,年轻人没个正形。但是,这次是张玉第一次出远门,又是承担了重要的任务,她还是很担心的。抱着张玉依偎了好久,一直关照张玉要照顾好自己。她还说道:“只要你好好地能回来,就不要再提什么条件了,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好。许柔在许家村,我单独有我的郡主府,你爱住哪里住哪里,父亲那里我去做工作。”

    这种分离,让朱文静有一种沉重的感觉。加上她现世的身体,多多少少带着现世的思想,糅合在一起,让她的想法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张玉对朱文静和许柔的感情,现在是同样的爱恋,别无二致,你真让他说出来喜欢哪一个多一些,他说不出来,让他舍弃哪一个他都不愿意。

    朱文静告诉张玉,他要进京的事情,已经在北京弄出了轩然大波。

    北京。首辅方从哲府上。方从哲的学生姚宗元来拜见他。

    方从哲是万历十一年高中进士,被任命为国子监司业、祭酒。为官不久,因为拒绝司礼监秉笔太监田义让自己的侄子走后门当官的请求,而被田义记恨。田义曾经公开对方从哲说:“你难道不喜欢当官吗?”

    意思就是既然方从哲不想当官,那就不要当了。这儿就是田义要找机会,把方从哲给干掉了。

    方从哲本人性格稍微有点懦弱,所以在田义说出这样的话之后,方从哲干脆自己请辞回家。在家闲居期间,与四方名士交流,渐渐显出声名。当时东林党重要成员,也是前任首辅叶向高对他十分欣赏,于是就推荐方从哲入朝修玉牒、出任礼部左侍郎,被方从哲婉拒。

    万历四十一年,正是三年会试之时。然而当时因为朝廷缺官严重,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充作考官之人。这个时候叶向高又举荐但是闲居在家的方从哲出任礼部右侍郎,权副主考官。皇上原本没这个想法,但是最后还是下旨让方从哲为吏部左侍郎,辅佐叶向高主持考试。

    方从哲如期就任,但是后来又因为中旨与吏部会推结果不合,引发众人争议。不过皇上似乎打定了主意,方从哲原本想告退的,但是皇上却坚决让方从哲出任,与是方从哲听令。

    方从哲出山之时,内阁为叶向高一人独相。说白了,原本是几位阁臣并一位内阁首辅处理朝政的,但是当时内阁就只有叶向高一个人。他曾经七十五次上书,请求皇上增补阁臣,但是万历是什么人啊,万历皇帝一直认为官不是少了,而是多了,要那么多官干什么,多一个官就得多发一个人的俸禄,在万历后期有很多岗位都是空着没有递补。

    同样,皇上也没有同意叶向高增补阁臣的请求。等到方从哲出山之后,明神宗却一下子就下令增补了。于是刚刚出任吏部左侍郎的方从哲,与礼部左侍郎吴道南,一同加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此后入阁参预机务。在家闲居十五年,一出山就入阁为相,也算是少见的了。

    方从哲入内阁的第二年,叶向高上书请辞。当时吴道南仍然没有入京,所以意味着叶向高离职之后,内阁由方从哲一人执掌。朝中许多官员,推荐东林党沈鲤入阁,方从哲也上疏请求让沈鲤入阁为首辅。这个建议,最后却没有得到皇上的同意。

    就这样,这个时候,内阁就方从哲一个人,是独相。按说身为独相的方从哲独揽大权,但是方从哲这个人生性懦弱,处理事情没有决断,他就一招,皇上咋说他就咋做。他老家是南直隶湖州德清人,也是现在的浙党领袖人物,浙党人员为他马首是瞻。

    姚宗元是浙党的得力干将,是方从哲的得意门生,在公开场合称方从哲为方阁老或阁老,私下场合一直都是师徒相称。

    姚宗元对方从哲说道:“老师,这个张子玉,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方从哲微微一笑,说道:“宗元,先不急,你尝尝我这些茶如何,这是有人专程给我带来的武夷山岩茶。”

    姚宗元品了一口茶,赞不绝口,说道:“早就听说武夷岩茶,果然名不虚传,既有绿茶之清香,又有红茶之甘醇,果然是乌龙茶中之极品,今日在老师这里大饱口福啊,幸甚幸甚。”

    方从哲又品了一口茶,才缓缓地说道:“你因为是户科给事中,所以对各省的事情了解的不及时,这个张玉可不简单啊。我以前也没有多少了解,也是这次鲁王的奏章上来,才命人特地打听的。”

    方从哲把他了解的情况讲给姚宗元听。姚宗元说道:“这样说来,他倒是个人物。不过这样说来,他只是一介书生啊,连秀才都不曾中过的书生,有什么资格参与国事。”

    方从哲说道:“死马当活马医。为什么皇上会宣张玉进京,难道你还没有揣摩透吗?”

    姚宗元思索了一阵,点点头,对方从哲说道:“学生受教了。学生听说,前几天努尔哈赤让他后金的两百士兵在抚顺附近的村庄烧杀抢掠,杀死我大明百姓好几百人,抢走许多牲口和粮食,现任辽东经略杨镐非但不能保护百姓找回公道,反而去找努尔哈赤议和,谁知那建奴根本没有诚意,开出了一个比天高的价码,明显是羞辱我大明。”

    方从哲说道:“是的。我看到这个八百里加急报来的战报了,建奴要求把关外的土地全部划给他们,每年给他们交岁币两百万两,布二十万匹,另外茶叶、盐、铁器若干,这是什么啊,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们还说,不说是纳贡也行,说成是恩赏也行,互市补偿也行,对于名义他们无所谓的。”

    姚宗元说道:“多是多了点,我是户部的给事中,知道每年的税赋也就是四百万两银子,一下子就被他们拿去一半,剩下的那些入不敷出,连九边的军费都拿不出来了,军费一旦拿不出,天下就会大乱的。如果是一百万两,倒是还可以商量,至于布匹、茶叶,江南富饶,咱们老家那里可能要多承担一些了。”

    方从哲问道:“你的意思是花钱买太平?”

    姚宗元说道:“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大明恢复过来,或者和蒙古的察尔汗部联合起来,就可以一举消灭后金,到时候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姚宗元也觉得刚才说的太过于软弱,所以后面又硬气起来。

    方从哲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用的,他们开出的条件,是明知道我们拿不出,而且朝中大部分大臣是主站的,你想想四路大军已经集结在沈阳了,杨镐坐镇沈阳,皇上对于辽东也是一定要收复的。皇上虽然对于多年不上朝,但是他对于领土是坚决不让,要不然也不会有宁夏、播州、朝鲜三大征。话说回来,这三次战争可谓是打出了明朝的威风,但是接连进行的三大征这8年内,国库支出银两就超过了1800万,这几乎相当于当时国库和内库的总和。要不是当时耗费太重,辽东局势也不会糜烂到如此地步。”

    姚宗元说道:“事已至此,以前的事情多说无益。这个张玉有何能耐?”

    方从哲说道:“我亦不知,所以才叫你过来商量的。”

    姚宗元说道:“张玉年方弱冠,年轻气盛,我想他可能就是意气用事,带领一些家丁试图冲锋陷阵罢了,如果是这样,我一定在御前严厉驳斥他,让他不要书生意气,耽误军国大事。”

    方从哲也微微点头,说道:“嗯,这才是持重之道。”

    在方从哲和姚宗元商量的时候,国子监的太学生们也在热烈的讨论。他们被张玉的回信给气坏了。

    方大童根据张玉的命令,言语非常和善地感谢了他们的“善意”,说你们关于文化交流的提议非常好,双方进一步加强经贸、文化、教育等领域的互动交流,必将推动双方合作上一个新台阶。

    对于国子监的太学生们提出的辩论题目,红翔学校方面也非常乐于参与辩论,方大童在回信中写道:“灯越拨越亮理越辩越明。”“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对于国子监提出的辩题欣然接受,并且提出了一个问题,要朝廷有何用?

    太学生们一看到这个问题,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朝廷何用?你敢不承认皇上,不承认朝廷了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礼仪有序,你这是想造反吗?

    后来,有几个头脑灵活的太学生明白过来了,都说反弹琵琶张子玉,他这个题目你不能那样理解,你要从字面意思理解,你不能理解为他是藐视朝廷,而是要理解为:朝廷的作用是什么?

    靠,还没有见面,就差点被他带沟里。

    太学生们都是科举之道身经百战的,对于起承转合比对自己婆娘身上的部位还熟悉,只要能正确破题,那就问题不大了。他们相信,群策群力,这道题虽然比较敏感,他们的回答肯定还会是一篇锦绣文章。

    磨刀霍霍,就等张玉来比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