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忘不掉的曾经
这一次，苏玖没有纠缠不休了。她平时也只是在嘴上占占便宜，心里也清楚，若是真的打起来，自己会吃亏的。
苏安走到台阶中段时，脚下一顿，停了下来。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对她说：“做个交易吧。”与其说是听到，不如说是意念感知而得。
她蓦地转身，眼神带着探询看向高台上的初龙。
接着，又有一道声音传进心底：“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
苏安和初龙对视着，虽然感到有一丝不可思议，但心下大致知道，它是用法力在跟她交谈。这种事，近神级灵兽想必做得到。
她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凝重，对初龙的话不置可否，回身离开了。
苏安心里五味杂陈，头一阵阵发痛，只想快点回自己的屋子休息。然而，她低头盯着脚尖的台阶往下走时，突然撞见一个走上来的人。抬头一看，是笑得一脸灿烂的苏邺。
看着这张和苏玖三分像的脸，刚经历过口角的火气，又开始涌了回来。现在她实在是露不出好脸色，闷闷地“哼”了一声，越过他径直走开。
苏邺一头雾水，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她了，在后面喊道：“小安——不一起回去吗——”
苏安没理他，鼓着腮帮子，闷头往自己的住处方向走。
“哎？”苏邺挠着头十分不解，刚想跟过去，就被一道声音喊住了。
“苏！邺！”苏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苏邺跟前，“你还想去找她吗？！你看看她对我干的好事！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反正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苏邺这下更是云里雾里了，非但没和苏安搭上话，还莫名其妙给苏玖数落了一顿。虽然搞不清状况，但还是得好声好气，哄着气急败坏的妹妹。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苏安回到了自己独居的“折枝苑”。本来一开始，在宗主宣告仙考和宗考事宜时，她是没什么把握的，但现在一想到苏玖对她的轻视，宗主长久对她的漠视，心里就冒出一股狠劲。
她一直很渴望得到肯定，希望能够证明自己，为自己正名的同时也为娘亲正名。而这一次的宗考，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经历了苏玖这么一闹，她感觉很累，肚子也饿得难受起来。进卧房后，看到清酒摆的满桌饭菜，她一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过了很久，苏安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摸着撑圆的肚子，吩咐清酒：“我先睡一会儿，子时叫醒我。”
清酒不解：“深更半夜的，小姐有何事需要处理？”
苏安一愣，懒洋洋地枕住手臂，张嘴扯谎：“我有功课没完成，总之，先睡了再说。”
“小姐向来勤勉，怎会有此疏漏？”
苏安听她言下有夸赞自己之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立马改口：“呃，其实主要也不是因为这个，我见今日天朗气清，想必夜间会有繁星满天，所以想起来看看星星。”
清酒一脸看稀奇地盯着苏安：“奴婢服侍小姐多年，怎么不知小姐有这等文雅兴致？”
哈？苏安没想到自己在身边人眼里，竟是这样一副粗鄙形象。她大为心酸，翻身坐了起来，一手捏住清酒的脸左右摇了摇，佯怒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的话格外多？”
清酒被捏着脸，立马含糊说道：“是奴婢僭越了，小姐睡吧，奴婢子时过来。”
打发走了清酒，苏安闭上眼，和衣而眠。
兴许是太累了，她头脑很快变得昏昏沉沉。当黑暗逐渐吞噬自己时，感觉身体已经轻得飞起，思绪变成水雾一点点散开……
初来驭灵宗的那年冬日，五六岁的小女孩，被一群大一点的孩子从高墙推下，她一路滚到了灌木丛上，蜷缩着身体强忍身上的剧痛。
头顶传来带着愤怒的稚嫩嗓音：“就是她跟爷爷了告状，我才被关了三天！”
冬日新换上的夹袄被灌木扎破，树枝非常尖锐，从衣服里勾出的棉絮沾染上了一片血红。小女孩的辫子已经散乱，发缝也被血液染红了，额前的头发打湿成几缕。
早上师傅还说自己练剑积极呢，活蹦乱跳像只小兔子，怎么现在感觉这么累啊，好想就这样，永远躺下……
脑袋里的思绪变得稀稀散散，就像衣服里落出的棉絮一样。现在睡一觉，明天就不会疼了吧……
正这样想着，突然传来了一声猛兽嗥叫，她打了一个机灵，身体紧绷起来。
她害怕极了，眼泪顿时滑落到血红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泪痕。混沌的头脑里有一件事明晰起来——这里是狮虎圈。她被表姐带着一帮“同伙”，推进了狮虎圈！
她想撑起身，但手上使不上力，这才发现，小臂的骨头已经摔断了。
紧盯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猛兽，她不敢哭出太大声音。身上已经抖得不行，压抑的呜咽里反复念着的只有一个字，娘。
但是，已经不在人世的人，怎会听到活人的呼唤……
小女孩的眼睛里是一片朦胧的红色，看不清周身的环境。但强烈的危险气息似乎能刺透她的皮肉。她缩成一团，一点点挪向角落。
逼近她的猛兽发出警惕的低吼，但却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了。她揉了又揉眼睛，从指缝里惊奇地发现，那些狮虎竟然开始一步步后退，直到距离很远后，直接转身跑开。
小女孩的恐惧渐渐褪去，她拿下捂着眼睛的手，盯着掌心看了看，血糊糊的一片。然后抬头看着狮虎离开的方向，愣了很久。
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地，她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模仿老虎的嗥叫，轻轻地叫了一声。但是这只“老虎”怎么看，都像是棉花做的小猫。
过了一会，小女孩自我安慰般地低语：“不要怕，安安别怕，因为，它们好像怕我……”
“小姐，小姐。”一道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小女孩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头脑中的场景开始碎裂成一片一片，飘转间重归于黑暗，苏安睁开了眼睛。
清酒“咚咚咚”地敲着门，喊道：“小姐，已经子时了。”
苏安醒后浑身冰冷，掀开被子一看，整张床全结了冰。
睡梦里不觉得有什么，醒来后倒是冻得直发抖。她像是确认什么似的，抬起手，掌心出现了一团柔和的白光。
“又是你搞的鬼。”随后手一捏，白光消失于指间。
她望向雕花的木门回应清酒：“我听见了，你先下去吧。”
清酒询问：“需要奴婢进来吗？”
苏安看了眼屋子地面，上面结了一层寒霜，扶额说道：“不用了，你退下吧。”
这时，清酒才应声离开。
苏安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下床。回想起刚才那个做了无数次的梦，忍不住轻叹。那是她做梦都想忘掉的曾经，可是却常常梦见。
她换了一身干的衣裳，又折腾了半天，换下被冰冻得坚硬如铁的被褥，随后拿起墙角的铲子和木桶，驾轻就熟地铲起地面的冰霜，倒入木桶之中。
忙活完这些后，她点燃了一盆炭火，搓着手烘了一会儿，待到身体回暖，就起身背上佩剑，走出了房门。
苏安走到台阶中段时，脚下一顿，停了下来。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对她说：“做个交易吧。”与其说是听到，不如说是意念感知而得。
她蓦地转身，眼神带着探询看向高台上的初龙。
接着，又有一道声音传进心底：“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
苏安和初龙对视着，虽然感到有一丝不可思议，但心下大致知道，它是用法力在跟她交谈。这种事，近神级灵兽想必做得到。
她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凝重，对初龙的话不置可否，回身离开了。
苏安心里五味杂陈，头一阵阵发痛，只想快点回自己的屋子休息。然而，她低头盯着脚尖的台阶往下走时，突然撞见一个走上来的人。抬头一看，是笑得一脸灿烂的苏邺。
看着这张和苏玖三分像的脸，刚经历过口角的火气，又开始涌了回来。现在她实在是露不出好脸色，闷闷地“哼”了一声，越过他径直走开。
苏邺一头雾水，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她了，在后面喊道：“小安——不一起回去吗——”
苏安没理他，鼓着腮帮子，闷头往自己的住处方向走。
“哎？”苏邺挠着头十分不解，刚想跟过去，就被一道声音喊住了。
“苏！邺！”苏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苏邺跟前，“你还想去找她吗？！你看看她对我干的好事！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反正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苏邺这下更是云里雾里了，非但没和苏安搭上话，还莫名其妙给苏玖数落了一顿。虽然搞不清状况，但还是得好声好气，哄着气急败坏的妹妹。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苏安回到了自己独居的“折枝苑”。本来一开始，在宗主宣告仙考和宗考事宜时，她是没什么把握的，但现在一想到苏玖对她的轻视，宗主长久对她的漠视，心里就冒出一股狠劲。
她一直很渴望得到肯定，希望能够证明自己，为自己正名的同时也为娘亲正名。而这一次的宗考，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经历了苏玖这么一闹，她感觉很累，肚子也饿得难受起来。进卧房后，看到清酒摆的满桌饭菜，她一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过了很久，苏安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摸着撑圆的肚子，吩咐清酒：“我先睡一会儿，子时叫醒我。”
清酒不解：“深更半夜的，小姐有何事需要处理？”
苏安一愣，懒洋洋地枕住手臂，张嘴扯谎：“我有功课没完成，总之，先睡了再说。”
“小姐向来勤勉，怎会有此疏漏？”
苏安听她言下有夸赞自己之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立马改口：“呃，其实主要也不是因为这个，我见今日天朗气清，想必夜间会有繁星满天，所以想起来看看星星。”
清酒一脸看稀奇地盯着苏安：“奴婢服侍小姐多年，怎么不知小姐有这等文雅兴致？”
哈？苏安没想到自己在身边人眼里，竟是这样一副粗鄙形象。她大为心酸，翻身坐了起来，一手捏住清酒的脸左右摇了摇，佯怒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的话格外多？”
清酒被捏着脸，立马含糊说道：“是奴婢僭越了，小姐睡吧，奴婢子时过来。”
打发走了清酒，苏安闭上眼，和衣而眠。
兴许是太累了，她头脑很快变得昏昏沉沉。当黑暗逐渐吞噬自己时，感觉身体已经轻得飞起，思绪变成水雾一点点散开……
初来驭灵宗的那年冬日，五六岁的小女孩，被一群大一点的孩子从高墙推下，她一路滚到了灌木丛上，蜷缩着身体强忍身上的剧痛。
头顶传来带着愤怒的稚嫩嗓音：“就是她跟爷爷了告状，我才被关了三天！”
冬日新换上的夹袄被灌木扎破，树枝非常尖锐，从衣服里勾出的棉絮沾染上了一片血红。小女孩的辫子已经散乱，发缝也被血液染红了，额前的头发打湿成几缕。
早上师傅还说自己练剑积极呢，活蹦乱跳像只小兔子，怎么现在感觉这么累啊，好想就这样，永远躺下……
脑袋里的思绪变得稀稀散散，就像衣服里落出的棉絮一样。现在睡一觉，明天就不会疼了吧……
正这样想着，突然传来了一声猛兽嗥叫，她打了一个机灵，身体紧绷起来。
她害怕极了，眼泪顿时滑落到血红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泪痕。混沌的头脑里有一件事明晰起来——这里是狮虎圈。她被表姐带着一帮“同伙”，推进了狮虎圈！
她想撑起身，但手上使不上力，这才发现，小臂的骨头已经摔断了。
紧盯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猛兽，她不敢哭出太大声音。身上已经抖得不行，压抑的呜咽里反复念着的只有一个字，娘。
但是，已经不在人世的人，怎会听到活人的呼唤……
小女孩的眼睛里是一片朦胧的红色，看不清周身的环境。但强烈的危险气息似乎能刺透她的皮肉。她缩成一团，一点点挪向角落。
逼近她的猛兽发出警惕的低吼，但却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了。她揉了又揉眼睛，从指缝里惊奇地发现，那些狮虎竟然开始一步步后退，直到距离很远后，直接转身跑开。
小女孩的恐惧渐渐褪去，她拿下捂着眼睛的手，盯着掌心看了看，血糊糊的一片。然后抬头看着狮虎离开的方向，愣了很久。
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地，她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模仿老虎的嗥叫，轻轻地叫了一声。但是这只“老虎”怎么看，都像是棉花做的小猫。
过了一会，小女孩自我安慰般地低语：“不要怕，安安别怕，因为，它们好像怕我……”
“小姐，小姐。”一道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小女孩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头脑中的场景开始碎裂成一片一片，飘转间重归于黑暗，苏安睁开了眼睛。
清酒“咚咚咚”地敲着门，喊道：“小姐，已经子时了。”
苏安醒后浑身冰冷，掀开被子一看，整张床全结了冰。
睡梦里不觉得有什么，醒来后倒是冻得直发抖。她像是确认什么似的，抬起手，掌心出现了一团柔和的白光。
“又是你搞的鬼。”随后手一捏，白光消失于指间。
她望向雕花的木门回应清酒：“我听见了，你先下去吧。”
清酒询问：“需要奴婢进来吗？”
苏安看了眼屋子地面，上面结了一层寒霜，扶额说道：“不用了，你退下吧。”
这时，清酒才应声离开。
苏安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下床。回想起刚才那个做了无数次的梦，忍不住轻叹。那是她做梦都想忘掉的曾经，可是却常常梦见。
她换了一身干的衣裳，又折腾了半天，换下被冰冻得坚硬如铁的被褥，随后拿起墙角的铲子和木桶，驾轻就熟地铲起地面的冰霜，倒入木桶之中。
忙活完这些后，她点燃了一盆炭火，搓着手烘了一会儿，待到身体回暖，就起身背上佩剑，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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