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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无法

    话音刚落,那二人匆匆离去了。

    室内蓦地跌入静谧。

    手在腿上来回搓着,奚音感到一丢丢尴尬。

    瞥着奚音的小动作,林梧牵起了嘴角。

    她依然是她。

    良久,奚音问道:“胳膊可还疼?”

    林梧意外地实诚:“疼。”

    字音里透着化不开的可怜,宛如一只嗷嗷低吟的幼兽。

    奚音的心抖了抖。

    她想走,又不忍心。

    没等到奚音的回复,林梧当她是生了气,再道:“刚刚,是我的错。”

    奚音抬眼:“什么?”

    林梧抬手示意:“我不该那般轻浮。”

    奚音稍显讶异,她没料到林梧会把这细枝末节拿到台面上来说。

    在她想来,那是不值一提,也是心照不宣。

    “无碍。”奚音竭力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情绪,面无表情道:“吃痛时,人都会想要得到……安抚。”

    是多么刚正不阿,多么大义凛然的话语啊。

    这话就像是看破一切后的大彻大悟,就像是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却还是视若无睹。

    林梧怔忡片刻,旋即自嘲一笑。“奚音说得是。”

    不知缘何,这一声颇为刺耳。

    奚音小心打量着眼前的人儿,觉得他近来实在是阴晴不定,难道……真的变态了?

    “殿下,您可渴?民女去为你倒杯茶罢。”

    她起身,他望着她的背影,良久。

    端着茶水返来,奚音将水递来,得了敲打,他不再如在如意小馆时那般热络,直接拿手接了过去,品了一口。

    喝罢,他悠然道:“你之前问过我,为何不再使剑……”

    一听有八卦,奚音登时来了精神。“对啊,你上次没说为何,难道有何隐情?”

    “嗯。”

    “是什么?呃……可以说吗?”

    “嗯。”

    长长的睫毛垂落,林梧踟躇片刻,低声道:“我无法再使剑了。”

    无法再使剑了。

    无法。

    是什么意思?

    奚音哑着嗓子,问不出声。

    一个念头如流星划过她的脑海。

    她宛如被人点了穴,浑身发僵,动不得。

    无法……再使剑了。

    喉结滚动,林梧艰难启声:“我伤了池青,那之后,就再也无法使剑。”

    说出这些,他其实万般羞赧。

    他清楚地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在用可怜搏取她的同情。

    纵然内心对自己极度不齿,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想要抓住她的渴望,让他摒弃了原有的傲气。

    与其两袖清风地与她分开,倒不如将野心释放。

    他想娶她。

    “可……可是,殿下,池青的死不该是……应该不是您杀的吧?”奚音不解。

    她的脑中空白一片。

    上次见到林梧不接剑,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可真当听到他说出口,她又有点懵。

    这或许是创伤后应激症。

    若是在现世,有专业的心理导师可为他纾解,可这是永宁。她甚至不晓得该去寻什么人为林梧看病。

    再者,林梧的剑术在几位皇子中是佼佼者,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处顷刻间坍塌,该是多么绝望啊。

    奚音不敢想,那几年,林梧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猛地记起成为白栎后再见他的第一面,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样的疏离冷漠,许正是因为受了这么多不该受的苦。

    在现世时,奚音踽踽独行了十几年,她晓得孤独的滋味,才会在成为池青后一面对林梧恨得牙痒痒,一面又受不住要给他多几分关怀。

    她赤脚走过的炭火路,总不愿再眼睁睁看着别人去走。

    可是呢,到头来,她亲手在他的人生路上洒满了尖锐的钉,扎得他浑身是伤。

    林梧满腹心事,沉重地应了一声:“嗯。”

    奚音迫不及待地问:“那您为何还要这般歉疚?”

    “起初,我也以为当事情回归平静,我就会恢复如常。可那之后许久,久到我自认已从池青的死中抽离出来,我愕然发现……我依然无法使剑。一握住剑……”

    他闭上了眼,声线微微颤抖,像是正在被厉鬼拖进深渊里,顿时被恐惧与痛苦裹挟。

    看着他那绷紧的下颌线,和脖间梗起的青筋,奚音如同被人拿滚烫的烙铁按在心上一般,胸间一抽一抽地疼。

    她仓促抢白:“可怕的事,就不要再回忆了。”

    林梧缓缓睁开眼,唇齿翕合,“嗯。”

    舔了一下唇,奚音卖力地扯起嘴角,故作轻松地打趣:“殿下今日同民女说的话,可比往日说的全部都要多了。”

    说罢,她歪着脑袋瞧他,有几分天真烂漫的神态。

    仿佛生了场大病,林梧虚弱地问:“你可喜欢?”

    奚音一怔,尔后道:“那当然是喜欢的,殿下小小年纪,何故非要苦大仇深?少年意气,就该多说些话,心中不要藏事,藏多了事就成了小老头儿。”

    不知缘何,只要听见奚音这没什么逻辑的闲扯,林梧就会觉得身心舒畅。

    她的轻松语气,总能化作一柄长长的扫帚,扫除他头顶的阴霾。

    林梧缓了口气,散了大半的压抑,问道:“像小侯爷那样?”

    一听这,奚音不自觉拔高音量:“那倒也大可不必!”

    她手摆得像是拨浪鼓,絮絮叨叨地吐槽:“时芥那话也忒多了,不必不必。您都不知,有时候我晚间躺在床上,都觉得他那聒噪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就如和尚念经一般。简直是噩梦!”

    林梧的眸光暗了一下,“你与他却也甚为亲密。”

    未觉察到那话语里的一丝酸味,奚音大咧咧道:“人嘛,都是有优点也有缺点的,时芥的优点就是思想开明,与永宁的寻常男子不同,他那份脱俗的逸然我也自愧不如。而且,他当真是讲义气的,为池家之事,他也义不容辞,没有置身事外。”

    说着,她视线一偏,发现林梧正幽幽地望着她。

    被看得毛骨悚然,她心下,这林梧莫不是觉得她这般夸时芥是对他的大不敬?

    啊,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

    她话锋一转,道:“殿下身上的优点就如那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过来。”

    “哦?是吗?”

    “是啊!”

    “那你数数。”

    奚音:……

    没法子,她只得哼哧哼哧地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其一,您很聪敏,听说您能过目不忘,背书贼快。其二,您学识渊博,什么书都能看得进去,也不觉得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