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哀恸（修）

    “殿下，您慢些。”

    侍卫在身后头叮嘱。林祁行色匆匆。

    当他踏进顾府一刻，他愣住了。

    关于清贫，他能理解其含义，但因着从小生活的环境，并未真正见识过清贫的人。

    如今见到顾府景象，他才算是体会到何为家徒四壁，又何为两袖清风。

    他不明白的是，顾旦既然过着如此简陋的生活，又何必非要在朝堂上一争高下？

    说几句软话，哄哄皇上，不好吗？

    为何非要剑拔弩张？

    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他自己。

    “人在哪？”林祁喑哑着问道。

    早晨，他尚在梦中时，被侍卫叫了起来，皇上令他来善顾旦的身后事。

    他彼时尚有些懵，前一天还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来到顾府，更是大为震惊。

    侍卫小心翼翼地过来说道：“人还在屋里头吊着。他们都没动。”

    “好。”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压在胸口，好似沉了块巨石，如鲠在喉。

    林祁一步一步朝前走，穿过前头的堂屋，进入后室，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呕。”他不自觉发出一声干呕。

    再看，墙上用鲜血写了几个大字，“若共主不贤，则永宁必亡！”

    似是被藤蔓缠住，林祁根本拔不动脚。

    他想要往前走，却是一步也迈不出去。

    “殿下？”侍卫再唤。“要不要命人把顾旦的尸首拿下来？”

    脑袋嗡嗡作响，林祁看见侍卫在同他说话，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像是来自一片朦胧中，隐隐绰绰。

    “殿下，小心！”

    腿一软，林祁一脚踩空，栽在地上。

    当刺痛感袭来，他的脑中仅剩下一道声音：为什么？

    ——

    奚音牵着林梧进来时，瞧见的便是围坐一团的侍卫和栽倒在地的林祁。

    林祁也瞧见了她，望着她，眼中含着星点泪光。

    奚音意外地在他的眸中读到了期待，他在期待什么？难道还在期待她来宽慰他？

    做梦。

    迅速收回视线，奚音仍旧牵着林梧。

    林梧的手在微微发抖。

    奚音紧紧攥着他的手，低声道：“我在。”

    她的嗓音温润，透着坚定的力量。

    林梧应了声，很是含糊。

    奚音知晓，当下林梧已没什么心思。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牵着他，陪在他身边。

    那日的天，是灰色的。

    从上午到晚间，奚音陪着林梧一道操持了顾旦的后事。

    这事本是皇上交给林祁来办的，林梧来插手，林祁未多说一句。

    那天，林梧像是被人抽走了魂，只说了很少的字，只进了很少的水。

    好在，奚音一直都在。

    ——

    翌日。

    “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见奚音从房间出来，喜玲赶忙凑上来问。

    饶是站在了门口，奚音还是压低嗓音，悄声道：“睡不着，就起来了。我去给殿下准备早膳。”

    一面与奚音朝厨房走去，喜玲一面问道：“殿下可是难过坏了。我还是头一回见殿下这么难过。”

    “是啊。”奚音叹了口气。

    昨夜上了床，奚音始终搂着林梧。看他那般伤心欲绝，她心里也闷闷的。

    林梧这人什么都好，唯独遇到了事情不愿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