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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争执

    御书房。

    皇上坐在主位,双手扶在木椅扶手上,一副祥和表情。

    李公公立在旁边,谨小慎微。

    前方不远处,南湘侯端坐着,双手搭在腿上,略显几分拘谨。

    “琅弟啊,我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皇上捋着胡子,感慨一句。

    南湘侯倾身接话:“近日国事繁忙,皇上辛苦了。微臣不能替皇上分忧,真是罪过。”

    皇上摆摆手,“无碍,永宁养了那么多官臣,他们也当是要为国事出一份力。”

    顿了顿,他接着道:“昨日,朕又梦见咱们小时候。”

    他微微眯起眼,似是记起了什么美好的过往。

    南湘侯的父亲是前朝丞相,他是皇子们的伴读,自幼与皇上一道读书学习,又因志趣相投,一路成长来都是相互扶持。

    尤为重要的是,皇上之所以能够登帝,南湘侯功不可没。

    而南湘侯此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对朝堂不存野心。

    皇上登基,他既有从龙之功,本可以搏一个更高的位置,但他偏偏第一时间想着的是回封地,远离京都,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可惜,皇上不许。他们一家这才在京都定了下来。

    “还是小时候好啊,做什么都是一腔热血,也不论这事有什么利弊,想做就去做了。”皇上再言。

    话至此,南湘侯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以他与皇上的默契来看,皇上这是话里有话。

    难道是芥儿犯了什么错?

    他拱手,“年少时行事多是冲动,这就多需得长辈们提点。我记得那时,张少傅就对我们耳提面命,那些个道理,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给我们听。尔今,也到了臣该去给小辈们说道理的年纪。只是臣平日里多喜欢待在家里看看书、养养花,倒是不知如今的小辈们都在做什么了。”

    眸光浮沉,皇上唇边虽是挂着笑意,却给人森森的威严感,如同一只笑面虎。

    他开口道:“朕听闻小侯爷开了间酒楼。每日在楼里演些话本故事,以招揽生意。”

    “芥儿确实做了些生意,不过,他的事,我素来不过问,不知他这酒楼可是有何问题?”

    “问题倒是谈不上。”皇上淡淡道,“只是,他排的那些戏多是影射朝中人物,不少大臣上奏说其影响永宁风气。”

    都到影响永宁风气的地步了,哪里还是小事?

    南湘侯急忙起身跪下,“臣教子无方,还望皇上恕罪。”

    “你这是做什么?”皇上道,“若是朕当真想治小侯爷的罪,只管下一旨圣令就好,哪里还需得与你在这白费口舌?”

    南湘侯心领神会,皇上这是在警告他,但也念在过去的交情,要放他一条生路。

    他再行一礼,“臣回去定当好生教训芥儿!”

    “快起来罢。”皇上抬手。

    “谢皇上。”

    从皇宫里出来,南湘侯一坐上马车,就吩咐侍卫:“把时芥给老子抓回来!”

    见这喷薄的怒火,侍卫不由得一哆嗦。

    “是。”

    南湘侯回到侯府后,哪也没去,只坐在堂间等时芥归来。他气势凌然,路过的下人都不敢抬头多看。

    等了约三炷香的功夫,时芥才出现。

    进门前,他从侍卫那打听了些情况,大抵就是南湘侯去见了皇上,不知皇上同他说了什么,令他暴跳如雷。

    时芥暗骂道:真是晦气,皇上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会打小报告啊?

    “老爷,少爷回来了。”管家提醒。

    “哼。”南湘侯冷笑一声,随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时芥远远地瞧见南湘侯,便感知到那凌人的盛气。朝着他一路走来,时芥心惊胆战。

    他努力回想,又觉得自己近来似乎没做什么错事。

    想不到,才愈加忐忑不安。

    走近,不等南湘侯开口,时芥率先一拱手,做小伏低状,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同南湘侯认错:“父亲在上,儿子知错了!”

    不论错在哪里,认错总是没错的。

    一眼识破时芥的装模作样,南湘侯抖抖唇,问:“错在何处?”

    这可难倒时芥了。

    他埋着脑袋,没言语。

    南湘侯手一抬,不耐烦地指明:“明日就去把你那个破酒楼关了!”

    “为何?”时芥难以置信地抬起脸来。

    他瞬间明白了,皇上定是知晓了他们排幕戏的事。

    看来,这条路走不长了。

    南湘侯诘问:“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他咬牙切齿地补上一句:“你是要造反吗?”

    时芥咬着唇,忍了口气,和声再道:“迎星坊的事,我知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我要做的事……”

    “你要做的事?”南湘侯打断他。

    一声咆哮,震得余音盘桓。

    “你要做的事是什么事?老子是怎么教你的?让你远离朝堂!远离党争!你在做什么?”

    一声声责问劈来。

    眼看着南湘侯如同个炮仗一般炸开,时芥嗡地一下,也恼了,口不择言道:“你胆小怕事,要远离朝堂,你尽管自己远离!为何非要我按照你的意愿去行事?我说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这些事我非做不可!”

    “啪。”南湘侯一巴掌拍在桌角,杯盏弹起又落下。

    所有下人都噤了声,缩着脖子,不敢多言,大气都不敢出。

    自打时芥母亲去世后,南湘侯未再娶,府上没个女人,这时候也没人敢站出来说句软和话。

    气氛跌至冰点,堂间如被冻住。

    “你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呢,什么都不做的人,才是那些人的帮手!”时芥盯着他,双眸泛红,哑着嗓音,“顾少傅的死,你也逃不了干系!”

    “放屁!”南湘侯急急起身,一巴掌甩在时芥脸上。

    “啪!”

    这耳光来得猝不及防。

    时芥扶着脸颊,笑得怆然。

    老管家再也忍不住,上前来劝道:“老爷,少爷他也只是孩子心气,您好好同他说,他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良苦用心?”时芥嗤笑。

    颊上发热,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滚烫,反问:“什么良苦用心?对你来说,我是什么呢?是你的附属品?还是你的傀儡?从小到大,你让我不要入朝堂,让我不要参与党争,让我和皇子们一起读书不要显得太聪慧,要我这般,要我那般,你可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南湘侯正在气头上,那些话根本进不得他的耳朵里,他满眼只有时芥那一身反骨的刺头样。

    宽袖一扬,他喊道:“来人!把时芥给我锁回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他开门!”

    侍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南湘侯再吼:“你们一个个都想造反吗?”

    这般,两个侍卫才冲上前,扶住时芥肩膀。

    时芥左右甩开他们,“我自己能走!”

    说罢,他头也没回地朝着厢房走去。

    两个侍卫跟在时芥身后,静默不语。

    他们将其送回房间,并按照南湘侯的嘱托落了锁。

    翌日。下午。

    “小侯爷。”二福趴在门缝上,轻声唤道。

    透过那道狭长的缝,可以看到时芥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半边身子垂在床沿外,一晃一晃。

    时芥冷漠道:“不要来烦小爷。”

    二福憨笑,再道:“小侯爷,沈姑娘来探望您了。”

    “沈矜霜?”时芥咻地从床上爬起来,半跪着,探起脖子,“在哪呢?”

    门外,飘来一声,“在这。”

    是沈矜霜的嗓音没错。

    时芥着急忙慌地下床穿鞋。

    二福转而看向守在门口的侍卫:“这位是小侯爷的朋友,来看看小侯爷,也不出去,就在屋子里,还望两位大哥给行个好,开个门吧。”

    侍卫点头允了,一面掏钥匙开锁,一面再叮嘱一句:“就在屋子里。”

    二福连连应道:“那是自然,少爷若是要跑,我头一个拦住他!”

    门被缓缓推开。

    不过须臾,时芥此时已立在正央,身姿挺拔,玉骨扇轻摇,玉树临风。

    沈矜霜忍俊不禁,“小侯爷看着甚是精神啊。”

    时芥抬起下巴,拿下颌对着她,“那是自然。没什么能打倒小爷!”

    沈矜霜悠然止步:“那想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小侯爷应当是不需要我来宽慰的。”

    差点一个趔趄,时芥耷拉着眼,委屈巴巴:“当然需要!”

    “那……我来得还有些意义。”沈矜霜歪头巧笑倩兮,又问:“不请我坐下?”

    “当然要坐!”时芥躬身伸胳膊,请沈矜霜先走。

    眼中含着笑意,他还有几分娇羞,送沈矜霜入了座,他又为沈矜霜斟了茶水,随后交代二福:“快去备些点心来!”

    “好!小的这就去!”

    二福退出来后,两名侍卫顺手把门关上了。

    听到那落锁的声响,沈矜霜回眸一瞧,又问时芥:“这是你时府的待客之道?”

    时芥尴尬:“特殊时刻,特殊时刻。不聊这个了,你……怎么来啦?”

    “白小姐来寻我,同我说迎星坊被关门了,你人也被关在家里了,托我来看看你。”沈矜霜如实道。

    时芥小声嘟囔:“她自己怎么不来,就知道使唤你。”

    沈矜霜凉凉发问:“你不想我来?”

    “我……我是怕你累着。”

    沈矜霜淡哂:“跑一趟而已。”

    说起来只是跑一趟,实则还是她关心自己。

    哼。

    小娘子的那点心思,他时小侯爷可是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