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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两人的秘密

    在鲁滨逊划着船追赶欧洲商船时,李天成从小说世界里回到了现实世界。十点二十二分,正是睡觉的好时间。

    星期天,整个上午疯狂冲刺之后,这个周末所有学科的家庭作业全部按时完成。平时李天成进入小说每次都只是十天,今儿他打算早早回去学校,不过这次他计划着,说不定可以借着一整个下午,自己一次性来一次长达一个月的小说穿越之旅。

    接近两点钟,李天成在返回学校的同时,在学校大门口,遇到了陈佩珊。

    “李天成!”陈佩珊穿着一件蛋清色花边短袖,和一条露出修长大腿的超短女式牛仔,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干练,魅力无限。

    “好巧。”李天成相比之下就略显的懒蛤蟆想吃天鹅肉,陈年老款卡通T恤,褪了色的棕色五分休闲裤,脚上穿着那双千年不换的暗红色nike运动鞋。

    “你怎么今天也来这么早。”李天成有些出乎预料,如果说他之前还想着赶紧找个僻静的地方进入小说世界的话,此刻倒是能和陈佩珊聊会儿天,也并不让他觉得耽搁时间。

    “我也不想。”陈佩珊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撒娇表情,“家里有点事儿急着来钟祥,我就只好提早来学校了。”

    “你呢,你怎么也来这么早?”穿过像是古代城池一般的学校大门,走在通往校内宿舍的樱花大道上,陈佩珊双手背十,心情很不错地面朝后方,向前走着。

    “我......”李天成支支吾吾,他不确定——我是来看小说的——这个答案说出来会不会显得有些傻。

    “对了。”就在这时,陈佩珊打断了李天成的焦虑,她急切地问道,“我上上个星期借你的小说,你看完没有?”

    李天成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面对着陈佩珊天真的笑容,他尚且还能比较放得开,并不会因为自己即将要说出去的话而显得尴尬。

    “我其实这么早来,就是来看小说的。”李天成瘦小的脸蛋儿上,显出几乎察觉不出来的淡淡红晕。

    “哦。”陈佩珊回应道,然后又回转过身子,面向前方,继续走着,“那你看到哪里了?能不能和我讲讲,要不我们等下找个地方讨论讨论书中的剧情怎么样?”

    咦?这个提法陡然让李天成想到了其他一件事情,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想到过,若是有个人和他一起读这本小说的话,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呢?会不会这个人也会和自己一样,一起进入小说世界?

    李天成为这个大胆的想法喜出望外。

    “好。我没问题。”几乎快走到男女宿舍大楼的分叉口时,李天成满怀期待地说道。

    “那一言为定。我们十分钟后,就在这里碰面吧。谁不见,是小狗。”陈佩珊笑得十分灿烂,之后就消失在李天成的视线之外。

    李天成背着书包,也两步跨做三步飞奔上楼去。

    今天没有人比他更早,他从口袋里掏出宿舍的挂锁钥匙,打开门,进了宿舍,把书包一溜烟儿丢在床上。

    十分钟吗?那还不着急,李天成躺在床上,稍作休息,他仰望着头顶上方一米高的上铺木板,缺少阳光的宿舍室内阴气沉沉。

    陈佩珊到底会不会和自己一起进入小说世界呢?李天成开始陷入无限遐想,要是可以的话,那还真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若是不能的话,那自己这一个下午的计划不是就要泡汤了。

    左右权衡到底要不要和陈佩珊一起讨论小说故事情节之后,李天成终于还是做出了妥协,倘若对方是陈佩珊的话,即使浪费这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也并不会觉得不愉快。

    毕竟怎么说,在初一进入这所学校快半年的时间内,陈佩珊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十分友善,而且能和自己心灵相通的同学。

    要不是她主动借给自己《鲁滨逊漂流记》,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惊心动魄的冒险刺激之旅。

    想到这儿,李天成躺在床上突然又想起了上个星期的夜晚,学校组织突击检查,李安然说过的那些耸人听闻的话。

    “你刚去哪里了?”在黑暗中,李安然稍稍欠起身子,小声地询问李天成。

    按他的意思讲,教导主任来自己宿舍巡视的时候,自己并不在宿舍内。

    可是自己明明进入了小说世界,按理说,自己应该在现实世界中表现地像是睡死过去了一样才对。

    但是情况好像和李天成他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难道说,存在另一种可能,自己进入小说世界之后,那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肉体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等下和陈佩珊一起看小说时,就得选个没有人在场的地方。

    如果是在教室里的话,突然两个大活人从桌子空里冒出来,整个教室不怀疑他们是鬼才怪呢。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过去七八分钟有了,李天成从书包里掏出那本皱巴巴的《鲁滨逊漂流记》,然后把自己的书包塞进储物柜里,锁上自己柜子上的小锁,出门后,又锁上宿舍的大锁,于是屁颠屁颠就跑下楼来。

    校道旁的足球场上生长着茂盛的草皮,上面此刻空无一人。跑道旁的篮球架子附近,也只是几个没有组队的学生,随意拍打着篮球,并没有正式3V3打对抗赛。

    “你好慢。”陈佩珊早就已经徘徊在煤渣跑道上,一旁樟树落在地上的果子,地砖缝里全部染上紫色的鸟屎。

    “对不起。”李天成手中拿着小说,他看见陈佩珊的身影后,就急急忙忙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走吧。”陈佩珊已经走在前面,向着教室的方向迈开步子。

    而站在原地的李天成,终于鼓起勇气,挽留道。

    “那个......我有个建议。”

    陈佩珊看见李天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转过头,一只马尾辫在她后脑勺挺立着。

    “什么建议?”陈佩珊好像感兴趣了。

    “我之前不是有和你说过。”李天成一字一句吞吐着,看见陈佩珊期待他继续讲下去的眼神,他继续说道,“我...可以...进入...小说...世界...”

    李天成把每个字都说得极其小心,生怕这其中哪个词不该说出口,让对方产生了苦恼。

    陈佩珊玩味着李天成从嘴里说出的话,她斜瞄着香樟树上的果子,歪着脑袋,她脑袋后的马尾辫也斜歪着。

    “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你也带入小说世界。”水已经泼出去了,李天成所幸利索地把接下来的话完完整整吐露了出来。

    “我没搞懂你的意思。”陈佩珊脸上露出些许困惑。

    李天成早料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形,此刻若是换做其他人,他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然后说,算了,我们不谈这个了,我们去做点其他别的事儿吧。

    但对方是陈佩珊,所以他还想再努力争取一下。

    李天成把手中的小说摊开在自己的手掌心,然后,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反正他不停地用手指戳着书中的扉页,然后说,

    “我可以进入小说里面。”

    正在他努力比划,几乎快要为自己无法把事情解释清楚而垂头丧气时,陈佩珊已经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李天成的身边,她从他手中拿过那本皱巴巴的小说,放在自己手中看着,两眼十分深沉,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陈佩珊不停翻动着《鲁滨逊漂流记》,然后,她又强调似的说道。

    “你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李天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陈佩珊到底发现了什么,他更不清楚对方是否能够明白他表达的是什么。

    “我说,我能够进入这本小说的世界之中,我在想,我能不能把你也带进去。”

    李天成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努力了。

    然而,让李天成没想到的是,陈佩珊脸上既然露出了期待的笑容,她仿佛能够接受自己的这一套说法,即使这看起来毫无根据,纯粹是无稽之谈。

    “真的吗?”

    真的吗?这意思是不是表示同意了。然而此刻,李天成反而败下阵来,他不确定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我只能尽量试试,说实话,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我能够做这些事情。”

    陈佩珊脸上的疑惑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喜悦和欢乐。

    “那我们就来试试吧。”

    果然,李天成在心里暗暗思忖,这种事情也只可能和陈佩珊说得通,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早就骂自己是不是个傻叉,或者露出鄙夷的眼神嘲笑自己的愚拙。

    “但是。”李天成向前走了一步,当校道上有其他返校的学生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时,他侧着身子,在陈佩珊的脑袋下面小声嘀咕道,“我们必须找一个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地方?”

    还不等陈佩珊询问为什么,其实,陈佩珊也没打算询问为什么,然而李天成为了避免误会,急忙接着说道。

    “如果我们成功进入小说世界的话,现实世界的一天等于小说中的十天,十天之后我们才会从小说世界里回来,而且在这期间,我们可能从现实世界完全消失。”

    听着这些稀奇古怪的描述,陈佩珊脸上也露出好奇和期待的眼神。

    “那我知道一个地方。”陈佩珊自告奋勇说道,“我们学校操场角落那里,不是有一间废弃的游泳池。”

    李天成当然知道陈佩珊说的地方在哪里,不过他反驳道。

    “那里不是被铁门关着在吗?”

    “你既然不知道?”陈佩珊露出惊讶的面容,“有一条隐蔽的小道可以翻进去。”

    翻进去?李天成或许是个书呆子,他寻思着,自己的确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存在,既然如此,能翻进去那里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在陈佩珊的带领下,他们沿着宿舍通向操场角落的煤渣跑道走了两百米的距离,于是就来到了被高高围墙拦住的游泳池外围。

    站在外面看过去,这围墙至少有两米多高,上面长满了大片大片绿叶的藤蔓植被。其实要是胆子大一点,攀附着这些树藤也能翻进里面,如果这样的话,那在外面墙上就会留下十分明显的攀爬痕迹。

    顺着陈佩珊指引的方向,他们走到操场与游泳池最角落的位置。这里有一道一米多高的石墙,刚好延伸到游泳池外围的围墙附近,只不过上面也爬满了手掌大的绿叶,一般很难从植被下面发现它的存在。

    陈佩珊艺高人胆大,自己先踩着几块砖头,爬上了一米多高的石墙。而此时,学校里的人依旧少得可怜,再加上这里几乎是学校最隐蔽的场所,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有人正在翻进游泳池围栏里面。

    “来。”陈佩珊伸出自己的手,李天成有些措手不及,他脸颊胀得通红,如果他没搞错的话,如果他伸出手去,这应该是除了他妈之外,他第一次牵起其他女生的手。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自己爬上一米高的石墙,但是,陈佩珊已经把手伸过来了,他选择拉住她的手爬上去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吧。

    李天成牵着陈佩珊的手,小心脏正在以每秒200多下的速度嘣嘣乱跳。

    踩在石墙之上,然后顺着披在围墙上的植被,陈佩珊和李天成很轻松的就进入了游泳池内部。

    游泳池占地十几个平方,里面乱糟糟的,几乎全部被绿色植被给霸占着。伸着触手的树藤子爬进干枯的游泳池里,游泳池表明的瓷砖满是锈迹,而且很多地方已经剥落。游泳池旁边还有一栋二层楼高的小洋房,里面也满是易拉罐,零食包装纸等生活垃圾。完全褪色的木椅子干裂开来,诉说着这里被遗弃的破败景象。

    “学校为什么不用这个地方?”李天成也是第一次进入里面来,从前学校组织校内大扫除时,他们班级被分配到这附近拔草,他才偶尔透过锈脱皮的铁门往里面看过几眼。

    陈佩珊有种探险家独有的兴奋神情,他故作神秘地对李天成说。

    “你不知道吗?据说这里面之前淹死过学生,所以学校为了避讳,就把这里给锁起来了。”

    “真的假的?”李天成突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此刻是大中午,但是游泳池四周,被高大的围墙严严实实封锁着,外加满是绿色的触手,把这里弄得阴气瘆人。

    “不管那么多了,你不是要带我进入小说世界吗?咱们开始吧。”陈佩珊显得比李天成的胆子还要大。

    于是,看着眼前的一切,李天成和陈佩珊背靠着围墙上的绿色植被,他们背后就是围墙外面的操场,两个人紧挨在一起,把《鲁滨逊漂流记》摆放在两个人的面前。

    “我应该怎么做?”陈佩珊好奇地询问道。

    怎么做?李天成有些毫无头绪,他挠着自己的后脑勺,看着这个动作,陈佩珊就知道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一般就直接看着小说,自然而然就进去了。”李天成勉勉强强解释道。

    “那我们就这样看吧。”陈佩珊靠着李天成的肩膀,她认认真真盯着摆在地上的《鲁滨逊漂流记》看着。

    李天成也有些不知所措,其实他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先计划,纯粹脑子一热就想到了这里,然后就这样了。

    看了十来分钟,同一页纸,一次都没翻动过。李天成觉得有些尴尬,平时像这个时候,自己早就已经进入小说世界了,为什么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而一点相关迹象都没有呢?

    “好像没有用。”陈佩珊终于松懈了神经,自我解嘲似的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能进入小说世界的就只有你一个,我应该是进不去了。”

    是吗?李天成也开始怀疑这个问题,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的话,他现在肯定已经阖上书籍,露出毫无办法的掩饰假笑,然后和对方从哪里进来再从哪里出去。

    但是,若是陈佩珊的话,李天成还想再努力一把。他开始细细回想问题可能出在哪里,他回想着自己每一次进入小说世界的情景都是怎样的,和他这次根本上又有哪些不同。

    于是,李天成注意到,平时他进入小说世界,都是在十分平和的心态和安稳的环境中,自然而然就进去了。而这次,自从他翻墙进入游泳池里面之后,他内心的心跳就没有从100降下来过。

    他太紧张了,两个人,孤男寡女,在这么隐蔽的地方约会,这种事情,别说没有经历过,他连想都不曾想过。

    李天成深吸一口气,然后阖上书本,闭上眼睛,做冥思状。

    “你干嘛?”陈佩珊看着他的奇怪动作,有些不知所以。

    “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李天成继续深呼吸,然后缓缓吐气,深呼吸,再缓缓吐气。

    一旁的陈佩珊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简直觉得他太可爱了,她也不忍心打搅到他,于是就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拨弄着身旁的叶子。

    深呼吸三分钟后,李天成在心里有了一套详细的计划,并且这也让他稍稍感觉平和了许多,于是他睁开眼,决定按照他的计划做最后的尝试。

    “你闭上眼。”李天成直视着前方,尽量不去意识到周边还坐着一个女生。

    “什么?”陈佩珊笑了出来,但是,她马上意识到李天成在和她说真的,于是她只好按照对方说的那样去做。

    “接下来,我会抓住你的手,如果成功的话,我就能把你带进去。但是......”

    在闭着眼时,陈佩珊伸出自己的手,堵在李天成的乌鸦嘴之前,李天成只好闭上自己的嘴,把可能出现的坏的情况吞回肚子里。

    呼......

    又是一个深呼吸。

    “好了,我要抓住你的手了,准备好了吧。”

    陈佩珊始终面带着微笑,觉得这实在是太好玩了,她点了点头,于是李天成就抓住了她的右手。

    一刹那间,李天成翻开《鲁滨逊漂流记》,等到双手的触感到达他脑袋的中枢神经之前,他迅速地读通了书中的第一句。

    呼啦啦.....

    狂暴的风暴声在李天成的耳边响起,刚刚还稳稳的地面,此刻屁股下面开始前后起伏、左摇右摆。

    李天成睁开眼,环顾四周,这里是无边无际山峰海浪般波涛汹涌的大海。

    等到他向自己一旁看时,他惊喜地发现,陈佩珊瞪着一双仿佛中了六合彩一般激动的眼睛,正看着眼前的一切说不出话来。

    没过多一会儿,鲁滨逊就发现了李天成的身影,他急忙走来李天成的身旁,然后兴奋地说道。

    “我就在想,像遇到了这种危机的情况,你应该就要出现了。”鲁滨逊自以为是地说道,于是他就注意到在李天成的身边,出现了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小女生。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