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是怎么死的？
无夜殿太过寂静，并非是真的没有声音，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到许多奇怪微妙的声音，类似于清脆的鸟鸣，或风吹树叶发出的哗啦窸窣声。
之所以会觉得寂静，是因为这里没有人影。
深渊里当然没有人，但是如果连一个妖魔的影子都没有，未免有些奇怪。
“你一个人住这里？”她疑惑地问，觉得有些不习惯。
在皇宫里住久了，一直都是很多人簇拥着，每一个人出行都是众星捧月般，奴才丫鬟跟着一堆，好似这样才能彰显出他们身份尊贵一样。
本以为贵为深渊魔主，庞渊身边也会簇拥着一群手下，前前后后服侍伺候着，但是很显然并不是这样，如此大的宫殿，除了开头看见过那两只“大乌龟”，唯一能交流的也就只有庞渊一个人了。
“算是。”他简洁回答，“不过说法不准确，应该说我一个人睡在这里。”
“什么意思？”
月璎没搞懂，但这时候寝殿外传来一些动静，仿佛有人在敲门，庞渊淡淡“嗯”了一声，原本紧闭着的门就缓缓打开了，地面有机关打开，砖瓦自动往下缩去，形成一条半米宽的水渠，清澈的水流汩汩涌动填满水渠，很快变成一条穿殿而过的水流。
水渠里的水涌动着，往一个方向流去，门外那一头开始飘进来一些漂亮的托盘，上面盛放着各式各样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月璎惊讶地看着第一道菜顺着水缓缓飘荡到自己面前。
菜旁有精致的玉筷，庞渊顺手抽出一个什么小玩意儿，放置在托盘前方卡住，让它不至于再往前飘走，然后拿起干净的碗碟来替她夹菜。
“边吃边说，感觉你应该饿了。”
然后月璎饭来张口，顺从地吃下了他喂到她嘴边的菜，这种帝王级别的超奢华享受，她属实是今生第一次，后面还层出不穷一道道美味佳肴不断出现在她眼前。
由于每道菜都只是经过了一下，稍作品尝，上一道菜还没来得及回味，下一道菜又送到嘴边了，她仅仅是每道尝一口就吃到很饱，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多少道菜，只觉得眼睛看花了，舌头也麻木了。
她不太想象得出来这么一顿饭需要花多少功夫，而又是谁做的这些菜，居然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准备妥当。
“你不是说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对啊，确实是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都是些小妖，用来干活很不错，我喜欢清净，所以他们能不出现就不出现。”他语气理所当然，懒懒坐在她身旁，分明一副尊贵的扮相，手中却不厌其烦地替她夹菜、擦嘴，收拾东西，动作自然丝毫不觉得别扭。
连伺候别人都这么高贵。
“小妖……”
月璎想说你以前不也是个小妖，但想了想又忍住了。
“好了不吃了。”实在是吃不下，然而又因为每一道菜都好吃得让人嚼舌头，她勉强多吃了几口，才推开又一次送到自己嘴边的美食。
“真不吃了？”庞渊伸手去要摸她的肚子，被她警惕地一巴掌打开。
“干嘛！”她捂着自己因为吃得太撑而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像是受惊的小猫。
庞渊好笑：
“抱都抱过了，摸摸肚子怎么了，既然你吃饱了，那我们说说正事。”
他也不纠缠，拍拍手，机关又一次启动，水流缓缓消退，托盘和美食也往下隐没而去，地面重新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先前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一道水渠。
“什么正事？”月璎忍不住捂嘴轻轻打了个饱嗝，耳根微红。
庞渊眼睛都笑眯了，更让人觉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你准备好了吗？就是之前说的，我替你回到从前，你现在这具身体太脆弱了，一点都不适合你，我有更好的更强大的身体送给你。”
月璎沉默了，也许是因为并非原主的原因，她对自己身处哪一具身体并不纠结，反而正如庞渊所说，在记忆回溯中感受过力量之后，如今的弱小令她十分不爽，总觉得随便来个人都能把她撕碎，丝毫没有安全感。
如果真的可以变强的话，她其实很愿意尝试一下。
“会有危险吗？”她抿唇，“是什么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想做什么，需要证明给我看你值得信任。”
庞渊有些惊讶，并非为她对自己的警惕，而是意外她又是这么好说话，分明没有对自己的记忆，却愿意乖乖跟着自己来到深渊，还答应自己接受他筹备已久的计划。
难道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她和他的相遇是命运的安排。
他有些愉悦，这是当初月璎和他刚认识时的那套说辞，他年纪尚小，听她这么说简直觉得又奇妙有感动，后来长大了以后再去想，总觉得这个该死的女人是在用含糊不清的说法来欺骗他，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他也不得而知。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这样的说法也不错。
无论是你的前世今生，都和我有无数的牵绊。
月璎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并不知道他在脑补些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既然你这么想看，我就带你去看看吧。”
庞渊语气轻松，又去抱她，月璎连忙往后撤了一步，他愣在原地，疑惑：
“怎么了？”
不让摸肚子就算了，连抱着都不让了，先前都抱过这么久了，他有些不悦，好不容易找到她了，他恨不得一天八百个小时抱着她，一刻都不分开，她居然拒绝自己！
“让我自己走吧，消消食。”月璎皱眉，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懒下去了，路也不走，还吃这么多，这不是明摆着要长胖的节奏吗？
何况老是被他抱着，太奇怪了。
她又不是没有脚。
庞渊没什么表情，沉默两秒算是承认了她这个理由，转为牵手。
看着他的眼神，不算强求却带着莫名的期待，她有些不忍心拒绝，只好任由他牵着自己。
“怎么你们都这么喜欢牵手……”她小声吐槽。
分明只是在鼻子面前的音量，庞渊却耳力惊人，敏锐地扭头过来盯住她：
“们？什么你们，还有谁？”
不等她回答，他立马反应过来，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个该死的臭小子。
“又是他，认你当师父就算了，还要牵你？”
不知为何，他原本并不算太过在意南宫玉恒，先前虽然时不时抱怨一句，也只是觉得有些不爽他比自己多陪了月璎几年，但是现在却越琢磨越不对劲，总觉得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全部都是那臭小子已经做过的。
不过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凭什么？
“他不叫臭小子，人家有名字的。”月璎无奈，“叫南宫……”
“我当然知道，不过不重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咱们把他忘了吧。”庞渊气极反笑，语气依旧平淡，牵着她的手却不自觉握紧了许多。
在他的印象中，南宫玉恒一直就是那个在重伤的月璎面前凄惨无力的毛头小子，软弱的模样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他庞渊。
这么想着，他又心情好了很多。
月璎汗颜，觉得这场面还是尽快跳过这个话题比较好，于是催促道：
“不是要给我展示吗，快点呀！磨磨蹭蹭的。”
看，她也觉得见不到你了，臭小子。
他放松了身体，像是困倦的雄狮，懒洋洋带着她往前走：
“别着急嘛，带你去就是了。”
没想到他所说的为月璎准备的身体是在地下。
原本以为已经十分庞大恢弘的无夜殿已经十分令人震撼了，没想到穿过一道秘密地道之后，展现在眼前的又是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象。
这里更像是一个秘密花园，而且是地下的秘密花园，无数发光的植物盘踞生长着，布满了高耸的墙壁，环绕出一个宽阔的圆形空间，中心是一片平静的湖水，清澈见底的水面之下连水草都散发着晶莹的亮光，而最中心的湖心小岛上则是有一颗壮观的发光巨树。
与其说是树，说是树干更正确一些，因为上面没有一片叶子，但是由于表皮是透明的，可以清晰看到树干内部流动的莹白光芒，顶天立地伫立在这片地下，它的根部有一片静谧干净的区域，柔软的草甸，上面躺着一个人，准确说来是一个女人。
月璎压根不用靠近看，一眼就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正是记忆回溯中她所使用的那副躯体，妩媚丰满的身躯，美艳的面容，如今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安静无声地躺在草甸上，被周围的光芒镶嵌了一圈光环，像是陷入了沉眠。
她认出来周围这些发光植物，全部都是莹草，因为过分浓郁的魔气，它们疯狂生长甚至变异，变化出不同的形态，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形成了这样壮观的地下景象。
“那个女人是……”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他。
庞渊自从进入这片空间，情绪就发生了变化，比起先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更多了一丝沉郁和寂寞，一直没有说话。
听到她的询问，他才像是被唤醒，从抑制不住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看到她探究且关心的眼神，先前的抑郁一扫而空，心情前所未有地开朗起来。
“是你。”他声音轻巧，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但是语气很是柔和。
“我。”月璎眨了眨眼睛，“可以过去看看吗？”
“当然。”
原本还在想隔着一片湖该怎么过去，随即月璎就意识到自己多虑了，庞渊揽过她轻轻一跃，就来到了湖心岛上，距离“女人”不过一两米的距离。
月璎好奇地靠过去，观察躺在地上的“自己”。
以另一种视角来看她自己，确实是一种微妙的体验，沉眠中的她红唇饱满，长睫若蝶，皮肤苍白但是细腻光滑，她身上穿着幽紫色的衣裙，纤手放置在腹部，赤着脚，光是这么看就让人喜爱，忍不住想象她睁眼后会是怎样动人心魄的眼眸。
自己喜欢自己更是有些奇怪，月璎打消了这个怪异的念头，发现“她”的身旁还有一片空的草甸，好似特意为另一个人留下的位置。
“为什么不放在正中间。”她比划了一下问。
“那边我要睡的。”庞渊双手抱胸，看她不解的模样，干脆直接躺了下去，就在另半边空地上，和“她”相邻而躺，“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事实上最近几十年我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眠，这样时间会过的快一定。”
月璎站立着，古怪地看着他和“自己”双双躺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身份特殊，她会觉得这有点浪漫，何况还是在这样唯美的地方，但是这可是她自己的尸体……
“呃……”她艰难地问，“你和一个尸体躺在一起？”
哪怕这个尸体看起来保养得宜，丝毫没有腐坏的样子，甚至让人觉得下一秒她就会睁开眼睛和他们说话，但是确实已经失去生命了。
庞渊苦笑一声：“这不是尸体，而是用别的方法重新替你做出来的肉身。”
“不是尸体？”月璎惊讶，“我当初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正是揭晓答案的大好时机。
没想到庞渊猛地坐了起来。
许久后他才说：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死的，”他捏紧了双拳，五官扭曲，“我才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一直在瞒着我什么？居然这么狠心，直接抛下我就……”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
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他看向月璎：
“死的毫无征兆，就一瞬间，砰——灰飞烟灭了，什么都没留下。”
从他平静的神色和描述中，月璎却听出了浓重的痛苦，但是这痛苦隐藏的太好，或许也没有隐藏，只不过是时间将痛苦蒙上了一层灰尘，让人不太看得出来了而已。
“所以你做这个是……”她哑然稍许，才看向“自己”低声询问。
之所以会觉得寂静，是因为这里没有人影。
深渊里当然没有人，但是如果连一个妖魔的影子都没有，未免有些奇怪。
“你一个人住这里？”她疑惑地问，觉得有些不习惯。
在皇宫里住久了，一直都是很多人簇拥着，每一个人出行都是众星捧月般，奴才丫鬟跟着一堆，好似这样才能彰显出他们身份尊贵一样。
本以为贵为深渊魔主，庞渊身边也会簇拥着一群手下，前前后后服侍伺候着，但是很显然并不是这样，如此大的宫殿，除了开头看见过那两只“大乌龟”，唯一能交流的也就只有庞渊一个人了。
“算是。”他简洁回答，“不过说法不准确，应该说我一个人睡在这里。”
“什么意思？”
月璎没搞懂，但这时候寝殿外传来一些动静，仿佛有人在敲门，庞渊淡淡“嗯”了一声，原本紧闭着的门就缓缓打开了，地面有机关打开，砖瓦自动往下缩去，形成一条半米宽的水渠，清澈的水流汩汩涌动填满水渠，很快变成一条穿殿而过的水流。
水渠里的水涌动着，往一个方向流去，门外那一头开始飘进来一些漂亮的托盘，上面盛放着各式各样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月璎惊讶地看着第一道菜顺着水缓缓飘荡到自己面前。
菜旁有精致的玉筷，庞渊顺手抽出一个什么小玩意儿，放置在托盘前方卡住，让它不至于再往前飘走，然后拿起干净的碗碟来替她夹菜。
“边吃边说，感觉你应该饿了。”
然后月璎饭来张口，顺从地吃下了他喂到她嘴边的菜，这种帝王级别的超奢华享受，她属实是今生第一次，后面还层出不穷一道道美味佳肴不断出现在她眼前。
由于每道菜都只是经过了一下，稍作品尝，上一道菜还没来得及回味，下一道菜又送到嘴边了，她仅仅是每道尝一口就吃到很饱，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多少道菜，只觉得眼睛看花了，舌头也麻木了。
她不太想象得出来这么一顿饭需要花多少功夫，而又是谁做的这些菜，居然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准备妥当。
“你不是说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对啊，确实是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都是些小妖，用来干活很不错，我喜欢清净，所以他们能不出现就不出现。”他语气理所当然，懒懒坐在她身旁，分明一副尊贵的扮相，手中却不厌其烦地替她夹菜、擦嘴，收拾东西，动作自然丝毫不觉得别扭。
连伺候别人都这么高贵。
“小妖……”
月璎想说你以前不也是个小妖，但想了想又忍住了。
“好了不吃了。”实在是吃不下，然而又因为每一道菜都好吃得让人嚼舌头，她勉强多吃了几口，才推开又一次送到自己嘴边的美食。
“真不吃了？”庞渊伸手去要摸她的肚子，被她警惕地一巴掌打开。
“干嘛！”她捂着自己因为吃得太撑而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像是受惊的小猫。
庞渊好笑：
“抱都抱过了，摸摸肚子怎么了，既然你吃饱了，那我们说说正事。”
他也不纠缠，拍拍手，机关又一次启动，水流缓缓消退，托盘和美食也往下隐没而去，地面重新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先前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一道水渠。
“什么正事？”月璎忍不住捂嘴轻轻打了个饱嗝，耳根微红。
庞渊眼睛都笑眯了，更让人觉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你准备好了吗？就是之前说的，我替你回到从前，你现在这具身体太脆弱了，一点都不适合你，我有更好的更强大的身体送给你。”
月璎沉默了，也许是因为并非原主的原因，她对自己身处哪一具身体并不纠结，反而正如庞渊所说，在记忆回溯中感受过力量之后，如今的弱小令她十分不爽，总觉得随便来个人都能把她撕碎，丝毫没有安全感。
如果真的可以变强的话，她其实很愿意尝试一下。
“会有危险吗？”她抿唇，“是什么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想做什么，需要证明给我看你值得信任。”
庞渊有些惊讶，并非为她对自己的警惕，而是意外她又是这么好说话，分明没有对自己的记忆，却愿意乖乖跟着自己来到深渊，还答应自己接受他筹备已久的计划。
难道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她和他的相遇是命运的安排。
他有些愉悦，这是当初月璎和他刚认识时的那套说辞，他年纪尚小，听她这么说简直觉得又奇妙有感动，后来长大了以后再去想，总觉得这个该死的女人是在用含糊不清的说法来欺骗他，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他也不得而知。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这样的说法也不错。
无论是你的前世今生，都和我有无数的牵绊。
月璎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并不知道他在脑补些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既然你这么想看，我就带你去看看吧。”
庞渊语气轻松，又去抱她，月璎连忙往后撤了一步，他愣在原地，疑惑：
“怎么了？”
不让摸肚子就算了，连抱着都不让了，先前都抱过这么久了，他有些不悦，好不容易找到她了，他恨不得一天八百个小时抱着她，一刻都不分开，她居然拒绝自己！
“让我自己走吧，消消食。”月璎皱眉，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懒下去了，路也不走，还吃这么多，这不是明摆着要长胖的节奏吗？
何况老是被他抱着，太奇怪了。
她又不是没有脚。
庞渊没什么表情，沉默两秒算是承认了她这个理由，转为牵手。
看着他的眼神，不算强求却带着莫名的期待，她有些不忍心拒绝，只好任由他牵着自己。
“怎么你们都这么喜欢牵手……”她小声吐槽。
分明只是在鼻子面前的音量，庞渊却耳力惊人，敏锐地扭头过来盯住她：
“们？什么你们，还有谁？”
不等她回答，他立马反应过来，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个该死的臭小子。
“又是他，认你当师父就算了，还要牵你？”
不知为何，他原本并不算太过在意南宫玉恒，先前虽然时不时抱怨一句，也只是觉得有些不爽他比自己多陪了月璎几年，但是现在却越琢磨越不对劲，总觉得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全部都是那臭小子已经做过的。
不过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凭什么？
“他不叫臭小子，人家有名字的。”月璎无奈，“叫南宫……”
“我当然知道，不过不重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咱们把他忘了吧。”庞渊气极反笑，语气依旧平淡，牵着她的手却不自觉握紧了许多。
在他的印象中，南宫玉恒一直就是那个在重伤的月璎面前凄惨无力的毛头小子，软弱的模样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他庞渊。
这么想着，他又心情好了很多。
月璎汗颜，觉得这场面还是尽快跳过这个话题比较好，于是催促道：
“不是要给我展示吗，快点呀！磨磨蹭蹭的。”
看，她也觉得见不到你了，臭小子。
他放松了身体，像是困倦的雄狮，懒洋洋带着她往前走：
“别着急嘛，带你去就是了。”
没想到他所说的为月璎准备的身体是在地下。
原本以为已经十分庞大恢弘的无夜殿已经十分令人震撼了，没想到穿过一道秘密地道之后，展现在眼前的又是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象。
这里更像是一个秘密花园，而且是地下的秘密花园，无数发光的植物盘踞生长着，布满了高耸的墙壁，环绕出一个宽阔的圆形空间，中心是一片平静的湖水，清澈见底的水面之下连水草都散发着晶莹的亮光，而最中心的湖心小岛上则是有一颗壮观的发光巨树。
与其说是树，说是树干更正确一些，因为上面没有一片叶子，但是由于表皮是透明的，可以清晰看到树干内部流动的莹白光芒，顶天立地伫立在这片地下，它的根部有一片静谧干净的区域，柔软的草甸，上面躺着一个人，准确说来是一个女人。
月璎压根不用靠近看，一眼就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正是记忆回溯中她所使用的那副躯体，妩媚丰满的身躯，美艳的面容，如今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安静无声地躺在草甸上，被周围的光芒镶嵌了一圈光环，像是陷入了沉眠。
她认出来周围这些发光植物，全部都是莹草，因为过分浓郁的魔气，它们疯狂生长甚至变异，变化出不同的形态，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形成了这样壮观的地下景象。
“那个女人是……”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他。
庞渊自从进入这片空间，情绪就发生了变化，比起先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更多了一丝沉郁和寂寞，一直没有说话。
听到她的询问，他才像是被唤醒，从抑制不住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看到她探究且关心的眼神，先前的抑郁一扫而空，心情前所未有地开朗起来。
“是你。”他声音轻巧，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但是语气很是柔和。
“我。”月璎眨了眨眼睛，“可以过去看看吗？”
“当然。”
原本还在想隔着一片湖该怎么过去，随即月璎就意识到自己多虑了，庞渊揽过她轻轻一跃，就来到了湖心岛上，距离“女人”不过一两米的距离。
月璎好奇地靠过去，观察躺在地上的“自己”。
以另一种视角来看她自己，确实是一种微妙的体验，沉眠中的她红唇饱满，长睫若蝶，皮肤苍白但是细腻光滑，她身上穿着幽紫色的衣裙，纤手放置在腹部，赤着脚，光是这么看就让人喜爱，忍不住想象她睁眼后会是怎样动人心魄的眼眸。
自己喜欢自己更是有些奇怪，月璎打消了这个怪异的念头，发现“她”的身旁还有一片空的草甸，好似特意为另一个人留下的位置。
“为什么不放在正中间。”她比划了一下问。
“那边我要睡的。”庞渊双手抱胸，看她不解的模样，干脆直接躺了下去，就在另半边空地上，和“她”相邻而躺，“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事实上最近几十年我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眠，这样时间会过的快一定。”
月璎站立着，古怪地看着他和“自己”双双躺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身份特殊，她会觉得这有点浪漫，何况还是在这样唯美的地方，但是这可是她自己的尸体……
“呃……”她艰难地问，“你和一个尸体躺在一起？”
哪怕这个尸体看起来保养得宜，丝毫没有腐坏的样子，甚至让人觉得下一秒她就会睁开眼睛和他们说话，但是确实已经失去生命了。
庞渊苦笑一声：“这不是尸体，而是用别的方法重新替你做出来的肉身。”
“不是尸体？”月璎惊讶，“我当初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正是揭晓答案的大好时机。
没想到庞渊猛地坐了起来。
许久后他才说：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死的，”他捏紧了双拳，五官扭曲，“我才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一直在瞒着我什么？居然这么狠心，直接抛下我就……”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
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他看向月璎：
“死的毫无征兆，就一瞬间，砰——灰飞烟灭了，什么都没留下。”
从他平静的神色和描述中，月璎却听出了浓重的痛苦，但是这痛苦隐藏的太好，或许也没有隐藏，只不过是时间将痛苦蒙上了一层灰尘，让人不太看得出来了而已。
“所以你做这个是……”她哑然稍许，才看向“自己”低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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