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上）
别看这些倭寇个子矮小可武艺却相当高超，而且都凶悍异常，最起码这些临时拉来没受过几天训练的民壮远不是对手。
一个秃脑门的倭寇被两个刀手一个长枪手围了起来竟让他反杀了两个刀手，那个长枪手被吓傻了丢了长枪转身就跑。
他这一跑把那些胆小的民壮一下子全给带跑了，城墙上顿时乱作一团。
也不知道是化生今天运气不好，还是那个长枪手命大，长枪手跑到化生旁边时竟被一只箭箱绊倒了。
那个倭寇左右踏着步子紧跟着就追了过来手中长长的倭刀斜斜一挥，照着长枪手的脖子就斜劈下去。
化生的火铳已经填好弹药可倭寇的刀太快他来不及转回铳口，情急之下一撸铳身倒提着火铳就朝倭寇头上抡去，倭寇吃了一惊刀身一偏架住了火铳下一刻便收回了长刀不再搭理趴在地上装死的长枪手转身向化生砍去。
化生却不惧他。
打了一年多的海盗倭寇，这么近的和倭寇对上还是第一次，离得近了就更觉的小个子的罗圈腿倭寇没什么好怕的。
他不假思索扔掉手里的火铳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不退反进主动向倭寇刺去。
倭寇一怔但随即便一声狞笑高举起长刀迎了上去。
化生不等倭寇的长刀举到最高已经欺到了倭寇身边右手寒光一闪雪亮的刀刃就触碰到了倭寇的衣襟但下一刻一股坚硬的触感把他的短刀一弹而开。
那倭寇怀中竟还藏着一把短刀！化生马上后退拉开距离，而倭寇也没有轻举妄动衣襟上被砍开的破洞告诉他眼前这个大明人的武艺不在他之下。
两人正在互相打量一直趴在地上的长枪手却呜嗷一声窜了起来撒腿就跑还一脚把化生的火铳给踢得老远。
化生心里大恨，恨不得先扭头追上去把他先捅死，可大敌在前哪里敢眨一下眼。
那个倭寇见此嘴角却勾起一丝笑容，但随后勾起来的嘴角就耷拉下去扭头往回跑了几步就扒着一架攻城梯跳下了城墙。
化生回头一看原来城墙的楼梯处开过来大队的士兵，这些士兵的战斗力明显比那些临时拉来的民壮强多了，三人一组没多久就肃清了周围城头的残敌并推翻了所有的攻城梯，重新占据了城头。
那个长枪兵本来已经跑下了城墙不知为什么又倒退着返了回来，随即一个穿着皮甲的军官被五六个手里提着滴血头颅的士兵簇拥着也上了城墙。
“跪下！”军官身旁的一个大胡子亲兵大喝一声。
长枪手闻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军官抽出腰刀看也不看自下向上反手一撩，长枪手的头颅就被冲天而起的鲜血顶了起来骨碌碌滚到墙根。
“临阵逃脱动摇军心者斩！”军官把带血的刀仓朗一声插回刀鞘中。士兵们同时把手里的首级扔下了城楼。
在场的众多士兵壮丁脸上虽然害怕心中却纷纷嗤之以鼻，倭寇攻城的时候不见你上来，杀起自己人来倒挺威风。
化生本来心里恨死了那个长枪手可此时看着他死不瞑目的头颅心里却莫名涌上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战斗一直持续到晚上，外出侦查的斥候营兄弟传回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倭寇撤退了。
各哨的哨长几乎同时下令出击，大家都憋着一股火冲出城门后砍瓜贴菜般就解决掉了倭寇留下来迷惑守军的几十个假倭。
时间一晃倭寇已经退走三天了。
姗姗来迟的丽水兵和化生所在的保安营换了防，在城墙根三班倒的驻守了三天的化生终于回到了营房。
撩开营房门口的破毡子，只有同村的孟安在里面。
城墙上的风和墙根下的阴冷把化生个壮小伙折腾的浑身酸疼，化生朝孟安点了点头就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板上。
“刘三儿还没回来？”好一会儿化生才觉得还了魂。
“刘三儿去赌了，吴达和项天也让刘三儿拉去了。”孟安仔细的擦着自己的火铳道。
“你也不管管你这俩新兵。”化生翻身起来从怀里抽出一块棉布也开始细细擦拭自己的火铳。
“没事，他俩的钱都在我这，输了也掏不出钱来。”孟安把一小块棉布浸了水伸进统管里慢慢蹭着。
“对了，你趁早收拾一下，刚才队长来了，说队伍还是要分散驻守，咱们甲总还是负责巡视清缴，你不知道把总大人当时的脸上多臭，可也是，这不是欺负人吗，咱们把总平时那么威风，你说他让千总这么挤兑他得多，，，，，，“
化生盘腿坐在床板上靠着身后的砖墙定定的看着手里的火铳听着孟安断断续续的絮叨不由愣怔了。
十年前化生六岁，河北老家大旱灾，饿死了不少人，乱兵山匪又打死了不少人。
村子里每天都有拖家带口逃难出去的，而一直等到村子里的三口老井都再也打不出一口水后化生才被叹息着的爹架到驴背上离开了这个只剩黄土的村子。
驴背上架着两只大竹筐，化生和半口袋杂粮面挤在左边，一堆破锅子破碗堆在右边，爹挑着两条榆木板凳和铁锹锄头在前面牵着驴，娘和姐姐都背着大包袱跟在驴屁股后面慢慢挨着。
过河南被官兵抢了驴，娘把自己的半块饼子塞到了化生嘴里，自己没撑不住饿死了。
走山东又被乱民抢了剩下的家当，爹也病死了。
比他大八岁的姐姐化绣娘把脸涂黑拉扯着他一路要饭要到江苏地界，又赶上江苏各地织工罢工作乱，姐俩接着逃难一直逃到浙江地界。
化绣娘看着已经瘦成黑耗子样的化生决定就定在这不走了，而且这里看着还算安稳，最起码没有成队的军兵当街抢东西也没有凶神恶煞的官差轰他们。
化绣娘在县城边上一家泥胚作坊拦上了活儿，主家欺负她是没有户籍的流民，不但白天筛土的钱要扣一半而且晚上还要她做三十多个人的饭，虽说辛苦可眼看着化生瘦成柴火棍的身上又慢慢长出肉来就又不觉得什么了。
兴许是老天爷睁了一下眼，没过半年经常给作坊送菜的一个男人竟然请媒人向化绣娘求了亲。
男人叫孟川是秦村的农户，比化绣娘大两岁，家境不好也不坏。
看得出男人是个老实靠得住的，估计这也是姐姐这么快就答应的原因吧。
自此化生姐弟便成了淮安府嘉兴府嘉善县秦村人士，终于不再是随时会被抓起来的流民。
一个秃脑门的倭寇被两个刀手一个长枪手围了起来竟让他反杀了两个刀手，那个长枪手被吓傻了丢了长枪转身就跑。
他这一跑把那些胆小的民壮一下子全给带跑了，城墙上顿时乱作一团。
也不知道是化生今天运气不好，还是那个长枪手命大，长枪手跑到化生旁边时竟被一只箭箱绊倒了。
那个倭寇左右踏着步子紧跟着就追了过来手中长长的倭刀斜斜一挥，照着长枪手的脖子就斜劈下去。
化生的火铳已经填好弹药可倭寇的刀太快他来不及转回铳口，情急之下一撸铳身倒提着火铳就朝倭寇头上抡去，倭寇吃了一惊刀身一偏架住了火铳下一刻便收回了长刀不再搭理趴在地上装死的长枪手转身向化生砍去。
化生却不惧他。
打了一年多的海盗倭寇，这么近的和倭寇对上还是第一次，离得近了就更觉的小个子的罗圈腿倭寇没什么好怕的。
他不假思索扔掉手里的火铳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不退反进主动向倭寇刺去。
倭寇一怔但随即便一声狞笑高举起长刀迎了上去。
化生不等倭寇的长刀举到最高已经欺到了倭寇身边右手寒光一闪雪亮的刀刃就触碰到了倭寇的衣襟但下一刻一股坚硬的触感把他的短刀一弹而开。
那倭寇怀中竟还藏着一把短刀！化生马上后退拉开距离，而倭寇也没有轻举妄动衣襟上被砍开的破洞告诉他眼前这个大明人的武艺不在他之下。
两人正在互相打量一直趴在地上的长枪手却呜嗷一声窜了起来撒腿就跑还一脚把化生的火铳给踢得老远。
化生心里大恨，恨不得先扭头追上去把他先捅死，可大敌在前哪里敢眨一下眼。
那个倭寇见此嘴角却勾起一丝笑容，但随后勾起来的嘴角就耷拉下去扭头往回跑了几步就扒着一架攻城梯跳下了城墙。
化生回头一看原来城墙的楼梯处开过来大队的士兵，这些士兵的战斗力明显比那些临时拉来的民壮强多了，三人一组没多久就肃清了周围城头的残敌并推翻了所有的攻城梯，重新占据了城头。
那个长枪兵本来已经跑下了城墙不知为什么又倒退着返了回来，随即一个穿着皮甲的军官被五六个手里提着滴血头颅的士兵簇拥着也上了城墙。
“跪下！”军官身旁的一个大胡子亲兵大喝一声。
长枪手闻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军官抽出腰刀看也不看自下向上反手一撩，长枪手的头颅就被冲天而起的鲜血顶了起来骨碌碌滚到墙根。
“临阵逃脱动摇军心者斩！”军官把带血的刀仓朗一声插回刀鞘中。士兵们同时把手里的首级扔下了城楼。
在场的众多士兵壮丁脸上虽然害怕心中却纷纷嗤之以鼻，倭寇攻城的时候不见你上来，杀起自己人来倒挺威风。
化生本来心里恨死了那个长枪手可此时看着他死不瞑目的头颅心里却莫名涌上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战斗一直持续到晚上，外出侦查的斥候营兄弟传回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倭寇撤退了。
各哨的哨长几乎同时下令出击，大家都憋着一股火冲出城门后砍瓜贴菜般就解决掉了倭寇留下来迷惑守军的几十个假倭。
时间一晃倭寇已经退走三天了。
姗姗来迟的丽水兵和化生所在的保安营换了防，在城墙根三班倒的驻守了三天的化生终于回到了营房。
撩开营房门口的破毡子，只有同村的孟安在里面。
城墙上的风和墙根下的阴冷把化生个壮小伙折腾的浑身酸疼，化生朝孟安点了点头就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板上。
“刘三儿还没回来？”好一会儿化生才觉得还了魂。
“刘三儿去赌了，吴达和项天也让刘三儿拉去了。”孟安仔细的擦着自己的火铳道。
“你也不管管你这俩新兵。”化生翻身起来从怀里抽出一块棉布也开始细细擦拭自己的火铳。
“没事，他俩的钱都在我这，输了也掏不出钱来。”孟安把一小块棉布浸了水伸进统管里慢慢蹭着。
“对了，你趁早收拾一下，刚才队长来了，说队伍还是要分散驻守，咱们甲总还是负责巡视清缴，你不知道把总大人当时的脸上多臭，可也是，这不是欺负人吗，咱们把总平时那么威风，你说他让千总这么挤兑他得多，，，，，，“
化生盘腿坐在床板上靠着身后的砖墙定定的看着手里的火铳听着孟安断断续续的絮叨不由愣怔了。
十年前化生六岁，河北老家大旱灾，饿死了不少人，乱兵山匪又打死了不少人。
村子里每天都有拖家带口逃难出去的，而一直等到村子里的三口老井都再也打不出一口水后化生才被叹息着的爹架到驴背上离开了这个只剩黄土的村子。
驴背上架着两只大竹筐，化生和半口袋杂粮面挤在左边，一堆破锅子破碗堆在右边，爹挑着两条榆木板凳和铁锹锄头在前面牵着驴，娘和姐姐都背着大包袱跟在驴屁股后面慢慢挨着。
过河南被官兵抢了驴，娘把自己的半块饼子塞到了化生嘴里，自己没撑不住饿死了。
走山东又被乱民抢了剩下的家当，爹也病死了。
比他大八岁的姐姐化绣娘把脸涂黑拉扯着他一路要饭要到江苏地界，又赶上江苏各地织工罢工作乱，姐俩接着逃难一直逃到浙江地界。
化绣娘看着已经瘦成黑耗子样的化生决定就定在这不走了，而且这里看着还算安稳，最起码没有成队的军兵当街抢东西也没有凶神恶煞的官差轰他们。
化绣娘在县城边上一家泥胚作坊拦上了活儿，主家欺负她是没有户籍的流民，不但白天筛土的钱要扣一半而且晚上还要她做三十多个人的饭，虽说辛苦可眼看着化生瘦成柴火棍的身上又慢慢长出肉来就又不觉得什么了。
兴许是老天爷睁了一下眼，没过半年经常给作坊送菜的一个男人竟然请媒人向化绣娘求了亲。
男人叫孟川是秦村的农户，比化绣娘大两岁，家境不好也不坏。
看得出男人是个老实靠得住的，估计这也是姐姐这么快就答应的原因吧。
自此化生姐弟便成了淮安府嘉兴府嘉善县秦村人士，终于不再是随时会被抓起来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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