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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把脑子摔坏了

    “大胆!”那绿袍男子似是没想到,他最先逃开,空有一嘴本领。

    反倒是那青衣者仅凭一把扇子就能略吃力的与御前侍领周旋几招。

    街上两侧的摊都倒去,菜叶子落在地上,正僵持时,蓝衣者徒手截断,他握住那剑,发力一阵,将领竟往后连退三步。

    “够了!”他边说着,就一个翻身跳到了我的帘前。

    “你要干什么!那里面坐的恐是你们几个脑袋都交不了差的!”

    阿娜达抱住我,我却并不害怕,反而深感有趣,原来那就是江映才,拿着扇子的江青棋才,红绿袍应该是江湖二双燕,其中那个只会打嘴仗。

    但他们却是赫赫有名的四大霸王。

    可马车上这个蓝袍的,却不知道什么来历。

    “今天是分不出高下的场面,你我双方都就此作罢,你从旁道走。”

    “哎就这么让他们走了?”绿袍不依不饶。

    江映才收起扇子,对着林霖一阵扑扇。

    “蠢才,他不是普通人,那身手恐是御前的。”

    说罢几人脸色开始收敛几分。

    我在心里摇头笑着,凭他们是什么,不过是本公主出嫁前有些出名的江湖四子罢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如此大慑,光天化日在街上虎手摆尾,一点都不把朝廷放眼里。

    嘿嘿,谁让你们倒霉今天遇上我了。

    噗—

    “嘶!”坐在我马车前的男子身子一颤,他没想到从里面弹出来的一块石头竟可以将自己的腰筋弹麻。

    转过头看向里面,不知我的面貌。

    本公主可是从小就练得一手好弹弓,能学的几招花拳绣腿,别的不说,这手劲可是皇兄亲手教的,夸我“灵活的很。”

    我今天连口袋里御赐的小黄弓都没拿出来,徒手罢了。

    “滚下去!”我朝外面使劲踹出一脚。

    他伸出手腕挡住,还是有些没防守的半跨了下去。

    外面的几个人都四目相对,没看错吧,就是我干的。

    “乖乖,里面坐的什么人呐,照理说桾城里的女儿家只要叫得出名字我都识得,这么大气派,难道…”

    想起将侍说的话,他们斜着头想瞅。

    “乖乖的从旁让路,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那蓝袍似是有些好奇,轻噢了一声

    “既是不让又如何。”江青四子从未让给他人让过路。

    我冷笑一声。

    呲呲

    从布帘里又飞出两块石头。

    对方抱臂一手用剑鞘挡下,另一颗还是打在了眼角。

    刷的青了起来。

    他微微诧异的看向马车,有趣又更加好奇的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将侍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跳上马,似乎是说,看吧,这就是桾朝的公主。

    要知道他们是宫墙外的小霸王,我是那墙里头的。

    “驾!迎宁鸳公主回宫!”他长呵一声。

    瞬的当街一众百姓跪了下来。

    “是公主!公主阿…”

    四子一愣,只见马从他们中间冲出,往两旁退去。

    “公主不是几个月前就去和亲了吗?”

    我经过他们身旁,尤其是那蓝袍男子,他摸了摸脸上的小青点,与我匆匆对视一眼。

    “皇城脚下,还是收敛一些好,谨尊国规。”

    风吹起窗纱,我微微瞥向那人,他的剑眉墨眼如明镜一般烙在我回宫路上的心里。

    ……

    “可敦真是厉害,怎么在大草原上阿娜达没发觉呢?”

    废话,我千里迢迢嫁过去,被子都还没睡熟,要是让你看出来了,拿北境当自家内院玩闯出什么事,让父皇知道可就完了。

    说到这,我又想起父皇来了。

    心里头便越发气切。

    我晃着神思,未发觉宫门已开,且今日只在我们进后才开。

    呜—

    突得耳边响起了巨响,我以为又是号角,惊得没抓稳坐塌。

    “可敦小心!你看,前面…”

    我顺着阿娜达的目光微微撩开纱帘,只见马车后面从两侧跟上百人之驾,前方桾华大殿外的阶梯往下,跪着文武百官,阿娜达看乐呵了,我却直勾勾的往正上方瞥去。

    看不清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中间,是不是站着一位白龙之姿。

    皇兄…父皇,我回来了,终于回家了。

    “恭迎长公主回宫!”

    宫墙之内,响彻云霄。

    有鸣鼓的人,甩着鞭子赶尘的家伙。

    这份回宫待遇,与我出嫁时相差无几。

    我从马车上下来,赶路匆忙并未换衣服,不过回来时身上穿的也隆重。

    还是出嫁时父皇赐给我的那间紫烟菱羽衣,上面绣着三只大凤鸟。

    自古凤,只能是母后穿的。

    我被几个婢女搀扶着,踩在太监的手上,挪到前面的撵驾上。

    “殿下。”我听到熟悉的一声。

    “阿婴?”

    她低头,眼角生出几分想念的泪来。

    我被慢慢抬上前方,只见可以看见从石阶上缓缓走下来的人儿,他的身姿我到现在都记得。

    是太久未见,还是心生陌生。

    皇兄走到我的停驾前,亲自伸出手。

    我微顿,既是戴着沉重的珠冠,既是那扰人的帘钗遮着,我也能模糊看清他的脸。

    那俊色的,长身玉立的风发少年,如今已二十一了。

    我的眼前一晃,盯着那手出了神。

    …

    “小烟儿!”

    “表哥!”我跑到他的怀里。

    “皇孙又来啦,今个带小公主去哪玩啊。”

    乳娘一听,赶紧让阿婴跟在我们身后。

    我与表哥对视一眼,“快走!”

    就跑出去了门槛外。

    “哎哎,可不许这么跑啊!”一群宫人追着我们。

    我那时单以为我是公主,又是最小的,所以跑来跑去自有一堆人跟着,可当我看到其他几个皇哥哥们,就在想为什么桦哥哥没有呢。

    “没有人跟着你吗?”我的小肉手在他掌心。

    “四祥方才去内务府给我找好的料缎了,拿回王府给我制衣服,我一个人走来云烟阁。”

    “王府?你住在王府?”

    我那时好奇,是因为翁翁还在世,父皇是个监国皇帝,却已册封了皇后,翁翁做了个听政的太上皇,别的封了官地的皇子也都在宫里安居,只有一个皇子住在宫外的王府,那就是祁伯,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迁入的祁伯名下。

    可,为什么父皇的儿子要变成祁伯的呢?

    “因为…”他的语气有些沉,“宫外好吃的比较多!”

    我一听此话,当即停了下来,呜呜的假哭着。

    “你怎么了?”

    “表哥有好吃的都不带小烟儿去吃,表哥自己偷偷吃…”

    他憋着笑,“别哭了,我也不想背着你偷吃,要不这样,表哥也想天天见小烟儿,你回去跟母后说,让他去请皇上,允许我进宫住一段时日,这样我就让四祥天天带好吃的进来。”

    “可是乳娘不听我的,母后也才不听我的呢。”

    “你撒撒娇就好了呀,你想想那麦芽糖,冰糖雪梨,酥脆的小豆糕…”

    我的口水已经流了下来。

    “好!”一口答应。

    “乖,起来吧。”他的脸上开始喜悦,似乎不止是为了哄我开心而喜悦。

    但那段时日,却是他与我开始亲近无比的时日,父皇拗不过我,他被允许进宫,母后也可以常见到他,也很守信,终日带我去这去那玩。

    他伸出手,我喜笑颜开的把手放了上去。

    我多么相信他啊,无论何时何地,就是一个我如此相信的人,竟然亲自跑进父皇的大殿,就是为了把我送去北境。

    …

    “殿下,殿下?”阿婴小声提我。

    我方从回忆中神思过来,只是短短一瞬,为何却好像隔了好久好久。

    “小烟儿可是记不得皇兄了?”

    那熟悉的时隔几个多月的曾陪伴我哄我入睡的声音再次出现。

    我嫣然一笑,却不大真心,许是困顿在父皇的悲伤中和吉那归的处境担忧。

    “皇兄。”我轻唤。

    将手搭上去,悠悠的走了下来。

    跟在他的身旁一步步往前走去。

    回到这个生我养我的宫里。

    …

    出于皇家体面,我是嫁去北境的和亲公主,夫君受敌未果,又是赶上父皇的丧事,不宜大肆做迎接之礼。

    “父皇!”

    我急急的赶去丧殿,见到父亲的画像,他的胡须还有眼廓都似还在一般。

    “小烟儿…”

    在那些日夜哭啼不停的太妃之间,我听到了父皇在唤我名。

    他在说我回来看他了。

    “父皇…”我跪下来,行了丧礼后就一直在那待着。

    他从小抱我宠我,什么事都顺着我,阿婴都说父皇对我的宠爱连那些妃子都比不得,我想来虽是不同但也开心,连母后也看不惯了。

    “你怎么事事都顺着她?看她贪玩的性子,哪有长公主是这样的。”

    母后做了内宫的主,她当然也要套这几句,然这宫里过了许多年,还是只有我一个女儿。

    “小烟儿可人,定是乖巧懂事不会闯祸的。”

    我的眼泪不停滑下来,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到这里。

    “殿下,陛下正同中丞在桾华内殿里说话,他传话让奴婢告诉您,长兄如父,不许您在丧殿待太久。”

    “这是我父皇!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一股脑的喊出来。

    殿内的下人都听得,想必此话必定传到皇兄耳朵里。

    自己也当即噎住,不知几何的拍了拍脑袋。

    …

    “恭迎公主。”

    在一群人簇拥下我回到了原先的住处。

    “陛下说了,怕您不熟惯,这里一直给您留着,公主还是住着云烟阁。”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老人,侍婢,多是以前就一直在的,亲切许多。

    阿娜达跟着我进去,云烟阁别致就别致在雅色,它的多数装潢都是云烟色的,母后生前爱用的黛眉,衣裳,帘子,花瓶。

    有一处弯弯绕绕的小院,小时候供我跑来跑,连通着的木楼上缠着藤蔓,上面的天亭可以小酣。

    “殿下!”待我进屋后,云烟阁刹的亮起灯火。

    顿时,久深寂静的深宫中,有一处灯火通明,从顶上望过去,若是皇兄站在那,可以直直的看见。

    许是这天夜里我做梦,就梦见皇兄站在那,看着云烟阁的亮灯星子,他的脸上有久违的笑。

    我扶起阿婴。

    “哎呀我且还未动情呢,你泪眼摩挲的做什么!”

    阿婴是乳娘的女儿,她们一直跟在母亲宫里,做事细心,本是快三十的出宫年龄,她还是留下来。

    说着,“皇后早逝,留公主一人,恐是难教育也,奴婢愿终身侍奉公主。”

    我和亲那天,她也是哭的稀里哗啦。

    “我是为殿下回来而高兴,不知北境的吃食待遇如何,殿下可还过得去?”她抹了抹眼泪。

    阿娜达抢着回应,“我们都可喜欢可敦了,可敦爱笑又欢脱,不管跑去哪里都受宠,大君也喜欢可敦。”

    “这丫头是?”

    我捏了捏阿娜达的脸蛋。

    “我嫁过去的贴身侍婢,为人有趣务实,阿婴替我照料着安顿下来,以后就跟着我了,不着急给她穿桾朝的衣服,她不习惯。”

    “是,殿下。”阿婴笑着。

    夜里我翻来覆去,竟然想念起那条虎皮毯了,吉那归现下如何了,改日一定要问问。

    “睡不着啊!”我起身,吓醒了蹲在地上的阿娜达。

    “可敦,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