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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尸

    早间的暧阳驱散了些深秋的凉意,亚伯拉罕先生走出盥洗室,路过玄关时顺手抚摸了下熟睡的黑茶。

    那只黑猫没有任何反应,只蜷缩着身体、发出轻轻的磨牙声。

    不指望有人或动物陪自己用早餐,亚伯拉罕留了面包,将早报揣进衣兜、踏上了上班的路途。

    坎特伊莎日报的头版出乎意料的不是有关乌墨古堡,仔细检查并翻阅、他终于在角落处的版块上找到了相关事件,具体描述为、古堡年久失修,在昨天的一次自然巧合下被天雷轰击,最后倒塌。

    海螺抚着下巴,付了车费后坐到诺切思顿大教堂的祷告长椅上,昨天的流言多半是事实,以报社们的追求不应该只作了这样的报道,以此推测,想必是有官方组织的介入,比如维序者、又或是新上司小姐提过的皇家骑士团。

    投下的宽大影子至使亚伯拉罕回神,阿尔特主教握着权杖,坐到他身旁、向他搭话,“很抱歉打搅你的思考,我想过来提醒你,如果你不能等到讲经结束再离开的话,你在其他信徒间的名声可能会很糟糕。”

    海螺讪笑了笑,谢过了主教的提醒,准备到回廊的走道靠墙等待,回想起前几次在讲经途中的离席,与一张张投来不善的面孔,海螺不能自禁的捂脸发泄,生命母神信仰的影响对于坎特伊莎的覆盖率是极高的,在各行各业、小到工人、大到老板,亚伯拉罕为这无意间招揽的麻烦感到抓狂。

    流言的力量是强大的,在影响对个人感观上尤为显箸,一个信仰圈子更为如此,他之前的行为若是被特意抹黑也可以是不敬母神、不敬生命,一些狂信徒下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顾虑,能被信仰迷疯的家伙大部分没什么理智。

    联想过多了,海螺停止了自我加害的受用,最起码他现在默默无闻,也不会有坏心思的家伙来特意毁坏他,再从乐观的角度想想,反正有科塞科特一同承受。

    同随后赶到的同事准时下到地下图书室,新上司小姐坐在书桌前,穿着初见时那身便于行动的小风衣,身侧水晶球的光芒暗淡。

    她转过头来、跳下椅子,顺手从积压的文件中抽出一份,向着两位下属瘫痪着表情道:“去一趟瓦赫特区的文人公馆。”

    乘租凭马车到了指定地点,等待的时间相比于前几次明显漫长,亚伯拉罕思虑着昨日的事件、也有所预料。

    没有回归辖区,新上司小姐出来后就近带着下属们转至富人区,她单手插在衣兜内,双眼被冰霜般的朦胧覆盖、如同晶莹剔透的海蓝宝石,那是慧眼、不知为何,那位上司在大街上竟将它开启。

    “跟上我。”她突的奔跑起来,借由不高的个子穿过了不算拥挤的人群,突发的不明没留出思考的空隙,海螺紧紧追逐上那道矮小的背影,直至转入暗巷、科塞科特抬手示意停下。

    一位年轻的绅士被新上司小姐按在墙面,嘴中发出着支支吾吾的声响,海螺与科塞科特交换了眼神,后者返回巷口警戒。

    “把这个公文包打开。”新上司小姐将掉落在地的事物踢到海螺身旁,这样的行为致使那位绅士停止了反抗挣扎的动作,无力的瘫倒在地,他张合着双唇似在解释什么,但细看下却可以发现他并没有舌头。

    海螺将那个公文包拾起,打开后陷入了沉默,他将其递交给上前来的上司,缓合着来自本能的呕吐感,新上司小姐的面色没有变化,她将公文包的拉链缝合并放至回地面、从小风衣内侧口袋中取出特制左轮、不作任何言语的装载消声器。

    “等等,长官...”海螺的后半段劝说的话语未能出口,它们被经过处理的枪响,扼杀在了胸腔。

    “您为什么要杀他?他应该是受害者!”海螺惊觉自己声音的放大,这使得科塞科特赶回、无措的眼神在两人间游走。

    新上司小姐没回应海螺的质问,将那个公文包提起并交给科塞科特,她自己则走近那具尸体、无言的蹲下身躯,解下了那具男性尸体的上衣正装,并将他整个翻转过来,以后背朝上。

    片片暗紫的区域性色块呈现,这是尸斑、这是死亡一段时间后尸体会产生的现象,但令人不解的是,他的生命在几秒钟前才被了解。

    “活尸。”新上司小姐吐出一个单词,打响了清脆的响指,火焰凭空腾起、迅速吞没了那个本该早已失去生息的死尸。

    “这个包里有什么?”科塞科特抬了下手中的公文包,问向了海螺。

    “你不会想看到的,都是些人的舌头。”亚伯拉罕先生摊了下手,为自己眼部以及胃部的遭罪感到一言难尽。

    “都是死人的舌头,可能是某位亡灵法师的杰作。”新上司小姐指了下身后的火焰,为特制左轮装填着子弹续道:“这与昨日的古堡被毁事件相关,这位不知名的亡灵纵使者也是参与人。”

    “不是因为年久失修加上碰巧的天雷吗?”科塞科特提出了问题,但却没人理会,不善思考,这是他惯常的风格。

    “为什么要割掉它们的舌头?如果他有主观意识的话、求助并被他人发现的方式有很多。”

    “他们不会寻求帮助,也不会想被发现,他们不想躺回地底、即便是用腐烂的躯体存活,割去它们的舌头只是以防万一、抹去活尸的意识对亡灵法师本身也是不小的损耗。”新上司小姐做出回答,她踏上来路的脚步稍顿、侧回身来,抽出那把折叠刀具。

    “伊格尼斯小姐,很荣幸又一次见面。”火光映照着斯文男人戴单片金边眼镜的面庞,他走出焰流的包裹、挥去黑皮手套上残留的火花,压下帽沿、欠身行礼。

    伊格尼斯?海螺记下了这个姓氏、他对面前这名绅士产生了别样的熟悉感,或许他们见过、但他自己却毫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