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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暗夜:风起(二合一,4k)

    哒哒哒!

    马蹄声碎,点点敲破富平镇的夜晚。

    嘎吱吱!

    沉重的城门不情愿地从寒风中醒转,拖着冰冷的身躯缓缓打开,于万籁俱寂中发出清晰而无奈的警示般。

    “入城!”

    四门同时传下狠恶恶的军令,四王皆是一马当先,拍马直入沉睡中的富平城。

    “目标:秦府!”

    马鞭轻扬,抽开一路宁静,带来肃杀之气。

    很快。

    一万二千铁骑静悄悄地出现在秦府之外,如雕塑般矗立着,连禁卫军士座下的黑色大马都声息收敛,久久不动。

    越无忌、赵无尘,狄无贵、白怀义。

    四王齐聚,于寒风中嘀嘀咕咕一阵商议,便咔咔地敲响了秦府的正门。

    “恭迎四位王爷!”

    秦府的大门,应声而开,早已待命多时的守门军士,齐齐列队两侧迎接四王再临。

    这是一座对禁卫军将士完全不设防的府第,秦府之中常驻禁卫军士兵便有五百人之多。

    此刻,越无忌四人,再率一千五百兵士入内,稍作观察后,便与原有力量合兵一处,直向后园而去。

    沿途所过,封锁了前院,关闭了中庭,迅速占领了后园。

    刚刚目送红袍判官退往后园古井,叶天明便发现了秦府的此番变故,连他所在的这座祠堂都被人团团围住,只是为首那四条走狗,这次却只是稍一打量,便匆匆奔着红袍判官的方向而去。

    显然,他们的目标,同样在后园古井。

    “当真是将这堂堂秦府当作了自己家的军营了,嘿嘿。”

    叶天明远远地避开最前面的红袍判官等阴差,在秦府之内到处飘了一阵,特别注意了中庭之中的动静,发现秦业等人只是被困在屋里,并无大碍,这才手持斩鬼剑,重新飘到了后园假山之侧的一片高大槐树上,怒极反笑。

    古井早已恢复了平静,火把通明中,刚一来到此地,赵无忌等人便大吃一惊。

    原本铺满了不知多厚的枯枝败叶,此刻却全然不见了踪迹,如龙卷风过境后,古井方圆十丈之内,一尘不染,连周围的草木都被夷为平地。

    “果然不假,就是此地。”赵无尘黑面发光,两柄板斧晃动,反射着飘摇不定的火光。

    瘦小的狄无贵一手一只流星锤,黄面的黄无信背插双股剑,对视一眼,暗自确认了眼神,仔细观察着,却不曾开口。

    “哼,看来那孽障终于要忍不住了。一山岂容二虎,国朝定鼎十载,气运之盛,早已超过前楚,又岂是些残余死灰能够抗衡的?”越无忌观察良久,结合之前所见所闻,心中已有判断,此刻方一开口便笃定之极。

    赵无尘随即赞同地点头,不过却略有担忧道:“据说这只麒麟兽……哦,妖兽,已经返老还童了……也正是借了这个契机,我朝方能如此彻底地击败前楚。若此说是真,那这只孽障恐怕也不会是易与之辈。也不知,黄龙有没有损伤?”

    黑漆漆的古井,在赵无尘的注视下,却无半点异常,这让他心中的担忧更甚。

    “何必如此啰嗦?气运消长,岂是区区一头妖兽可以抵抗!既然这孽障胆敢现身争夺气运,那便说明其情况已是不容乐观,也许,今夜便是诛杀此物的天机到了。”狄无贵身形瘦长,可说起话来却犹如雷音滚滚,再加上两只流星锤在手,活脱脱便是雷公再世。

    黄无信听罢,缓缓抽出双股剑,冷然一笑:“呵,打杀了便是。这孽障仗着等级略高,这许多年来四处流蹿,不时扰动国朝气运,当真可恶之极。难得那位不惜损耗自身,方将其逼在此地……若非顾忌天下苍生受苦,又何至于如此麻烦。”

    双剑轻轻挥动间,电光石火,映得此地有若剑光天降,直射向黑漆漆的井下。

    “不可,万万不可如此冲动。”眼见狄无贵、黄无信似乎执意要动这古井,赵无尘黑面一紧,急忙劝阻:“不要忘了,这孽障代表了那遁去的一,乃是所有前朝仅剩之仁德所化,一旦真个打杀,恐怕会有不可测之事发生啊。”

    被赵无尘如此一说,两人当即亦再次沉吟起来。

    他们刚刚说得慷慨,可心中又何尝不明白,这口古井暗藏莫名玄机,而那只麒麟兽更是寄托了万古以来的历朝福运,连天启大帝都不得不说:“杀之不祥”,最终也仅是将其困琐此地,冀望黄龙可将其慢慢炼化吸收,从而奠定下真正的万古基业。

    可惜,从之前的两兽大战情形来看,那条黄龙虽然强盛了不少,似乎也伤到了麒麟兽,可多半也只是个两败俱伤之势,距离战败相差甚远,更不用说什么炼化吸收了。

    越无忌镔铁大枪一抖,连呼啸的风声都为之一静,当即抬目望空喝:“还请城隍使现身一见!”

    什么?

    城隍也派了人马过来?

    其他三王心中皆是一惊,显然对此并不知情。

    如此一想,三人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一些,同时离越无忌远了一些,皆是心中有了些许忌惮。

    同负监察之职,同为一等王爵,虽说越无忌名义上是四王之首,可之前还从未见其有过完全瞒过三人的隐秘情报。

    这是一个不由得不多想的信号。

    “哈哈,仁王千岁,别来无恙乎?”空中幽光一闪,便现出一队人马,红袍判官跨前一步,隔空点了点判官笔,似乎与越无忌极是稔熟。

    如此一来,另外三王,心中同时一沉,对这位同僚已生了防备之心。

    越无忌却浑然未觉,与红袍判官谈笑风生:“一别多日,洪兄风神更甚往日啊。若非陛下赐下通灵宝玉,差点就与洪兄当面错过了。”说着话,就见其手中多了块灰扑扑的石镜,此刻却是不见有何殊异。

    赵无尘眼神一闪,已是复杂之极。另二王,再次对视一眼,反倒松了口气。

    洪正德见了,却是讶然道:“原来如此,仁王果然圣眷隆昌,难怪能够独为四镇之首啊!”

    这话说来,可就有些挑拨的嫌疑了,可越无忌却南面抱拳遥遥一拜:“不敢有负圣恩!”旋即不再客套,收了笑意,直奔主题:“不知洪兄此来,究是何意?听说,那麒麟兽昔年似与洪兄有些交情?”

    又是隐秘!

    又是他们所不掌握的消息。

    三王再度震撼,可心底已然明白了眼前情势。

    原来,越无忌这四王之首,不便是名义上的,而且也是实打实的,这便是圣意了。

    难怪,他此时完全不在乎他们三人的态度了。

    到底是皇室中人啊,信任不同。三王心中皆是酸酸地想到,如同吃了柠檬精。

    洪正德面色平静,对于对方知道他的一些往事,似乎早有所料,只是呵呵一笑,淡淡回道:“上命差遣,监察气运,不敢徇私。何况洪某早已袭了本朝的官,受了当今天子的册封,又怎会心怀二心?”

    接着,转而反问越无忌:“无忌兄得封‘仁王’,而这麒麟兽亦被称为‘仁德之兽’,看来天子对兄寄望甚厚啊!不知仁王千岁,对今夜之事打算如何区处呢?”

    这是反将一军,相互试探了。

    城隍庙,虽同样为阳间天子所辖,可毕竟不同于阳间官府,同样受命于地府,可说只归阳间管一半,根基却还在地府。

    屁股决定脑袋,自然也就不可能完全效命于阳间帝皇。

    哧!

    煌煌圣剑,起在空中。

    正是那柄尚方金剑,眨眼间便自越无忌怀中飞起。

    龙吟阵阵,九天之上,尽是祥云,夜空之中,金龙舞天,不胜玄妙。

    有感于圣剑出世,武洲之上,气运再次汇聚,然而,这次却再无之前的狂暴猛烈,而是轻风微落,润物无声,不觉间已汇成九条金龙,于古井上方不断盘旋。

    天威赫赫,连红袍判官洪正德,都不由得躬身施礼,连连后退,降至地面之上。

    而一直藏在大槐树上偷看的叶天明,早已将祖宗牌位的“显化”之能提升至极限,瞬间消耗掉10个信念值,这才让他不至于被龙威逼得现身出来。

    嘶嘶……啊啊……

    突然,鬼叫之声,自草木树林之中传出,鬼影幢幢,发出难听的惊叫声,丑陋的面容狰狞可怖,可只是一闪便被煌煌龙气炙烤得化为一阵烟尘消散。

    *********

    叮!

    [功德:+1,+1,+……]

    咚!

    [功德:1+49(引动圣剑出世,灭不法野鬼49只,分得功德49点)]

    ********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叶天明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刚刚还在担心被龙气净化,可马上就功德天降,被砸了四十九点。

    “好大一个‘馅饼’啊!若是能弄到那把金剑,岂非可以躺着就有花不完的钱了?”激动过后,叶天明的“贪”心便随之而起,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了,那可是天启大帝之物,岂是那么好拿的。

    不过,这可是一个很大的发现。

    “如此一来,倒是多了个获得功德的途径。若是善加利用,多多净化不法野鬼,倒是比做任务赚钱来又快又多了。”想到美好的赚钱前景,叶天明握紧了手中斩鬼剑,便在这片林子里仔细寻摸起来。

    只是,被刚才的龙威一逼,附近的鬼物早已被净化一空,又岂是一时间能够搜寻到的。

    这些鬼物,其实大多便是昨夜里鬼门关大开后,藏身于草木之上,不曾加归地府的奸滑之辈。

    还有些,则是更早些时候,便寄居在些的“老鬼”了。

    对于这些事,地府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这些鬼不要太过乱来,引起某些大麻烦,通常也无人阴差会去过问,毕竟,地府里的鬼实在是太多了,而资源又很是有限。

    每次鬼门关开启,又何尝不是在缓解地府的压力。

    贸易交通,这是万界的法则。若是随随便便就打贸易战,还不得引起更大的冲突?地府也好,阳间也好,都没那么蠢,自然不会随意打破规矩。

    所以。

    此刻,面对被消灭的鬼物,红袍判官面色淡然,恍若未见,似乎完全不干他的事。

    越无忌原本还想嘲弄两句,可此刻一见这位老哥的厚脸皮,当即放弃了这个幼稚的想法。

    “这便是本王的打算。”越无忌自信满满地望着九条飞龙,朝古井中深深瞅了一眼,当即嘿嘿冷笑:“那孽障不是嘴馋气运么?本王便将气运送上门去,看它吃不吃得下去!”

    九条飞龙,皆是气运所化,可既然是龙形,那便是地下那黄龙的同类。

    一旦争夺起来,这些飞龙恐怕就会将气运,主动送到黄龙嘴里去,此消彼长之下,麒麟兽当真有可能会被黄龙战败。

    连洪正德都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有效的办法。这九条小飞龙,每一条都凝聚了大越百分之一的气运,九条相加便是大越近一成的气运啊!

    好大的手笔。

    一成气运,这可是能够动摇国本的数目。

    平日里,气运都是散化无形的,即便是麒麟兽也没有办法凝聚太多大越气运,这才不得不跟黄龙争食。

    气运凝聚后,看似威力更大了,可被抢夺的风险也同样增加。稍有不慎,若被人抢夺而去,将会极大地威胁到国运。

    赵无尘黑脸上陡然亮起两道光,那是两只渴望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九条盘旋在井边的飞龙。

    “呵呵,圣天子果然雄才伟略,竟然敢祭出此等大手笔。”洪正德深深为之震撼,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忧道:“可是,麒麟兽虽也以气运为食,可它真正喜欢的却是仁义之气,恐怕未必会冒险来争,反倒会阻止黄龙……”

    洪正德知道的各种隐秘太多,这一点显然是越无忌四个全都不曾听闻过的。

    至于天启大帝是否知晓,却非目下可以求证之事。

    这让越无忌自然有些为难了,此前陛下并没有交待过还有这等风险。可箭在弦上,哪儿能不发?更何况,他知道陛下此举,还有另外的深意在其中。

    “多谢洪兄相告!不过,我意已决,试过便知。”越无忌手中金剑一挥,井边盘旋的九条飞龙,便吟叫一声头尾接着化为一条金线,直入古井而下。

    金光闪烁,幽幽古井,刹那被点亮。

    吼!

    一声巨吼,自井底传出,水花直上数十丈,可飞龙却不受半点影响,继续钻入水下。

    “哈哈!踏破铁鞋无处觅,柳暗花明又一程啊!”

    正在此时,假山之中,一道门启洞开,当先一人,哈哈大笑着,便向古井掠去。

    紧接着,一群黑衣蒙面人,鱼贯而出,陡然便与禁卫军,形成对峙之势。

    嗖嗖嗖!

    人影闪动,四面八方,皆是人影飞来,目标正是那些气运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