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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官军来了

    当芦花村的村人从睡梦中惊醒,发现村子已被官兵整个围住。

    天才蒙蒙亮,东方有些许的鱼肚白。薄薄的晨雾浮起在街道和巷口,村子里的鸡还在此起彼落地叫着。

    官兵的马队将村子的各个出口完全封闭。挎着刀剑的兵士冲进了村子,在大街上踏着步子喊叫着。

    “捉拿奸细啊!”

    “抓奸细!”

    “各色人等,不得乱动!”

    “都出来,到祠堂前面伺候着!”

    一个军官带着几十名官兵,将梁员外家的院子围了起来。一名官兵走上前去,使劲拍打着门环。

    “开门!”

    “快开门!”

    听得院子里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一个老家人打开了院门,身后跟着梁员外。

    “这位军爷,一大早的,这是要干什么?”梁员外扶着门边,慌张地问道。

    “员外,对不住了!”那军官用手一扒拉,将梁员外一下子推到一边,“奉了大人的指令,来捉拿奸细!”

    “奸细?”梁员外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家人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我这里哪有什么奸细啊?”

    那军官斜了梁员外一眼,很不屑说道:“少废话,快闪开!”一面朝身后一挥手,十几名官兵推开院门,闯了进去。

    梁老夫人和几个家人站在屋门口,看着来势汹汹的官兵,都有些惊慌失措。

    官兵进了院子,二话不说,挨个屋子搜了一遍。在跨院里一阵折腾,连几丛竹子也细细看过。

    柴房里堆满了干柴。几名官兵拿着刀,胡乱捅了一阵,搅得柴房里灰尘四起。

    “回禀大人,没找到人!”一名官兵上前报告。

    “一个人也没有?”军官眉毛一挑。

    “是,大人!一个也没有!”

    那军官有些不相信,在跨院里转了一圈,又走到屋里看了看,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梁员外,你把人藏到哪里去了?”那军官走到梁员外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我.......”梁员外犹豫了一下,“我家里......哪有什么人?”

    那军官立时脸色一正,凑在梁员外脸前,猛然提高了声音:“员外,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知府大人接到密报,说有南朝的奸细藏在村子里。”那军官眯着眼,死死盯着梁员外,“而且,就是藏在梁员外你的家里!”

    梁员外被他吓得一哆嗦,不禁颤声答道:“大人明鉴,我家里哪有什么奸细?不过是几个族亲来投奔罢了。”

    “几个族亲?”那军官冷冷一笑,“说的好听!”

    “快说,他们藏在哪里?”军官用手抓住了梁员外的肩膀头。

    “他们......他们都走了......”梁员外一手将军官放在肩上的手慢慢拿开,小心说道。

    “走了?”那军官拖长了嗓音,“什么时候,去了哪里?”

    “不瞒军爷,他们昨个就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们没说,老朽也没问。”梁员外稍稍恢复了一些镇定,说话也流畅起来,“这兵荒马乱的,哪有个安稳去处?”

    “梁员外可是当真?”

    “军爷,老朽不敢有半点假话!”

    “哼哼......”军官哼了两声,“既然梁员外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下官不给面子了!”

    “来人!”那军官喊了一声,手一挥,“请员外跟我们走一趟!”几个官兵应声上来,将梁员外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冤枉啊!”梁员外大叫,使劲挣扎着。站在台阶上的梁老夫人登时六神无主,摇晃着双手,喊叫着要扑上来,反被两名官兵拦了回去。

    正当这时,大门外忽然一阵人声喧哗。紧接着,一个年轻人搀扶着一个老妇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那年轻人二十几岁年纪,头发凌乱,一下扑倒在军官身前,口中喊着:“青天大老爷啊,一定要把我爹找出来啊!”那老妇人在旁拄着一根木棍,颤巍巍的,哭天抹泪,看上去很是伤心。

    军官一皱眉,向后退了几步,问道:“什么人?”

    旁边过来一名官兵,凑在军官耳边说道:“大人,这是本村里正的儿子......”

    “原来如此,”那军官恍然大悟,说道:“你有什么冤屈?”

    年轻人匍匐在地,连连磕头,口中说道:“启禀大老爷,小人本是本村里正之子。我家爹爹自从昨夜出门,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想定是被那几个外乡人害了去!”

    “原来是这事啊,”军官点点头,说道,“知府大人已经知道了。你放宽心,定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

    那年轻人还要说些什么。军官使个眼色,旁边的官兵上前,拖起那年轻人往外就走。

    那年轻人挣扎着,连连回头,口中依然大叫:“大老爷,你听我说完......”话到一半,人已经远了。那老妇人哭哭啼啼,抹着眼泪,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去了。

    那军官这才回过身,冲着梁老夫人说道:“给你三天时间,将那几个外乡人找出来!如若不然,就拿这梁员外抵罪!”

    “官爷,我到哪里去给你找啊!”梁老夫人大哭道。一边走下台阶,冲着梁员外说道:“老爷,你就快把那几个人交个他们吧!”

    梁员外又气又恼,哼了一声:“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个啥?”

    那军官面色一冷,努努嘴,叫道:“老东西,还是执迷不悟,带出去!”两名官兵一起动手,连拖带拉将梁员外带出门去。梁老夫人一阵哭嚎,瘫倒在地。

    官兵们出了院子,押着人来到村子里的祠堂前。至少有一大半的村人已聚集在那里,四周立着不少官兵,持刀拿剑,如临大敌。

    梁员外被推上了高台。登州知府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中端着一个白瓷茶杯,一手捏着杯盖,不停用嘴吹着。村人们神色不安,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骚动。

    知府终于站了起来。他将茶杯递给从人,吹了吹胡子,眼睛朝着人群扫了扫,咳嗽了几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村人们一起望向知府。

    知府这才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各位乡亲,本官来此不为别个,只因有人窝藏南朝奸细,还挟持了里正!”

    人群里响起一阵嗡嗡声。知府眼睛一瞪,厉声说道:“倘若有人胆敢窝藏,与奸细同罪!”

    梁员外佝偻着身子,不停咳嗽着。知府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那几个奸细一直在梁员外家里住着,是也不是?”

    人群中发出几声惊讶的喊声。梁员外抬起头,直了直身子,说道:“有几个外乡人住在我家,这事不假。他们都是我的族亲,遇到兵火战乱,赶来投靠我,绝不是什么奸细!”

    “胡说!”知府的胡子吹了起来,“事已至此,老东西,你还敢狡辩!”

    梁员外喘了几口气,低头沉吟片刻,忽然仰起头,冲着台下大声喊道:“各位乡邻,老朽在芦花村这么多年,如何品行不需我自己来说吧!”

    “梁员外是个好人!”

    “没错啊,员外是个好人!”

    人群中有人在喊。

    知府一愣,脸色沉了下来,怒声喝道:“肃静,肃静!”

    “各位乡邻,听我说!”梁员外向前走了几步,“这些日子,有人拦路抢劫、扮做‘水鬼’害人,其实都是官府所为!”

    人群中乱了起来,有人大喊:“员外,到底是如何情形,你说个清楚!”

    知府急了,身子直发抖,用手指着梁员外,连声叫道:“一派胡言,还不给我住口!”几名官兵上前,将梁员外拖了下来。

    “让梁员外说完!”

    “为何不让梁员外说?”

    人群中又是一阵大乱。

    “肃静,肃静!”周围的官兵凑了上来。

    正在这时,远处的街口忽然一阵人声嘈杂。接着,好几名官兵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过来。

    那名军官跟在后面,神色很是得意。只听他口中叫道:“再耍花样,也还是被我找出来了!”

    官兵将尸体放在祠堂前的空地上,一群村人围了上来。只见有个人挤开人丛,扑倒尸体跟前,大声哭了起来:“爹啊,爹啊!你怎么就死了?”

    众人一看,这人原来是里正的儿子。再看那具尸首,脸上血迹斑斑,身上的衣服被血浸成紫黑色,正是芦花村里正。

    “大人,”那军官向前一步,对着知府说道,“是在梁员外家的柴房里找到的!”

    未待知府开言,军官又谄媚地笑道:“亏得我灵机一动,杀了个回马枪!那老妇人正让家人抬到后院掩埋,被我候个正着!”

    知府点点头,捻着胡须,说道:“好,好!算你机灵!”军官弯下腰去,唯唯连声。

    梁员外在一旁,叹了口气,自语道:“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啊!”

    知府的脸上有了几丝阴阴的笑意,他整了整衣裳,走到梁员外身前,脸色一冷,说道:“员外,你勾结歹人,杀害里正,这罪名可不小啊!”

    梁员外急道:“这人不是我杀的!他是自己杀了自己!”

    “笑话!自己杀自己?”知府背起手,踱了几步,“天大的笑话!”

    里正的儿子却扑了上来,双拳击打着梁员外的头脸,口中喊着:“是我杀了我爹!你为什么杀他?为什么?”

    梁员外一脸窘迫,面皮涨得发红,急声道:“你爹真的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杀的!”

    “你胡说,我爹怎会自杀?”里正的儿子喊叫着,“你胡说!”

    只听得前面的几个人窃窃私语。

    “这梁员外怎么会杀人啊?”

    “是啊,他平日里可是连只鸡也不杀啊!”

    “怎么不会?你看,人都死了啊!”

    “人可是从他家柴房里搜出来的,怎么不是他?”

    “是那几个外乡人也说不定啊!”

    “反正这回梁员外是脱不了干系!”

    梁员外急了,他梗起脖子,冲着人群大喊:“各位乡邻,人真的不是我杀的!里正是自杀的啊!”

    “我爹他不会自杀!”里正的儿子冲上去,死劲抓住了梁员外的胸前的衣裳。梁员外一阵哽咽,脸又涨得通红,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三天之内,交出那几个外乡人!”知府狠狠说着,“如若不然,全村人一并抵罪!”

    他看着梁员外,说道:“梁员外窝藏奸细,勾结匪人,杀害里正,罪责不可恕!”

    “来人!”知府叫了一声,几名官兵答应一声。

    “先把这个老东西带回去,收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