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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上官宏二的真朋友

    “你跟这个任务有什么关系?”

    上官宏二警觉地说着,他盯着余冰看。但余冰这小子仍只是在那里笑笑。

    没错,就跟余冰以前也接过类似的任务一样,异能警局由于各式各样的原因,会把一些任务委托给一些比较有能力、价格也比较实惠的异能佣兵来完成。

    有时候是警局的人能力有限,他们需要找一个更强的人;也有时候仅是警力有限,他们需要把一些能外包的任务分出去;甚至有时候,仅是警局也没掌握一些资源,所以把个别任务委托给特殊的人,会更利于案件的解决,仅此而已。

    总之呢,在异能界,这种外包正在变得越来越流行。因为异能警局里领的是死薪水加固定奖金的关系,所以人员的工作积极性也不是很高,而且有能力的人,更是选择跳槽到外面去了,他们当然需要那种“多劳多得”的收入分配方式。

    所以呀,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好,对于异能警局而言,还有对于外面的异能佣兵而言,这种委托关系是互惠互利的,大家也都乐于进行这样的搭配。

    而这次,上官宏二就正好是接手了黄明天这件案子的对外委托佣兵。

    余冰查出是由他来做这事,并不难。余冰也是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这种事情,多联系几位老朋友,就马上能打探到这一步了。

    余冰说道:“说起来,我们也有七八年没见了吧?那时我才刚出道呢,你那时出道多久了?四五年,还是三四年,我都有些忘记了呢。”

    他憨厚地笑着,就像个真的来叙旧的老朋友一般。

    但上官宏二却认真了起来。

    他说道:“你跟黄明天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是桌上还剩三块披萨,余冰自己拿了一块,又递了一块给上官宏二。

    他没接。

    上官宏二又说道:“你该不会是受了谁的委托,让我不要查黄明天这个案子吧。”顿了一下,他似乎在思索着用什么样的词来跟这位久未蒙面的老朋友解释,然后又道:“你是知道我性格的,我做事是很认真的。容不得半点马虎。”

    甚至他还提前打预防针,说道:“如果你想送什么东西给我的话,那就免了。你也知道,我这人不缺钱。我不希望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他黑着脸,又道,“如果是送钱的话,那就更连提都不要提了。”

    此时上官宏二的脸色,跟电视剧里的包青天那是一模一样。

    耿直、忠厚、毫不徇私。

    不得不说,余冰心里是对这位朋友有几分尊敬的。

    他平时也是个老老实实的人,但每次到了这位朋友面前,都忍不住变了性。

    他总是喜欢耍一耍他。

    余冰笑着说道:“我倒希望哪次你任务中碰到自己亲人的利益了,我看看你会怎么办。比如说,你查到了一些对自己父亲不利的事情。”

    余冰贱贱地笑着,一副得意的样子。

    “哼。那样的话,我就会申请回避。这案件我便不办了。”

    看来,上官宏二早已想过类似的情节。

    上官宏二站了起来,笔直得像一棵松树一样。

    “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先行离开了。”他说得彬彬有礼,显然是尽量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快。

    今日,以前这么一位自己还有点好印象的朋友,突然在自己面前形象崩坏,说实话,他的心情也不好受。

    他甚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快步往前走。

    余冰赶紧追上前去,他在吧台这里快速地问小妹多少钱,然后扫描二维码付了款。他再次打量这个可爱的服务生小妹,她皮肤很白,脸也长得很可爱。要不是今天时间紧张的话,他还真的打算给上官宏二这个王老五介绍介绍。

    但现在他显然没有时间了。余冰交了钱,快步跟着从楼梯下来,来到街上的时候,还好上官宏二还没有走进那地铁里。

    余冰赶紧追上他。

    两人就在这繁华的街头,在这华灯初上以后,如此对视着。

    这场景是很美丽的场景,灯光也很美丽,就可惜他们是两个大糙汉子。如果是一对男帅女靓的情人的话,这就是一幅很不错的偶像剧的画面了。

    “喂,”在两人对视的时候,余冰赶紧说道,“我恰好不是请你不要查这件事。”

    恰恰相反,我是要你好好查这件事呢。

    “喔?”上官宏二露出了一丝怀疑的神情。

    余冰笑着说道:“我找你来,是因为我手上有你需要的线索。还有一些情报。我想会对你的办案很有利。我觉得你需要这些东西。”

    上官宏二的眼睛一直盯着余冰,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脸。

    余冰的脸上没有畏惧的表情。

    他很平静。

    就像只是在陈述事实一样。

    上官宏二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被对方骗。毕竟他知道余冰的实力,以两人的能力等级来划分的话,余冰如果要演戏,他还真的不一定看得出来。

    但上官宏二却愿意去相信他。

    因为以前他跟他有过交集。如果余冰这么些年没有变的话,那他应该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上官宏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像是心中一块大石头得以放下来一样。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兄弟,人活得越久呀,有时就会觉得真正的朋友越难拥有。”

    余冰笑嘻嘻地看着他,就仍像七八年前那个刚出道的少年一样。

    而上官宏二就在这街头,忽然长篇大论一般说道:“在我们小的时候呀,大家的生活都是差不多的,每个人也就是吃饭、上学、不听父母管教,做些叛逆的事情。那时大家的需求都很简单,把学校的课业完成之后,就相约去哪里玩一玩,跑跑跳跳,最多偷一些别人的果子吃吃,或者偷偷去哪个网吧上一下网,这便没什么再出格的事情了。”

    “在那样的前提下,孩子们能做真正朋友的情况还是很多的。因为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嘛,价值观什么的也都基本一致。”

    “但出了社会以后,随着一年又一年过去,这样的情况却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有些人觉得做官是最好的,有些人觉得有钱是最好的,而有些人则喜欢纠缠在各式各样的女人身上,更有一些人,喜欢武力、打打杀杀,终日觉得乐此不疲……”

    上官宏二这么长篇大论地说着的时候,余冰突然接过了这个话题,道:“还有一些人喜欢赌钱,还有一些人喜欢嫖娼,还有一些人喜欢做些违反法律的事情……”他耸了耸肩,道:“我还可以列举更多,如果你需要的话。”

    他朝上官宏二笑了笑。

    上官宏二也被他这突然的话语给弄得笑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一个严肃的人,也是会笑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其实给人一种很暖的感觉。

    他穿着长款的黑色风衣,原本是很酷很有力量的形象,但他笑起来的时候,其实也便是个普通的大叔。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只是他很少笑。也许是他长年都在自己身上背负着太过沉重责任的关系。余冰这样认为。

    上官宏二笑完之后,道:“所以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呀,大家的价值观已经不同了,很多时候已经很难有真正的朋友了。比如说,有不少人认为法律是可以违反的,他们认为,大家都在做,为什么我不能做呢?所以当官的有人偷偷收钱,经商的就去做些豆腐渣工程,甚至卖药的也在谋取不法的私人利益。也有些人认为,做人一定不要太认真,你做多少事情,都是没有用的,只有搞好人际关系才有用。所以各处的企业、公司里,人人都不老实做事,工作质量花里胡哨,搞起人际关系来却很有一套,这简直就是误国殃民。”

    余冰笑道:“我虽然也不喜欢那样子的人,但这离误国殃民还离得远啦。”他甚至还替那些社会混子们辩护着说道:“有些人的能力也就那样嘛,他们又不愿踏踏实实地去过苦日子去努力,这便只有走走捷径,混混日子呗。这虽然不好,但也还不算太大的罪过啦。”

    上官宏二“哼”了一声,显然是对这位老朋友的观点很不认可。

    但他也知道,余冰总是喜欢闹他,但其实做起事来,却跟他是同一个路子的人。

    正因为这样,以前他们才能成为朋友。

    虽然这么些年没有联系了,但他相信,只要余冰还没有变,两个人就仍能成为朋友。

    他有些忧心地说道:“我们异能佣兵的世界也是这样子的。所以我才说,活得越大呀,能成为真正朋友的人便越少啦。”

    余冰笑道:“看来你还贪心得很哩。朋友这件事情,本来人生里就不会有太多个。你还想要多少个真心的朋友?”

    好嘛,这倒是看得开。

    上官宏二说道:“我不跟你扯那些滚犊子的东西,我是说,我不想你扯到这个任务里面来。万一有什么矛盾,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比起一个任务来,上官宏二当然觉得一个朋友更重要。

    余冰沉默了一会儿,他笑着看他。

    说实话,余冰来之前倒没想到上官宏二会如此处理。他的心里甚至还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但他嘴上仍是贱贱地说道:“我手上有你案子的线索喔,还有挺大的情报。如果我不参加进来,你怎么查这些事情?”

    上官宏二却说道:“哼。我自己慢慢查,也可以查清楚的。无非是多浪费一点时间而已。”

    他这说的倒也是实话。

    所以余冰笑了起来,道:“好吧。你终于说对了一次。”

    余冰顿了一下,又道:“但我仍是决定加入你的调查。”

    “为什么?”上官宏二显然有些吃惊。他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余冰。

    余冰说道:“因为呀,朋友这种东西,本来就不会因为任务而变质啦。如果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我忽然不能做朋友了,那只能说明,要么你变了,要么我变了。我们已经不是七八年前的自己了。”他耸了耸肩,似乎对这种事情看得很开,又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何必还让各自在脑海里将对方维持着以前的形象,然后假装仍有这样一个朋友呢?”

    朋友嘛,既然道不同,就不相为谋了。

    既然有人已经变质了,那这段友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余冰甚至安慰对方一般说道:“朋友就跟食品一样,是有保质期的。对此,你也不必太难过。其实万物都是这样子的,只不过有些保质期长,有些保质期短罢了。”

    他拍了拍上官宏二的肩头,安慰他说道:“看开点吧,兄弟。”

    余冰不够上官宏二高,所以他现在拍对方的肩膀,其实是将手往上抬起来拍的。

    这个动作多少有几分搞笑的感觉。

    但上官宏二现下可想不了这些事情。他顿了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好吧。既然这样的话,就由你好了。”

    他好像做了什么妥协一般,有些无奈。

    上官宏二接着马上说道:“好了,你手上的线索和情报是什么?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

    余冰却笑道:“你这个人呀,好像就只是为了做任务而活的呢。你的生活里就没有工作以外的事情吗?我建议呀,我跟你去找个没人的场馆,我们好好打一架,好不好?这么些年不见了,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长进了。”

    他甚至好像有些手痒一般说道:“我好久没得打过那种很痛快的一对一格斗了,也好久没有人把我逼到最极限的状态了,我还有些期待呢。”

    余冰还记得,刚认识那会儿,他跟上官宏二因为一个误会,两人大打了一架。那一场格斗打了三四个小时,两个人都筋疲力尽。两人也因此成为了好朋友。

    现在余冰竟然很怀念那样的状态。

    所以他才提出了单挑的要求。

    谁知,上官宏二却拒绝了他。

    上官宏二黑着脸,说道:“我的异能是杀人用的异能,怎么能用到这种过家家的地方。”

    一副不要侮辱他的姿态。

    余冰则笑道:“那你就把我当成你想要杀的人,不就行了嘛?”

    “那怎么可以。”上官宏二板着一个脸道,“人世间自有真情和真理在。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无法对善良的人动手。”

    他又补充说道:“你也知道,我真正动手的时候,跟平时练习的时候,所发挥出来的实力是差很大的。如果没有真正把实力拿出来,那跟你打起来也很没意思。”

    的确,对于这一点,余冰是明白的。

    上官宏二这人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他这个人的正义心特别强。

    所以他对于坏人,自己能够下杀手,出手特别重,也拼尽全力。

    所以,战场上的他,跟平时练习的他,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如果上官宏二没有拿出那种置生死于不顾的姿态来的话,余冰肯定能打赢他。那这样子的“格斗”便没什么意思了。

    余冰只有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的话,便没办法做什么活动来庆祝我们重新相聚了呢。”

    一副遗憾的调调。

    上官宏二却喝令着说道:“庆什么祝,我是来做任务的,你要有事我们就商量,不然我就马上订机票回去了。”

    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了旅游APP,还真的一副马上要订机票的样子。

    这下余冰可不敢惹他了,赶紧说道:“好啦好啦,我这次呀,其实是接受了黄明天的一个生意上的合伙人的委托。蓝纹你知道吧?我就是受了他的委托……”

    ……

    此时的蓝纹,在酒店里住着,其实这个房间是很舒服的。

    虽然是连锁酒店,但这个房型却是比较贵的房型。这个房间是有阳台,也可以开窗的。虽然在都市里,但因为在高层的关系,而且这个城市的含氧量还是很足的,蓝纹在房间里就可以呼吸到很新鲜的空气。

    但他完全没有心情去享受这些舒适的便利。

    洗浴间里的热水很足,房间里的WIFI很快,电视频道很多,床的硬度也适中,甚至连房间里配的牙刷和拖鞋都是品牌的,质量很过关……

    但蓝纹的心情仍是好不起来。

    电视里是播着新闻节目,一个专家模样的人员在那里对最近的一个新闻事件在作着评述。

    我最讨厌这些虚伪的专家了。蓝纹这样想着,他换了一个台。

    一个购物主播正在向大家介绍一款神奇的抹布,号称不用油也能擦干厨房里所有的污迹。

    如果你们那些东西管用,那还要洗洁精干什么?傻蛋!蓝纹又换了一个台。

    就这样,也不知换了多少个台,蓝纹看了半天,却也什么都看不下去。

    他唯一没有变化的,就只是自己的心情。

    仍是那么乱,那么不安。

    他就像一只无助的羔羊一样,呆呆地困在这个房间里,也不知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

    他再次看过异能协会的官网,再重复地看了关于黄明天的那条新闻。他做过很多种猜测。

    但,得出的结论仍是一样的——

    自己就是异能警局的人。

    毫无疑问。

    他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

    唉。

    “叮咚。”

    正当这个时候,房间的门铃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