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酒】

    那是在內廷一如往常的一天。

    西川和Eddie在Dawson的境界中做了些武鬥的訓練，之後兩人便百無聊賴地在西川宅邸的房頂喝酒。

    不覺光瀑已漸漸低垂。

    西川盤坐在簷邊，而Eddie則大搖大擺地躺在更靠近房脊的地方。

    兩人並不交談，只是此刻也都有些心照不宣地意興闌珊。

    西川豎起右膝，盯著天邊的光瀑開口道，“你都沒有好奇過，來第十七前的事嗎？”

    ——那時對Eddie的由來還毫不知情的西川，自然而然以為他和其他意識一樣，是死去的亡靈。

    躺在他背後的Eddie翹起了腿，翻了翻白眼——和之前被無數人問過的無數次一樣，他並不打算解釋自己的出身，“想那些幹什麼？在第十七每個人都因為被洗去記憶有了新的身份，做好自己就行了。”

    “原本那樣沒錯。”西川稍稍後仰，拿左手在身後支撐著身體，“可是因為成為了神，生命被無限拉長，難道不會覺得很古怪嗎？”

    “曾經『活過』的自己，還比不上這個『已經死去』的自己存在的時間長⋯⋯然而這永恆的時間，大部分卻是被空虛充填的。如果知道自己在另一個世界『活著』時是什麼樣子，難道不會迷茫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嗎？”

    “本來就是因為這樣，才需要洗去記憶吧。”Eddie忽然坐了起來。“你是不是最近沒有外遣事務可做所以才會這麼無聊地思考起這些有的沒的了⋯⋯要不要我和Xerces老頭子提議把我的任務交給你一些？”

    ——每次Eddie叫Xerces“老頭子”，西川都會忍不住想笑。因為神的樣貌終年不變，這位神帝看起來充其量和自己年齡相仿，只比Eddie稍年長一些。

    “倒不是不行。但是那種找走失的貴族家的養子的任務還是算了⋯⋯”

    “你——！”Eddie被西川的挖苦氣得火冒三丈。

    確實，身居男爵，一旦外城貴族有所託付，事無大小，必須親身躬行。

    作為死神，仍需要執行著光河的管理。Eddie在第十七的生活談不上悠閒，只是無聊而單調罷了。

    “不過，如果有危險的任務的話，比起替你去做，我倒更期望和你並肩作戰⋯⋯”

    Eddie一愣，半瞌了雙眼，一副吐槽無力的表情。

    “⋯⋯搞什麼突然這麼肉麻。”他說著又躺回了原有的姿勢。“真到了那種時候，別拖我後腿就是了。”

    ****

    “就是這兒嗎？”津澤站在高樓頂端向地面的街道看去。

    這時幾人還在A市逗留，而“斂咒鏡”也在西川身上。

    修行剛剛告一段落，津澤就被西川叫來，說是有穿界生物，需要他幫忙解決。

    “根據咒力反應是沒錯。”西川抱臂在側。

    “八成是藏起來了。這樣的話估計需要在這裡蹲守一會兒。”

    西川長“嗯”了一聲，從衣袋裡掏出一隻錫製的薄酒瓶。

    津澤聽到他擰瓶蓋的動靜，轉過了頭。

    看到西川手中的東西，他抬起目光對上了西川的雙眼，揚了揚眉毛，好像在說，“你認真的嗎？”

    “哦，要喝嗎——”西川“習慣性”地把那薄瓶遞向了津澤，“Eddie”這個名字，差點也脫口而出。

    津澤盯了他有一會兒，才嘆了口氣。

    “西川，我不是Eddie。”

    西川一怔。

    可就在他怔住時，手中的薄瓶已被津澤接了去。

    等他回過神來，後者已仰頭飲下一口酒。

    接著，拿左手向後遞那薄瓶回去，津澤再度朝樓下張望著——

    “那東西出來了，看樣子是隻『謊』。我們下去吧。”

    “嗯⋯⋯哦！”

    ****

    ——在影侍的團團包裹中，感到自己的咒力漸漸流失，西川想起的卻都是些尋常小事。

    『我，算不算和你並肩作戰過了呢？』

    『我⋯⋯有沒有做到⋯⋯不拖你後腿了呢⋯⋯』

    『如果可以，還想可以，坐在你身旁，』

    『和你，』

    『舉杯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