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3）
“校董会也明白，所以命令他们务必便装，保持低调。”
因斯沉默了很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喂，因斯，别那么固执，”科勒站了起来，大声说，“不是一切都得靠优秀血统的对么？别以为只有自己的学生才是最优秀的。”
“校董会一经决定，执行部就不能推翻。按照他们说的做吧，这些只懂得发号施令的政客，他们根本不懂执行。那些人帮不到顾宇，”因斯在门边回头，“更糟糕的事实是，顾宇根本无法跟人合作！他出过的每一个任务，其实都是独立完成的！”
……
润德大厦23层，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厚厚的丝绒窗帘，密不透光。巨大的会议桌中间放着一个红色的茶蜡杯，里面是一枚薰衣草味的茶蜡，就这么一点光，根本照不透这间巨大而奢华的会议室，也照不到对面的委托人。他坐在明暗之间，看起来有些单薄，乱蓬蓬的红发，惨白的脸，红白条纹上衣，黄色马甲。
“威士忌加冰？卡慕xo？还是……你想要份麦乐鸡块套餐？”梁良转动着手中一杯“山崎”威士忌，忍不住想开个玩笑。
因为对面的客户是个脸上画满红白蓝油彩，头上戴着红色假发的麦当劳叔叔。
梁良面对过各种各样的委托人，有的是背上纹着青龙、两臂刺有精神语录的壮汉，有的则显然是成功人士，搂着个穿黑丝袜和短裙的妖艳女郎，腆着肥肥的肚子，还有人进门就用手指在这张会议桌上戳了个洞说，“哥们儿是练过一指禅的，我劝你别玩阴的！”他本以为自己见惯大场面处乱不惊了，但是看到委托人是麦当劳叔叔，还是不由得肃然起敬。
梁良也是穷出身，小时候曾经仰望麦当劳的大标志狂咽口水。
“卡慕xo，加冰。”麦当劳委托人语气欢快地说。听声音，这位麦当劳非常年轻。
品着那杯昂贵的卡慕，麦当劳委托人把带来的手提箱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面额美元，一只手提箱恰好装250万美元。
“东西呐？”麦当劳委托人问。
梁良也把脚下的箱子提起来放在了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一只贴好封条的纸袋，封条上印满了某种徽记，是一棵半朽的巨树。
梁良刚要拿剪刀剪开纸袋，麦当劳说，“可以了，不用。”
他把沉重的手提箱推向梁良。梁良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手指，只感觉他的手像变魔术般动了一下。
梁良看到那个人突然打开了箱子，而箱子里什么都没有，然后自己就被那个人丢下了23楼，粉身碎骨。
“坑爹呢！”梁良心里大喊。他从那粉身碎骨的一瞬间的惊悸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麦当劳委托人还安安静静地坐在会议桌对面，面前放着梁良应得的酬劳，250万美元现钞。
“猫的效率很高，我很满意。”委托人伸手拿起茶蜡杯，把蜡烛的火苗吹到卡慕的杯口里，葡萄酿造的烈性白兰地幽幽地燃烧起来，暗蓝色的火焰飘浮在满是冰的酒液上方。他摇晃着酒杯，把酒、冰和火焰一饮而尽，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喂，你把东西忘了！”梁良说。
“晚上7:00会有快递公司的人来拿，联邦快递的，你交给他就可以了。”委托人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梁良喝着威士忌出神，没有注意到墙上的挂钟好像快了几分钟。
“大哥，钱到手了？”委托人一走，梁良的小弟就窜了进来。
梁良得意地拍了拍手提箱，里面的钞票他已经验过了，量足货真。他根本没想到能那么轻易地拿到这笔钱，这笔钱来得也太舒服了。
“哇噻，开眼了，麦当劳叔叔的委托！”小弟满心好奇。
“你懂个屁！”梁良白了他一眼，“人家是不愿意露脸，他要是身穿黑大衣戴围巾口罩墨镜鬼鬼祟祟地进来，在一楼就给保安按住了。”
他不禁觉得这个委托人还真有点想法，化妆成搞推销的麦当劳叔叔，一路畅通无阻，一直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口都没人怀疑，公司一个没脑子的小妹还追着问委托人是不是来送外卖的。
“那这月有奖金拿喽？”小弟看着满箱子美钞心花怒放。
“滚滚！别这么没涵养，我们跑江湖的，要淡定！”梁良把他撵了出去，“今晚上叫兄弟们给我好好看着！晚上有人取货，每一层都给我加派人手，把货交出去分钱才分得开心！”
从表面上看梁良是个搞劳务输出的，业务做得很大，开一辆威风凛凛的凯雷德suv。但其实梁良觉得自己是个蓝领。
他是个神秘学家。
他知道全世界有不少他这样的人，在一个叫“猫”的网站接任务，猎取高额奖金。世界各地的委托人把任务上传，征集有能力的“猫”。自信能接任务的注册会员可以回复站内邮件，附上自己的简历。这个过程叫“投帖”，委托人在投贴的猫中选择。
梁良在古墓里爬进爬出是常事，不过他也知道吃不得苦赚不到钱。
梁良有点天赋，适合干这一行。他的公司就是个聚集了一群“猫”的公司，小弟们都有几把刷子，每做一单任务，小弟和公司对半开。
这份工作惊险刺激来钱快，唯一的问题是梁良不知道自己到底算黑道还是白道，对于让他发财的那个“猫”网站，他没有什么信心。
谁也说不清那网站是个什么东西，连版主都没有，只有一个很少露面的管理员“夏洛克·莫里亚蒂”。违反版规的时候你会收到此人的警告邮件而已。
夏洛克·莫里亚蒂？那个管理员一定是福尔摩斯系列的粉丝，梁良如此猜测。
那是个页面总是黑漆漆的网站，就像任务中常常要“走访”的破败墓穴一样，委托人和猫好像是午夜幽魂在里面飘荡和交易。你不知道墓穴深处藏着什么，但是在那些讨论区里晃荡的时候你会觉得里面最深的地方有什么人盯着你，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你在那个网站上多打一个字，多在线一分钟，就会让墓穴深处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多了解你一分。
相比起来，这个上门交钱还会化妆成麦当劳叔叔的客户倒还有点好玩的意思。
这个任务的酬劳是梁良从业以来赚得最多最爽的一次。原本这包资料梁良准备派小弟硬抢，不过小弟兴高采烈地回来说，“刚好赶上地震，火车南站塌啦！那家伙给落下来的玻璃切得那叫一个惨，我拼着命上去拎了箱子就跑……惊险归惊险，全部花费只是来往的油钱！老大你这次要多给我发点奖金！”
真走狗屎运了，这就二百五十万美元？简直让人怀疑自己在做梦。
梁良摸着那些钞票，拿出手机拨号，“喂，老爹，我梁良啊。今晚等我回去吃饭。
“……嗯……你护照申请下来没有？我靠，你打电话催催啊，律师等着给移民局递材料呢！”
他这是要带着老爹跑路。他申请了加拿大投资移民。过几个月他就要把公司关了，这其实是他最后一单委托。他准备先把老爹安顿在加拿大，雇几个老妈子伺候好老太爷，那样的话自己便可周游世界。
梁良的第一站是越南，听兄弟说，因为战争不断，越南的男女比例失调，大把大把如花似玉的西贡姑娘苦嫁，都穿那种高开岔儿的越南修身旗袍，是个玉腿如林的美好国度。
不过仔细想来中越的老山战役发生在1984年，固然那里曾经战火纷飞男女比例失调，可从1984年开始苦嫁的南亚美少女们长到如今也都是脸皱牙黄的奶奶辈人物了……
不过无论世上有没有那梦幻般玉腿如林的国度，梁良都会注销掉自己在“猫”的账号，从此远离这些怪力乱神的事。
梁良瞥了一眼壁钟，距离七点半还有两个半小时。两个半小时之后，他将金盆洗手。
金盆洗手……在各种影视或者文学作品里，这可不能算是个好词……
顾宇站在润德大厦下，一身联邦快递的工作服，太阳逐渐西沉，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的墨镜里倒映出停在大厦正门前的、22寸巨型镀铬轮毂的凯雷德。
另一边。
和妈妈告别，陈昀轩乘电梯下楼。
妈妈询问他在美国的学业怎么样，学的是什么专业，有没有女朋友等诸如此类。陈昀轩做了事先就准备好的回答。临走前，他抱了抱自己的母亲，陈昀轩发现，这个永远那么温婉贤淑的漂亮女人的脸上，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条不易察觉的皱纹。
地下车库停着一辆顶级的黑色奔驰，穿制服戴白手套的司机恭恭敬敬地为陈昀轩拉开车门，“晚上在aspasia订好了双人位，您和李颖小姐的晚餐安排在七点钟开始。”
陈昀轩愣了愣，“不是晚上还要出任务么？什么晚餐？我不知道啊。”
“根据梅林专员和顾宇先生的安排，您今晚负责任务中最重要的一环，在aspasia餐馆和李颖小姐用餐。”穿黑西装的人解释说，“他们会带队做好其余工作。”
“什么其余工作？”陈昀轩问。
身穿黑西装的人笑笑，“大概是带队杀入润德大厦取回我们遗失的资料。”
“哦，都觉得带着我太累赘是吧？”陈昀轩理解了。他原本以为只有顾宇那种面瘫杀胚才会觉得自己这样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是累赘，可梅林那样成天吊儿郎当的居然也这么觉得。
但陈昀轩想想也就释然了，梅林看似吊儿郎当，可实际上他刚入学就接管了新闻部，又和自己一样加入了学生会，如今开学一个多月，他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S”级，各个科目都是满分，再看自己，除了射击以外，所有科目都不及格……
李颖，是陈昀轩高中时爱而不得的追求对象，陈昀轩为了和她在QQ上聊会天经常通宵等消息。而现在，师兄和室友已经帮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只要去就是了。
陈昀轩看着窗外。弗拉梅尔学院不属于普通人。弗拉梅尔学院是人生里的另一条路，踏上这条路，过去生活的门就关闭了，只能往前……再也回不到人类的地方。
不管是妈妈，还是李颖……
你已经手握刀剑，那么就准备战斗。
在你的衣领上烫上黄金的徽记，用黑卡的巨大透支额度武装好自己，以协同专员的身份命令那些魁伟的男人，乘坐这辆奢华的轿车和你当年的暗恋对象吃最昂贵的晚餐。
黑色奔驰无声地滑入夜色中，陈昀轩坐在后座上，腰挺得笔直。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这次离开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
因斯沉默了很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喂，因斯，别那么固执，”科勒站了起来，大声说，“不是一切都得靠优秀血统的对么？别以为只有自己的学生才是最优秀的。”
“校董会一经决定，执行部就不能推翻。按照他们说的做吧，这些只懂得发号施令的政客，他们根本不懂执行。那些人帮不到顾宇，”因斯在门边回头，“更糟糕的事实是，顾宇根本无法跟人合作！他出过的每一个任务，其实都是独立完成的！”
……
润德大厦23层，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厚厚的丝绒窗帘，密不透光。巨大的会议桌中间放着一个红色的茶蜡杯，里面是一枚薰衣草味的茶蜡，就这么一点光，根本照不透这间巨大而奢华的会议室，也照不到对面的委托人。他坐在明暗之间，看起来有些单薄，乱蓬蓬的红发，惨白的脸，红白条纹上衣，黄色马甲。
“威士忌加冰？卡慕xo？还是……你想要份麦乐鸡块套餐？”梁良转动着手中一杯“山崎”威士忌，忍不住想开个玩笑。
因为对面的客户是个脸上画满红白蓝油彩，头上戴着红色假发的麦当劳叔叔。
梁良面对过各种各样的委托人，有的是背上纹着青龙、两臂刺有精神语录的壮汉，有的则显然是成功人士，搂着个穿黑丝袜和短裙的妖艳女郎，腆着肥肥的肚子，还有人进门就用手指在这张会议桌上戳了个洞说，“哥们儿是练过一指禅的，我劝你别玩阴的！”他本以为自己见惯大场面处乱不惊了，但是看到委托人是麦当劳叔叔，还是不由得肃然起敬。
梁良也是穷出身，小时候曾经仰望麦当劳的大标志狂咽口水。
“卡慕xo，加冰。”麦当劳委托人语气欢快地说。听声音，这位麦当劳非常年轻。
品着那杯昂贵的卡慕，麦当劳委托人把带来的手提箱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面额美元，一只手提箱恰好装250万美元。
“东西呐？”麦当劳委托人问。
梁良也把脚下的箱子提起来放在了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一只贴好封条的纸袋，封条上印满了某种徽记，是一棵半朽的巨树。
梁良刚要拿剪刀剪开纸袋，麦当劳说，“可以了，不用。”
他把沉重的手提箱推向梁良。梁良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手指，只感觉他的手像变魔术般动了一下。
梁良看到那个人突然打开了箱子，而箱子里什么都没有，然后自己就被那个人丢下了23楼，粉身碎骨。
“坑爹呢！”梁良心里大喊。他从那粉身碎骨的一瞬间的惊悸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麦当劳委托人还安安静静地坐在会议桌对面，面前放着梁良应得的酬劳，250万美元现钞。
“猫的效率很高，我很满意。”委托人伸手拿起茶蜡杯，把蜡烛的火苗吹到卡慕的杯口里，葡萄酿造的烈性白兰地幽幽地燃烧起来，暗蓝色的火焰飘浮在满是冰的酒液上方。他摇晃着酒杯，把酒、冰和火焰一饮而尽，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喂，你把东西忘了！”梁良说。
“晚上7:00会有快递公司的人来拿，联邦快递的，你交给他就可以了。”委托人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梁良喝着威士忌出神，没有注意到墙上的挂钟好像快了几分钟。
“大哥，钱到手了？”委托人一走，梁良的小弟就窜了进来。
梁良得意地拍了拍手提箱，里面的钞票他已经验过了，量足货真。他根本没想到能那么轻易地拿到这笔钱，这笔钱来得也太舒服了。
“哇噻，开眼了，麦当劳叔叔的委托！”小弟满心好奇。
“你懂个屁！”梁良白了他一眼，“人家是不愿意露脸，他要是身穿黑大衣戴围巾口罩墨镜鬼鬼祟祟地进来，在一楼就给保安按住了。”
他不禁觉得这个委托人还真有点想法，化妆成搞推销的麦当劳叔叔，一路畅通无阻，一直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口都没人怀疑，公司一个没脑子的小妹还追着问委托人是不是来送外卖的。
“那这月有奖金拿喽？”小弟看着满箱子美钞心花怒放。
“滚滚！别这么没涵养，我们跑江湖的，要淡定！”梁良把他撵了出去，“今晚上叫兄弟们给我好好看着！晚上有人取货，每一层都给我加派人手，把货交出去分钱才分得开心！”
从表面上看梁良是个搞劳务输出的，业务做得很大，开一辆威风凛凛的凯雷德suv。但其实梁良觉得自己是个蓝领。
他是个神秘学家。
他知道全世界有不少他这样的人，在一个叫“猫”的网站接任务，猎取高额奖金。世界各地的委托人把任务上传，征集有能力的“猫”。自信能接任务的注册会员可以回复站内邮件，附上自己的简历。这个过程叫“投帖”，委托人在投贴的猫中选择。
梁良在古墓里爬进爬出是常事，不过他也知道吃不得苦赚不到钱。
梁良有点天赋，适合干这一行。他的公司就是个聚集了一群“猫”的公司，小弟们都有几把刷子，每做一单任务，小弟和公司对半开。
这份工作惊险刺激来钱快，唯一的问题是梁良不知道自己到底算黑道还是白道，对于让他发财的那个“猫”网站，他没有什么信心。
谁也说不清那网站是个什么东西，连版主都没有，只有一个很少露面的管理员“夏洛克·莫里亚蒂”。违反版规的时候你会收到此人的警告邮件而已。
夏洛克·莫里亚蒂？那个管理员一定是福尔摩斯系列的粉丝，梁良如此猜测。
那是个页面总是黑漆漆的网站，就像任务中常常要“走访”的破败墓穴一样，委托人和猫好像是午夜幽魂在里面飘荡和交易。你不知道墓穴深处藏着什么，但是在那些讨论区里晃荡的时候你会觉得里面最深的地方有什么人盯着你，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你在那个网站上多打一个字，多在线一分钟，就会让墓穴深处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多了解你一分。
相比起来，这个上门交钱还会化妆成麦当劳叔叔的客户倒还有点好玩的意思。
这个任务的酬劳是梁良从业以来赚得最多最爽的一次。原本这包资料梁良准备派小弟硬抢，不过小弟兴高采烈地回来说，“刚好赶上地震，火车南站塌啦！那家伙给落下来的玻璃切得那叫一个惨，我拼着命上去拎了箱子就跑……惊险归惊险，全部花费只是来往的油钱！老大你这次要多给我发点奖金！”
真走狗屎运了，这就二百五十万美元？简直让人怀疑自己在做梦。
梁良摸着那些钞票，拿出手机拨号，“喂，老爹，我梁良啊。今晚等我回去吃饭。
“……嗯……你护照申请下来没有？我靠，你打电话催催啊，律师等着给移民局递材料呢！”
他这是要带着老爹跑路。他申请了加拿大投资移民。过几个月他就要把公司关了，这其实是他最后一单委托。他准备先把老爹安顿在加拿大，雇几个老妈子伺候好老太爷，那样的话自己便可周游世界。
梁良的第一站是越南，听兄弟说，因为战争不断，越南的男女比例失调，大把大把如花似玉的西贡姑娘苦嫁，都穿那种高开岔儿的越南修身旗袍，是个玉腿如林的美好国度。
不过仔细想来中越的老山战役发生在1984年，固然那里曾经战火纷飞男女比例失调，可从1984年开始苦嫁的南亚美少女们长到如今也都是脸皱牙黄的奶奶辈人物了……
不过无论世上有没有那梦幻般玉腿如林的国度，梁良都会注销掉自己在“猫”的账号，从此远离这些怪力乱神的事。
梁良瞥了一眼壁钟，距离七点半还有两个半小时。两个半小时之后，他将金盆洗手。
金盆洗手……在各种影视或者文学作品里，这可不能算是个好词……
顾宇站在润德大厦下，一身联邦快递的工作服，太阳逐渐西沉，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的墨镜里倒映出停在大厦正门前的、22寸巨型镀铬轮毂的凯雷德。
另一边。
和妈妈告别，陈昀轩乘电梯下楼。
妈妈询问他在美国的学业怎么样，学的是什么专业，有没有女朋友等诸如此类。陈昀轩做了事先就准备好的回答。临走前，他抱了抱自己的母亲，陈昀轩发现，这个永远那么温婉贤淑的漂亮女人的脸上，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条不易察觉的皱纹。
地下车库停着一辆顶级的黑色奔驰，穿制服戴白手套的司机恭恭敬敬地为陈昀轩拉开车门，“晚上在aspasia订好了双人位，您和李颖小姐的晚餐安排在七点钟开始。”
陈昀轩愣了愣，“不是晚上还要出任务么？什么晚餐？我不知道啊。”
“根据梅林专员和顾宇先生的安排，您今晚负责任务中最重要的一环，在aspasia餐馆和李颖小姐用餐。”穿黑西装的人解释说，“他们会带队做好其余工作。”
“什么其余工作？”陈昀轩问。
身穿黑西装的人笑笑，“大概是带队杀入润德大厦取回我们遗失的资料。”
“哦，都觉得带着我太累赘是吧？”陈昀轩理解了。他原本以为只有顾宇那种面瘫杀胚才会觉得自己这样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是累赘，可梅林那样成天吊儿郎当的居然也这么觉得。
但陈昀轩想想也就释然了，梅林看似吊儿郎当，可实际上他刚入学就接管了新闻部，又和自己一样加入了学生会，如今开学一个多月，他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S”级，各个科目都是满分，再看自己，除了射击以外，所有科目都不及格……
李颖，是陈昀轩高中时爱而不得的追求对象，陈昀轩为了和她在QQ上聊会天经常通宵等消息。而现在，师兄和室友已经帮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只要去就是了。
陈昀轩看着窗外。弗拉梅尔学院不属于普通人。弗拉梅尔学院是人生里的另一条路，踏上这条路，过去生活的门就关闭了，只能往前……再也回不到人类的地方。
不管是妈妈，还是李颖……
你已经手握刀剑，那么就准备战斗。
在你的衣领上烫上黄金的徽记，用黑卡的巨大透支额度武装好自己，以协同专员的身份命令那些魁伟的男人，乘坐这辆奢华的轿车和你当年的暗恋对象吃最昂贵的晚餐。
黑色奔驰无声地滑入夜色中，陈昀轩坐在后座上，腰挺得笔直。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这次离开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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