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联络
圣历1134年，初春，朗达尼斯城，旧佣兵公会总会大楼废墟前。
街道上过往的行人都习以为常地自顾自走着，偶尔只有个别少数人会停留在废墟前，或是低声谈论、或是唉声长叹。
一个身穿古旧皮大衣的男子缓缓走近几个正在谈话中的闲汉身边，自来熟般地搭话：“日安，先生们，可以跟你们打听个事儿吗？”
闲汉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来人，发现是个黑发黑眸的奥凡人。
换做是去年入冬之前，他们肯定是懒得搭理区区一个奥凡人的。然而去年深秋的那次骇人听闻的事件过后，佣兵公会原会长德亚特利拖着伤势引咎辞职、由副会长温妮·布什升任为新会长，并宣扬“传统主义”的复兴。
再加上冬季与湖民的一次冲突中，主要由奥凡人组成的佣兵团〔钢铁意志〕立下大功、斩杀来犯湖民六十二人报了安可塔攻破之仇，再经过新会长温妮与其主导下的佣兵公会的大肆宣传，使得城邦联盟内部对奥凡人改观不少，赞同传统主义振兴城邦联盟的人也越来越多。
哪怕是朗达尼斯城内的这些无所事事的闲汉，也对这几个月来连连发生的时间相当了解，甚至将其作为话题与谈资、帮忙打发了冬季的无聊时光。而他们的立场与想法，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改变。
“可以，你有什么想问的？”其中一个闲汉说着，一只手做出了某个手势。
那奥凡人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一张面额为1的拉尔纸币（约等于50RMB）塞进了闲汉的口袋，并问道：“我原本是住在废城区的，前几个月一直在朗达尼斯外做生意，很多事情只是听说过大概。今天这才刚回来，能给我仔细说说这里之前发生的热闹事吗？”
“噢，当然，你这是问对人了！”一名闲汉捏了捏口袋里的拉尔，愉快地吹了个口哨，要让他垦殖自家的农田、或是到商人手下做工、又或是在家照顾老母孩子，那是光想想就让人觉得浑身发懒；可是要让他跟人聊天吹水，他可以说上三天三夜都可以每一句话不带重样。
在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下，基本还原了去年年末发生在朗达尼斯的几件大事：圣火消失、利尔冈家嫡长子遭杀害、雷电魔怪大闹佣兵公会……
特别是最后一项，听得那奥凡人吃惊不已，说：“我还以为是传言有所夸大，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那雷电魔怪不仅残忍杀害了上百人，连身为战斗大师的德亚特利阁下都不是它的对手，可想而知它是多么可怕啊。”
“唔，说的没错。”那闲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冷着了。
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魔怪，不识字的他也仅是从老一辈口述的故事传说中知道“魔怪”这么个东西，可却没有具体的概念。
然而几个月前的雷电魔怪暴走，其造成的破坏与杀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少眼前的这片来不及拆除的废墟，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在那雷电魔怪在佣兵公会大闹一番后就远遁而去了，万一它跑到城区里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接下来便是东扯西扯的一些闲话，这个奥凡人男性很擅长攀谈，没过多久就和一群闲汉相谈甚欢，末了又拿出1拉尔，对闲汉们说：“今天很高兴认识各位，以后也许还有其他事情请你们帮忙……这些钱请大家喝点小酒。”
“赞美女神！”几名闲汉眉开眼笑地接下钱，奥凡人的做法成功刷起了他们的好感度。
与那名奥凡人男性分别后，几个闲汉勾肩搭背地朝他们常去的小酒馆走着，其中一人还说道：“圣教会说奥凡人是被女神诅咒的卑劣之人，不可轻易接触。可我看他们除了发色和瞳色，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嘛。”
“嘿嘿，至少刚才那个家伙不错，还请咱们喝酒。”又一人接话道。
“要我说，咱们城邦联盟确实该恢复几百年前的传统……对，就是温妮会长说的‘传统主义’、自由与平等！圣教会的教义只会削弱城邦联盟的实力，他们只要负责管好那群危险的法师就足够了，偏偏喜欢对咱们指手画脚的……”
“哼，谁知道圣教会是不是真的能代表起源女神？那些道貌岸然的神职人员真的是神在凡间的代行者吗？否则的话圣火也不会消……”
“嘘！别在外边讨论这个！”
“咱们心里自个明白就好……”
最终，几个闲汉的身影消失在了通往平民酒馆的小巷子里。
最开始的几次“圣火消失事件”，城邦贵族和本地圣教会还能勉强压制住舆论；可发生在佣兵公会总会的那次事件，却经由佣兵之口传扬开来。
涅罗圣教会的威信，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而它在那些本就不算坚定的群体中的动摇、甚至是破碎，已是既定的事实。
另一边，刚和闲汉们分开的那名奥凡人男性，并没有去往废城区。他其实并不是废城区的居民，只是偶尔到朗达尼斯来的时候，会选择在废城区里逗留，毕竟那里算是奥凡人的地盘。
他顺着下城区的商业街，走进了挂着“红花街”字牌的街道。他知道这里是某个巴罗纳人帮派的地盘，所以尽量混迹在人群中不让自己太过显眼，他可不想惹上麻烦。
“艾丹先生！”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奥凡人男性循声望去，发现是个黑发棕眸的痞气少年，他认得对方的名字叫“格雷特·霍克”。
他认识格雷特，是因为对方过去曾向他请教过练炁和战技。只不过……为什么身为奥凡人的格雷特会出现在巴罗纳人的地盘里？
名为艾丹的男人停下脚步，对少年笑道：“好久不见了，格雷特，你看上去又壮实了许多。”
“嘿嘿，毕竟我还在长身体嘛！”格雷塔比了比手臂上结实的肱二头肌，可以看见他的手臂上有一个蛇形纹身。
他年仅十六岁，却长得牛高马大，连成年人的力气都比不上他。虽然现在他还是名见习战士，但也有望在未来的三年内晋升为普罗级——这样的天赋算是不错了的。
艾丹又和格雷特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借口打算离开。然而格雷特却不打算结束话题，而是突然问道：“艾丹先生，你喜欢白鸽吗？”
艾丹身躯一顿，转身看向收起了笑脸的格雷特，回想起先前了解到的接头暗号，前言不搭后语地答道：“我愿意保证我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
然而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某种生物的尖牙啃咬过一般，有种莫名的心悸感。
“唔……”艾丹捂住心口，眉头一皱，心里正觉得奇怪。
格雷特不经意地瞥了眼自己的手臂，看见原本的蛇形纹身已经不见了。他笑了笑，缓缓地走到了前头，在与艾丹擦身而过的时候说：“请跟我来。”
艾丹犹豫了一会儿，就跟着这少年一起走了。他们七拐八拐地走进一条窄巷，不时地能看见吊儿郎当的帮派成员在把守着，奇怪的是，这些巴罗纳人对于格雷特这么个奥凡人的进入，居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等来到一条死胡同，艾丹看见了一个熟人。
“巴伯尔！你也在这里？”他招呼道。
名为巴伯尔的中年男子挺着个啤酒肚，转过身来哈哈笑道：“你还活着啊，艾丹！”
艾丹一拳头打在巴伯尔的胸口，笑骂道：“见鬼、伙计，你还是和过去一样说话欠揍！”
说完，他微微沉了沉脸，低声问道：“这么说，你也是……”
巴伯尔点了点头，说：“没错，看来你也收到了。”
艾丹和巴伯尔，其实都是反抗组织〔夜鸦〕的外执人员。
〔夜鸦〕在第一次围剿战后收缩了人员配置，只让少部分的精英成员留在外面继续收集情报、伺机展开活动，同时也是为了保证有生力量的持续。
在第二次围剿战、也就是拉鲁姆主导的猎鸦计划后，〔夜鸦〕的总部据点沦陷、首领和大部分成员被杀。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夜鸦〕完全消亡，那些留在组织外活动的外执人员，会成为新的火种，继续进行反抗活动。
艾丹是在毕罗兹城邦街头、一处墙面涂鸦上，发现了混在其中的〔夜鸦〕特别暗号，按照暗号解读出的地址找到了相关的密文，并根据密文来到了朗达尼斯，再通过对上接头暗号，被格雷特带来了这里。
另一个外执人员巴伯尔，想来应该也是在某处找到了暗号，被指引到这里来的吧。
在听说〔夜鸦〕总部据点被拉鲁姆率领大军所灭的时候，艾丹心中自然无比悲痛、为此还消沉了好长时间，对圣教会和五大贵族的仇恨又加深了许多。
后来得知有幸存者重建〔夜鸦〕，而且其中还透露出了被通缉中的李维斯、乌瑞亚和阿黛尔的名字。他思考良久，才最终决定来亲眼看看，假如〔夜鸦〕确实还有复起的可能，他仍想和过去的同胞一起继续反抗活动。
街道上过往的行人都习以为常地自顾自走着，偶尔只有个别少数人会停留在废墟前，或是低声谈论、或是唉声长叹。
一个身穿古旧皮大衣的男子缓缓走近几个正在谈话中的闲汉身边，自来熟般地搭话：“日安，先生们，可以跟你们打听个事儿吗？”
闲汉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来人，发现是个黑发黑眸的奥凡人。
换做是去年入冬之前，他们肯定是懒得搭理区区一个奥凡人的。然而去年深秋的那次骇人听闻的事件过后，佣兵公会原会长德亚特利拖着伤势引咎辞职、由副会长温妮·布什升任为新会长，并宣扬“传统主义”的复兴。
再加上冬季与湖民的一次冲突中，主要由奥凡人组成的佣兵团〔钢铁意志〕立下大功、斩杀来犯湖民六十二人报了安可塔攻破之仇，再经过新会长温妮与其主导下的佣兵公会的大肆宣传，使得城邦联盟内部对奥凡人改观不少，赞同传统主义振兴城邦联盟的人也越来越多。
哪怕是朗达尼斯城内的这些无所事事的闲汉，也对这几个月来连连发生的时间相当了解，甚至将其作为话题与谈资、帮忙打发了冬季的无聊时光。而他们的立场与想法，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改变。
“可以，你有什么想问的？”其中一个闲汉说着，一只手做出了某个手势。
那奥凡人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一张面额为1的拉尔纸币（约等于50RMB）塞进了闲汉的口袋，并问道：“我原本是住在废城区的，前几个月一直在朗达尼斯外做生意，很多事情只是听说过大概。今天这才刚回来，能给我仔细说说这里之前发生的热闹事吗？”
“噢，当然，你这是问对人了！”一名闲汉捏了捏口袋里的拉尔，愉快地吹了个口哨，要让他垦殖自家的农田、或是到商人手下做工、又或是在家照顾老母孩子，那是光想想就让人觉得浑身发懒；可是要让他跟人聊天吹水，他可以说上三天三夜都可以每一句话不带重样。
在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下，基本还原了去年年末发生在朗达尼斯的几件大事：圣火消失、利尔冈家嫡长子遭杀害、雷电魔怪大闹佣兵公会……
特别是最后一项，听得那奥凡人吃惊不已，说：“我还以为是传言有所夸大，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那雷电魔怪不仅残忍杀害了上百人，连身为战斗大师的德亚特利阁下都不是它的对手，可想而知它是多么可怕啊。”
“唔，说的没错。”那闲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冷着了。
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魔怪，不识字的他也仅是从老一辈口述的故事传说中知道“魔怪”这么个东西，可却没有具体的概念。
然而几个月前的雷电魔怪暴走，其造成的破坏与杀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少眼前的这片来不及拆除的废墟，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在那雷电魔怪在佣兵公会大闹一番后就远遁而去了，万一它跑到城区里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接下来便是东扯西扯的一些闲话，这个奥凡人男性很擅长攀谈，没过多久就和一群闲汉相谈甚欢，末了又拿出1拉尔，对闲汉们说：“今天很高兴认识各位，以后也许还有其他事情请你们帮忙……这些钱请大家喝点小酒。”
“赞美女神！”几名闲汉眉开眼笑地接下钱，奥凡人的做法成功刷起了他们的好感度。
与那名奥凡人男性分别后，几个闲汉勾肩搭背地朝他们常去的小酒馆走着，其中一人还说道：“圣教会说奥凡人是被女神诅咒的卑劣之人，不可轻易接触。可我看他们除了发色和瞳色，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嘛。”
“嘿嘿，至少刚才那个家伙不错，还请咱们喝酒。”又一人接话道。
“要我说，咱们城邦联盟确实该恢复几百年前的传统……对，就是温妮会长说的‘传统主义’、自由与平等！圣教会的教义只会削弱城邦联盟的实力，他们只要负责管好那群危险的法师就足够了，偏偏喜欢对咱们指手画脚的……”
“哼，谁知道圣教会是不是真的能代表起源女神？那些道貌岸然的神职人员真的是神在凡间的代行者吗？否则的话圣火也不会消……”
“嘘！别在外边讨论这个！”
“咱们心里自个明白就好……”
最终，几个闲汉的身影消失在了通往平民酒馆的小巷子里。
最开始的几次“圣火消失事件”，城邦贵族和本地圣教会还能勉强压制住舆论；可发生在佣兵公会总会的那次事件，却经由佣兵之口传扬开来。
涅罗圣教会的威信，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而它在那些本就不算坚定的群体中的动摇、甚至是破碎，已是既定的事实。
另一边，刚和闲汉们分开的那名奥凡人男性，并没有去往废城区。他其实并不是废城区的居民，只是偶尔到朗达尼斯来的时候，会选择在废城区里逗留，毕竟那里算是奥凡人的地盘。
他顺着下城区的商业街，走进了挂着“红花街”字牌的街道。他知道这里是某个巴罗纳人帮派的地盘，所以尽量混迹在人群中不让自己太过显眼，他可不想惹上麻烦。
“艾丹先生！”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奥凡人男性循声望去，发现是个黑发棕眸的痞气少年，他认得对方的名字叫“格雷特·霍克”。
他认识格雷特，是因为对方过去曾向他请教过练炁和战技。只不过……为什么身为奥凡人的格雷特会出现在巴罗纳人的地盘里？
名为艾丹的男人停下脚步，对少年笑道：“好久不见了，格雷特，你看上去又壮实了许多。”
“嘿嘿，毕竟我还在长身体嘛！”格雷塔比了比手臂上结实的肱二头肌，可以看见他的手臂上有一个蛇形纹身。
他年仅十六岁，却长得牛高马大，连成年人的力气都比不上他。虽然现在他还是名见习战士，但也有望在未来的三年内晋升为普罗级——这样的天赋算是不错了的。
艾丹又和格雷特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借口打算离开。然而格雷特却不打算结束话题，而是突然问道：“艾丹先生，你喜欢白鸽吗？”
艾丹身躯一顿，转身看向收起了笑脸的格雷特，回想起先前了解到的接头暗号，前言不搭后语地答道：“我愿意保证我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
然而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某种生物的尖牙啃咬过一般，有种莫名的心悸感。
“唔……”艾丹捂住心口，眉头一皱，心里正觉得奇怪。
格雷特不经意地瞥了眼自己的手臂，看见原本的蛇形纹身已经不见了。他笑了笑，缓缓地走到了前头，在与艾丹擦身而过的时候说：“请跟我来。”
艾丹犹豫了一会儿，就跟着这少年一起走了。他们七拐八拐地走进一条窄巷，不时地能看见吊儿郎当的帮派成员在把守着，奇怪的是，这些巴罗纳人对于格雷特这么个奥凡人的进入，居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等来到一条死胡同，艾丹看见了一个熟人。
“巴伯尔！你也在这里？”他招呼道。
名为巴伯尔的中年男子挺着个啤酒肚，转过身来哈哈笑道：“你还活着啊，艾丹！”
艾丹一拳头打在巴伯尔的胸口，笑骂道：“见鬼、伙计，你还是和过去一样说话欠揍！”
说完，他微微沉了沉脸，低声问道：“这么说，你也是……”
巴伯尔点了点头，说：“没错，看来你也收到了。”
艾丹和巴伯尔，其实都是反抗组织〔夜鸦〕的外执人员。
〔夜鸦〕在第一次围剿战后收缩了人员配置，只让少部分的精英成员留在外面继续收集情报、伺机展开活动，同时也是为了保证有生力量的持续。
在第二次围剿战、也就是拉鲁姆主导的猎鸦计划后，〔夜鸦〕的总部据点沦陷、首领和大部分成员被杀。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夜鸦〕完全消亡，那些留在组织外活动的外执人员，会成为新的火种，继续进行反抗活动。
艾丹是在毕罗兹城邦街头、一处墙面涂鸦上，发现了混在其中的〔夜鸦〕特别暗号，按照暗号解读出的地址找到了相关的密文，并根据密文来到了朗达尼斯，再通过对上接头暗号，被格雷特带来了这里。
另一个外执人员巴伯尔，想来应该也是在某处找到了暗号，被指引到这里来的吧。
在听说〔夜鸦〕总部据点被拉鲁姆率领大军所灭的时候，艾丹心中自然无比悲痛、为此还消沉了好长时间，对圣教会和五大贵族的仇恨又加深了许多。
后来得知有幸存者重建〔夜鸦〕，而且其中还透露出了被通缉中的李维斯、乌瑞亚和阿黛尔的名字。他思考良久，才最终决定来亲眼看看，假如〔夜鸦〕确实还有复起的可能，他仍想和过去的同胞一起继续反抗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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