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科幻灵异 » 拘影 » 第四章 夜谈

第四章 夜谈

    自上次深夜一叙已有三天有余,李苪解放了,但是也仅仅局限于县衙,不准外出半步,何故?权当鲁莽后的惩罚。

    天气转冷,花草树木皆以凋零,鲜艳不在,府中已无景可赏,而且阴沉的天气让府中显得有些沉闷,平白无故的多了几分压抑。

    李二曾经向少爷请教过老爷前后反应的巨大反差,到底是什么使然呢,能让李谷贤如此的愤怒。一别三年,按照李二的想象,应该是父子二人应有千言万语相叙的场景,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只是现在的状况令他有些束手无措,陪在自家少爷身边,能说上几句话的依旧是他,李二汗颜,情况有些不妙。

    李二性格简单,情绪繁多,喜怒哀乐俱在,甚至有时会不吐不快,非要说出来,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心中愤愤不平,必须要讨回公道,当然了,他不傻,在此需有一个前提,而这个前提自然就是自家少爷,李苪是也。

    就比如吴清绾冷嘲热讽的质问,脑筋灵活的他自然看出来清绾是什么意思,而且李苪的窘迫他也能体会,于是乎李二站出来了,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待此事,哪个没心没肺,自然是一目了然。

    所以清绾道歉了。

    而且李二不止在言语上对李苪百般拥护,在思想、行为上那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更有义无反顾的为李苪抵挡伤害。

    他的右脸颊及至颈下,有一道细小的伤疤,如今已经是血液凝固后,重新生长出皮肤,不会造成永久性的创伤。这是丁凡之妻姚氏这等村妇,被刺史大人三言两语动摇之后,激愤之下胡乱作出的反应,这一次只是用手抓,以后呢?

    李苪有时会在梦中惊醒,关于李二,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同时又是他不能思考的问题,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既然有第一次义无反顾的用身体去帮自己挡伤害,会不会有第二次呢,第二次是刀还是剑?

    他不敢想,惊醒便是一身冷汗,久久无法忘却。

    李谷贤想到的正是这一点,既然李苪有第一次以正义之手向黑暗进攻,让其光明逐渐渗入,为枉死人伸冤的他会不会有第二次以正义之名敲打黑暗呢?

    绝对有,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就在李苪很小的时候,李谷贤就发现了这一点。

    李苪出生的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家庭,有只手遮天的权利,几代人沉淀下来的巨额财富,同时还有几十甚至上百人的追名逐利,事实证明,这场悲剧的大戏也正在逐渐拉开帷幕。

    李苪性格两极分化,立场格外鲜明,无形中得罪了很多人,从小就被孤立,要不是有人在背后撑腰,怕是会夭折,所幸全是对自身、对百姓有所裨益之事,李谷贤也愿意在背后为其打点。

    杭州是故乡,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李谷贤想到了这一点,李苪也理应如此。

    还会有人保护他吗?危险还会继续靠近吗?

    李谷贤的担心,他的愤怒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李苪能够深切体会到父亲的无奈,一边是自己的独子,而另一边却又是男儿。

    好男儿有自己的志向,有自己的追求,若是一直在老鹰的羽翼下,谈何翱翔于天空。

    李谷贤是有私心的,李苪是他的独子,含辛茹苦拉扯了二十年,他相信以自己的能耐和黄家的权势,能够护其平安二十年绰绰有余。

    李苪要做行动派,持之以仁心,管尽天下的‘闲事’,如此一来,父亲的这点魄力就比不上自己了,而且从为人、为官的角落着想,更是要将他重重的推出去。

    所以他直言顶撞自己的父亲,为天下人所不齿。

    简而言之一句话,继续多管闲事恐有危险,死亡是沉重的代价。

    李谷贤又岂会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何等的失败,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没有人可以预料,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先到来呢?

    李二凝重的点头,会意的笑了,为李谷贤开口辩护道:“少爷,老爷这般也是为你好,不过确实有点良苦用心了。”

    李苪若有所思的点头,折下一根枯枝,端详了许久,然后便旁若无人的笑了,弄得李二有些措手不及。

    他略微一顿,抬手下落,重重的将这根枯枝插在了一盆空空如也的泥土中,目光逐渐深邃。

    李苪想明白了,自己的路自己会一直走下去的。

    这天深夜,李大人回府,再次将李苪叫到了书房中谈话,李二也是如此,不过是分开单独的谈话。

    先是李苪,一老一少促膝而谈,喝着热茶,暖心不已。

    “李苪,你带来的书信我已经看过了,韵儿可安好?”

    一别三年,思念如故,李谷贤握着书信,不禁泛红了眼眶。

    “爹,请您放心,娘亲身体无恙,只是思念颇为俱盛,故特让孩儿前来探望,一是成年,二则是体验北方的风土人情,待回乡向娘亲一一禀实之后,娘亲回启程前来与父亲相聚。”

    李苪站起身来,拱手拜道。

    李谷贤若有所思的点头,老脸泛红,有些颤抖的低语道:“韵儿...韵儿她会习惯这边吗?”

    “爹,您一开始不是也不适应吗?”

    李苪挤眉弄眼,真是哭笑不得,其父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那倒也是!”

    李谷贤微微一笑,轻抚着胡须,目光闪烁,有晶莹的泪珠滚落。

    正视着父亲的侧脸,蜡黄的脸庞上多了些许的褶皱,是悠悠岁月洗刷留下的痕迹,颇为沧桑。

    李苪动容的眨着眼睛,强忍着不让泪水溢出。

    “哦对了,你打算在这边呆多久?”

    “立春之后离开。”

    “嗯...”

    李谷贤瞥了他一眼,悠悠的才哼出这么一个字。

    “韵儿在信中所说,你学业有成,是准备进京赶考吗?”

    “正是如此!”

    “踏入仕途?做官?”

    “并不想做官!”

    李谷贤一愣,脸色微变,轻打着节拍,淡淡道:“那好,悬壶济世行医去吧。”

    李苪脸色肃然,正色道:“但是却又不得不而为之。”

    “你还是要做官?”

    李苪点头。

    “为什么?”

    “我要弄清楚官与民之间的联系,多管闲事!”

    “这是永恒的难题,你管不着!”

    李谷贤撇嘴笑道。

    “有人说我会是一个好官,就像父亲您一样。”

    李谷贤耸肩,无奈的轻笑了几声。

    “你做官并不长久。”

    “有一时力,使一处劲。”

    一老一少交谈了许久,但是却很模糊,父亲没有给儿子一个很明确的立场,儿子没有给父亲一个坚定的答复。

    轮到李二了,他有些惶恐,但是胆怯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