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城主
大千看得“咦”了一声，本以为这两人只是普通人间的仇怨，但其拳来脚网竟都是高明的招数。只见两人乒乒乓乓一路打过去，不知打坏了多少摊位。那青年不知从何处又捡来一把刀，追逐着锦衣公子进入一旁客栈，里面叮叮咚咚一通乱响，食客们匆忙抢出客栈，有个腰间中了一道，血流如注，倒在地上，看来是不活了。
眼见这二人越打越大，伤及无辜，白石只觉心惊肉跳，双眼紧闭只盼他们早日罢手；圆圆则低头念阿弥陀佛，连陈小二与大千都觉不忍，侧过头不再看。水毕作为水龙堡少堡主，对这类江湖仇杀早已见怪不怪了，倒是这二人招式令他颇感兴趣，待得两人打斗声渐渐远去，方才下令继续前行，便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穿过三条街道，来到一处宅院，门户高阔，气派非凡，门前匾额写道：镇川别府。便是此次水龙堡诸人所住之地。
入门便迎上来十来人，为首的是个宽肩细腰、唇髯齐整的中年男子，此人名为水安，是水毕的四叔，水龙堡庄主身体抱恙，此次便是水安领头。他提前了五日来，走访交游，打点一切。
院内广阔，流水假山一应俱全，大千等人也有独立的院落，名为甘棠。众人方才安顿规整，陈小二与大千就说着逛街，出门去了，直到傍晚方回，带回了当地小吃茶饼，分发给众人，一边吃一边说起白日那场斗殴。
陈小二道：“那青衫持刀男子养了个宠妓，那锦衣公子想要那宠妓，宠妓不从，便被锦衣公子给杀了。这是昨晚的事。”
大千接着道：“青衫男子发现此事，今天怒气冲冲去报仇，便是咱们看到的一幕。”
圆圆摇头，连声宣佛号，白石轻叹口气，既觉惋惜又觉荒唐。
陈小二道：“你们猜那青衫男子是谁？嘿，是隰风城主的公子。”
白石吃了一惊，道：“那个锦衣公子可大大不妙了。”
大千重重拍他一下道：“你总算开窍了”白石瞪眼道：“你当我白痴么。”
大千哈哈一笑道：“你推断得虽不错，但却并非不妙，纵然是不妙，也不是大大的不妙。”
圆圆奇道：“那是小小的不妙，微微的不妙么？”
大千眨眨眼道：“你们可知那锦衣公子的来头？”
“不知”这回连陈小二也有些吃惊。
大千道：“是庐山派掌门的次子。”
陈小二道：“这你是从哪里打探到的？”
大千得意洋洋道：“我可是天下第一探子。”他瞥了白石圆圆一眼，见二人并无反应，便解释道：“庐山派是鄱阳湖八州内第一正派哟，这次娄庆大寿，也受邀前来。”
白石奇道：“庐山派是白道，隰风城是黑道，为什么还能来贺寿呢？”他之前听南宫松与高凡所言，都是正邪不可两立。
陈小二道：“凡事可并非和人口中说的一致”
大千见自己的劲爆消息被越扯越偏，不满地挥动双臂道：“打住打住，我要表达的是：如今江州黑白两道魁首的公子打架，娄庆这位东道主该如何处置？”
陈小二沉吟道：“庐山派虽不及罗门、南宫，但也是江南西道的大派，向来和隰风城关系微妙，如今江湖风云变幻，娄庆只怕会大事化小。”
大千道：“这次不过是死了一个妓女，几个无辜百姓，庐山派公子也受的是轻伤，我看娄庆多半小小惩罚一下他家公子，再让他道个歉，这事就结了。”
众人讨论一阵，便有仆从来请去用餐。饭后水安叫上诸人前往娄庆府上拜见，大千五人也同去。
娄庆府邸名为“黄离”，内里富丽堂皇，更甚镇川。穿过庭院，一个褐衣管事上前对水安深深一揖，低声道：“老爷在前厅训斥公子”
水安嗯了一声，道：“那我们去偏厅等候。”
管事抬手道：“请”在前面带路。
众人来到偏厅，两厅相互连通，透过门帘隐约可见正厅情景。
娄庆一身紫红衣衫坐在上首，右下坐了一个黑色劲装男子，约莫四旬年纪，眼角上挑，脸颊微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正中间。
正中间有两个青年男子，一跪一立。跪着的正是白日持刀砍人的青衣公子，而立着的就是被砍的锦衣公子，锦衣公子重新换了一身华贵衣服，头发也梳理了一番勉强遮住了部分削去头皮的部分，他嘴角微扬，斜眼打量着青衣公子。
“所以——为了一个青楼女人，你发了疯，打算当街杀人。”
娄庆冷冷说道。他的声音十分浑厚，宛如雄狮咆哮，听得令人心颤。但又带着一种莫名的镇定，似乎能由此浮现他沉静如水的面庞。
青衣公子指着锦衣公子，叫喊道：“是他先杀了秋娘！秋娘拒绝他，他便恼羞成怒，竟动手杀人！”
娄庆缓缓道：“这几日是什么日子？”
青衣公子长吁口气，垂下头去，低声道：“是父亲寿辰。”
娄庆道：“各路朋友近日都汇集于此，你当街打杀，惊扰了客人，丢了隰风城的脸面，还导致三人失了性命。”他一挥手“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几个庄丁上来将青衣公子拉下去，过得一阵，传来压低的惨呼，惨呼一阵便弱了渐渐不闻。锦衣公子得意洋洋地倾听着，见庄丁上来汇报杖刑完毕，那黑衣男子起身拱手道：“既然……”
“现在说龙公子。”娄庆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衣男子神色阴沉下去，缓缓坐下。
“龙公子与犬子斗殴中，杀了四人，应该负责。”
龙公子神色一变，寒声道：“是娄晖杀的人。”
娄庆没有说话。
龙公子深吸口气，说道：“我不抓人来挡，死的就是本公子！而那三个人，不过是平民，并非你们门内的弟子，还有那个娼妓，也算人么？”
娄庆说道：“城内的人都是我的门下，任何人不得擅动，皇帝来了也不成！”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场众人俱是凛然。
龙公子结舌道：“你……你……”
娄庆一摆手，两个家丁向着龙公子走去，龙公子拳腿齐出，两个家丁都身怀武艺，纷纷招架闪避，但一时也近不得身。娄庆忽从座椅上纵出，伸手抓向龙公子，龙公子只觉气息一滞，尚不及抵挡便已被扣住肩头，一股劲力从肩头散遍全身，自己浑身酸软，再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力。
“尔敢！”那黑衣男子大喝一声，一拳打向娄庆。娄庆反手一掌接下，两人拳掌相交，娄庆脸上红光闪现，身子微微一晃，黑衣男子则连退三步方才站定，面露惊骇之色。
“好！好个娄城主，好个炉火功”黑衣男子咬牙说道：“这可是庐山派掌门的次子，你若敢伤他，自此庐山派与隰风城……”
“拖下去”娄庆不待他说完，大袖一挥，那两个家丁上来抓住龙公子，出了门去。立时便传来了惨叫。
“你！”黑衣男子脸色惨白，死死盯着娄庆，寒声道：“隰风城好厉害，竟不理王法，不愧是江州黑道的魁首。”
娄庆转睛看过来，双目犹如利刃，黑衣男子连忙移开目光。只听娄庆道：“刘兄请便。”
黑衣男子怒哼一声，出门携了已经半死不活的龙公子离去。
偏厅，水毕低声道：“这黑衣男子是庐山派掌门的师弟，‘烟霞拳’刘波，也是庐山派第一高手，没想到与娄城主一个照面便相形见绌，看来娄城主的炉火功果然已经炉火纯青了。”
说着水安已入厅堂与娄庆寒暄。大千等人跟着出去，眼看双方闲谈，此刻距离娄城主不到一丈，只见其悬鼻薄唇，脸型尖瘦，唯有虎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娄城主虽处理得干脆利落，看起来也风轻云淡，但刚处置了小儿子，又与庐山派交恶，气氛实在不美，故而水安也没提避寒丹一事，只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去。
眼见这二人越打越大，伤及无辜，白石只觉心惊肉跳，双眼紧闭只盼他们早日罢手；圆圆则低头念阿弥陀佛，连陈小二与大千都觉不忍，侧过头不再看。水毕作为水龙堡少堡主，对这类江湖仇杀早已见怪不怪了，倒是这二人招式令他颇感兴趣，待得两人打斗声渐渐远去，方才下令继续前行，便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穿过三条街道，来到一处宅院，门户高阔，气派非凡，门前匾额写道：镇川别府。便是此次水龙堡诸人所住之地。
入门便迎上来十来人，为首的是个宽肩细腰、唇髯齐整的中年男子，此人名为水安，是水毕的四叔，水龙堡庄主身体抱恙，此次便是水安领头。他提前了五日来，走访交游，打点一切。
院内广阔，流水假山一应俱全，大千等人也有独立的院落，名为甘棠。众人方才安顿规整，陈小二与大千就说着逛街，出门去了，直到傍晚方回，带回了当地小吃茶饼，分发给众人，一边吃一边说起白日那场斗殴。
陈小二道：“那青衫持刀男子养了个宠妓，那锦衣公子想要那宠妓，宠妓不从，便被锦衣公子给杀了。这是昨晚的事。”
大千接着道：“青衫男子发现此事，今天怒气冲冲去报仇，便是咱们看到的一幕。”
圆圆摇头，连声宣佛号，白石轻叹口气，既觉惋惜又觉荒唐。
陈小二道：“你们猜那青衫男子是谁？嘿，是隰风城主的公子。”
白石吃了一惊，道：“那个锦衣公子可大大不妙了。”
大千重重拍他一下道：“你总算开窍了”白石瞪眼道：“你当我白痴么。”
大千哈哈一笑道：“你推断得虽不错，但却并非不妙，纵然是不妙，也不是大大的不妙。”
圆圆奇道：“那是小小的不妙，微微的不妙么？”
大千眨眨眼道：“你们可知那锦衣公子的来头？”
“不知”这回连陈小二也有些吃惊。
大千道：“是庐山派掌门的次子。”
陈小二道：“这你是从哪里打探到的？”
大千得意洋洋道：“我可是天下第一探子。”他瞥了白石圆圆一眼，见二人并无反应，便解释道：“庐山派是鄱阳湖八州内第一正派哟，这次娄庆大寿，也受邀前来。”
白石奇道：“庐山派是白道，隰风城是黑道，为什么还能来贺寿呢？”他之前听南宫松与高凡所言，都是正邪不可两立。
陈小二道：“凡事可并非和人口中说的一致”
大千见自己的劲爆消息被越扯越偏，不满地挥动双臂道：“打住打住，我要表达的是：如今江州黑白两道魁首的公子打架，娄庆这位东道主该如何处置？”
陈小二沉吟道：“庐山派虽不及罗门、南宫，但也是江南西道的大派，向来和隰风城关系微妙，如今江湖风云变幻，娄庆只怕会大事化小。”
大千道：“这次不过是死了一个妓女，几个无辜百姓，庐山派公子也受的是轻伤，我看娄庆多半小小惩罚一下他家公子，再让他道个歉，这事就结了。”
众人讨论一阵，便有仆从来请去用餐。饭后水安叫上诸人前往娄庆府上拜见，大千五人也同去。
娄庆府邸名为“黄离”，内里富丽堂皇，更甚镇川。穿过庭院，一个褐衣管事上前对水安深深一揖，低声道：“老爷在前厅训斥公子”
水安嗯了一声，道：“那我们去偏厅等候。”
管事抬手道：“请”在前面带路。
众人来到偏厅，两厅相互连通，透过门帘隐约可见正厅情景。
娄庆一身紫红衣衫坐在上首，右下坐了一个黑色劲装男子，约莫四旬年纪，眼角上挑，脸颊微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正中间。
正中间有两个青年男子，一跪一立。跪着的正是白日持刀砍人的青衣公子，而立着的就是被砍的锦衣公子，锦衣公子重新换了一身华贵衣服，头发也梳理了一番勉强遮住了部分削去头皮的部分，他嘴角微扬，斜眼打量着青衣公子。
“所以——为了一个青楼女人，你发了疯，打算当街杀人。”
娄庆冷冷说道。他的声音十分浑厚，宛如雄狮咆哮，听得令人心颤。但又带着一种莫名的镇定，似乎能由此浮现他沉静如水的面庞。
青衣公子指着锦衣公子，叫喊道：“是他先杀了秋娘！秋娘拒绝他，他便恼羞成怒，竟动手杀人！”
娄庆缓缓道：“这几日是什么日子？”
青衣公子长吁口气，垂下头去，低声道：“是父亲寿辰。”
娄庆道：“各路朋友近日都汇集于此，你当街打杀，惊扰了客人，丢了隰风城的脸面，还导致三人失了性命。”他一挥手“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几个庄丁上来将青衣公子拉下去，过得一阵，传来压低的惨呼，惨呼一阵便弱了渐渐不闻。锦衣公子得意洋洋地倾听着，见庄丁上来汇报杖刑完毕，那黑衣男子起身拱手道：“既然……”
“现在说龙公子。”娄庆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衣男子神色阴沉下去，缓缓坐下。
“龙公子与犬子斗殴中，杀了四人，应该负责。”
龙公子神色一变，寒声道：“是娄晖杀的人。”
娄庆没有说话。
龙公子深吸口气，说道：“我不抓人来挡，死的就是本公子！而那三个人，不过是平民，并非你们门内的弟子，还有那个娼妓，也算人么？”
娄庆说道：“城内的人都是我的门下，任何人不得擅动，皇帝来了也不成！”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场众人俱是凛然。
龙公子结舌道：“你……你……”
娄庆一摆手，两个家丁向着龙公子走去，龙公子拳腿齐出，两个家丁都身怀武艺，纷纷招架闪避，但一时也近不得身。娄庆忽从座椅上纵出，伸手抓向龙公子，龙公子只觉气息一滞，尚不及抵挡便已被扣住肩头，一股劲力从肩头散遍全身，自己浑身酸软，再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力。
“尔敢！”那黑衣男子大喝一声，一拳打向娄庆。娄庆反手一掌接下，两人拳掌相交，娄庆脸上红光闪现，身子微微一晃，黑衣男子则连退三步方才站定，面露惊骇之色。
“好！好个娄城主，好个炉火功”黑衣男子咬牙说道：“这可是庐山派掌门的次子，你若敢伤他，自此庐山派与隰风城……”
“拖下去”娄庆不待他说完，大袖一挥，那两个家丁上来抓住龙公子，出了门去。立时便传来了惨叫。
“你！”黑衣男子脸色惨白，死死盯着娄庆，寒声道：“隰风城好厉害，竟不理王法，不愧是江州黑道的魁首。”
娄庆转睛看过来，双目犹如利刃，黑衣男子连忙移开目光。只听娄庆道：“刘兄请便。”
黑衣男子怒哼一声，出门携了已经半死不活的龙公子离去。
偏厅，水毕低声道：“这黑衣男子是庐山派掌门的师弟，‘烟霞拳’刘波，也是庐山派第一高手，没想到与娄城主一个照面便相形见绌，看来娄城主的炉火功果然已经炉火纯青了。”
说着水安已入厅堂与娄庆寒暄。大千等人跟着出去，眼看双方闲谈，此刻距离娄城主不到一丈，只见其悬鼻薄唇，脸型尖瘦，唯有虎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娄城主虽处理得干脆利落，看起来也风轻云淡，但刚处置了小儿子，又与庐山派交恶，气氛实在不美，故而水安也没提避寒丹一事，只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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