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呐喊 十
七星去双家闹的事，没多少人知道，好在七星不敢去双家讨饭了，他现在一天只吃一顿饭，这顿饭还是秀晶给的。
七星死皮赖脸找到秀晶，跟她要吃的。
他说，只要秀晶给他饭吃，他一定帮她办事，他还跟秀晶说，上次是他喝酒喝大意了，错把双月当成了彩蝶。
秀晶见到七星一副赖皮的嘴脸，可是她太想出心中这口恶气了，她选择再相信七星一次。
秀晶每天中午都去大庆墓地前坐上好久，然后顺便把七星的饭盒藏在边上的草丛里。
在她看来，这顿饭，虽是七星吃了，但她认为是大庆吃的，她想大庆吃饱了，可以从土里爬起来，让他亲自看看，有个女人，在他死后，抱着个男孩，口口声声说是大庆的孩子，然后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
秀晶咽不下这口气，也对，要是咽下了，就跟大庆一样了。
一天，七星躺在小木屋里，门被一脚踢开，七星从床上跳起来睁着双眼惊恐地看着。
来人是双阳，他踢开门，本想一拳打在七星脸上，可当他看到七星抱着头脸上的恐惧的样子，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个画面，他似曾相识。
双阳努力想着，最后总算想起来了。
小时候，他在外面捣蛋，惹下一屁股的祸，父亲把他从床上拎起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记得，他也是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表情。
双阳缓缓放下手，他走到床边，看到了桌上的香烟，他拿起一支叼在嘴边。
他想起他在城里的日子，有时候饿一顿饱一顿，可在城里，没人压着他，没人敢对他拳打脚踢，现在的他太窝囊了，
双阳拍拍七星的肩膀，交代七星，把土地里的白羽鸡收拾干净，以后，他再不会找他麻烦。
七星点点头不敢说话，他看到双阳像只即将发怒的狮子，双阳的眼睛红红的，还能看见根根红血丝。
双阳把话说完，并叼着烟走了，留下屋里的七星瑟瑟发抖。
金晓云迎来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
早上，她起床打扫好厨房，挑满瓦缸里的用水，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在院子里铺满草席，准备吃完午饭后晒玉米粒，一张张草席被她甩得老高，稻草拍得灰尘纷纷扬扬。
双月起床了，她洗过脸，帮着母亲整理草席。
双有立起得最晚，他咧着嘴巴倒吸着空气，近两天的牙疼让他很难受。
金晓云见双有立肿着半边脸，好奇问道。
怎么喝过蜂蜜水都不管用啊，都好几天了。
双有立一样的咧着嘴，边说话边喘气。
感觉一天比一天严重呢，实在不行，只能去大寨子诊所里拿点药吃了。
草席铺好了，金晓云抖抖身上的草屑。
去吧，趁时间早，早去早回，钱都在床头边上箱子里头铁盒里呢。
双有立简单洗了脸，外衣披在一边肩膀上，他歪着身子，挪着步朝房间走去。
太阳慢慢升起来，金晓云眯着眼睛看着天边。
今天天气真好，是个下地干活的好日子。
她交待双月一会提醒自己，吃过饭，记得把全家的被褥搬出去晒一晒，她还提到双阳，她知道双阳躲着他们，生气归生气，他是个孩子，但总归他们还是一家人。
金晓云来到墙角，拿起簸箕，从抹布袋子里舀着玉米碎，准备去喂鸡。
葫芦瓜皮做的瓢，破了一道裂缝，金黄的玉米粒沿着洞口哗啦啦掉着，金晓云忙用一只手去堵住缝口，险些把簸箕弄翻了。
双月见状，忙过去接住簸箕，金晓云哈哈笑起来。
哎，这个瓢啊，每次要缝一下都记不住，只有用到它时才想起来。
双月也跟着笑笑。
房门被摔得咚咙响，身后传来双有立的喊声。
晓云，你记错了吧，这铁盒里哪有什么钱啊。
金晓云抡起麻袋口，她接过簸箕，沉甸甸的一簸箕玉米碎压得簸箕都弯了，她来到双有立身边，皱着眉看着双有立手里的铁盒。
不可能呀，你也知道的，一年到头我们家的钱都放这里面的，怎么会没有呢。
肩上的外套滑落在地，双有立没去理会，他打开铁盒盖子，里面空空的，把铁盒扔到金晓云手里抬着的簸箕里，他捡起衣服，拍着上面的灰。
喏，你以为我骗你啊，你自己看啊。
满脸疑惑，金晓云把簸箕侧到一边，用腰支撑着簸箕，一只手拿起玉米粒上的铁盒细细看着。
不会呀，明明钱就放里面的，我不可能记错的。
听到耳里的双月紧张地看着两人，她呼吸急促，她的预感很强烈，她想起她的哥哥来。
双月咬着嘴唇，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她太紧张了，她的肩膀随着她的呼吸一上一下，她都有点站不稳了。
没人说话，双有立穿起外套，她看到僵直的双月，停下来动作。
你？看到你哥哥没。
双月听到父亲的声音，她触电般缓过神来，瞪着眼睛看着他，她害怕得摇摇头。
双有立一只手拼命搓着自己的脸颊，牙疼弄得他龇牙咧嘴，他鼓起腮帮子，眉间挤得皱巴巴的。
坏了。
回过神的金晓云轻呼一声。
她抬着簸箕走来走去，她想把手里东西放下，可是转来转去，不知放哪里好，周围空空的，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接住她手里的东西。
双有立冲向双阳的房间，他一脚踢开房门，里面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除了几件旧衣服挂在墙上，没有双阳的影子。
双有立骂着粗话，撕扯着床上的东西，他差点把床铺掀翻了。
双月呆在原地，听着哥哥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响声。
她希望哥哥还在，这只是一场误会，她又希望哥哥不在，她害怕哥哥被父亲拎着衣领揪出来，然后像以前一样一脚踢得跪在地上。
金晓云还在抬着簸箕不知所措，双有立骂骂咧咧走了出来。
没个好东西！你看看你教的什么东西，死性不改！他能改的话，老子都不姓双了，跟你家姓金！
金晓云停下脚步，看着双有立，手里的簸箕微微颤抖。
双阳没在里面？
他在？他跟个死人一样他还在，你教得好，都把贼手往自家人伸了。
双有立回头，朝着双阳的房间狠狠骂道。
金晓云很着急，她带着哭腔，说道。
你刚刚有没有好好找一找啊，难说他放在他房间呢。
双有立回头，看着她冷笑道。
哼，早给你吃到肚子里去了，你去他肚子里捞吧，尽干些丢人现眼的丑事，我老双家，被你生的人把脸丢光了。
说完，双有立瞥了一眼角落边的双月。
金晓云眨巴着眼睛，她满脸委屈，双手紧紧捏住簸箕，喊道。
双有立你怎么说话的！孩子不是你孩子啊，我不会教你教啊！你教得好，各个教得像你一样，给你老双家光宗耀祖！
喊得太用力，金晓云的声音很细很细，尖锐地充斥着耳膜。
双月惊恐地看着母亲。
记忆里，这是母亲第一次冲着父亲喊话。
或许是因为牙炎的原因，双有立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盯着金晓云，他的腮帮紧紧鼓起，他捏紧了拳头。
我不过就是想去看看我牙齿疼，我……
双有立说着朝金晓云走去。
金晓云看着眼前发怒的人扑向自己，他的拳头就要挥起来了，他一定会像打双阳一样出手。
金晓云抬起手里的簸箕挡在前面，她害怕地低下头。
你打吧！把我也打走，我不和你过了……
双有立本能地伸手挡了一下簸箕，用力过猛，簸箕被他推翻了，玉米碎全撒在金晓云头上，身上。
双月见状，尖叫着哭着跑过去抱住金晓云。
爸！你别打了。
双有立的手停在半空中，金晓云跟着双月哭了起来，她紧紧拉着女儿的一只手，一边哭着一边喊着，没人听得懂她在喊什么。
耳边传来母女俩忽高忽低的哭声，双有立咂咂嘴，摇着头说道。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嘛，我只是想去看个病，这钱被双阳拿了，那我不看病就得了啊，我没打你啊。
金晓云哭着喊着。
你打！双阳打走了，没人打了，你打我，只剩你一个人了你才安心……
双有立感觉金晓云说得太离谱了，他觉得很吵，他又不知道怎么去哄她们，他在她们身边站了一会，良久，他开口了。
双月，你哄哄你妈。
说完，双有立离开了，他关上大门，把母女俩留在院子里。
一会，金晓云慢慢直起身来，她揉揉哭红的眼睛，玉米碎从她发丝里掉下来，双月帮忙整理。
双月拿来扫把打扫着地上的玉米碎。
双月，这些扫起来，还可以拿去喂鸡的。
双月轻声答应，她不敢多说话，她看见母亲红肿的眼睛只剩一条缝，她还听到母亲一连在叹气，每叹气一次，都紧接着一次吸气声。
双月喂了鸡回到厨房，金晓云坐在火塘边梳着头发，她抬起巴掌大的小圆镜子照了照，起身递给双月。
喏，你也将就着梳一下吧，我出去一下。
双月接过镜子，紧张地看着母亲。
妈，你要去哪里。
她真害怕，母亲会不会就这样去外婆家不回来了。
金晓云看着双月，勉强挤出一点微笑，安慰道。
听话，一会把冷饭冷菜随便热一下，我回来吃饭的，他的饭随他，他要吃他自己做。
金晓云说完走了。
待金晓云回家的时候，双月已经做好了午饭，家里的被褥都被双月搬去到玉米堆上晒着，双月坐在饭桌边。
金晓云拎着一个板凳来到桌子边坐下，双月连忙帮她盛饭。
母女俩默默吃着。
金晓云看着桌上的菜出神，她想起刚刚她离开家去到华旦家，华旦家桌上放着几片碗，有的碗口还破了。
她走进爱芬儿的房间，那是她第一次进爱芬儿的房门，爱芬儿瘦瘦小小躺在床上，她看到爱芬儿盖着的被子，用碎布缝了几个地方。
似乎听到女儿在喊自己，金晓云回过神看着双月。
啊？什么？双月，你在和我说话么。
双月伸着手问金晓云需不需要加饭，金晓云摇摇头。
双月吃饱了，她放下碗筷，坐在母亲身边。
看着眼前的人，金晓云开口了。
双月啊，你记住妈说的话，以后啊，不管去谁家，做人家的媳妇，就要好好打理那个家。
双月抬头看着母亲，母亲满眼慈爱，今天突然说这些，双月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点点头。
金晓云接着说道。
不管那个家是贫是福，你都要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学我，我啊，就是懒散，不然你哥哥也不会这样，这个家也不会这样，唉……
金晓云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她放下手里的碗，双手放在大腿上，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听到母亲提起家里，双月低下头，她不知道怎么接母亲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现在的她，变得异常笨拙。
中午，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院子里的草席被太阳晒得啪啪作响，鼻翼间似乎都闻到了干草的气味。
看着这么好的天气，双月已经打算好了，她要去玉米堆边晒晒太阳，她认为她的生活应该像以前那样充满阳光的，而第一步，就是得她自己走出去。
七星死皮赖脸找到秀晶，跟她要吃的。
他说，只要秀晶给他饭吃，他一定帮她办事，他还跟秀晶说，上次是他喝酒喝大意了，错把双月当成了彩蝶。
秀晶见到七星一副赖皮的嘴脸，可是她太想出心中这口恶气了，她选择再相信七星一次。
秀晶每天中午都去大庆墓地前坐上好久，然后顺便把七星的饭盒藏在边上的草丛里。
在她看来，这顿饭，虽是七星吃了，但她认为是大庆吃的，她想大庆吃饱了，可以从土里爬起来，让他亲自看看，有个女人，在他死后，抱着个男孩，口口声声说是大庆的孩子，然后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
秀晶咽不下这口气，也对，要是咽下了，就跟大庆一样了。
一天，七星躺在小木屋里，门被一脚踢开，七星从床上跳起来睁着双眼惊恐地看着。
来人是双阳，他踢开门，本想一拳打在七星脸上，可当他看到七星抱着头脸上的恐惧的样子，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个画面，他似曾相识。
双阳努力想着，最后总算想起来了。
小时候，他在外面捣蛋，惹下一屁股的祸，父亲把他从床上拎起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记得，他也是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表情。
双阳缓缓放下手，他走到床边，看到了桌上的香烟，他拿起一支叼在嘴边。
他想起他在城里的日子，有时候饿一顿饱一顿，可在城里，没人压着他，没人敢对他拳打脚踢，现在的他太窝囊了，
双阳拍拍七星的肩膀，交代七星，把土地里的白羽鸡收拾干净，以后，他再不会找他麻烦。
七星点点头不敢说话，他看到双阳像只即将发怒的狮子，双阳的眼睛红红的，还能看见根根红血丝。
双阳把话说完，并叼着烟走了，留下屋里的七星瑟瑟发抖。
金晓云迎来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
早上，她起床打扫好厨房，挑满瓦缸里的用水，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在院子里铺满草席，准备吃完午饭后晒玉米粒，一张张草席被她甩得老高，稻草拍得灰尘纷纷扬扬。
双月起床了，她洗过脸，帮着母亲整理草席。
双有立起得最晚，他咧着嘴巴倒吸着空气，近两天的牙疼让他很难受。
金晓云见双有立肿着半边脸，好奇问道。
怎么喝过蜂蜜水都不管用啊，都好几天了。
双有立一样的咧着嘴，边说话边喘气。
感觉一天比一天严重呢，实在不行，只能去大寨子诊所里拿点药吃了。
草席铺好了，金晓云抖抖身上的草屑。
去吧，趁时间早，早去早回，钱都在床头边上箱子里头铁盒里呢。
双有立简单洗了脸，外衣披在一边肩膀上，他歪着身子，挪着步朝房间走去。
太阳慢慢升起来，金晓云眯着眼睛看着天边。
今天天气真好，是个下地干活的好日子。
她交待双月一会提醒自己，吃过饭，记得把全家的被褥搬出去晒一晒，她还提到双阳，她知道双阳躲着他们，生气归生气，他是个孩子，但总归他们还是一家人。
金晓云来到墙角，拿起簸箕，从抹布袋子里舀着玉米碎，准备去喂鸡。
葫芦瓜皮做的瓢，破了一道裂缝，金黄的玉米粒沿着洞口哗啦啦掉着，金晓云忙用一只手去堵住缝口，险些把簸箕弄翻了。
双月见状，忙过去接住簸箕，金晓云哈哈笑起来。
哎，这个瓢啊，每次要缝一下都记不住，只有用到它时才想起来。
双月也跟着笑笑。
房门被摔得咚咙响，身后传来双有立的喊声。
晓云，你记错了吧，这铁盒里哪有什么钱啊。
金晓云抡起麻袋口，她接过簸箕，沉甸甸的一簸箕玉米碎压得簸箕都弯了，她来到双有立身边，皱着眉看着双有立手里的铁盒。
不可能呀，你也知道的，一年到头我们家的钱都放这里面的，怎么会没有呢。
肩上的外套滑落在地，双有立没去理会，他打开铁盒盖子，里面空空的，把铁盒扔到金晓云手里抬着的簸箕里，他捡起衣服，拍着上面的灰。
喏，你以为我骗你啊，你自己看啊。
满脸疑惑，金晓云把簸箕侧到一边，用腰支撑着簸箕，一只手拿起玉米粒上的铁盒细细看着。
不会呀，明明钱就放里面的，我不可能记错的。
听到耳里的双月紧张地看着两人，她呼吸急促，她的预感很强烈，她想起她的哥哥来。
双月咬着嘴唇，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她太紧张了，她的肩膀随着她的呼吸一上一下，她都有点站不稳了。
没人说话，双有立穿起外套，她看到僵直的双月，停下来动作。
你？看到你哥哥没。
双月听到父亲的声音，她触电般缓过神来，瞪着眼睛看着他，她害怕得摇摇头。
双有立一只手拼命搓着自己的脸颊，牙疼弄得他龇牙咧嘴，他鼓起腮帮子，眉间挤得皱巴巴的。
坏了。
回过神的金晓云轻呼一声。
她抬着簸箕走来走去，她想把手里东西放下，可是转来转去，不知放哪里好，周围空空的，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接住她手里的东西。
双有立冲向双阳的房间，他一脚踢开房门，里面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除了几件旧衣服挂在墙上，没有双阳的影子。
双有立骂着粗话，撕扯着床上的东西，他差点把床铺掀翻了。
双月呆在原地，听着哥哥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响声。
她希望哥哥还在，这只是一场误会，她又希望哥哥不在，她害怕哥哥被父亲拎着衣领揪出来，然后像以前一样一脚踢得跪在地上。
金晓云还在抬着簸箕不知所措，双有立骂骂咧咧走了出来。
没个好东西！你看看你教的什么东西，死性不改！他能改的话，老子都不姓双了，跟你家姓金！
金晓云停下脚步，看着双有立，手里的簸箕微微颤抖。
双阳没在里面？
他在？他跟个死人一样他还在，你教得好，都把贼手往自家人伸了。
双有立回头，朝着双阳的房间狠狠骂道。
金晓云很着急，她带着哭腔，说道。
你刚刚有没有好好找一找啊，难说他放在他房间呢。
双有立回头，看着她冷笑道。
哼，早给你吃到肚子里去了，你去他肚子里捞吧，尽干些丢人现眼的丑事，我老双家，被你生的人把脸丢光了。
说完，双有立瞥了一眼角落边的双月。
金晓云眨巴着眼睛，她满脸委屈，双手紧紧捏住簸箕，喊道。
双有立你怎么说话的！孩子不是你孩子啊，我不会教你教啊！你教得好，各个教得像你一样，给你老双家光宗耀祖！
喊得太用力，金晓云的声音很细很细，尖锐地充斥着耳膜。
双月惊恐地看着母亲。
记忆里，这是母亲第一次冲着父亲喊话。
或许是因为牙炎的原因，双有立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盯着金晓云，他的腮帮紧紧鼓起，他捏紧了拳头。
我不过就是想去看看我牙齿疼，我……
双有立说着朝金晓云走去。
金晓云看着眼前发怒的人扑向自己，他的拳头就要挥起来了，他一定会像打双阳一样出手。
金晓云抬起手里的簸箕挡在前面，她害怕地低下头。
你打吧！把我也打走，我不和你过了……
双有立本能地伸手挡了一下簸箕，用力过猛，簸箕被他推翻了，玉米碎全撒在金晓云头上，身上。
双月见状，尖叫着哭着跑过去抱住金晓云。
爸！你别打了。
双有立的手停在半空中，金晓云跟着双月哭了起来，她紧紧拉着女儿的一只手，一边哭着一边喊着，没人听得懂她在喊什么。
耳边传来母女俩忽高忽低的哭声，双有立咂咂嘴，摇着头说道。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嘛，我只是想去看个病，这钱被双阳拿了，那我不看病就得了啊，我没打你啊。
金晓云哭着喊着。
你打！双阳打走了，没人打了，你打我，只剩你一个人了你才安心……
双有立感觉金晓云说得太离谱了，他觉得很吵，他又不知道怎么去哄她们，他在她们身边站了一会，良久，他开口了。
双月，你哄哄你妈。
说完，双有立离开了，他关上大门，把母女俩留在院子里。
一会，金晓云慢慢直起身来，她揉揉哭红的眼睛，玉米碎从她发丝里掉下来，双月帮忙整理。
双月拿来扫把打扫着地上的玉米碎。
双月，这些扫起来，还可以拿去喂鸡的。
双月轻声答应，她不敢多说话，她看见母亲红肿的眼睛只剩一条缝，她还听到母亲一连在叹气，每叹气一次，都紧接着一次吸气声。
双月喂了鸡回到厨房，金晓云坐在火塘边梳着头发，她抬起巴掌大的小圆镜子照了照，起身递给双月。
喏，你也将就着梳一下吧，我出去一下。
双月接过镜子，紧张地看着母亲。
妈，你要去哪里。
她真害怕，母亲会不会就这样去外婆家不回来了。
金晓云看着双月，勉强挤出一点微笑，安慰道。
听话，一会把冷饭冷菜随便热一下，我回来吃饭的，他的饭随他，他要吃他自己做。
金晓云说完走了。
待金晓云回家的时候，双月已经做好了午饭，家里的被褥都被双月搬去到玉米堆上晒着，双月坐在饭桌边。
金晓云拎着一个板凳来到桌子边坐下，双月连忙帮她盛饭。
母女俩默默吃着。
金晓云看着桌上的菜出神，她想起刚刚她离开家去到华旦家，华旦家桌上放着几片碗，有的碗口还破了。
她走进爱芬儿的房间，那是她第一次进爱芬儿的房门，爱芬儿瘦瘦小小躺在床上，她看到爱芬儿盖着的被子，用碎布缝了几个地方。
似乎听到女儿在喊自己，金晓云回过神看着双月。
啊？什么？双月，你在和我说话么。
双月伸着手问金晓云需不需要加饭，金晓云摇摇头。
双月吃饱了，她放下碗筷，坐在母亲身边。
看着眼前的人，金晓云开口了。
双月啊，你记住妈说的话，以后啊，不管去谁家，做人家的媳妇，就要好好打理那个家。
双月抬头看着母亲，母亲满眼慈爱，今天突然说这些，双月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点点头。
金晓云接着说道。
不管那个家是贫是福，你都要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学我，我啊，就是懒散，不然你哥哥也不会这样，这个家也不会这样，唉……
金晓云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她放下手里的碗，双手放在大腿上，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听到母亲提起家里，双月低下头，她不知道怎么接母亲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现在的她，变得异常笨拙。
中午，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院子里的草席被太阳晒得啪啪作响，鼻翼间似乎都闻到了干草的气味。
看着这么好的天气，双月已经打算好了，她要去玉米堆边晒晒太阳，她认为她的生活应该像以前那样充满阳光的，而第一步，就是得她自己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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