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和她（1）

    我的心情很奇怪。明明睡着了，不知为何意识还很清醒，但是身体没有感觉。就像在看影像作品一样，我看着我自己。

    是那个时候的我，高中时代留着没染的短发，戴着一副邋遢眼镜，穿着乒乓球的队服，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整理球。操场上空荡荡的，四周有些昏暗。队员们都回去了，只有我一直留在球场，只要时间允许，我就会一直待在那里。

    活动结束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是最平静最幸福的时刻。把用过的球擦干净是几乎每天必做的功课。寂静中，我在渐渐变暗的操场上仔细地打磨着球。全部打扫干净，稍微收拾一下之后，就满意的回家，这是和往常一样的流程。

    但是，那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结束。

    “你还不回去吗?”身后有人叫我，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副红框眼镜，在运动场的灯光下反射着光芒。剪得像小木偶一样整齐的刘海，深蓝色的水手服，及膝的裙子，看起来很成熟的女孩子。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我瞪着突然出现、突然对我说话的女孩。

    “怎么了！你是谁啊？”

    我不会因为她是女生就对她态度好，其实我很不擅长与女生打交道。我从来没有过女朋友，也不想和她扯上关系，所以女生也不会主动找我说话。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瞪着趴在栅栏上的女生，这才发现是一张从没见过的脸。

    “我是二年级四班的向葵，比你小一岁，是学妹。”

    她灵巧地抓住栅栏，露出脸来，然后又说了一遍。

    “不回去吗?”

    “烦死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和我说话？”

    “我不是回答了学长的问题吗?你也回答一下。”

    “一边去!烦死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应付初次见面的人。好不容易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为什么要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女孩缠上呢?我焦躁地重新开始磨球。

    尽管如此，向葵还是耐着性子跟我说话，我也不甘示弱，绝对没有抬头回应。因为我始终认为，和女生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事儿。

    但是，向葵在这里向我投下炸弹。

    “学长，那个……”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句话。

    “我喜欢你……”

    背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我瞬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把球从手里掉了下来。

    喜欢?

    在脑中重复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发出声音爆炸了，体内的血液一下子聚集到脸上。

    “啊，你!突然怎么了?”

    虽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但马上就理解了意思，这是告白。

    向葵对一脸愚蠢的我投下了第二枚炸弹。

    “我是骗你的。”

    无论回想多少次，我都很生气。

    “你相信了?”

    那一瞬间，我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比自己小一岁的学妹戏弄了。前所未有的屈辱让我涨红了脸，一脚踢开长椅。

    “学长真有意思，我还可以再来这里玩吗?”

    “不要再来了!不要打扰我!”

    “知道了，我会再来的。”

    向葵完全无视我像野兽一样的声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逃走了。

    这就是我和向葵相遇的最初记忆。我第一次被向葵的恶作剧搞得晕头转向。

    那是高中三年级刚开始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