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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没有完美,只有无憾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秦越总是看不到。

    清晨的第一声起床铃,也会错失在梦醒时分。

    人生,总会错过许多,如果贪心的想全部拥有,也正如镜中拈花、水中捞月。

    秦越哼着《花桥流水》的小调,奔向操场。

    羽毛球场只有刘风在,刘伯通晚上说今天要去见个远方来的好友,早早出了门。

    两个人先热了身,复习了昨天教的步伐,秦越继续显摆梦中训练的成果,看的刘风是羡慕不已。

    长得帅不是错,跳的高也不是错,但是学的太快就是错上加错。

    陪着刘风进行高远球、杀球和吊球的练习,刘风的体能也比前几天有明显提高,可以坚持40分钟了。

    喝着开水,刘风把球服掀起,露出大肚皮,扇着风,神秘兮兮的问秦越:“想听故事吗?”

    吃了顿饭,刘风也变得和秦越熟稔起来。

    “谁的故事?”秦越好奇的问。

    “我爷爷的,他可是个大人物奥。”刘风的话勾起了秦越的兴趣。刘风都说的大人物,肯定不得了。

    “那是刚刚解放的时候,我爷爷在离容市220公里的浅沙县读书,念的当地的师范学校。

    毕业后很大的可能是去教小学,那时候是包分配的。

    读了半年后,爷爷听说容市有一座非常出名的职业中专在报名,会在7月份考试。

    他非常心动,年青人的心总是比较热,喜欢去闯荡一番。

    于是联系了3个要好的同学,还有一个乐县的表姐,一同去考。

    那时候,我们家道中落,曾祖带着爷爷,生活很艰难。

    曾祖是希望爷爷能够师范读出来,早些工作,这样可以补贴家用。

    而爷爷很有主见,就在读书之余,每天挑100斤重的煤块从山上的煤窑到山下,要走9公里,每天能挣1元钱。

    那时候,爷爷的身体很棒,虽然吃不饱,但是他的力气比正常的小孩大的多。

    这样半个月挣够了15元钱,给曾祖留了5元后,10元钱作为去容市的费用。

    约好出发的前一天,本地一起同去的3个同学突然说去不成了,一个怕考不上,一个是费用没有筹集到,还有一个没有要到小学的毕业证。

    爷爷在想了一晚上后,第二天背着30斤重的行李出发了。

    为了省钱,爷爷炒了一些干面带在身上,打算步行去容市。

    第一天,从浅沙县走到五桥县,42公里,走的时候没有太大感觉,晚上觉得很疲惫,泡了脚就睡了。

    为了节约钱,中午吃带的炒面,晚上吃两碗汤泡的白米饭,加的泡菜。

    第二天,起来后发现腰酸背痛,脚上也起了很大的泡,已经破了,但是必须还要走,多住一天就会多一天的费用。

    五桥县到乐市,走了30公里。找到了表姐家,表姐也说去不了,希望就在乐市考当地的师范。

    爷爷没有太多的失望,因为在浅沙县就已经被放了三次鸽子,习惯了。

    在表姐家吃了一顿饱饭,算是意外的收获。

    第三天,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太阳很大,为了好走路,早上5点就出发了,突然发现,神清气爽,脚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一气走了50公里。到了青县。

    第四天,依然早起,早上吃完了带的炒面,中午为了省钱,只吃了一碗白米饭,当看到彭富县城的时候,爷爷觉得天昏地暗,一头栽倒在路边。

    半个多小时后才醒来,喝了些水,继续走到了彭富县。

    晚上心有余悸的多吃了一碗白米饭。

    这一天,走了55公里。

    第五天,走了40公里,到了容市,找到了在拉三轮的表哥。

    五天的步行之旅,在现在看来不算太大个事情,跑个马拉松就40多公里,连跑五天,对爱好者也不算太难。

    “但是在那个吃不饱肚子的年代,对一个营养不良10多岁的小孩来说是多么大的毅力。”

    秦越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孩子为了省钱把自己走昏的经历,听的入了神。

    喝口水,刘风继续摆着:“在容市,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月,爷爷就帮着表叔公拉三轮,表叔公管爷爷早上和中午两顿饭。

    晚饭表叔公回来的晚,爷爷就在外面吃老本,一般还是为了省钱吃汤泡白米饭。

    空余时间复习功课,一晃到了考试的时候。

    发榜后,爷爷去看榜,在中间的位置看到了他的名字——刘志润,红红的纸上,黑黑的字,格外显眼,专业是无机化工。

    爷爷高兴地跑回家,表叔公问:‘考中了吗?’

    爷爷兴奋地说:‘中了’

    表叔公怀疑的问:‘你考上了容机校?’

    说完就不见了。

    稍晚些,表叔公回來了,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爷爷,好像还不敢相信这回事情。

    这个中专在整个西南都很有名气,是出了名的难考。

    表叔公知道爷爷考取了学校,也没有负担他的饭了。

    在入学的前一天,爷爷的钱早几天就花完了,那时,也好面子,知道表叔公并不容易,没有问他借钱。

    整整饿了两天之后,爷爷走到学校外的一家小饭馆,硬着头皮进去好好吃了一顿饱饭。

    吃完后,爷爷跟老板说,考取了隔壁这家学校,明天就开学了,今天实在没钱吃饭了,把钢笔和一个坎肩押给老板,说开了学,取了助学金就过来赎。

    老板本不想收,看到爷爷不像骗子,当然那时候也很少有骗子,爷爷一定要给,老板就收下了。

    “开了学,爷爷的幸福生活就开始了,那以后,再也没饿过。”

    秦越急于听到大人物更多的神奇经历,问道:“后来呢?”

    “往后就容易多了,”刘风笑笑,“爷爷中专毕了业,分配到河东威市的一个酒厂当技术员。

    两年后,恢复高考,爷爷又想考,单位不想人才流失,就不答应。

    爷爷文笔很好,就写了很多封信给当地的政府部门反映这个情况。

    国家那时候缺少高级人才,鼓励高考,就让厂里面放人。

    “这样爷爷考取了哈市工大,毕业后留校,一直搞研究,成了国家的学部委员。”

    “那么猛?”秦越的眼睛瞪圆了,学部委员他是知道的,现在叫科学院院士,南北交通大学是全国重点,才两个科学院院士,全国才几百个。

    “是呀,当初一个梦想,少了一个小学老师,多了一个学部委员。”刘风也沉迷在刚才的述说中,“故事还没有完。

    爷爷的大儿子,就是我大伯也走了科研的路线,一直做学问。

    我爸是老二,从小学习也不错,但是初中后,就喜欢上了运动。

    开始练足球,后来练羽毛球。

    爷爷不想他去搞体育,认为没有前途。

    “但是爸像爷爷一样那么固执,毅然进了体校,走了专业的教练之路。”

    刘风回忆起往事,大部分是老爸讲的,后来的记忆就是他看到的了。

    “是挺逗的哈,你爷爷是学部委员,你爸是体育教练。”秦越忍不住笑道。

    “是呀,再说说我,”刘风喝了一口水,意犹未尽地继续说着,“我从小就看到老爸带着一群小孩训练,到处跑去当裁判,很少管我。

    我那时候就想,一定不要像他那样。

    也想让他看到我成功的样子。

    于是我就拼命的学习,学习,再学习。

    研究生都要读两个,博士一定要读最热门的专业。

    “等我博士后,突然发现,我想他了。”

    刘风的语调低沉了起来,眼眶也有点泛红。

    “我拒绝了国外最好学校的最好的聘请,回到了这里,因为我要见到他,我的老爸。”

    秦越看到刘风的情绪有点压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是呀,刘叔是个很好的人,真性情。”

    微风吹来,刘风把球衣放下来,继续说着:“有一次,我读到一本书,才发现,我们一家三口,爷爷,爸爸和我,对自己路的选择有多么像。

    书中是这么说的:‘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爱的环境里,淡薄宁静、与世无争,这难道是糟蹋自己吗?与此相反,做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年薪一万镑,娶一位美丽的妻子,就是成功吗?我想,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他认为对社会应尽什么义务,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走,再打三百合休息。”

    刘风猛的站起来,借机控制一下有点激动的心情。

    风继续吹,小小的羽毛也继续飞。

    什么叫完美?什么为应该?

    树没有答案。

    斑驳照射在地上的光,

    也没有答案。

    也许,

    只有无憾,

    才是,

    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