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紫玉生肌散

    二人又行了大约五里路。仙儿脚力不济，嚷嚷着要休息。天佑一手拖着古月，一手擦了擦汗。他停在路边四下里查看，没有发现可以代步的牲畜，不禁惋惜那两匹被假和尚杀死在山脚下的骏马。此刻正值暑天，又是日中，路上实在暑热难当，二人虽着单衣，却也汗流浃背，口渴难耐。天佑自觉头两侧的太阳穴上似绷着一根弦，跟随者蝉鸣声一紧一松的拉扯着、振动着，烦躁不已。他心中念道，这么热的天去哪里寻口水喝是好！

    仙儿也不管天佑，她在树荫深处寻了块大磐石，脱了鞋袜就坐了上去，时而抬头寻鸟鸣觅蝉音，时而低头看虫爬观蚁行，时而伸手摘叶拂花，时而招手追蜂惹蝶。

    神农道：“自古仙家居处，百姓近者多。看你小女朋友那高兴的姿态，恐怕得休息个把时辰。你且留下她，自取寻一户人家取些水来。不然得了阴暑证，你二人又将生是非。”

    天佑看仙儿玩的好不惬意，也不忍让她再随自己多受苦。便告知仙儿自在原地等待，自己片刻就回。随后他又把古月捆了个结实，这才放心离去。他看大路边是羊肠小路，说不上险峻，但也有几分崎岖，心中不定。故而又反复问了神农，提了钢刀捡了小路，一路而去。

    这厉山矗立于此万年余，寻仙问道者着实不在少数。他们为了修行，在厉山深处常年居住，甚至几代人都在问道！可道非道，天道即天道，人道即人道。凡人坏了根基故而修人道，欲修天道者非勤能所补。故立地成仙者极少！死后若得些许道则也算是上天恩赐。真是“凡人哪知天上意，六道轮回早注定！”

    随着小道一路蜿蜒而上。天佑不觉提了精力，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他就看到一间茅草棚。远远望去草棚下坐着一位老者，身着白衣，道骨仙风，童颜鹤发，双手结个道家特有的手势，正闭目打坐。天佑向那老者快步走去，边走边喊道：“老神仙，我路过宝地，奈何天热汗出，想讨口水喝。”

    话过三遍，也不见老者回应。天佑本以为他是人老耳聋，故而走近凑了过去：“老神仙，老神仙！”

    “不用喊了，他已随风西游！”神农叹了一口气。

    天佑“啊呀”一声，登时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知是天佑受惊所致，还是天意所授，一股凉风“呼”的一声吹过，那老者渐渐随风而散，肉体、骨骼、衣物都化作了虚无，星星点点的消失在人世界。

    “罪过，罪过！晚辈无意冒犯！”天佑连忙双手合十，低头赔罪。

    “二傻子，一个死人，你怕啥！”神农鄙视道。

    天佑惊魂甫定，拍了拍土站了起来：“感情吓得不是您，无上真人在的时候，您不也是小兔子乖乖！把炉开开！一直做烧烤么！”

    神农大气进一出三：“你小兔崽子，怎么一点亏都不吃！再说老夫那是在炼药，不是做烧烤！气死老夫了。”

    二人斗嘴间，天佑推门进了屋子。屋内异常简单一角床、一张桌，一把凳，一个碗，一双筷而已。灰尘布满了整个屋子。厚厚的一层，显然那老者早已仙逝多时。在这仙境，这样的死法对修道者而言也是死得其所。

    “二傻子，桌子上有张纸被灰尘蒙了去，你看看是什么！”

    天佑本已转身而出，听神农的话又返了回去。他轻轻拭去灰，上面写着“紫玉生肌散”，下面写着数味药材“香紫草五钱，油当归五钱，细茜草五钱，生甘草二钱，真乳香三钱，真没药三钱，大红花三钱，无肠公子五钱。如遇腐肉不退加鸦胆子一钱，轻粉一钱。快者半旬即愈，慢者数月。”后面还跟着一段话，“此方乃吾师传受，历尽数百年，拔毒生肌消肿止痛，百试百灵，有缘者得之，望救人于水火。”

    再后面又是一段类似墓志铭的结语。

    “吾于厉山修道一甲子，欲清心寡欲，然邪风不止，前有歹人害吾妻儿于山下，后有强盗欲抢吾之秘方于山中。耄耋之年，垂垂老矣，前心之所向，已非吾之所愿。今不苟活人间，止留方于世，救人方为大道。吾之所悟晚矣！无崖子拜请。”

    神农叹道：“看来这无崖子也是受了蝎子精的害。不过死前所悟也算大道！不知刚刚是哪路神仙带了他一程。”

    天佑得了秘方，牢牢记在心中。他在老人坐化之地拜了三拜，又取了一块硬木刻了“无崖子”三字，立于草棚前。他又合手念到：“无崖子老前辈，您的传方大恩晚辈牢记。您妻儿的仇晚辈定替您报。”说完又拜了一拜，算是相谢之礼。

    神农又道：“二傻子，你报什么仇！无崖子死前所悟你难道不明白么？休伦报仇之事。此间因果已结，不要乱起风浪。此处既然可以生活，附近当有水源。你快去四下寻找。”

    天佑悻悻的点了点头，他在草棚后寻了些山泉水便赶紧原路返回。可那大磐石上那里还有仙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