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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何医正看到太玄公主腿上密布的新伤旧痕,已做了人父的他十分心疼,问环环:“公主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

    环环指着暗红色的痕迹说:“以前在民间,被收养的人打的。”又指着一道巴掌长的缝合痕迹说:“这是左段叛乱时被埋伏受的伤。”

    何医正叹息道:“哎,公主真是命途多舛。”

    环环又气又委屈,说:“谁说不是呢!以为回到宫中就好了,没想到又被太后打,这可是她亲孙女,下这么狠的手!”

    “环环,别说了……”

    曲慕歌哭累了,躺在床上任由太医处理脚上的伤,听到环环出言不敬,不得不阻止。

    何医正给她包扎好手脚的伤,又熬了消炎止痛的汤药来,待曲慕歌睡下了,他才离开。

    环环送他出去,何医正便问环环:“皇上知道公主受罚了吗?”

    环环说:“我还没来得及过去传话,慈宁宫那边应该不会说吧。”

    何医正便说:“我正要去给皇上复诊,就由我来禀报吧。”

    环环略有些讶异的看向他。

    宫里当差的人,一般都是明哲保身,不会多事的。

    何医正便明说道:“侯爷离京前,特地嘱咐微臣要关照公主的玉体。”

    环环恍然大悟,连忙道谢。

    曲慕歌喝药之后睡了一会儿,但手脚太疼了,整个手臂和小腿都涨痛难忍,睡也睡不安稳。

    昏昏沉沉之间,环环到床边传话,说:“莫心姑姑来看您了。”

    曲慕歌点点头,手脚一牵扯就疼,索性也不起身了。

    莫心姑姑进来传话说:“皇上知道您受了责罚,非常心疼,原是打算亲自来看您的,但是太医叮嘱他的龙体还没痊愈,不可见风,只得由奴婢代为探望了。”

    “多谢父皇关心。”曲慕歌应了一句,不想多说。

    莫心姑姑又说:“皇上特地赏了特制的伤药和补药,奴婢已经交代下去了,太医一会儿就来替您换药。”

    曲慕歌应道:“有劳姑姑走一趟,替我谢父皇赏赐,另外帮我告假,我现在这样,不能再去养心殿为父皇分担政务了。”

    莫心姑姑连忙说:“皇上知道,皇上嘱咐公主安心养伤,不必多想,自有他为您做主。”

    曲慕歌淡淡笑了一下。

    挨了一顿打,若说曲慕歌心中不气是不可能的,她虽然有一颗造福社稷的心,但却不想做雍帝的棋子。

    雍帝想用她引出朝堂中的太后党,如今目的没达到,雍帝绝不会开始反击。

    为她做主?她倒想看看雍帝怎么为她做主。

    太玄被太后责罚的事,后宫各处很快就知道了。

    有亲近的人来探望她,如李慕锦、安美人;也有明哲保身装不知道的,如熙嫔、向婕妤;也有趁火打劫的,如新进宫的王良人。

    自太玄处置了向贵嫔,太后防备太玄在后宫做大,渐渐回收协理后宫的权利,将一些事交由她亲自选进宫的王良人来办。

    但王良人到底是位分太低,很多事办不了,所以还有许多宫牌是留在太玄这里的。

    被责罚的第二天,王良人就来体元殿,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说:“太后娘娘说公主如今卧床,不便再操劳,命我来取回宫牌。”

    环环正在喂曲慕歌喝药。

    曲慕歌没有第一时间应她,待喝完了药,她擦了擦嘴,才问:“手谕呢?”

    王良人一愣,说:“这是太后的口谕。”

    曲慕歌便道:“留在我这里的宫牌,干系到内务府六司九监的人与物,你空口无凭就要把宫牌都拿走,我怎知真假?这可不合规矩。”

    王良人见她不给,以为她不肯放权,声音提高了几分,说:“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公然违抗太后的命令不成?”

    曲慕歌也不恼,说:“若真是皇祖母的意思,我自然把宫牌都交给你。不是我不信你,但宫牌历来都需由主位娘娘掌管,从未交到过区区良人手上,我也是怕出了差错。你请了皇祖母的手谕,我立刻就交给你。”

    王良人气恼的走了,也没有再带着手谕返回。

    宫中手谕都是要留档的,太后若真白纸黑字写下把宫牌交由一名良人掌管的手谕,这便是大大的不合规矩,太后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除非是太后自己屈尊降贵到体元殿来取,不然就算命太玄亲自送过去,她也能称病拖着。

    环环有些不解,问:“公主不是早就不想管内务了吗?干嘛不趁机把事情都丢出去。”

    曲慕歌近日心情不好,也没平日那么好说话,她道:“我是不想干了,但也不能任由一个良人欺负到我头上。今日由得她为所欲为,她日得了势,更是要欺负我。”

    九品良人,吊车尾的妃嫔,曲慕歌若连她都怕,在这宫里住着也太没意思了。

    曲慕歌昨日疼的头发昏,今日渐渐清醒,才想起很多事没安排。

    她交代环环:“我被罚的事,不要传出宫去,更不要传信给侯爷,他在边陲知道了,只能白担心,没必要。再传个话给庆王妃,近来和我生分一些,多哄哄太后,别连带着她也被太后恼了,那以后更不好做庆王的工作了。”

    环环依言去安排,但白渊回在锦衣卫行走,还是听说了太玄被责罚的事,便托谢知音进宫来探望她。

    谢知音本就是个面色稍显冷淡的人,知道太玄受伤,神色显得更为严肃。

    曲慕歌瞧在眼里,以为她婚后过的不开心,反倒关心问道:“嫁进白家是不是糟心事很多?我瞧你神色不好,若是白家有人给你气受,你告诉我,我骂表哥去,他竟然不给自己媳妇出头!”

    谢知音皱着眉说:“你瞧瞧你的手,还有心情打趣我!你这怕是一个月都握不了笔!”

    曲慕歌宽慰道:“握不了笔正好,可以正大光明的偷懒!你不知道从开年到前几天,我每天写多少字,手都写出茧子了,可算能休息了。你别担心我,倒是你,白家现在情况怎么样?先前表哥说他有法子,但这么久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从她生辰那天早上面谈到现在,马上就一个月了。

    谢知音说:“家里是发生了一些事,但没有定论之前,想着不要让您烦心,就没有特地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