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前半生第十章

    淑娟越来越麻木。就这样得过且过吧。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赵东平爱小溪，不管是什么方式吧，那是真爱。他从来不舍得骂小溪一句。第一次带小溪去理发，小溪就是不愿坐那里，赵东平用了三天时间耐心的解释，最后第三天去了小溪开开心心剪了头发。

    有一次，赵东平抱着小溪在小区院里，后来小溪要下来跑，结果摔了一跤，赵东平那悔恨和难过的样子，他一遍一遍捶打自己胸口说他失职，没有跟紧小溪。差点掉下眼泪。

    在小溪磕到眉头之前，淑娟几乎忘了赵东平曾经那样骂过她“奇丑无比，蠢到极点。”她也忘了曾经许下的承诺“积攒离婚的力量。”

    赵东平每次骂完她，都会在说不定哪一天就像从来没有骂过她一样，就像喝醉酒后断片了。淑娟每次过后都觉得两人都是为了孩子，也就翻页了。

    这次，她不愿翻页了，为什么呢？

    因为最近她看了几本书，知道了几个概念，“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冷暴力”“原生家庭”“校园霸凌”。她觉得赵东平对她就是冷暴力，她害怕她被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再影响到小溪。她不得不思考赵东平过度消费带来的糟糕的经济危机。她还担心九月小溪就要上幼儿园了，她害怕校园霸凌发生在小溪身上。事实上，三岁的小溪性格已经有点显现出来了。

    小溪之前很少跟别的小孩一起玩，她们没搬家前，那是一个只有二十户住户的小区，没有一个同龄的小孩。小溪天天都是和她这个妈妈一起玩。搬到这边大小区后，小孩子特别多，但是淑娟自己本来也就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也是就她和小溪在院里单独玩。就算去人多的地方，淑娟也是寸步不离。

    最近发生的两件事情，让淑娟开始深思。

    有一天，小溪在院里玩气球，她把气球扔起来，气球飘走了，她再跑过去接住。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小男孩，看样子是刚学会走路不久，他从小溪手机夺走了气球，说是夺，其实小溪一脸茫然，只是感觉她轻轻拽了一下，小男孩抬手就打了小溪一巴掌，听上去响亮，淑娟站在离小溪三米远的地方，她一个箭步飞奔过去，挡住小男孩第二次抬起的小手。这时，一个短头发，瘦瘦的女人跑了过来，她抓住小男孩的手，厉声说“你抢别人的东西，还动手打人，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并转过头对着小溪说，“让阿姨看看，对不起，疼不疼”又对淑娟说“对不起，平时我上班，这孩子被他爷爷奶奶惯坏了。”

    淑娟当时心疼坏了，她看着小溪，可怜的小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估计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小男孩打她，她更不知道还手。淑娟本来想着要说小男孩打人是错误的，但是，看人家妈妈一脸歉意，而且真诚，她实在说不出口。简短回应了那个妈妈一句。就抱起小溪，拿着气球，往家走去。

    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小溪说，从哪说起。回到家，她默默地给小溪做了饭，然后看着小溪吃完。她自己吃不下去，她一直在心里想着那件事，她还没想好。后来小溪午睡了，她想了很久，想起自己小时候，然后她才清晰起来。下午，她抱着小溪，温柔的对她说，“上午那个小男孩抢你的气球，你当时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有点不想给他啊，所以妈妈看见你拽了一下，是吗？”小溪说是的。“那个小男孩是错误的，他应该先问你同意给他玩一下吗？他没有问你就抢是错的，如果以后有小朋友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抢你的东西，你就大声告诉他，不可以抢我的东西，他就会住手了，好吗？”“他打你时，你是什么感受呢？是不是有点生气？还是有点害怕呢？”小溪切切的说，“害怕”淑娟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回答，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轻柔的说“打人是错误的，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谁都不可以打你，如果有人想打你，你要大声警告他，如果他动手打了你，你就还手。妈妈一定会保护你，帮助你的。”

    后来淑娟再带小溪在沙堆里玩沙子时。如果有小孩拿走了小溪的玩沙子的工具，淑娟就鼓励小溪自己要回来，她先示范一遍“小朋友，我们要去别的地方了，请把我的工具还给我”，慢慢的，小溪就敢自己要回玩具了。

    她也鼓励小溪把自己的玩具分享给别的小朋友玩。没几天，又发生了一件事。小溪在健身器材那里玩，她转来转去转圈圈玩，一个估计上大班的女孩跑来跑去。然后她突然推了小溪一把，恶狠狠的说，“滚开，别挡住路”。淑娟就站在离小溪一步远的地方，她非常生气，“她哪里挡住你路了，没人教过你怎么是有礼貌吗？那我告诉你，你应该说，小朋友，请让一下，现在，请你给小朋友道歉”小女孩一脸不屑扭头走了。让淑娟欣慰的是，小溪开口了，她说“就是啊，我没有挡你的路”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淑娟亲亲小溪，她说“我的宝贝说的对，勇敢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