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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镖师公会

    金家小院,金兰把扛回来的陆难行丢到自己床上,却见他已经醒了,只是神色依旧木然。

    小姑娘武则天凑了过来,看了看金兰,“这下有点难办啊......喂,我说你要难过到什么时候。感觉好些了就自己下来走两步,该回哪儿就回哪儿”,见陆难行毫无反应,小姑娘不禁气恼,“我来捉婿捉的是状元榜眼探花,今日你没了功名,我却依旧不嫌弃你。可你这副死人样做给谁看呢?汉代班超说‘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立功异域,以取封侯’,你这胸怀气度,也配不上我!哼!”

    说完,武则天看向金兰,递给她两片金叶子,“金姐姐,此番多谢了!只是这人太不成器,给他点钱打发走吧!”说罢,武则天便转身离开了。

    金兰看了看离开的武则天,又看看躺在床上的陆难行,这男人倒也命苦,便拉起他的手,把两片金叶子放到他手中。一瞥间看到了他那手臂上不少地方青一块紫一块,这细皮嫩肉的男人是和谁打架了吗?想到此处,金兰从怀中掏出一小包金疮药丢给他,“我还有事要办,你待会儿好受些了......”说到这里,金兰顿了顿,眼下这男人落魄可怜,她也不好直接赶人走,不过既然是读书人,该有这分自觉吧!“桌上有碗饭,冷的,你就凑合一下吧!”

    ......

    酉时刚过,长安城内已经燃起万家灯火,朱雀大道的安业坊更是灯火璀璨。这里本就是长安城的核心区域,若无大事并不宵禁,因此繁华程度更胜东西两市。此地位置极佳,向南直行可由明德门进出长安城,以北则是达官显贵聚居的富人区,再以北则是皇城所在。

    镖师公会就坐落在这安业坊,入夜后仍旧是车水马龙,往来进出的镖师都要在此挂号。一来走镖路上凶险无数,同为镖师多打照面至少混个脸熟;二来大小行镖路上可以相互照应;三来则是这镖师公会有个半官方的性质在其中,武人犯禁堵不如疏,因此镖师公会背后自然也有大人物的影子;但最重要的是镖师一行最重信义,豪商巨贾大多会到这里来托镖,于镖师而言这是关乎生计的大事。此外,商人公会就座落在北边相邻丰乐坊,往来极为便利,此间大小合作无算,可算是唇齿相依。

    加入镖师公会虽有诸多好处,却也受其限制。镖有肥瘦,多的是人情世故亲疏远近,哪怕风险等同,给出的报酬也可能大相径庭。当然,若是不惜命去接风险极大但报酬很高的镖,公会一般只会稍加阻拦,但只要你和商人谈妥,公会也不会横加干涉。但并不是说公会全无权力,单凭公会影响力一般商家也会给公会面子。同时,公会作为中介,也会依据各镖局实力来为其推荐,而这实力的判别则分为上中下三级,一共九等,特约镖不在其中。

    维持公会运转的是抽银,都是刀口舔血的活计,自然也不会太狠,大多是一成,鲜有例外。

    金兰已经在大堂中静坐了许久,从未时一刻到现在的酉时一刻,整整两个时辰。这大堂恢宏气派,足可容纳四五百人,二十根需三人合抱才能围拢的巨柱分列两旁。巨柱之下设有案几,等闲之辈是没有资格坐上去的,能坐上去的至少也是中品六级以及之上的镖局代表。而巨柱之后则密密麻麻地摆放了略小的案几,再之后就是一排长凳。最后仅靠墙壁的地方还有些许空间,自然是留给只能站着的镖师了。

    金兰坐在以往父亲所坐的长凳上,那时候她只能站在父亲的身后,想必父亲也曾经站在她以前站过的地方吧。她向来镇定自若,哪怕今天发生了许多事,家事也好商务也罢,都还比不上眼下的事情重要。因为金刀镖局而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被镖师公会除名抑或是降级,都是不难想象的事。想到此处,金兰摩挲着怀中的刀匣,不免叹一口气。环顾四周,长安城大大小小的镖局今天都来人了。

    今天是为镖师和镖局评级的重要日子,接下来的三天会有擂台比斗,三天后正式确定下来今年的等级。这关乎生计!

    ......

    酉时过半,正在镖师公会大堂里吵嚷的镖师们立刻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正中主座上走来的三人。往日里只摆放一把交椅的主座今天却摆放了两把把交椅。原因无它,会长先请一人落座,而后自己才坐下。

    下方的众镖师顿时嗡嗡议论起来,商会会长居然也来了,镖师公会的副会长只能站在一旁作陪。

    金兰有些疑惑,评级比斗向来是镖师公会内部的事情,多少有些不愿意被商会知道地方,尤其是各家实力,虽然大家了解个大概,但这般把自家情况完全露白总是不好的。不过,这些问题也不是她一个板凳客能够操心的了。长安镖师公会会长名叫李云天,人送外号“信托公”,传说此人走镖三十年无一失手,无一失期,信用堪比黄金,值得托付,只是不知道他脸上那一道斜贯面门的可怖刀疤是谁留下的。另外那位商会会长名叫韦富仁,富可敌国,也有个外号叫做“韦半城”,至于这人为人品性爱好德行就不是金兰这种小镖师能接触到的了,哪怕金石在世的时候,身份地位那也是有云泥之别的。

    台上二人略作交谈,镖师公会会长李云天面向下方密密麻麻或坐或站的镖师们,终于开口道,“今年又有好些个老朋友不见了啊!承蒙诸位抬举,李某窃据会长一职十四年。诸位不弃,李某自然也当投桃报李。今日有幸邀约到长安商会韦会长,大家伙儿日后有福了!”

    李云天说话间,那商会会长韦富仁也站起身来对下方一众镖师们拱了拱手。此人生得富态又面善,那些坐着的镖师们也赶紧起身回礼,这可是他们的财神爷。

    李云天接着道,“韦会长今日给我们带来了大生意,各家也能一体均沾。只不过,拿多拿少全凭本事。所有,为保公平,在此之前,咱们镖师公会一年一度的定档评级也该进行了”。

    下方立时嗡嗡议论之声响起。有人站起身来大声称赞,“多谢韦会长”“韦会长敞亮”“李会长办事公道!”

    金兰坐在长凳上一言不发,她本就不善言辞,更没有讨好谁的习惯。正想着如何在之后的比斗中如何保住席位。却听见会长李云天开口道,“今年不比往年,韦会长手中的货物急需出手。一切从简吧!”金兰本想着若能再行准备一番当然更好,按照往年的规矩,大比时间足足五天,项目也多,如今自己只有一人,必须要有所取舍才行。

    李云天又道,“接下来我便跟大伙儿讲一讲今年的规则,虽然与往年并无大的不同,却更简单一些。首先,积分制不变,积满十分上调一级。不过,各家财报与运力要作为基础等级。第二,比斗项目包括‘越级比斗’‘护卫比斗’以及‘运输比斗’,一应细则照旧。近来公会事务繁忙,这‘越级比斗’就从今晚开始吧!余下两场就明后两天。自今年起,四级以上的晋级比斗就不再举行了,我已与各大镖局总镖头协商过,今后四级以上的评定视贡献而定。所以,各位若有绝艺,也好在韦会长面前露露脸了”。

    李云天话音一落,下方人群顿时炸了锅一般,有人兴奋异常,急切难耐,也有人四处张望寻找熟人想要搬来救兵。不少人看向了金兰落座的长凳,同是镖师行当,对同行自然关注不少。在得悉金兰今晨与人分家,而今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别看她面上镇定自若,难保不是装出来的呢!依照老规矩,各家整体实力自然可以折算成比斗基础:如果一家小镖局有十人,对上金兰就可以二对一;如果是有二十人的小镖局,对上金兰那就可以三对一。当然最多也就八对一,虽有限制,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极为有利的条件,尤其是那些还在靠墙站着的小镖局,此刻眼中尽是光彩。想要进入更高的圈层,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眼下前排的席位这些人是无法撼动的,但是五个名存实亡的长凳席却还是可以一争的,尤其是金兰这孤零零的女人。

    “城南大运镖局总镖头想与金刀镖局总镖头过上两招!”一个粗壮汉子已经纵身跃到大堂中央的开阔地面,大手一招,大堂外又走进来两名先前等候在外壮汉。

    金兰不禁腹诽,这大运镖局的总镖头他是认识的,叫做焦大运,以前总觉得他名字喜气,人又憨厚老实,做事勤快,有时镖太多接不过来也会找他带人打打下手。总而言之,观感不错,却没想到他会在此刻落井下石。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焦大运,你良心被狗吃了?爹,你别拦着我说话,咱干镖师这行不就最恨见利忘义的人吗?这孙子平日里就是个吃百家饭的!”说话的人正是徐少聪,今天徐彪带他过来见见世面,自然也有露露脸结识些前辈的意思。

    “住口!”徐彪轻喝道,“金家丫头迟早要过这一关的.....”

    “哼!”

    金兰自然也听见了徐少聪的话,她对这徐少聪并没多少恶感,眼下居然是他率先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便对着徐彪和徐少聪父子二人拱手致谢。她很清楚,这一关必须靠自己去过,趟不过去金刀镖局的旗就彻底倒了。随后,金兰斜挎刀匣,走到了大堂中央,与那挑战的三人对峙起来。

    “金镖头,在下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得罪了!”说罢,焦大运便与另外两人冲了上去,三人配合娴熟,立刻摆开了三才阵。这三人中焦大运使的是一口精铁所铸的五虎断门刀,因其体壮力大,故而刀背加厚到三指,挥舞起来势大力沉;另外两人一人手持柳叶刀精铁盾,一人手持双刀。

    金兰取下背后刀匣,砰的一声立到地面,却并不取出兵器来。

    “哼!金镖头到现在还敢托大,那焦某便不客气了!”焦大运右腿猛地向后一蹬,身体便贴着地面两尺飞速接近金兰,右手中拖着的五虎断门刀也迅速借着冲势携带破风声挥出。另外两人自然也不会干看着,那使用柳叶刀和精铁盾的汉子惯用趟地刀,专攻人下路,一个翻滚便到了金兰近前,贴着地面一刀撩出;还有一人则斜跨一步再向前奔去,他并不是主攻手,但却可以借助双刀封住金兰的退路。

    倒不是金兰真的托大,而是这三人虽有默契配合,但终归只有焦大运是同她一样是四品,其余两人则只到了三品境。而以金兰对他们三人的熟悉,并不认为这三人真的能奈何自己。她不取用刀兵,只是一手猛按在刀匣上,稍一弓身,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焦大运对向冲去。那焦大运的断门刀还没有挥到,金兰的身形便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随后一个膝盖不断放大,猛然接近他的面门,而后便是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金兰跃起高过焦大运,虽同是四品境,可谁也吃不消对方的一记对着面门的膝撞。在焦大运血洒半空的同时,金兰一脚踩在他壮硕坚实的肩头,一个回身翻越,脚尖勾在刀匣的背带上,那几十斤重的刀匣在半空以剑兰为中心猛地划过了一个完整的大圆圈,又落灰原来驻立的地方。

    “咚!”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是方才使用趟地刀的汉子没来得及收招,他冲向金兰原本站立的地方想以趟地刀攻击金兰下盘,却不料对方竟然赤手空拳去硬刚焦大运。这汉子使用的这路刀法虽不美观,看起来连滚带爬,但与人相搏每每有奇效,毕竟人的腿脚是不如人的双手灵活的。哪知道金兰不禁在身后没有空门,正面一招击溃的焦大运,还自上而下砸下来这么个重如铁锤的刀匣,这让趴在地上的他无处可躲,只能硬接,可这一下让他觉得手臂发麻,五内翻腾。可这还不算完,正在下落的金兰又换另一只脚勾起刀匣,只不过而今她在空中无处借力,想要再抡一拳来砸他自然是办不到。

    不好!汉子猛然一惊,这倒不是他比焦大运还要强悍,而是因为金兰只是借着脚尖勾着的刀匣,导致了刀匣高高飞起,另一只脚却如同鹰踏一般加速落下!

    方才金兰第二次勾主刀匣的时候,使双刀的汉子下意识一停脚步准备防御一招,却不料那并非要对付他。糟糕!使双刀的汉子顿时想到躺在地上的汉子要吃大亏了,可眼下金兰加速落下,他也救援不及,于是手中双刀其中一把朝向金兰猛地飞掷而出!攻敌所必救!

    咔嚓!是使刀盾的汉子握着五虎断门刀的手腕被踩碎的声音!

    铛!是刀匣与飞来的刀相撞的声音!

    “好俊的身手!”徐彪喃喃道,“这算是手下留情了啊!”

    “一个昏厥,一个残废,还有一个被吓傻了......爹你说她还手下留情了?”徐少聪问道,忽而想到三年前自己去金家迎亲却别金兰打出来的情形,那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啊......

    徐彪点点头,“当然是手下留情了。金兰这丫头是使大刀的,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正面对敌尤其是以一敌多时,她这手本是还是更有用的。”只是看看自己儿子,金兰这丫头都快成了儿子心中的魔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