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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衣女子

    滚滚浪涛的黄河,日夜无穷无休的绕离阳城外这个小村落而过,一路南下奔流入海。冬日的凉地,漫山遍野白雪皑皑,素裹银妆,百里之外唯有村头酒肆茅屋上升起几缕袅袅炊烟,一抹斜阳映照之下,更增了几分萧索。村落叫奔流村,名如其实,黄河绕村而过,几百年生生息息,从未变过。

    呼啸的北风中,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来,一位头戴雪绒白帽,身着灰色棉袄的年轻男子在酒肆前勒马站定,将那匹通体如墨眉毛都结了冰珠的马儿栓在酒肆马厩中一匹白马旁边。肩挎一个黄色行囊大步径直走进了酒肆之中,挑了一张木桌落座。酒馆内除了火堆前十几个围着听书的男女老少,只有一位白衣女子坐在靠墙的桌子前,低头吃酒。饭桌上的牛肉和碗中的酒已所剩不多。也许是雪天喝酒的缘故,女子两颊绯红,已然一副微醺姿态,雪白的貂绒轻袍让微醉的女子显得更加娇羞妩媚。

    灰袍男子向店中小二点了些酒菜,全是辣菜。少顷酒菜送上,男子便长筷大碗,大口喝酒吃菜,颇具豪迈之气。

    酒肆外依然大雪纷飞。屋内围坐在火堆前听书的男女老少,正一边烤火一边聚精会神地听一位白胡子老者说书。那说话的人五十来岁年纪,身上一件厚布棉袄,早就洗得变成灰白,不过很干净,倒也符合他的老儒生气质。只见他手中两块小木片轻轻碰了几下,左手木槌在一面小鼓上敲起来。唱道:

    “南王骁勇撼沙场,魏楚相搏在庙堂,一山不能容二虎,悲情三剑露凶芒。”

    老者唱完后特意敲了几下手中的木板,说道:“各位可知这首诗讲的是什么故事啊?”,众人纷纷摇头。

    说书人继续道:“诗中的南王便是那位与咱们的北阳王魏北山同时受封的异姓诸侯王,西楚王楚萧。他十七岁便与北阳王魏北山一参军入了行伍,后因两人战场骁勇、杀伐果敢且御兵有方,在军中被誉为魏虎楚豹。十五年前匈奴入侵,南蛮起义时,魏楚二人各自统领精兵五十万,分左右大军抵御匈奴、扫清西南蛮夷三十族,披荆斩棘,为先帝打下一片大好河山。

    后先帝为表二人战功,便以二人祖籍为轴心划地而治。楚萧为楚地襄樊人,便以长江为界,划长江以南地区西楚之地为封地,封号南阳王;魏北山生于凉地甘肃,则以黄河北岸为其封地,册封北阳王。中原地区和江南一些富庶的小城则给了几位太子殿下和一些皇亲国戚。

    两位异姓王各自受封之后,前几年倒也安静平和,各自紧锣密鼓抓治安搞生产,忙着让自己的地盘富裕起来,但是,因为南北地理差异明显,北阳王紧贴黄河,占据千里沃土,粮食年年丰收,很快便富强起来。可西楚王地处西南山区,地无三尺平,又是少数民族蛮夷之地,自然灾害和生存条件极其恶劣,发展起来困难重重。几年下来,国力悬殊便越来越大,随着国家不断富强,北阳王便逐渐野心渐起,招兵买马,笼络人心,囤聚了大量的财富和军队,也利用金钱和美婢笼络招揽了相当规模品行不佳但实力不俗的江湖人士,更有甚者,在王朝上下,关塞内外官府和军中,安插了不计其数的间谍死士,可谓权倾朝野。

    受封十年,北阳王所受封地,粮仓殷实、牛羊肥壮,军队彪悍,足以让他居功自傲。在其嫡子弱冠之年,北阳王前去京城讨要一个世袭罔替的圣谕,然而,同是军功卓越的南阳王楚萧当日却在圣上面前公然反对,从此便与北阳王结下梁子。十二年前,魏北山以黄金十万、秘籍百本作为酬金,请出恶名昭著的悲情谷三剑客,将南阳王一家九十八口尽数屠杀。唯有南王小世子楚云飞被一位枯瘦老头救出,多年以来一直杳无音信,不知死活。”老者说完这段又继续唱起来。

    “名利权争何时休,昔日袍泽反成仇。南王遗孤今何在?黄河滚滚付东流。”

    ……

    灰袍男子边喝酒边听老者说书,听到南王举家被灭时,眉宇间一丝仇意稍纵即逝。

    座上喝酒的灰袍男子并不是别人,正是说书人口中十二年前被枯瘦老头救出,身负亡国之恨、灭门之仇的西楚世子,楚云飞!五年前坠落雷风崖底,被好心人救起,保住了性命,后为掩人耳目,恩人赐名天阳,从此西楚王朝最小的世子殿下楚云飞便以楚天阳的名字仗剑江湖!今日,他之所以来塞上凉地,不是过来赏雪,更不是来北阳王朝的都城离阳找那个屠他全家的魏北山寻仇,作为西楚王朝唯一的血脉,他不会蠢到不自量力地用数百家人用血换回来的一条小命去做飞蛾扑火的愚蠢事。

    他来找一个人,一个五年前救过他命的恩人。

    十日前,他突然收到来信,信上只写了一行字:“下月初七,离阳城南聂王府,玉佩为信。”信上署名是聂白奎。与信一同送到的是一块刻有聂字的随身玉佩,就放在楚云飞身旁的黄色布袋中。将近十日的策马狂奔,终于来到离阳城下,路遇风雪,便找到途中城外这处茅屋酒馆歇上一脚再进城去。

    酒过三巡,屋外忽闻一阵马蹄声响,一匹白马奋鬣扬蹄,疾驰而去。

    楚云飞起身走到屋外,以为是自己的马受了惊吓跑了,便起身出门查看,见到地上一个白色锦囊,上绣一个娟秀的“素”字,楚云飞拾起锦囊,正欲抬手呼喊,见那白马已远奔而去,片刻之间,便消失在在茫茫白雪之中,

    楚云飞心中顿生疑问,大雪纷飞,催马赶路,也不至于如此着急,便回到酒肆中,欲将锦囊放回自己的行囊之中。

    进屋一看,原本放在包袱中的紫色剑匣被扔在桌子上,黄色的包袱却早已不知去向。

    刚才喝酒时,包袱明明放在身后桌上,怎么出门看了一眼便不见了?楚云飞甩了甩头,以为是酒醉眼花了,定睛一看,的确不见了黄色包袱。他扫眼望过屋中各人,火堆旁的众人都在凝神听书,并无异样。心中暗暗称奇:“方才若是寻常剪径盗贼顺手牵羊,必被我发现。此人既能在眼皮子下面无声无息地拿走包袱并将剑匣放回,可见技法之高,但包袱中唯有这个装着家传宝剑的紫檀剑匣值钱,为何却被那人弃下。

    思量片刻,楚云飞顿觉背后一凉,玉佩!”便急忙转身问店伙计道:“小二哥,刚才我的包袱放在桌旁凳子上,怎么不见了?你见到有人拿走没有?”那裹着厚厚的棉袍子戴着一顶灰白毡帽,正蹲在地上抱着火炉烤火的店小二一听说客人少了东西,登时眉头一紧,两只手插在袖子里,斜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位爷,小店茅屋寒舍,平日里吃酒的客人随身携带的钱物,除非交在柜上让小的保管,否则小店恕不负责。”话语中充满了趾昂之气。楚云飞怒斥道:“你这小二哥,说话甚是跋扈!谁要你赔了?我只问你看见有人拿了没有。”那小二眼睛一瞥,继续怪声怪气道:“没有,没有。这大雪天的,店里怎会有贼?客官千万不可乱说。”楚云飞知道跟他缠不清楚,又想连自己也没察觉,这冷飕飕的天气,蹲店里烤火的小二又怎么能看得到?正自沉吟,店小二道:“刚才客官你用的酒肉饭菜,一共一两银子,请结账吧。”

    见店小二催着结账,楚云飞往怀里一摸,不由得一窘,带的银子都在那个小包袱里,结果给盗了去。只听店小二那厮冷笑一声,转身弯腰蹲下继续烤火,嘴里嘟哝道:“没钱吃饭,还想赖账,这是哪门子大侠哦!切!”楚云飞听见这话,虽怒火中烧,但却没再与他理会。

    大步走到马厩中牵过自己的黑马坐骑,却想起方才那匹奋鬣扬蹄的白马和掉落锦囊的白衣女子,不由得一怔:“这白衣女子刚才坐我身边吃酒,走的时候无声无息,莫不是她将我的包袱拿走?”于是将坐骑交给店中小二,说道:“这匹良驹少说也值得百两银子,且押在柜上,待我取得银子,连马匹和草料钱一并来赎。”那店伙立时换了一副脸色,陪笑道:“不忙不忙,客官走好。”楚云飞掀起门帘,迎着风雪径直往白马远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