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英语课
“用英语说。”李悦认真道。
“嗯？”
“你说英语，还是这句话。”
杜晨呆了呆，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最简单的英语，说错了。
“好。”李悦记下了第一句，道，“杜雨，我和英语角有什么区别？你说英语回答她。”
杜雨顿时慌了，张口结舌，小脸涨得通红，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别怕犯错。你在我这就是犯错的。”
还是说不出口。
“你的母语是中文，碰见不认识的字，或者说错了一句话，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英语也一样的，别害羞。”李悦鼓励道。
两个月前，杜雨全市英语演讲得了第一名，但那是写好的稿子，背了无数遍。她忽然发现，自己一句话也不会说。
“怕什么？你是最好的姑娘，快点！”
杜雨歪着头想了半天，冒出一句英语：“英语角好，你不好。”
“好。还有吗？”
“你收钱，英语角不要钱！”杜晨大声道。
“说英语！”
李悦连连发问，节奏越来越快，变得密不透风。两个姑娘被逼得拼命说话，遇上不会说的字，他就教她们。
只过了20分钟，两人的英语流畅多了。
汤生教授在旁边一言不发，终于恍然大悟。李悦强迫她们用英语思考，由内而外，把英语当成母语学。
下意识的，大脑来不及翻译。
这种教法虽然好，但条件太苛刻了，参考价值不大。
杜雨、杜晨都是冰雪聪明，思维敏捷，积累了至少4000的词汇量，只是不会灵活运用。
李悦的英语太好了，一句话能变出10种说法。
汤生想，如果换成自己，照李悦的方法教，最多也就五分之一的效果。
我的英语班还办不办了。
愁啊愁。
两人学了一小时，大脑飞速运转，累得喘不过气。杜晨趴在桌子上道：“老师，不学了，累死我了。我烂泥扶不上墙。”
“说英语。”
“好！你为什么折磨我？我要退学。我要睡觉，生物钟到点了，我困。刀架脖子上我也不学了。”杜晨跑了。
要想人前显贵，您必得人后受罪。
休息15分钟，李悦把她拎了回来。
“姐，造孽啊。”
第二个小时就顺滑多了。杜雨、杜晨适应了节奏，累得东倒西歪，靠在椅子里奄奄一息，像两条搁浅的鲸鱼。
李悦记了8页的句子，把生词刷刷刷圈出来，一共200多个。
“这些词都要学？”杜雨有气无力地问。
“对。”
“我死了算了。”
“千万别死记硬背，傻丫头，我教你怎么记。”李悦讲了一堆，又问，“你们家有什么词典？”
“《英华大词典》、《新英汉词典》。”杜雨道。在1985年，国内的权威词典就这两部。
“你去买两个词典。一个是《牛津简明》，这是母语国家用的词典，是最权威的。一本是《牛津高阶》，给外语学习者用的，比较简单，可以对照着看。《牛津高阶》咱们正在翻译，中文版还没出，你先买原版的。”
“进口书？”
“对，王府井外文书店有卖的。这两本价格一样，都不到30美元，加起来500来块钱。”
“贵死了。”
“词典必须得买，你能用一辈子。你买旧书也成，等星期天，你去潘家园逛逛旧书摊，能便宜不少。”
“你陪我们。”杜晨彻底老实了，喃喃道。
“我没空。”
“陪。我想去鬼市，没去过。”
“我想想。”
鬼市就是旧货市场，深夜开市，凌晨达到高峰，天亮就散了。搁在以前，贵族子孙变卖家当，怕撞见熟人，或者谁有来路不明的货物，就在鬼市交易，成交量很大。
潘家园是全国最大的古玩市场，自然有鬼市，现在的含金量比后世高多了，李悦也想逛逛。
“别墨迹，陪我。”
“成！”
“妈，饿，饺子。”杜晨颤颤巍巍地喊。
“饺子马上出锅，大家都吃点，冰箱里有现成的。”卫淑兰和张阿姨站在厨房，拿着勺子，早就煮上了。
“有别的吗？我带走。”李悦道。
“嗯？”
半夜12点刚过，李悦急着回家，没吃上饺子。他借了杜雨的自行车、手电筒，在夜色中猛骑。
他家住胡同，离同德学院3、4站地，很快就到了。进了大杂院的院门，他穿过黑咕隆咚的院子，七拐八拐往家走。
他家有3间并排的平房，私搭的小厨房，算非常宽裕了。房子挑高很高，外间12平方米，里边两间不到10平米。
妈妈在外屋兼客厅住。李悦和妹妹住中间，哥哥高考后神经衰弱，一个人住最里边。
门外挂着一个灯泡，在黑暗中发出闪烁的微弱光芒，照亮了斑驳的门框、倒贴的福字、春联上褪色的字迹。
母亲下班后不回家，去医院的住院部打零工，夜里12点才到家。她站在门口，啃着一个干馒头，默默注视着黑暗的小径。
母亲名叫邓雁，刚满39岁，眉眼很柔和，这两年眼角多了很多皱纹，鬓边也冒出了丛丛白发。
灯光下，她的影子很小。
“妈？”
“嘘……”邓雁指了指大哥的房间，把李悦叫到一边，低声道，“你同学给你补课？这么晚才回来。”
您说反了。
李悦拍了拍兜里的30美元，笑道：“差不多，等我哥高考完了跟您汇报。”
“这是你同学的自行车？女孩？”
“对。”
邓雁有点欣慰，看着儿子的脸，感觉比以前帅多了。她低声问：“漂亮吗？”
“跟您比差远了。”
“你推屋里去，别丢了。”
“我知道。”
李悦从车筐里拿出一个大袋子，有果酱面包、方便面、苹果、威化饼干、巧克力、香肠、火腿、豆豉鲮鱼罐头、两盒牛奶、两盒果汁、一听可口可乐，都是从杜雨家搜刮的。
“您别吃馒头了，妈，这有肉，我给您煮个方便面。”
邓雁吓了一跳，忙道：“我不饿。同学给你的？”
“对。”
“你谢谢人家闺女。这些你别动，明天给你哥吃。”
“好。您这几天别加班了，在家做饭，保证我哥的伙食。”李悦想，高考跟坐月子差不多。
“我跟单位请假了。小悦……”
“您说。”
“你觉得你哥，嗯，怎么样？”
“肯定能考上！”
现在是高考前报志愿，哥哥第一志愿填的是京城建筑学院，一个普通本科，上本科线就能进。
不过，他状态很差，恐怕过不了本科线。
“嗯？”
“你说英语，还是这句话。”
杜晨呆了呆，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最简单的英语，说错了。
“好。”李悦记下了第一句，道，“杜雨，我和英语角有什么区别？你说英语回答她。”
杜雨顿时慌了，张口结舌，小脸涨得通红，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别怕犯错。你在我这就是犯错的。”
还是说不出口。
“你的母语是中文，碰见不认识的字，或者说错了一句话，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英语也一样的，别害羞。”李悦鼓励道。
两个月前，杜雨全市英语演讲得了第一名，但那是写好的稿子，背了无数遍。她忽然发现，自己一句话也不会说。
“怕什么？你是最好的姑娘，快点！”
杜雨歪着头想了半天，冒出一句英语：“英语角好，你不好。”
“好。还有吗？”
“你收钱，英语角不要钱！”杜晨大声道。
“说英语！”
李悦连连发问，节奏越来越快，变得密不透风。两个姑娘被逼得拼命说话，遇上不会说的字，他就教她们。
只过了20分钟，两人的英语流畅多了。
汤生教授在旁边一言不发，终于恍然大悟。李悦强迫她们用英语思考，由内而外，把英语当成母语学。
下意识的，大脑来不及翻译。
这种教法虽然好，但条件太苛刻了，参考价值不大。
杜雨、杜晨都是冰雪聪明，思维敏捷，积累了至少4000的词汇量，只是不会灵活运用。
李悦的英语太好了，一句话能变出10种说法。
汤生想，如果换成自己，照李悦的方法教，最多也就五分之一的效果。
我的英语班还办不办了。
愁啊愁。
两人学了一小时，大脑飞速运转，累得喘不过气。杜晨趴在桌子上道：“老师，不学了，累死我了。我烂泥扶不上墙。”
“说英语。”
“好！你为什么折磨我？我要退学。我要睡觉，生物钟到点了，我困。刀架脖子上我也不学了。”杜晨跑了。
要想人前显贵，您必得人后受罪。
休息15分钟，李悦把她拎了回来。
“姐，造孽啊。”
第二个小时就顺滑多了。杜雨、杜晨适应了节奏，累得东倒西歪，靠在椅子里奄奄一息，像两条搁浅的鲸鱼。
李悦记了8页的句子，把生词刷刷刷圈出来，一共200多个。
“这些词都要学？”杜雨有气无力地问。
“对。”
“我死了算了。”
“千万别死记硬背，傻丫头，我教你怎么记。”李悦讲了一堆，又问，“你们家有什么词典？”
“《英华大词典》、《新英汉词典》。”杜雨道。在1985年，国内的权威词典就这两部。
“你去买两个词典。一个是《牛津简明》，这是母语国家用的词典，是最权威的。一本是《牛津高阶》，给外语学习者用的，比较简单，可以对照着看。《牛津高阶》咱们正在翻译，中文版还没出，你先买原版的。”
“进口书？”
“对，王府井外文书店有卖的。这两本价格一样，都不到30美元，加起来500来块钱。”
“贵死了。”
“词典必须得买，你能用一辈子。你买旧书也成，等星期天，你去潘家园逛逛旧书摊，能便宜不少。”
“你陪我们。”杜晨彻底老实了，喃喃道。
“我没空。”
“陪。我想去鬼市，没去过。”
“我想想。”
鬼市就是旧货市场，深夜开市，凌晨达到高峰，天亮就散了。搁在以前，贵族子孙变卖家当，怕撞见熟人，或者谁有来路不明的货物，就在鬼市交易，成交量很大。
潘家园是全国最大的古玩市场，自然有鬼市，现在的含金量比后世高多了，李悦也想逛逛。
“别墨迹，陪我。”
“成！”
“妈，饿，饺子。”杜晨颤颤巍巍地喊。
“饺子马上出锅，大家都吃点，冰箱里有现成的。”卫淑兰和张阿姨站在厨房，拿着勺子，早就煮上了。
“有别的吗？我带走。”李悦道。
“嗯？”
半夜12点刚过，李悦急着回家，没吃上饺子。他借了杜雨的自行车、手电筒，在夜色中猛骑。
他家住胡同，离同德学院3、4站地，很快就到了。进了大杂院的院门，他穿过黑咕隆咚的院子，七拐八拐往家走。
他家有3间并排的平房，私搭的小厨房，算非常宽裕了。房子挑高很高，外间12平方米，里边两间不到10平米。
妈妈在外屋兼客厅住。李悦和妹妹住中间，哥哥高考后神经衰弱，一个人住最里边。
门外挂着一个灯泡，在黑暗中发出闪烁的微弱光芒，照亮了斑驳的门框、倒贴的福字、春联上褪色的字迹。
母亲下班后不回家，去医院的住院部打零工，夜里12点才到家。她站在门口，啃着一个干馒头，默默注视着黑暗的小径。
母亲名叫邓雁，刚满39岁，眉眼很柔和，这两年眼角多了很多皱纹，鬓边也冒出了丛丛白发。
灯光下，她的影子很小。
“妈？”
“嘘……”邓雁指了指大哥的房间，把李悦叫到一边，低声道，“你同学给你补课？这么晚才回来。”
您说反了。
李悦拍了拍兜里的30美元，笑道：“差不多，等我哥高考完了跟您汇报。”
“这是你同学的自行车？女孩？”
“对。”
邓雁有点欣慰，看着儿子的脸，感觉比以前帅多了。她低声问：“漂亮吗？”
“跟您比差远了。”
“你推屋里去，别丢了。”
“我知道。”
李悦从车筐里拿出一个大袋子，有果酱面包、方便面、苹果、威化饼干、巧克力、香肠、火腿、豆豉鲮鱼罐头、两盒牛奶、两盒果汁、一听可口可乐，都是从杜雨家搜刮的。
“您别吃馒头了，妈，这有肉，我给您煮个方便面。”
邓雁吓了一跳，忙道：“我不饿。同学给你的？”
“对。”
“你谢谢人家闺女。这些你别动，明天给你哥吃。”
“好。您这几天别加班了，在家做饭，保证我哥的伙食。”李悦想，高考跟坐月子差不多。
“我跟单位请假了。小悦……”
“您说。”
“你觉得你哥，嗯，怎么样？”
“肯定能考上！”
现在是高考前报志愿，哥哥第一志愿填的是京城建筑学院，一个普通本科，上本科线就能进。
不过，他状态很差，恐怕过不了本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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