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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绑架–右江的回忆1

    “那你特么怎么不早说?!凭白耽误了许久!”李墨涵粗口骂道。

    “李总,不是我不说……后山确实是个禁地。”

    “禁地?!怎么回事?”

    “村后的山岭都是大地震时期刚冒出来的,岩石断层很多,断层缝隙被浮土掩盖,杂草重生,根本看不出来,一旦踩塌了人就掉进去了,连尸首也难寻回来,别说是人,村里向后山走失的牲口能回来的也很少。”

    “我小时候听村里人说,曾有个人叫于大胆,翻过后山几条岭子,来到一片深谷,那里灵芝极多,还生长着一片兰花……这两年我一直在寻思,那会不会就是青玉兰。”

    “嗯……”李墨涵眼珠转了几转,说道,“想要办好事情,不付出怎么行呢,干我们地理杂志这一行,攀山越岭只当等闲,小心一点就好,后山估计也没说的那么邪乎!明早八点集合。”

    第二天上午九点,山间的薄雾还未消散,右江一行沿着起伏的丘陵经过一个小时的跋涉,才来到村民口中真正意义上的后山。

    这里的景象果然不同平常,虽然大地已经平稳了很久,但大地震的痕迹随处可见,巨大的山体从地底冒出不到百年,缺少长期的风蚀水侵,棱角分明,因滑坡而堆积的泥土碎石在山脚下形成一座座小丘,山谷中遍布断续的溪流和深潭。

    右江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观察地势,遇到可疑的地方就要用探棍刺探一番,一行人在碎石中勉强前行。过了晌午,他们才爬上第一道山岭,向远处望去,两道小岭子之后是一道巨大山岭,黑黢黢的横亘在天地之间,仿佛已存万世。

    赵小明说按村里老人的说法,那道黑色山岭后面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谷地,长满青玉兰的谷地。

    下山的路相对平缓,赵小明自告奋勇,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右江,宋墨涵和王强。一路无事,临近山脚时一行人加快脚步,准备在落日前选好露营地点。

    赵小明正走着,前脚突然一陷,整个人随着向前倾倒,右江反应迅速,伸手将探棍向前递出,好在赵小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探棍,右江使劲向后一拉,生生把赵小明拽了回来。

    轰~,一阵惊天的巨响,山体随之晃动,大量土石坠落深处,一道黑魆魆的鸿沟瞬间在众人面前显现。

    李墨涵顿时吓得爬到了地上,哆嗦成一团,王强也蹲到了地上,脸色煞白。右江自然也吓了一跳,他拉起李墨涵,喊道:“往后撤!陷坑边缘可能还会塌陷!”

    四人后撤了约有百米,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也终于体会到了村民口中禁地的含义。一刻钟后,右江和赵小明起身,小心翼翼的绕过陷坑,探索出一条安全的下山路,直到夜色已深,四人才终于下到山底的谷地。

    草草吃过晚饭,宋墨涵拉着王强在帐篷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好一会儿,王强从帐篷里爬了出来,跟右江和赵小明说道:“李总突然感觉身体发冷,应该是感冒了,他坚持要自己留在这里等你们,但留下一个病人,我也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后面的事只能拜托二位了,拜托!拜托!”

    李墨涵这是怂了,撤回去又有点不甘心,所以这才装病,王强呢,从来都知道伺候好领导比实干更有好处,何况还能避开风险,这些右江自然心如明镜。

    这种情况下,找个由头拖上几天,然后大家一起回撤最为稳妥,但右江此次前来其实另有打算,绝不会轻言放弃,他转身看了看赵小明,问道:“赵哥,你说怎么办?”

    赵小明经历刚才的事,现在大腿还在发抖,但对他而言赚钱是更重要的,眼看着女儿的学费还没有着落,他愿意去冒一次险。“我没问题,右江哥,听你的!”

    既然事情要做,也不妨装一次好人,于是右江紧紧握住王强的手说道:“那就辛苦你了,一定要照顾好李总!后面的事情请领导放心,我和赵哥可以应付!”说得王强的脸一阵阵的发热。

    第二天,右江和赵小明花了一天时间翻越两道小岭子,傍晚时候来到巨大黑色山岭的脚下。这座山岭呈现西北-东南走向,绵延数十公里,山势陡峭,西北高、东南低,像是一块巨大的黑石板斜插在大地上。东南方向,距离右江两人约有二里路程,山岭有道缺口,极像个冲着天张开的鱼嘴,赵小明说那应该就是老人们口中的鱼嘴口,也是翻越这道山岭的最佳路线。

    翌日清早,右江和赵小明等不及晨露散去,就开始向鱼嘴口进发。这黑色的山体完整度很好,不用担心岩石裂缝,但极为湿滑,右江和赵小明只能抓住周围结实的草木,借力攀爬。

    太阳已经升起,但随着高度的增加,山岭中的雾气越来越浓密,加上不时吹来的山风,冷气砭人肌骨,脚下的雾气结成薄冰。二人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但赵小明还是脚下打滑,单膝跪在了山石上,锋利的石头棱角在他膝盖部位划了一道口子,顿时血流不止。

    右江用绷带帮他快速包扎了一下,两人商量怎么办。赵小明咬牙表示这是小伤,应该不会有多大影响,况且鱼嘴口近在咫尺了,这么回去太不值得。

    二人继续向上,很快来到鱼嘴口。山体在这个位置只有约百米厚度,裂开一道数百米高,十几米宽的口子,中间谷地堆满了黑色的碎石,右江也没心思细看这道奇景,扶着赵小明尽快穿了过去,赵小明的右侧膝盖已经肿得老高。

    穿过鱼嘴口,又下行了一小段路,雾气在这里全部消散了,空气顿时温暖了许多。右江找了块平整的石头让赵小明坐下,二人这才出了口长气,向远处望去。

    这是西北向的山坡,东南方的水汽被高耸的山岭遮挡,这一侧明显干燥很多,草木稀疏,但整齐明朗,视野极好。山脚下是一片谷地,绿草茵茵,有一潭湖水,午后的阳光从两道山岭间穿入,映照在湖面上,水面闪着粼粼的波光。

    右江选了个背风的地方搭好帐篷,让赵小明暂时休息,自己一人下到谷地寻找兰花。他与赵小明约定,无论情况如何,明天中午一定返回。

    下午三点左右,右江安全下到谷地。这里泥土黝黑,大大小小的岩石在地面上凸起,这倒正是兰花生长所需的环境,右江心想,眼睛随着地表向不远处望去。

    一块黑色岩石旁,一株瘦长的兰花迎风轻轻摇曳,墨绿色的叶片,瘦长而均匀,花茎上开着三五朵青绿色的花朵,花瓣有几分透明,正像是青玉雕成。她的出现有点措不及防,让右江愣了几秒,然后他赶紧双手合十,嘴中默念谢谢老天谢谢山神土地。

    这一片谷地青玉兰数量众多,大多长在凸起岩石的背阴处,右江架起摄像机,开始记录图像资料,公事办完后,他开始收集青玉兰的种荚,岁末年初的时节,正是兰花种子成熟期。

    当午后的阳光被山岭遮挡,谷中逐渐晦暗起来的时候,右江已经完成所有任务。右江松了口气,心情愉快得很,他把拍摄设备和背包放在一块高而平整的岩石上,自己则流连于这一片花海之中。天晚风歇,谷中兰花的香气也浓郁起来,右江痴痴迷迷的向谷中走了很远,眼前却出现一道巨大的黑色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