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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之城(十)

    “又是那样的问题吗?”艾卡内莉为铃用热水擦拭着背,虽然看不出有什么一样,皮肤依旧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但是铃现在感觉身子就像被虫蛀蚀着一样,需要用热水来减轻这种感觉。

    “嗯,晚上突然想去做些事情,然后就用了太多穿墙的能力。”

    铃有些失落地看向窗外的高山方向,那是将这里与外界隔开的屏障,可是终究也是一个麻烦。就像她现在面临的麻烦一样严峻,限制器已经让她无法继续提升自己的能力,而没有限制器,她很容易就开始暴走。这却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在莽撞和冲动之间做出的每一次选择让她现在陷入了困境。

    “如果我可以变得更强就好了,可恶啊!可是现在我还要戴着这个东西……”她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伸手想要去碰那个通过魔法附着在眼球上的限制器,发出了和她的情绪接近的高亮红光。艾卡内莉立刻抓住她的手,在铃没有继续使力和屈服之后继续帮她擦着。

    “好啦,冷静一点,不然恢复过来还要更久的时间。”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在这一方面的铃就显得十分幼稚和倔强,一步步走来,支撑她这样走下去的是对力量的渴望。她相信着自己可以仅以一己之力去改变很多事情,从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加入“瑞贝尔”之后更是如此,现在亦然。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是为了自己的男友和师傅报仇而不惜一切代价去做的。

    可是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铃当然意识得到这一点,可是她却无法阻止,这个如同镣铐一般束缚着她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离开了限制器,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力量带来的代价就是这么残酷。

    “如果没有恢复地很充分的话还是先用莱姆大人的那把枪吧,你应该不会忘记怎么用了吧。”

    “没有……”铃看着放在柜台上的手枪,那是莱姆大人曾经用过的枪。

    她当然还记得怎么使用那个在自己得到这副带着魔法,将她链接在一起的对匕时用的枪。莱姆大人表彰她的功劳之后亲手赠与了她一把枪,她便一直使用着它直到被捕遇害后,她带着自己的小队冲进了基地里解决掉了那些背叛者,为莱姆大人安葬,然后继续保留着“瑞贝尔”的旗号继续行动下去。

    和莱姆不同的是,铃再也没有向别人提起过这个组织的名字,也不再招募有志之士,也许是莱姆被捕时的那些背叛组织的人刺激到了她,她已经很难去相信那些曾经是组织主力的社会闲散之人。所以她才会这样固执地有着对力量的追求,如果一件事她一个人能完成,就不会需要更多会增添麻烦的人。

    这一切都是在之后她找到那一对匕首,让在这把削铁如泥的武器中存在的恶魔附身到自己的身上实现的。恶魔的思想已经融入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当一种情绪产生时,人们也不会从她的表现中得知这是她天生的本意还是恶魔低语的指使。

    至少她和恶魔之间的交易是成功的,她获得了来自魔法的力量,恶魔也得到了欲望的满足。所以在这个时候才会因为魔力的提升被封锁而郁闷愤恨,这似乎是两者共同的情绪影响。

    “我找到了一些线索,我们的事情可能和某些高层有关,很多人,世界各地都有……”

    “没办法呢。”

    艾卡内莉随和地说道,而铃想到这里就开始头疼起来。

    “还有,这是之前从那个给我限制器的法师那里发现的东西。”她将手心对着被子放在几厘米高处,在下方慢慢涌现出光芒和逐渐排列出的文字。铃在发现那几张契约时就已经用魔法复制着记了下来,还有一些自己的推测,也许贺刚解密之后也会出现这个名字吧。

    艾卡内莉开始为她注射一些皮下缓冲剂,铃低着头盯着在被子上映出的文字继续思考。

    “这个海德·西奈,是谁啊?”

    “难道你不知道吗?他可是现在大名鼎鼎的联邦实际控制者啊,有很多地上和地下的生产车间,你最讨厌的那些紫皮人也是他的杰作,可以说是现在联邦最大的财阀了。你……不会想要去挑战他吧,据说他的手段很毒辣的,所以说他是我们的幕后主使吗?”

    一直在西江区和科尔区边境活动的她鲜有听闻这个东川区的大恶魔,不过铃听得出艾卡内莉话中话的意思,但没有多说什么。

    “要等贺刚他解密出来才能知道全部,不过我感觉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之前的努力都不应该白费。”

    “如果他就是答案,未免也太困难了一些。”

    “你们会帮助我吗?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不过,就当是为‘瑞贝尔’准备最后的葬礼吧。”

    铃的语气有些犹豫,她还是需要这些昔日战友的帮助,他们都是自己小队里亲密的成员,可是一路辗转下来已经就剩下这几个人了。

    “哈哈,老大,你不用这么担心。我们都答应过你会为‘瑞贝尔’报仇,才会跟着你被困在这个岛上,那两个人虽然有些想离开,不过我和贺刚还是劝住了他们。”

    “他们两个也跟着我们很久了,我知道他们想离开,不过也没有说出来而已。”

    铃也明白这一点,毕竟这只是所谓的“信条”而已,甚至没有人写下来过一套完备的文字。

    “我知道你在想着什么的,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感啊。”

    “我尽力……”

    “那,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继续活着,大概就是这样,那你和贺刚呢?”

    “我们准备结婚,然后去自首,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铃听到这话之后有一些诧异地回过头来,不过转到一半的时候就被艾卡内莉伸手挡住。“别动,给小孩子打针可是要听话别乱动的哦。”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无处可去,大概就是这样。”

    “那不然……继续跟着我?”铃有点难以启齿地再说出这样的话,她之前已经这样任性地提了很多次这样的请求,要求。

    “不用了,我已经感觉这一生很充实了,也已经很累了。还是很佩服你这样一直坚持不懈的动力呢,可是我们只是普通的人,已经很难继续打起精神继续这样活在暗处了。”

    铃继续低头默默不语。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来,跟着传来贺刚有些激动的声音,以及门外的音乐声。

    “老大,我已经解密完了……”

    “诶!……”铃现在还是光着上身的状态,突然一位异性闯进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有些害羞而脸红了起来,急忙伸手去拿身边的上衣。

    “快出去!”艾卡内莉大声地朝着房门的方向喊道,甚至拿起铃的帽子威胁着,可在话音未落的一瞬间门就已经再次关上了。

    “好了吗?”

    门后传来贺刚小声的询问。铃在床上站起身来调整衣服,这身有些累赘和多余的衣服让她还是没有完全适应下来,结果提起裙子的时候一不注意直接撞到了屋顶。“疼疼疼。呼,好了,进来吧。”

    铃重新想办法稳定下自己的情绪来,走下床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打开灯准备工作。艾卡内莉打开门亲密地敲了敲贺刚的肩膀之后走了出去。

    “说吧。”

    “不是我说,是这些人说的。”

    贺刚看了眼从被子上消失的魔法字之后没有说什么,把铃从叛徒那拿来的资料和自己的笔记放在了铃的面前,铃扭过台灯过来翻看着上面的写的东西。

    “瑞贝尔”组织由于发动者为低级人民,缺乏组织性和理念,分类为三级恐怖组织,但是其活跃度和积极性超过了许多的一级组织,对联邦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经过判例,认为威力不亚于第七次由现雷霆领域内部矛盾造成的魔法崩溃和极东帝国的局部内战。同时其鼓动了包括石油之国在内与其他未报告地区的破坏稳定运动,我们认为这次叛乱是一次重要的契机。

    “这个应该是联邦的评估专家得出的一部分结论,那些资料并没有完整的内容,可能是联邦与他们联络时有意地制造了信息差。”

    “瑞贝尔”组织中存在着少量使用魔法的成员,但是经过接触之后得知其并没有有关这种战略资源的开发能力,可以将其威胁度适度调整降低。不过我们机构收到了来自石油之国和极东帝国的请求,对这个组织予以镇压,但是在利益相关的问题上存在分歧,需要通过更高等级的机构来进行裁定。

    “这是告示者协会的部分,下面是会长的印记。”

    他们有他们的用处,现在这样并不需要处理,等到他们满足之后自然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瑞贝尔”组织并没有得到足够的支持,同时这样可以消耗科尔岛和其他地区的低级人民,为发展提供空间。

    这个组织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我们的国家中,请贵国予以重视。

    “这些是没有署名的零散文件,还有一些是其他国家地区组织打着我们旗号进行‘斗争’的人。不过……他的认知确实有一定道理。”

    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求求你们放过我。

    我只是想去抢点东西混个地方睡觉的,真的没有杀过人,你们可以查,可以查的啊!

    你们比我们更应该去死,我本来就是要做这件事的。

    哼,呸。

    “这是一些被捕的组织成员的刑讯记录,其中有一些海外的打着我们旗号的势力,看起来我们的斗争目标已经被玷污了。”

    他们在破坏我的工厂,难道不应该管管吗?还是要我自己动手?

    好,我已经派人处理这件事情了。

    “这两份是海德·西奈的指示,我个人推测在他下达这样的指示之后,我们组织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我会让希腊馆考虑这件事情的,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消失。

    “这是当届希腊馆轮值主席海德·西奈的手笔,就在那次事情发生之前他以个人财团的身份进行了一次全国性的游行演说,不过局限于各个大城市。那时我们正在与西江区争夺地盘,并没有将他作为优先目标。”

    铃听到这里,已经对这个名字有了深刻的印象。她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匕首,想要马上捅进那个人的心脏里。不过她也联想到了从那个法师那里得到了一份契约,他难道是告示者协会的一员吗?

    于是她将那份契约单的魔法文字复制在桌上铺开,贺刚饶有兴味地看着上面写的内容。

    “这个可是有雇佣兵行会标识的匿名契约啊,内容是进入内部进行侦察和搜集情报,而且还是最高规格要求中介护送的一份。看起来提出这份要求的人应该是一个大人物……等等,这是直接针对了海德·西奈的工厂,甚至标出了那个地下工厂的位置,还说在那一天,也就是两天后!海德·西奈会亲自到工厂视察和处理事务。这可是大消息啊,我怀疑其中掺杂的势力可能有些多。”

    “我担心这可能是告示者截获的情报,想要作为筹码去威胁某些人。”

    铃讲了那天深夜她意外发现事情的经过,并且把自己对那个法师的怀疑告诉了贺刚。

    “这份信息过于地详细,甚至包括了那个工厂的一部分偷拍的照片,还有一部分的模型包含在这份用魔法写的契约里面,你觉得会不会有些蹊跷?”

    “嗯……我觉得能够获得这么多契约单的人,可能只是一个中介而已。”

    “我还是很难相信这一点。如果这个是被截获的信息的话,那那天接受这个契约进行行动的人就会落入圈套中。不管怎么说,如果海德·西奈就是我们最后的答案,那么这就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我觉得……”贺刚有些紧张地看向铃,她对这个表情有些诧异。

    “怎么了?”

    “他可不是好惹的人啊,以前我们组织里就有很多人去对付他,可是最后都失踪了。”

    贺刚没有提起西索的事情,也是为了让面前这位女孩保持着克制和冷静,这些事情是她在莱姆面前报上为了复仇之名而加入“瑞贝尔”发生的。

    “哼,你们都这样说,我倒想会会那个人,好像还是个恶魔?”铃毫不在意地玩转着手中的匕首,眯起的双眼配合微笑的嘴型似乎已经表示了什么。

    贺刚眼神飘向一边,他知道铃已经标记了自己的目标,在获得结果之前她都不会松手。

    “那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啊。”铃望向窗外已经接近落日的黄昏天空,这种昼夜颠倒的日子也即将走到尽头。“我去和他们说一下吧。”

    走出屋外的时候篝火已经提前点亮起来了,“药”正在进行着独奏,让面前的这两个大汉都十分惊奇和羡慕地看着他在炫技。没人会听到这里传出的声音,废铁花园曾经有过兴盛,但是终将凋零。现在这里的最后一批人应该也已经在准备着离开了。

    “抱歉打断一下。”

    看到所有人都在这里,铃轻咳一声之后准备发话,两人立刻转过头来。“药”也停止了手中拨动的动作,十分尊重地背上吉他走出了这片区域在附近闲逛。艾卡内莉也在擦拭着自己的武器,她知道最近会有用上它的时候。

    “老大有什么事?”

    “我们马上就可以解放了。”

    这句话并没有让其他人高兴起来,只是让大家的心情被调动了起来。

    “已经找到了先前毁掉我们家园的人,海德·西奈,这次的目标就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在场的人的表情都不由地变得沉重起来,他们都比铃听过更多次这个人的大名,铃也觉察得到他们的踌躇,也明白在知道这就是答案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可是对于她来说,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也是一种让她继续前进下去的动力,所以她需要做的只是寻求这些人的帮助。

    他们早早的就累了,才会需要一些振奋和刺激的东西来让自己提起劲来,所以才会在这片地方找到了前人留下的旧乐器并沉浸其中,在看不清脸的时间里会突然戴上夸张的面具背上乐器跑去市区。这还吸引到了唯一一个了解到这里的人,“药”,看起来也是和他们一样的流浪者。

    “你们如果不想继续跟着我,想就此离开的话,就这样做吧,我不会怪你们的。”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挑明着说这样的话,她有些愧疚,将这种弱到无以复加的联结方式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眼睁睁地看着很多的战友们为了自己的一个号召而牺牲,苦恼,崩溃,绝望。

    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他们虽然有些高兴,但是很快又重新把目光聚集到了铃的身上。

    “老大,我们哪里做的不好了吗?居然要说出这种话来。”昂森挑衅地看向铃,不过平时他就是这样难以近人的样子。

    “‘瑞贝尔’已经覆灭了,剩下的只是我个人的仇恨而已。”

    铃还是没有完全把自己的想法吐露出来,她一心只想着为了自己的男友报仇,为了约定,为了缥缈的组织信条,为自己的人生走向另一面而倔强地继续走着,为了那份力量,改变很多事情的力量。“瑞贝尔”只是她人生中短短两年的一个缩影,为此她又继续奉献了一年,行于黑暗,行于光明的昼夜之间。她现在就是为了这份已成泡影的事业,在水中捞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星光。

    “当然了,我们已经死里逃生了那么多次,多么幸运!那这次,老大你也会保佑我们的吧。”萨格鲁拍了拍自己的枪伤位置的肌肉自信地说道。

    “你们,会为信条而战吗?”铃说出了莱姆曾经号令时说出的话,这声发问仿佛激起了在场众人的斗志,那句回应将是“瑞贝尔”出征时的口号。他们举起了各自的武器。

    “我们会为信条而战。”

    “药”今晚并没有回来,也许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了。众人在篝火前讨论着贺刚获得的信息,从那些敌人手中搜寻着破碎掉的回忆,然后讨论起作战的方案来。

    “后天下午两点,到我的那个地方准备。记住,这比你们人生任何一次考试都要重要,也关系到你们在雇佣兵会所的工作评级。”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就从门口隐入了路灯找不到的黑暗之中,两人面面相觑,不过这也说明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后一步,他们将受到十分艰难的考验。发放契约的人不愿意告诉他们更详细的信息,只是说按着他们的指示去做就行,这反而让两人更加地担忧。

    “看,我不见了。”

    勇作突然隐形了起来,他看起来已经练习地很熟练了。不过乔可知道他在哪,于是也在脑海中控制着那个仿佛存在着的开关,让自己的身形也消失在了房间里。隐形的人能看到隐形的人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似乎能够感知到勇作在哪里,不知是出于魔法,还是两人之间的心有灵犀。

    于是两人在试衣镜前紧紧抱在了一起,镜子中映出了两人的身形,和眼角流下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