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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谈资

    自是一起的,想着小姑娘见到这等残忍的场面肯定是会害怕的,胥吏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那人一走,唐珺立马跳到萧羽舟面前,一脸惊喜道:“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萧羽舟很是纳闷,明明听到了,为何还要多此一问,他不想回答,正要越过她,唐珺张开双臂挡着,仰着一脸笑意,执着地要一个回答:“你刚刚说我是你什么了?”

    萧羽舟拧着眉,冷着脸盯了她一会儿,见对方回盯回来,一脸无惧,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叹了一口气道:“朋友,你是我的朋友。”

    唐珺整个嘴角裂开,笑不拢嘴,还有自觉笑得太过,连忙两手捂住嘴,但这笑意难掩,眼里眉梢尽现欢喜,她松开手,突然竖起食指摆在萧羽舟面前,央央求道:“再说一遍。”

    这次萧羽舟再也没有理会,扬长而去,唐珺追在身后,苦苦喊道:“你别这样嘛,再说一次又不会掉你一块肉......”

    尹宸说:“历人间,知苦乐,行道义,举不平,有所得,有所舍,方能大彻大悟,懂得人生真谛。”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极其摆谱,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念叨完,一手搭上萧羽舟的肩,轻拍几下,嘱咐道:“任重道远,望君珍重,我会在家里为你祈福的。”

    萧羽舟静静看他装模作样,很是无语,但既是尹宸想要他去做的,萧羽舟一向没有二话,还有尹宸一直很想要找到的那个人,萧羽舟也想过,如果能由他亲自找到,作为一个惊喜送给尹宸,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人海茫茫,这个煞神没有什么特别的形象特征,有可能是老人,有可能是幼儿,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物种也还未可知,实在很难寻找。

    一开始,萧羽舟和尹宸会比较关注当地的一些诡异传说,追根溯源地去找寻线索,但没有找到什么贴近的版本,大抵都是一些人们对神魔的臆想揣测延发出来的故事,虚构的人物较多,不是真实的存在。

    其实对于风樱所说的这个人物的真实性,风樱也说过她并不能保证属实。她是偶然得到机会,看到一本奇魔宝鉴所记载的内容,里面有写道:“全知全能者,非神也,因果报应,能知不能爱,注孤生,死相随。”风樱曾经遇到一位老翁,他说过有些事情不能知道得太多,知道得太多会带来灾难,就像那个煞神一样,他还说:“曾经有许多人为了提前知道自己的未来,为了得知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而去寻求这位煞神的帮助,最终都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凡是接近煞神的人,必定死于非命。”

    这个煞神说起来与这本宝鉴里的某些内容相符,风樱便告知了尹宸,但到底谁也没真正见到过这号人物,风樱规劝过尹宸,不必过于认真。但虚无缥缈、无缘无故的世代死咒也许正是需要这等渺无踪迹、恶煞满盈的邪祟来相克,说不定以毒攻毒,以咒攻煞后便能各自安好了。

    尹宸宁可信其有,在没有找到更好的途径之前,为了萧羽舟,他也不想放弃目前这唯一的希望。

    萧羽舟本以为唐珺会缠上自己,凭她的执着劲,萧羽舟心里已经是半接受的状态了。却没想到在走到岔口时,她突然停住脚步,萧羽舟察觉到她的停顿,转身看她,她微微一笑道:“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唐珺一脸不舍地看着他,不言语。萧羽舟看她一身凌乱,一夜折腾,走走停停,她又不知道在哪里摸到什么了,脸上横七竖八的痕迹又多了几道,炸开的头发上多了几片绿叶,感觉之前的枯草复苏成功,已然在她的头上扎根了。这么邋遢的女孩萧羽舟还是第一次见,对她的贸然亲近,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处理,还未想清楚,对方忽然说要走了。

    尹宸说,对待姑娘要温柔,说话一定要注意措词,要挑好的说,萧羽舟实在做不到尹宸平时那般出神造化的睁眼说瞎话,面对挑好的这个范围,萧羽舟一向十分困惑,问题在于在他眼里根本找不到所谓好的范畴。

    他觉得她们都长得差不多,千篇一律,但不知为何在尹宸嘴里总会变成千姿百态,魅惑众生、独一无二的灵秀美人。

    对萧羽舟来说,唐珺却长得有些特别,是很刺激视觉的样貌,他第一次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想把她按到水里狠狠搓洗一番,看看掉土之后的人样。

    当然,这想法有多危险,萧羽舟还是清楚的,这可不是尹宸所说对姑娘该有的温柔,还有几句憋在心里的奉劝,萧羽舟也不能说,毫无疑问,这也不是女孩子想听的范畴。

    唐珺顿了一会儿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地方可以去。”闻言,萧羽舟皱眉,心里纳闷,他何时说过担心了,“过几天,我再去找你。”

    “你要到哪里找我?”萧羽舟刚到凌云县,还未定下住处,也还没考虑好是否要继续待在城里,此次发现命案纯属偶然,虽林家惨案令人同情,但他并不好奇案情真相,凶徒是否能被绳之於法那是其他人该管的事情,于他而言,说到底,这不过是旅行途中一段小插曲而已。

    “我感觉得到我们在某些地方很契合,我有预感,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得到你。”唐珺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说完俏皮一笑,背身离去。

    萧羽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家惨案轰动了整个凌云县,所有人又惊又怕,同时流言四起,林家的大小番事通通被搬到台面上供人们细嚼,人人仿若聪明绝顶的破案高手,抽丝剥茧,斟酌其深道,泛泛而谈。

    林家自父辈在朝廷得罪了某位大人物,被革职返乡后又处处受到打压,家境越发困难。林络的父亲郁结难开,一次得病后又没有及时能够请大夫治疗,身体每况愈下,没过多久就死了。为了维持生计,林络的母亲向长生库借了钱,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在约定时间内,长生库总有办法收回该得的本息。

    有传闻说,长生库的老板是个富可敌国的神秘人,他雇佣一群盗匪来专门处理长生库的外勤事务,他对财富已经麻痹了,他从事放贷生意不为了赚钱,只是为了寻找生命中的刺激。因为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走进长生库,而没钱的人只会越来越没钱,越需要钱越容易把自己逼向死路,濒临绝境就什么都干得出来,人一旦没有下限所做出的事情对长生库的主人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和新鲜,是他乏味人生里的绝佳调料。

    长生库收命钱,没钱还可以拿命抵,他们有专门的人才可以衡量每个人的价值,从而进行估价,不是谁的命都值钱的,有的称斤来卖不过二两。对长生库来说人命都有价,高低不同而已,再不济、再低下的人长生库也绝不会归零或者放弃,总归会有个数,值多少由长生库来定,当然欠的债也不是说一死就可以了之的,你必须提供足够多的命才行,不够,你的家人,爱人,朋友都得凑上才能完。

    长生库不做亏本的生意,据说杀人留一线,杀人不杀全家,至少会留下一个,必须留下一个继承债务。

    这类以命抵债的交易,无视朝廷法度,官府自是不能放任,曾派兵多次寻觅围剿,但长生库踪迹难寻,营地不定,纵是官府拼尽全力,损兵折将也不能捉到头领。而愿意真正去尽心尽力铲除长生库的人也在逐年变少,不是死于非命,便是新任官员对长生库毫无兴趣,基本不关注,事情闹再大,大能化小,小能化无。

    长生库虽为世人所不容,并非正道,但极少人能抵抗它的诱惑,而那些希望它被毁灭的人只是占少数,所以斗转星移,流失的只是长生库的血腥记忆,大家心照不宣的按照潜规则行事,你情我愿,死活不管。

    林家借了长生库很多钱,这是有目共睹的,若说是债务问题引至杀身之祸又有点说不过去,其一林络已登科高中,即将踏入昌顺的官途,长生库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杀他全家,其二林家上下无一活口也不是长生库一向的做事风格。

    除了长生库,人们还说到京都那位大人物,林络的父亲任职兵部,是一位尽忠职守,很是公正的官员。据说他在调阅军报时推测了某位大人有可能通敌,而这番言论被辗转传到了那位大人的耳朵里。此事被传开,林络的父亲因为私下议论朝廷命官,且不轨之心恶劣,同僚都对他敬而言之,不敢与他私交,之后林络的父亲因为一件差事失误,直接就被革职了。

    有人说,也许林络的父亲真的掌握到了那位大人物通敌的证据,才会导致一家惨遭灭口的地步。

    林络是个儒雅公子,谦逊有礼,虽家逢变故,仍努力刻苦考取功名,他的母亲生有两男两女,四个孩子都是善良孝顺的好孩子,兄弟姐妹和睦,在父亲死后都变得更加懂事,更体贴母亲;林络的娘子是在林家境遇不好的情况下娶进门的,是一户渔夫家的女儿,品性温顺,相貌也不会太差,林家已不同以往,所以媒婆上门说媒的时候,林络的母亲便答应了。这一家子人个个虔心向善,待人亲切周到,鲜少与人有争执,邻里宅户的鸡毛蒜皮仇家更是屈指可数,实在很难想象他们一家人是与谁有仇。

    无仇无怨,又遭残忍砍杀,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什么凶器或者关于凶徒的蛛丝马迹,鬼神论者便说是惹上邪祟了。

    凌云县确有一个骇人的传说。好几年前,某处山上有一户猎户,猎户有一个女儿,父女俩相依为命。有一次父亲出门狩猎的时候救了一个受了重伤的男子回来,男子并不是个好人,养好伤后,趁女孩的父亲外出后竟要强行欺辱她,她百般挣扎,恰好其父忘带东西往返时看到了男子的恶行,她的父亲愤怒不已,上前阻止,却因为气力不及年轻男子,在女孩面前被男子打死了。

    女孩惨遭男子的凌辱,之后被男子囚禁在山中。一年过后,女孩生下了一个孩子,女孩开始变得温顺,笑容也多了起来,男子放松了警惕,不再绑着女孩,而在他放开女孩的那一刻,女孩操起桌上的一把小刀直接就插进了他的喉咙。

    男人死了,女孩拿枕头直接闷死了婴儿,然后举刀自刎了。

    春来秋往,冬雪纷纷,有旅人路过时,那茅草屋里的腐尸成骨,只有两具成人的尸骨,那个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不知所踪,床榻上和襁褓内都有血迹,婴儿细骨嫩肉,想是被山中的野兽蚕食殆尽了。

    后来有个修炼邪术的术士发现这里的怨气极深,又有稀有恶灵,当即便入住到那个茅草屋里,几年过后,人们经过此地时,会听见孩子们嬉笑的声音,不是一个孩子,而是许多男孩女孩嬉闹混杂在一起的笑声。有一天术士将茅草屋烧了,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在凌云县四处扬言道:“他炼制了一个天下极恶极毒的邪祟,他要高价售卖这件绝无仅有的利器。”他狂笑不止,整个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睁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抓住一个人就大喊大叫。

    大家都觉得他待在阴森的地方太久,所以发疯了,一开始没人理会他。

    后来隔壁县城开始怪事不断,有出现过几宗命案,而恰好那个术士离开了凌云县,往隔壁县城穿梭,一路向北走了。

    瘆人的邪祟按推理是随术士一起离开了凌云县,城里的人应该不会被祸害到才对。但谁知道会不会去而复返,万一他偷偷带着什么常年培育的妖魔鬼怪忽然想回家乡看看,这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萧羽舟听到这段传说的时候,有特地到那座山上茅草屋的位置去看了下,郁草青青,阳光明媚,空气极好,风景极佳。多年过往,痕迹当然已经荡然无存,但他在转身的那一刻,确实听到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