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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没差

    裴维的那封来信连连殷切,无处求助的情绪溢满整张信纸,郑琦了解他的为人,不是到走投无路的份上,他不会轻易表现出如此无助的样子来。

    到了九冠城,他见到满城已空,无一幸存,又见舟宇陵,他说裴维在等着,虽有些疑心,但也选择暂且相信。来到这里,见到了裴维,他却一副完好无缺,丝毫没有什么事,反倒开开心心地欢迎起他们,又是摆宴,又是细心地帮他们安排了住所。

    问过裴维,他说信只是一时心中郁结,加上有些想念远在京都的郑琦,所以写得有些夸张了些,他....并没有什么事。然后说到他那来不及举行的婚礼,他也只是寥寥数语,说了新娘遇害,眼下没有心情谈这些,因为此事诡异又恐怖,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伤心。

    两人坐在酒楼内院的石桌前饮酒,裴维扶额作难受状,嘴里喃喃几句要回去休息,兴许是醉了,真的就自己起身,丢下郑琦,摇摇晃晃地走了。

    郑琦目送着他的背影,视线转而落在一直站在一旁侍候的舟宇陵,主人已走,却还站在一旁的侍从冲他轻轻一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说完,走了过去,就坐在刚才裴维坐着的地方,郑琦眼随他走动而移动,见他落坐,眼里的奇怪又多了几分,他实在猜不了这人是什么心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舟宇陵他是个侍从,人前规矩守礼,低调得如同隐形人一般,但只在郑琦面前尤为不同,眼里的傲慢总是显露无疑,游刃有余,像是他是猫,郑琦是一只好玩的老鼠,他眼里的戏谑总是藏着兴奋。

    郑琦知道他的能耐,他隐藏在众人其中,是一枚危险的种子,目前为止,他没有做什么,但郑琦感觉得出,他似乎在等着某一刻要做些什么。

    舟宇陵抬头看着郑琦,反问道:“我还能是谁?”

    他分明对郑琦总是有一股敌意,而且以他所能,郑琦绝对不是其对手,既有敌意但又没有轻易动手,要嘛是想着像猫捉老鼠一般先是享受追捕欺压的乐趣,要不就是另有更深的图谋,但是郑琦实在不懂,不过才见几次面,怎么就对他有这么深的敌意了。

    郑琦仰头看了看月儿弯弯,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

    舟宇陵拿起郑琦的酒杯,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有些微辣,一蹙眉,“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又辣又苦。”

    郑琦见他眼前就有裴维方才饮过的酒杯,非得伸手拿起自己的去喝,疑惑地看了看他,又见他饮下酒之后一脸苦涩,不由得微微一笑道:“酒本来就是辣的啊。”

    舟宇陵放下酒杯,一脸正色,“你又笑什么?”

    郑琦一怔,想起这人不太爱看别人的笑脸,立马收起笑容,淡淡道:“没笑什么.....”

    “你似乎很爱笑啊,”舟宇陵冷着一张脸,不高兴道:“人生过得很美满吧,所以有闲余可怜别人,还会因为担心朋友不远千里而来.........”说到此处,他语气变得嘲讽,“结果人家不过是耍你一番,让你白跑一趟,你是不是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琦还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裴维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既没什么事情就好。

    他沉默,没有回答,看了看舟宇陵,忽然说道:“其实我此行不止是过来参加裴维的婚礼,一来是为看望裴维,二是我来西境也有我要做的事,我也不是如你所想,那么闲,或者那么好的人。”

    舟宇陵微微挑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要做什么?也许我能帮你。”

    郑琦爽快答道:“好啊,也许你真能帮我。”

    西境九冠城里发生的惨事,裴维已经快马加鞭修书上报了朝廷,消息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传到陛下耳朵里,这里修建或者如何整顿,郑琦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打算过几天就打道回府了。

    前一天向裴维求证的事情已得到证实,那么便没有什么疑问,带着人回去交差就行。

    舟宇陵见他眼神很是奇怪地看着自己,他蹙眉道:“你看我做什么,说啊....”

    是啊,首先得好好说清楚才行,以武力解决问题.....郑琦想起那天舟宇陵一瞬间让五六头大型狼兽切割成两段的情形,摇摇头,心里笃定道:“绝对不行。”

    他淡定拿起酒壶为舟宇陵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顿道:“啊,我忘了,你不喜欢喝酒来着....”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舟宇陵看他要说不说的样子,委实难受,但不知为何却耐心十足,“没事,喝吧。”

    他将裴维喝过的那杯子递到郑琦面前,“看来你要说的话很长,喝点酒助兴也无妨。”

    郑琦觉得这两个杯子他用谁的都已经不太所谓了,因为也已经不是他的杯子了,他将眼前的酒杯倒满,低沉道:“确实要说挺长的一段故事,你愿意听一听吗?”

    舟宇陵觉得他氛围变得有些不一样,本来总是嘻嘻傻笑的一个人,敛着脸色,有些认真,感觉好像要说出一个很可怕的故事出来似的,一直在酝酿着令人不快的氛围。

    “你说吧,我听听看。”

    这话的意思好似是说,且先听听,若是讲得不好,他就不听了.....郑琦不由得一笑,随即正脸道:“我朝东华国有一位太子,年轻时曾遭人陷害,在出门游玩时,被一群刺客刺杀,逼至悬崖掉了下去。所幸,悬崖底下有一棵树挂着他,他幸免于难,从树上再掉入河中被人救起。救他的人是一个少女,她将他带回自己家中,细心照料,太子的伤势得以好转。少女并不知道太子的身份,两人相伴数月,日久生情,互定终身。在某一天,太子告诉少女,他并不能长久地与她待在这山林之中过日子,他还有许多包袱要承担,他要离开。少女一开始很受打击,但也无法挽留他,两人商定,待太子回去安顿好相关琐事,便会派人过来接她。少女相信他,孤身一人留在原地一直等着他,就算村里的人因一些原因需要搬迁离开,她也没跟着村里的人走,而是坚持留在他们相处数月的屋子里等他回来。五个月过去了,少女大着肚子站在窗外看着飞雪纷纷,一年过去了,她抱着孩子等候在门前,三年已过,那孩子跑着奔向自己的母亲,与母亲手牵手一起望着远方,一起等着一个不归人。而太子这边回国后,便被告知需迎娶某位女子,不日成亲,他当然不肯,绝食抗议,试着逃跑出宫,但都一一无效,几月后,太子的父皇见他身体越来越差,便把他带到一处密室,彻夜规劝,第二天,太子便同意了,同意迎娶那位女子。然后完全忘掉了那个远在天边一直苦苦等着他的女人。”

    舟宇陵的脸色煞是凌乱,一边听着,一边想着,这故事有鼻子有眼,编得极好,仿佛亲眼所见,但看着说故事的人脸上一派认真,他实在不知要作何反应,是要点破其中的破绽,还是静静地听下去。

    他选择静静地听下去,因为郑琦没有要停的意思,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说的故事里了,“多年后,太子继承皇位,也娶了许多妃子,但他心里依然对那个救他的少女念念不忘,午夜梦回,竟梦到那个女人已经香消玉殒,不在这个人世了。皇帝开始派人寻找少女的踪迹,但无论派了多少人去找,都找不到。他开始绝望,开始相信他做的梦是真的,她已经死了,他们两个再也无法相见了。直到有人忽然带来消息,终于有了这个女人的消息,但这个消息其实对皇帝而来却更为残忍,因为这消息便是直接验证了皇帝的梦魇,那个女人确确实实已经死了,而且还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儿子。皇帝虽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因为太过伤心,并不想见到他,而是把这个孩子扔在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一个父子相见并不容易的地方。”

    舟宇陵听得有些晃神,但郑琦讲到此处故意停了下来,两眼直盯着舟宇陵,舟宇陵被他看得奇怪,以为是他讲故事需要一点回应,便道:“然后呢?”

    郑琦饮下一口酒,继续说道:“然后,又很多年过去了,那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皇帝现在想把他领回自己身边去,于是他便秘密告诉了一人,派他去接回这个孩子。陛下膝下有几个皇子,皆是有智谋有志向的人才,但陛下说,等接回这个孩子,他要立这个孩子为太子,无论谁什么,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

    舟宇陵看郑琦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想着故事这就说完了,刚要问他这故事的中心思想是什么之时,郑琦先问道:“你觉得皇帝为什么那么一意孤行地就想立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做太子呢?”

    舟宇陵一愣,没想到听着故事还得答题,故事内容确实很长,他中间有些失神,没有听全,哪里知道什么为什么皇帝要立谁为太子。

    “我猜皇帝应该还藏着一些秘密没说,一国之本便是立太子为根基,传承至高皇位,绝不会草率地做出决定。而且我想那个孩子应该有什么特别之处才对,比之宫里现有的那些皇子尤为异于常人的特点,所以才会使得皇帝不假思索地就认定了他.....但是太过异于常人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这是当太子,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一个国家的百姓都会握到他的手里,难不成.......”郑琦摆着严峻的脸色看向舟宇陵,心里猛然想到,“难不成皇帝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国家的兴亡了!”

    “你说得好像见过那个孩子似的?”舟宇陵实在忍不住要提点出来。

    “嗯,见过了,我也想不到能那么快就找到他,想想应该是天意,天意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坦然面对,你说是不是?”

    “什么?”舟宇陵一怔,开始觉得不太对劲,“这不是只是个故事吗?你......你说什么?”

    “是个故事,”郑琦淡淡回道,“是真实的故事,完全发生过的,就在你我之间真实存在过的事实,我总得说个前因后果,才能和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做的事吧。”

    舟宇陵眼睛一眨又一眨地看着他,慢慢凝视,脑中有几个词语快速闪过.....太子,郑琦,孩子,他猛地站起,心中不断腹徘:他是来寻人的....故事里的孩子....郑琦要找的人是......他一脸震惊地看向郑琦,心里一句惊呼:“是我!”

    这里的世界与镜中不同,舟宇陵一直深知这个道理。他听说幽平湖所显示出来的世界,是另外的一个世界,另外一个世界中有一个会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个人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境遇,也会有不同的结局。他在幽平湖看到了那个镜中世界自己的结局,他破镜而出,与镜中的那个自己一样,成魔了,这是唯一的一点相似。

    但是当他知道了郑琦这个人也存在他所在的世界时,他想提前做好准备,先下手为强。可这并不容易,下不去手,总会在关键的时刻停住。

    郑琦见他忽然站起,便知他已经了解到故事内容里的真正主角是谁,他看了一眼舟宇陵苍白的脸色,轻声道:“你也不必过于惊慌,此事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郑琦说了一句,语气很虚,“额........暂且不用想太多,过几天我们便回京都吧,有什么事等见了面再说。”

    舟宇陵见他语气随意,事不关己,又想到时间轮回竟毫无死角,转来转去,竟还是与镜中一样的境遇,他还以为......以为可以有不同的选择,心里一寒,盯着郑琦,声音极其阴冷道:“呵,你确定?你确定要带我回京都当太子,那可是比你想象中要可怕的多,你将来所要经历的一切可是超乎想象的,你真的......要带我回去吗?”

    想不到他还是那个太子,他也是个太子,他注定要这样去重复逃避不了的生活。看着镜中那个疯癫成魔的太子,他还有些庆幸:还好,他不在镜中。

    这下可好,在哪一面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人,一样的结果,只不过换了点时间,换了一些不太重要的枝节横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郑琦对他很快接受自己的身份上有些佩服,不过这一句句的威胁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是他逼着舟宇陵回去当太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