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王位与孤独

    内殿。

    帝乙正安静的坐在桌前，看着桌案陷入了沉思。

    此时桌案上并无奏简，仅有几部典籍摆放在桌案上。

    每年薪火节都是与百姓同乐的日子，百官也是如此，三日皆无朝会，因而也无奏简可禀。

    但若是有何急事或是要事，或是无法在朝阳殿所议之事，帝乙也会在这内殿与臣子们相商。

    帝乙又是等了一会儿，随着几个脚步声传来，也将帝乙拉回了现实。

    在大王离开后，比干和闻仲又在原地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等到王子辛从太庙殿里面走出来。

    看见王子慢慢走了出来，比干急忙行礼，开口说道，“大王有命，让臣与闻大人陪同王子殿下前往内殿议事。”

    “知道了，我们走吧……”

    “……”

    听到王子的回到，比干也不由得一愣，紧接着便回过神来，但是也一时不知竟如何回复。

    比干看着王子不作停留的脚步，也没有直接跟上去，转头看向闻仲。

    俩人对视了一眼，闻仲转而看着王子离开的背影，眼睛也不由得眯了起来。

    看着他的背影，几人之间也并无几步之距，此刻似是也并不担心被王子听到一般。

    “比干，看来在这之前，我们都轻视了我们的‘王子殿下’了。”

    比干就在刚刚之前，依旧觉得王子能闯入太庙殿是运气占去九成。

    但是看着此刻他的脚步，之前的想法已经被彻底的击碎。

    此时的辛并不再做任何的隐藏，每一步之间都极为平稳，呼吸也极为平静。

    而真正让比干和闻仲觉得完全截然不同的地方，却是王子辛的气势。

    之前，王子一直都喜好玩闹，经常闯祸，对于他们所教之学从未有过半点认真，而对接触过的所有人，他的身上都会让人有种平易近人，想和他亲近的感觉。

    但是此刻的王子却给他们有股疏远的感觉，就如同一柄尚未出鞘的宝剑，虽未露锋芒，但是却散发出一股冷冽的寒意。

    而在这股寒意之下，更是隐藏了一股源自于上位者的气势，让普通人不自主的想要远离。

    这股气势威仪竟与大王有几分相似，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臣服。

    比干见状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唉……都是我的疏忽了。”

    闻仲看着比干略显自责的模样，所想却与比干截然不同，出声劝慰道。

    “你虽位大商丞相，要助大王忙于朝政，也要兼王子少师之职，确实有可能会疏于一处，”闻仲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即便你不忙于朝政，也不一定能发现王子殿下的异样。”

    “你这是何意？”比干开口询问道。

    “虽不知王子殿下从何时开始的，但是却能隐忍之今，其心性之坚毅、果决，即便是当年的大王都远远不及。”

    “那岂不是更好，”比干明知故问的回答道。

    比干这番回答，不由得引起闻仲一声冷笑，转头瞪了比干一眼。

    “哼！你个老东西，还来框我，莫要用你那点油滑来对付我。”

    比干听到直接被闻仲点破，也不由得讪讪一笑。

    他们都明白王子太年轻了，民间百姓都知道过慧易夭的道理，可是王子今年也才十五岁。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和心性应该是相匹配的，但是王子辛阅历几无，却拥有着历经沧桑磨难之人才拥有的心性。

    王子尚是凡人之躯，任由其这般成长下去，待到传承仪式开启之时，可能会完全崩溃。

    不，并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崩溃，因为王子如此这般，心魔之强大更是无与伦比，根本不可能斩灭心魔。

    王位是孤独的，大王是不能有任何偏私，会逐渐向着孤独走近。

    闻仲也是看着现在大王从王子过来的。

    曾经那个身怀正气，嘴上天天喊着仁义为重的王子乙在继承王位后，便已经消失不见了，如今只剩下这个令四海宾服，威仪凛然的大王。

    因为王子经过成人礼后，地位再崇高，他也是遵守礼法之人。

    即使破坏了礼法，也只需要得到相应的处罚即可，无需有任何其余的负担。

    但是继承王位，完成人皇传承仪式后，他便是礼法的维护者。

    若是大王破坏了礼法，所有人所遵守的礼法将会被破坏，秩序将会完全崩坏。

    世间也将生灵涂炭，百姓也将民不聊生。

    继承王位后，便是称孤道寡，也注定了一生孤独，再难言及情爱，也唯有以回忆的美好支撑那份心的孤独。

    可若是在继承王位之前便已感受到了孤独，即便出现奇迹，成功完成了人皇传承，他也终将会被孤独所吞噬，彻底迷失自我。

    到那时，也将是世间万民的灾难。

    比干与闻仲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声，便不再多想，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