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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入剑库,得铜铃

    巡狩卫袁杰初次来到店面之时,曾道只要悬剑于槐,为剑阵阵眼。

    便足以镇压妖邪不敢入铺,压根用不着别的剑器相助。

    顾全义没可能不知这点,却为何从未动用过古剑?

    陆观大概猜到顾全义的想法,这家伙对原身戒备极深。

    竟是宁可多费些工夫,也不愿在原身跟前表露出古剑的神异。

    好在顾全义同时对陆观极为轻视。

    随手把兵仙剑置于店面,压根不信陆观能察觉到古剑并不一般。

    若然他谨慎一点,将剑收入内库。

    陆观早与兵仙诀无缘,此刻怕已死在顾全义手底了。

    一念之差,生死之别。

    陆观将阵图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

    略一犹豫,便即步下阶梯,来到内库第一道铜门外。

    在斩杀顾全义之事中,石猴面和诛邪剑阵图,属于捡尸捡到的意外之喜。

    象征古剑堂堂主身份的白玉令牌,才是早在陆观预料中的大宝物。

    手执白玉剑令,可开内库大门,领受历代古剑堂主世代承传的秘宝遗物。

    这些宝物被武院视为赐予历代堂主的奖赏,从无收回的先例。

    顾全义死时,叶玄澄如无意外就在附近。

    她既没阻止自己取走白玉剑令,陆观便即厚脸皮地视之为默许。

    何况白虚月想必也正守候在旁,叶玄澄翻面出手的可能性甚低。

    将白玉剑令按入铜门暗格后,他伸掌一推,推开了内库的第一道门。

    古剑库,一重。

    门后库房空旷异常,除了一张数丈长的木桌置在正中,便别无他物。

    桌上孤零零地放着一座铜铃,大小恰好适合系在腰间。

    陆观提起轻轻晃动之,却没有听见响声。

    天仙鉴自行揭页,缓缓现出宝物描述字句:

    黄字四品,玄武铜铃。

    玄武在此处的意思,并非真指司掌水命的北方大帝玄武,而是龟与蛇的合称。

    太上感应篇有云,唯龟与蛇,物之最灵。

    春月燎猎,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

    意思是说,无故杀害像龟、蛇般蕴含灵性之物,是有违天理的罪过,犯过者必遭减寿。

    龟、蛇生具灵性,天然能感知敌意。

    是故龟生硬壳,蛇身轻捷,皆是为安身避祸用。

    天意要这两种生物长寿,人却无故打杀它们,自然会激怒上天。

    当方圆十丈内,产生针对持铃者的敌意。

    铃声便会于持铃者心湖响起,提醒其设法避祸。

    是否避得了祸姑且不论。

    但占得先机,总比落后敌人一手好。

    要是顾全义一直把铜铃带在身边,自己抱剑卧寝之时,早就被他知觉了。

    其时陆观失了出奇不意的优势,能否独力杀他,尚是未知之数。

    但对顾全义为何弃铜铃而不用,他也猜得出原因。

    “玄阶武修已打通奇经八脉之一,灵台清明,面对危机自生感应。”

    “若随身佩带铜铃,便意味着承认自己已经失去了玄阶修士的本能,不得不倚赖铜铃护身。”

    “为着无谓的自尊送掉性命,再也没缘证得大道……”

    “愚不可及,死了倒好。”

    陆观向来务实,一切物事落到他的手里,皆可为他所用。

    哪怕是外头店面里那堆历史不长,背景不深的古玩。

    陆观也有门路,将它们转化为可用的钱银。

    何况是本就位列天仙鉴的宝物?

    他步下一段阶梯,来到内库第二层大门前。

    古剑堂内库共有七层,层层深入地底。

    每一重收藏的宝物,都比上一重珍稀十倍。

    只是当中的大部份,顾全义明确地提过连他也未曾触碰。

    看来是被武院视为所有物的秘宝?

    白玉剑令按入暗格后,铜门上现出一个指头大小的孔洞。

    洞旁现出一段篆字:

    玄阶可开此门。

    陆观选择相信这行不知由谁留下的提示。

    反正收获已颇为丰富,用不着为着贪恋更多宝物而赌上性命。

    “难怪顾全义说,连他也没碰过这儿的宝物。”

    “他的玄阶境界虚得很,气血和真气均远不及同境武修,怕是没法符合开门条件……”

    “待我破境,再来一试。”

    内库搜掠,暂且告终。

    陆观想起了顾全义以往常提起的,存放四类宝物的秘匣及其钥匙。

    哪四类宝物?

    瓷器、铜佛、玉石、字画。

    这四类宝物被古玩界的老行尊们喻为“多有神异”,是陆观搜集仙缘的潜在资源。

    可惜顾全义身上,并未藏有类似钥匙的物事。

    莫非秘匣的钥匙,都被锁进内库更深层处,连掌柜也没法将它们取出?

    没有钥匙在手,哪怕得知各处秘库所在亦无济于事。

    算了,休要太贪。

    清点过今夜收获,陆观心满意足,步出内库离开掌柜书房。

    甫一踏进后院,只见白虚月伫立在树荫下,躬身向他行了一礼。

    顾全义身首分离的尸体已然不见,地面也如被剑气刮过一遍般干干净净。

    陆观行礼:“有劳白姑娘。”

    白虚月摇了摇头:“不是我收拾的。”

    “公子人杰雄才,惹来注目果然不少。”

    “只是世间之事福祸相依,还请公子,千万当心。”

    “家师早已料到今夜之事,让我请明安公子即夜前往剑坊。”

    “为命奋战,不假外求,本是智仁勇兼备的君子之举。”

    “但这洛阳城中鼠辈之多,只怕百倍于君子。”

    “暂避风头,胜于硬碰,请公子明鉴。”

    陆观问道:“尊师怕武院会报复我?”

    白虚月平淡说道:

    “叶玄澄若下手灭杀公子,既得为同僚复仇之义名,又能免得家丑外传。”

    “一举两得,似无不为之理。”

    “这古剑堂,公子再不能待。”

    “我来时已准备好了马车,还请公子,与我同行。”

    陆观思索片刻,点头说道:

    “有劳姑娘了。”

    ……

    若非确实事态未明,陆观自然是不舍得就此离开古剑堂的。

    还没把内库诸多宝物全都刮走便离去,如何对得住自己?

    但叶玄澄确实没法教他全心相信。

    她虽不一定会杀他,却也没有庇护他的理由。

    新派至古剑堂的掌柜,可不会把杀掉自己前任的家伙留在店里。

    有得必有失。

    陆观想通此节,心性顿转豁达。

    目前的形势,尚算在控制之内。

    反正剑坊之旅势在必行,迟早而已。

    独个儿前往剑坊拜候,怎及得上被坊主嫡传亲驾马车迎接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