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国
B市一个小区的夜晚。这里脏乱差却人气很旺。
穿着跨栏背心的大爷，嘻嘻哈哈的大妈，还有一些辛苦的上班族或者程序员，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可见这也不是什么高档小区。
唯独一个阴暗没灯光的地方，有一个秋千。
因为没灯光所有老人孩子都不喜欢往这边凑。但这里有一个瘦削的男孩子坐着那里低头荡秋千。背着书包显然是学生。
但是此刻距离放学已经很久了。
他叫韩零，高二，17岁。
他不想回家，或者说不想回那个家。
每天他都要故意晚一些回去，最好回去没多久就能睡觉。
至于饭，他也不想吃。
抬头看看每家每户都亮着灯，热闹喧嚣的小区，他眼神却显得有些孤独。
他原本成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爸妈对他都好，独生子家庭条件貌似也不错。12岁那年，父母因故去世，他成了没有爸妈的孩子。
和远房表舅一家住在一起，因为父亲这边没有任何亲戚。
于是5年的生活，寄人篱下。
表舅还好，却在家里没地位。表舅妈动辄呵斥，各种看不上。
而小一岁的表妹干脆当他不存在一般，好像他在家里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三人似乎都忘了，这个房子是韩零父母唯一给他留下的遗产。
房子是他的，但家不是。
三人以照顾他的名义住进来，渐渐抹去了父母所有的痕迹。甚至连他自己的房间都给了表妹，他只能住在狭小几平米的储物间。
“呼~”
韩零揉揉脸，背着书包低头起身离开秋千。
虽然知道每次回去晚依然还是一顿臭骂，但他真的不想回去。又不得不回去。
为什么自己还没到18岁？他想早点考学早点走，哪怕他们说过18岁他的大学学费供不起，只够给表妹的。他宁可自己勤工俭学绿色通道也要离开这里，甚至他都不打算寒暑假回来。
房子也不想要了。因为那里的回忆再没有一丝是美好的。
都给你们，当做“照顾”我成年的酬劳。
虽然……但谁也不欠谁。
还有一年~
“咔嚓~”
韩零用钥匙拧开房门，闭眼等待承受表舅妈的狂风暴雨。这些年他习惯了，麻木了。
然而今天……
“哎呦~韩零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韩零错愕抬头，眼睛瞪得老大。表舅妈笑容从见面那天没有过这么和蔼亲切，以至于韩零后退看了一眼门牌号，是不是走错了？
表舅妈看到他这个举动表情凝固，张口要开喷但最终似乎想到什么，挤出一丝干笑嗔怪给他摘下书包：“你看你~快进来。”
“舅妈我自己来~”
韩零吓一跳，自己赶忙摘下书包放在一边。鞋用力蹭了一下才脱掉进去。
然后局促的坐在沙发上：“舅妈我回来晚了，下次……”
“没有下次了~”
表舅妈坐在那笑着，表舅一个人抽烟。而从来无视他的表妹此刻也表情怪异，第一次把目光投向他。
韩零愣住，不确定开口：“舅妈您这么说……”
表舅妈坐在那，亲热得揉揉韩零头，韩零却身子一颤躲开。
表舅妈一顿，勉强维持的热情没了，但也没给什么脸色，只是平淡开口：“韩零。以前家里条件不好，舅妈心情也就差，对你可能苛责了点也是为你好。”
“恩~我知道~”韩零低头。
表舅妈看看他，笑着凑近：“不过韩零，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韩零不解看着他，表舅妈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过来：“你不知道吧？原来你在M国还有亲戚呢，而且是你爸的亲妹妹，叫……”
回头看着表舅：“叫什么来着？”
表舅没说话，表舅妈不耐烦瞪他一眼，表舅低头：“韩美。”
“对！”
表舅妈开口：“因为早期她去国外就断了联系，最近她才知道你爸爸去世了。她是你的直系亲属，监护权自然归她。而她也决定把你接到M国去！听说家里特别有钱，这次你好日子到了。”
韩零茫然抬头：“姑姑？M国？”
虽然家里条件不错，但也没多好。就是小康，至于父母去世之后就更差了，表舅几乎没工作，只靠表舅妈一个人赚钱。幸好房租不需要了，因为住进这栋房子。
没听说父亲有任何亲戚，好像爸妈结婚时候，爸爸这边一个亲戚没来，外婆那边还唠叨来着。当然等韩零长大而他们还没出事的时候，外婆这边的亲戚也差不多都没了，不然也不会监护权落在表舅这。
“是啊。”
表舅妈指着文件袋：“今天联系上了，这些是已经提前给你办好的出国手续监护权转移还有乱七八糟的这些事。我们已经签过字了，之后就是需要你签字。你还没成年，趁你不到18岁的时候去那边国籍也比成年人好弄，到时候你正好趁这段时间学学英语。那边一切生活学校都安排好了，只等你过去。”
韩零拿着文件袋还有点懵，自己似乎已经认命的生活，一瞬间有这么大转变。似乎自己好像拒绝的权利都没有，这么急着给他踢走，那边又那么急接他过去。
而他，两分钟之前才知道这件事？
当然，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他会拒绝吗？
“我……舅妈……”
韩零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一直没说话的表舅却突然开口：“走吧。”
韩零看着他：“表舅~”
表舅将烟头熄灭：“表舅对不住你，这几年你受苦了。去那边享福也好，离开这里就当不认识这几个亲戚。”
“你放什么屁呢？！”
表舅妈直接开骂：“我对他不好？！这些年要不是我，他早就在外面要饭了！要不给他送孤儿院？！现在孤儿院你不知道什么样？里面虐待小孩都是轻的，说不定直接卖……”
韩零看两人吵起来了，不但没劝反而悄悄拿着书包起身朝着自己的杂物房开门进去，把门关好。
“呼~”
外面吵架声还在，但此刻韩零已经把这一切关在门外。
呼出一口气打开台灯，很狭窄，就一张床然后一个小书桌，没了。
坐在那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失真的心情打开文件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他以为姑姑四十几岁了，然而看上去似乎才28、9岁的样子。
而且很漂亮。
“韩美~”
韩零喃喃自语，之后放下照片。再看看文件袋里其余的东西，都是一些手续，有英文有中文，文件很多，却已经详细标注好在哪里签字按手印。
只是很多他没见过也不认识。
当然还有护照这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
这些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统统都能办好，显然能力也是不一般。
一切都看过了，最后是一封信。
他设想的情深意切都没有，只是很淡然的语气和他讲述一些事。
早期他和父亲就分开了，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国内，一个再也没回来，一个再也没出去。
而联系也就断了。当她得知父亲去世后也是近几年，然后知道有个他，已经偷偷都验证过。他就是哥哥的独生子。
既然直系亲属还在，她自然要给他接过去M国生活。
至于18岁以后是不是回国还是如何，M国观念很开放，看他自己。但不管他做什么，姑姑都会给予他帮助。
而让韩零决定签字去M国的，还是一段话。
“照片上是我，背后是我的房子。”
韩零又拿起照片看了一眼，房子很大很漂亮，好像在美剧见过那种。特别豪华的两层小楼，还有草坪和泳池。
韩零放下照片继续看。
“我单身，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过来我们一起生活。等你。”
韩零又拿起照片看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父母去世之后缺少温暖。似乎对突然冒出的姑姑有着无限的憧憬和好感。
至于是不是出国生活无所谓。
他不是虚荣的人，但这一刻却生出一丝感激之情。
不是感激上天给他一个有钱的姑姑。
而是给了他在无限昏暗的生活中，一丝曙光，一份选择。
韩零没有犹豫，或者说着一份选择……也等于没选择。
他才17岁，他不想想那么多。而且他也觉得这件事首先让表舅妈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权了。并且，他也受够了这里。
拿出笔，颤抖得手仔细确认签字的地方，最终属上他的名字。
从签完所有文件那一刻起，他的命运也决定了。
只是此刻他当然不知道，他的命运真的在这一刻决定了。
却和他想得美好生活，截然不同。
“韩零……记得回来看看~”
“你磨叽什么~出国了还能回来？”
“……”
一个月后，韩零办好一切手续。
当签字后文件都上交等待审核，韩零开始恶补英语。他本来学习就好，英文成绩也突出。加上恶补之后更是突飞猛进。毕竟初中到高中都开始学英语，学不好的自然跟没学一样，但如果学得好再恶补，简单交流还是可以的。
最终一切结果都落实之后，他也打包行李，其实就是个行李箱而已。用姑姑寄来的美元换了人民币买了机票。
护照签证都弄好，今天登机，表舅表舅妈和表妹相送。
哪怕此刻依然没什么真实感，但离开已经是注定的了。只是没想到不是离开这个家，干脆是离开这个国。
“我走了。你们保重。”
韩零也知道表舅妈想听什么，他不会说回来看看的，回来也不会再去那个房子。也许路上能见到会打招呼，但从此就不认识了。
表舅妈还是欣喜，韩零知道她绝不是欣喜韩零能出国跟姑姑过好日子，而是因为那房子彻底属于他们家了。
虽然过户手续要等半年后韩零18岁成年才能办理。
但也可以委托这边来办，不需要他从M国回来。
表舅还是那么木讷，看着韩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口气没说话。韩零不怪他，男人如果没本事，只会比女人没本事还惨。只是他发誓他绝对不会想表舅那样活。
至于表妹依然无视他，只不过或许他终于离开了，还知道挥挥手。
也许她眼中韩零是命好的，多少和韩零一样命运的人却没有突然冒出来的有钱亲戚，还接他去什么M国？
韩零在这一刻似乎也不觉得5年的生活有什么苦难坎坷。
只是头也不会进了安检，这里，没有留恋了。
之后外面一家三口是喜悦还是什么也不关他事，候机等待，还有些忐忑。直到真的踏上国际航班那一刻，系上安全带，起飞的推背力让他似乎才松口气。
前途充满了未知，但韩零5年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他不由立了个flag，虽然不知道到M国后的生活，但再差也差不过这5年寄人篱下吧？
激动的心情，心砰砰跳。按理说这样的状态人是睡不着觉的。
尤其看着这里一半都是外国人都觉得新鲜。但此刻他居然带着笑容闭上眼睛，听着加速的心跳，居然慢慢睡着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刚出机场的表舅一家三口，招手叫出租车的瞬间。出租车没停，径自撞向三人。
表舅妈当场被撞死，表舅瞬间推开表姐，自己也被出租车碾压。
表姐跌坐在那里，发呆看着父母惨死的模样，下意识望向驾驶位置。出租车驾驶位置……空无一人。
穿着跨栏背心的大爷，嘻嘻哈哈的大妈，还有一些辛苦的上班族或者程序员，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可见这也不是什么高档小区。
唯独一个阴暗没灯光的地方，有一个秋千。
因为没灯光所有老人孩子都不喜欢往这边凑。但这里有一个瘦削的男孩子坐着那里低头荡秋千。背着书包显然是学生。
但是此刻距离放学已经很久了。
他叫韩零，高二，17岁。
他不想回家，或者说不想回那个家。
每天他都要故意晚一些回去，最好回去没多久就能睡觉。
至于饭，他也不想吃。
抬头看看每家每户都亮着灯，热闹喧嚣的小区，他眼神却显得有些孤独。
他原本成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爸妈对他都好，独生子家庭条件貌似也不错。12岁那年，父母因故去世，他成了没有爸妈的孩子。
和远房表舅一家住在一起，因为父亲这边没有任何亲戚。
于是5年的生活，寄人篱下。
表舅还好，却在家里没地位。表舅妈动辄呵斥，各种看不上。
而小一岁的表妹干脆当他不存在一般，好像他在家里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三人似乎都忘了，这个房子是韩零父母唯一给他留下的遗产。
房子是他的，但家不是。
三人以照顾他的名义住进来，渐渐抹去了父母所有的痕迹。甚至连他自己的房间都给了表妹，他只能住在狭小几平米的储物间。
“呼~”
韩零揉揉脸，背着书包低头起身离开秋千。
虽然知道每次回去晚依然还是一顿臭骂，但他真的不想回去。又不得不回去。
为什么自己还没到18岁？他想早点考学早点走，哪怕他们说过18岁他的大学学费供不起，只够给表妹的。他宁可自己勤工俭学绿色通道也要离开这里，甚至他都不打算寒暑假回来。
房子也不想要了。因为那里的回忆再没有一丝是美好的。
都给你们，当做“照顾”我成年的酬劳。
虽然……但谁也不欠谁。
还有一年~
“咔嚓~”
韩零用钥匙拧开房门，闭眼等待承受表舅妈的狂风暴雨。这些年他习惯了，麻木了。
然而今天……
“哎呦~韩零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韩零错愕抬头，眼睛瞪得老大。表舅妈笑容从见面那天没有过这么和蔼亲切，以至于韩零后退看了一眼门牌号，是不是走错了？
表舅妈看到他这个举动表情凝固，张口要开喷但最终似乎想到什么，挤出一丝干笑嗔怪给他摘下书包：“你看你~快进来。”
“舅妈我自己来~”
韩零吓一跳，自己赶忙摘下书包放在一边。鞋用力蹭了一下才脱掉进去。
然后局促的坐在沙发上：“舅妈我回来晚了，下次……”
“没有下次了~”
表舅妈坐在那笑着，表舅一个人抽烟。而从来无视他的表妹此刻也表情怪异，第一次把目光投向他。
韩零愣住，不确定开口：“舅妈您这么说……”
表舅妈坐在那，亲热得揉揉韩零头，韩零却身子一颤躲开。
表舅妈一顿，勉强维持的热情没了，但也没给什么脸色，只是平淡开口：“韩零。以前家里条件不好，舅妈心情也就差，对你可能苛责了点也是为你好。”
“恩~我知道~”韩零低头。
表舅妈看看他，笑着凑近：“不过韩零，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韩零不解看着他，表舅妈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过来：“你不知道吧？原来你在M国还有亲戚呢，而且是你爸的亲妹妹，叫……”
回头看着表舅：“叫什么来着？”
表舅没说话，表舅妈不耐烦瞪他一眼，表舅低头：“韩美。”
“对！”
表舅妈开口：“因为早期她去国外就断了联系，最近她才知道你爸爸去世了。她是你的直系亲属，监护权自然归她。而她也决定把你接到M国去！听说家里特别有钱，这次你好日子到了。”
韩零茫然抬头：“姑姑？M国？”
虽然家里条件不错，但也没多好。就是小康，至于父母去世之后就更差了，表舅几乎没工作，只靠表舅妈一个人赚钱。幸好房租不需要了，因为住进这栋房子。
没听说父亲有任何亲戚，好像爸妈结婚时候，爸爸这边一个亲戚没来，外婆那边还唠叨来着。当然等韩零长大而他们还没出事的时候，外婆这边的亲戚也差不多都没了，不然也不会监护权落在表舅这。
“是啊。”
表舅妈指着文件袋：“今天联系上了，这些是已经提前给你办好的出国手续监护权转移还有乱七八糟的这些事。我们已经签过字了，之后就是需要你签字。你还没成年，趁你不到18岁的时候去那边国籍也比成年人好弄，到时候你正好趁这段时间学学英语。那边一切生活学校都安排好了，只等你过去。”
韩零拿着文件袋还有点懵，自己似乎已经认命的生活，一瞬间有这么大转变。似乎自己好像拒绝的权利都没有，这么急着给他踢走，那边又那么急接他过去。
而他，两分钟之前才知道这件事？
当然，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他会拒绝吗？
“我……舅妈……”
韩零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一直没说话的表舅却突然开口：“走吧。”
韩零看着他：“表舅~”
表舅将烟头熄灭：“表舅对不住你，这几年你受苦了。去那边享福也好，离开这里就当不认识这几个亲戚。”
“你放什么屁呢？！”
表舅妈直接开骂：“我对他不好？！这些年要不是我，他早就在外面要饭了！要不给他送孤儿院？！现在孤儿院你不知道什么样？里面虐待小孩都是轻的，说不定直接卖……”
韩零看两人吵起来了，不但没劝反而悄悄拿着书包起身朝着自己的杂物房开门进去，把门关好。
“呼~”
外面吵架声还在，但此刻韩零已经把这一切关在门外。
呼出一口气打开台灯，很狭窄，就一张床然后一个小书桌，没了。
坐在那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失真的心情打开文件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他以为姑姑四十几岁了，然而看上去似乎才28、9岁的样子。
而且很漂亮。
“韩美~”
韩零喃喃自语，之后放下照片。再看看文件袋里其余的东西，都是一些手续，有英文有中文，文件很多，却已经详细标注好在哪里签字按手印。
只是很多他没见过也不认识。
当然还有护照这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
这些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统统都能办好，显然能力也是不一般。
一切都看过了，最后是一封信。
他设想的情深意切都没有，只是很淡然的语气和他讲述一些事。
早期他和父亲就分开了，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国内，一个再也没回来，一个再也没出去。
而联系也就断了。当她得知父亲去世后也是近几年，然后知道有个他，已经偷偷都验证过。他就是哥哥的独生子。
既然直系亲属还在，她自然要给他接过去M国生活。
至于18岁以后是不是回国还是如何，M国观念很开放，看他自己。但不管他做什么，姑姑都会给予他帮助。
而让韩零决定签字去M国的，还是一段话。
“照片上是我，背后是我的房子。”
韩零又拿起照片看了一眼，房子很大很漂亮，好像在美剧见过那种。特别豪华的两层小楼，还有草坪和泳池。
韩零放下照片继续看。
“我单身，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过来我们一起生活。等你。”
韩零又拿起照片看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父母去世之后缺少温暖。似乎对突然冒出的姑姑有着无限的憧憬和好感。
至于是不是出国生活无所谓。
他不是虚荣的人，但这一刻却生出一丝感激之情。
不是感激上天给他一个有钱的姑姑。
而是给了他在无限昏暗的生活中，一丝曙光，一份选择。
韩零没有犹豫，或者说着一份选择……也等于没选择。
他才17岁，他不想想那么多。而且他也觉得这件事首先让表舅妈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权了。并且，他也受够了这里。
拿出笔，颤抖得手仔细确认签字的地方，最终属上他的名字。
从签完所有文件那一刻起，他的命运也决定了。
只是此刻他当然不知道，他的命运真的在这一刻决定了。
却和他想得美好生活，截然不同。
“韩零……记得回来看看~”
“你磨叽什么~出国了还能回来？”
“……”
一个月后，韩零办好一切手续。
当签字后文件都上交等待审核，韩零开始恶补英语。他本来学习就好，英文成绩也突出。加上恶补之后更是突飞猛进。毕竟初中到高中都开始学英语，学不好的自然跟没学一样，但如果学得好再恶补，简单交流还是可以的。
最终一切结果都落实之后，他也打包行李，其实就是个行李箱而已。用姑姑寄来的美元换了人民币买了机票。
护照签证都弄好，今天登机，表舅表舅妈和表妹相送。
哪怕此刻依然没什么真实感，但离开已经是注定的了。只是没想到不是离开这个家，干脆是离开这个国。
“我走了。你们保重。”
韩零也知道表舅妈想听什么，他不会说回来看看的，回来也不会再去那个房子。也许路上能见到会打招呼，但从此就不认识了。
表舅妈还是欣喜，韩零知道她绝不是欣喜韩零能出国跟姑姑过好日子，而是因为那房子彻底属于他们家了。
虽然过户手续要等半年后韩零18岁成年才能办理。
但也可以委托这边来办，不需要他从M国回来。
表舅还是那么木讷，看着韩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口气没说话。韩零不怪他，男人如果没本事，只会比女人没本事还惨。只是他发誓他绝对不会想表舅那样活。
至于表妹依然无视他，只不过或许他终于离开了，还知道挥挥手。
也许她眼中韩零是命好的，多少和韩零一样命运的人却没有突然冒出来的有钱亲戚，还接他去什么M国？
韩零在这一刻似乎也不觉得5年的生活有什么苦难坎坷。
只是头也不会进了安检，这里，没有留恋了。
之后外面一家三口是喜悦还是什么也不关他事，候机等待，还有些忐忑。直到真的踏上国际航班那一刻，系上安全带，起飞的推背力让他似乎才松口气。
前途充满了未知，但韩零5年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他不由立了个flag，虽然不知道到M国后的生活，但再差也差不过这5年寄人篱下吧？
激动的心情，心砰砰跳。按理说这样的状态人是睡不着觉的。
尤其看着这里一半都是外国人都觉得新鲜。但此刻他居然带着笑容闭上眼睛，听着加速的心跳，居然慢慢睡着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刚出机场的表舅一家三口，招手叫出租车的瞬间。出租车没停，径自撞向三人。
表舅妈当场被撞死，表舅瞬间推开表姐，自己也被出租车碾压。
表姐跌坐在那里，发呆看着父母惨死的模样，下意识望向驾驶位置。出租车驾驶位置……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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