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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將軍令

    擂鶩縣衙的廨舍,鄭夔抱刀靠牆側立,一臉肅容看向房內。

    沈至安從旁過來悄聲問道“監察使怎麼樣?”

    鄭夔沉重地搖搖頭,簽判葉立略通醫術,也已經進去了一個時辰。鄭夔雖然是個粗人,腦子卻不差,目光也利索,發現從進去到現在,葉立緊鎖的眉頭就沒有一刻張開過。

    看來……天妒紅顏啊……

    床榻上,裴雅柔面白無血色,緊閉著雙眼,氣若游絲。葉立拈著她的手腕號脈,心底閃過萬千思緒,卻又無奈地發現,這種情況他是沒有辦法了。

    葉立抿了抿唇,站起身朝著一旁的樓芳歉意地搖搖頭,示意自己無能為力。樓芳的眼淚又湧了出來,努力壓抑自己的哭聲,生怕驚擾到裴雅柔。

    葉立沉痛地走到門外,縣令潘吉祥三步併作兩步的跑上前來問道“葉簽判,監察使可還有救?”

    本來呈上訴狀,將自己等人的命運交給王列評斷已是死中求活,聽天由命。哪想得到陳奭那個老不死的竟然敢帶人劫獄並且真的勾結彼岸神教?

    眼下王列追逐彼岸神教西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裴雅柔又重傷瀕死,潘吉祥的心幾乎快躍出嗓子眼。裴雅柔若真的死了,縱使這一切與自己無關,星君也必然會斬下他的腦袋。

    葉立撓了撓紛亂的髮絲,心裡也是煩悶,潘吉祥想的亦何嘗不是他想的?但裴雅柔的傷勢自己是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且先不說自己沒有半點武功在身,就算有也不是天狐別行法,隨意下手非但沒有任何幫助,就怕變本加厲,一不小心就辣手摧花了。

    儘管煩悶,葉立還是把情況稍作說明,給潘吉祥等人心底兜個底“監察使傷勢之重,在下醫術淺薄,實在無能為力。光是這經脈寸斷一條便教在下束手無策,更何況監察使五內俱損、臟腑衰竭,就是有胡家的玄狐散,在下也很難從閻王爺手裡搶命啊!”

    葉立的話如同給潘吉祥等人判了死刑,眾人又陷入慌亂之中,紛紛交頭接耳商量對策,有幾個甚至打算鋌而走險,逃出新月狐國往鄰近的亢金龍國去。

    廨舍突然泛起一股更盛的寒意,凍的眾人一哆嗦。定睛看去,不知何時不大的庭院裡出現兩名女子,一臉冷色的俏立。

    那名有著冰雪一般白髮、身形豐軟的女子眼神如刀,聲音也如冰一般冷冽“誰是縣令?”

    潘吉祥打著哆嗦,顫巍巍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拱手道“在……在下擂鶩縣令,潘吉祥。”

    赫連桑沁的目光聚焦在潘吉祥身上,把他嚇得險些站不穩“王列在哪?”

    潘吉祥牙關打顫,好半會兒擠不出一個字,見赫連桑沁碧眼中的殺意越來越濃,盤吉祥急的眼淚都流下來了。

    好在這時沈至安終於回過神來,趕忙上前道“師娘,先生他追擊彼岸神教尚未歸來,還請師娘不必擔心。”

    沈至安的話如同春神的眷顧,眾人立刻覺得院子裡回暖幾分,潘吉祥更是一把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臉上全是劫後餘生的後怕。

    赫連桑沁看向沈至安的眼裡帶著幾分疑惑,卻見沈至安神色間泰然不似作偽,姑且在心中按下,打算等下再細問。

    樓芳聽見外邊的動靜,支著小腿跑出來,二話不說在赫連桑沁身前跪下,哭喊道“校正大人,求求您救救裴姐姐!”

    赫連桑沁俯身看著這個總和自己見禮的少年如此焦急,便把事情猜了個大概,心頭一軟把他從地上攙起,柔聲道“我去看看。”

    赫連桑沁和樓芳進屋後,沈至安看向韓嫣,心裡不禁有幾分憐憫。眼前這個和自己同時經歷喪父之痛的女子比自己更可憐,她已經孓然一身,再無親人了。

    自己好歹還能送沈七最後一程,韓不畏卻連屍體都不知所蹤。

    思及此,沈至安上前一步,對著韓嫣拱手道“節哀。”

    韓嫣依然神色冰冷,話是一點也不客氣“我是否該道一聲同哀?”

    沈至安當即有些尷尬,僵在原地好半會兒。

    房內,赫連桑沁抓起裴雅柔的手,閉目凝神號脈。幾息後,赫連桑沁渡入幾縷氣機稍稍緩和裴雅柔的傷勢,放下手替她掖好被角,拿出一個小盒,裡面是一種散發淡淡藥香的灰黃色藥粉。

    忍不住好奇跟著進來的葉立見此忍不住驚呼出聲“玄狐散!”

    赫連桑沁用一根籤子挑起一縷玄狐散,輕輕餵入裴雅柔嘴裡,隨後把手按在裴雅柔手腕,仔細梳理氣機,一邊對著樓芳問道“你想救她?”

    樓芳絲毫沒有猶豫的點頭“裴姐姐是個好人。”

    赫連桑沁接著問道“那如果要你的命呢?”

    樓芳一愣,低下頭思索。赫連桑沁也不催他,靜靜等著他回答。

    片刻後,仰起的小臉一片堅定道“救!”

    “請校正大人轉告司主大人,樓芳這輩子欠的,只能下輩子再還。”

    赫連桑沁當即劃開裴雅柔的手腕,接了一小碗鮮血,遞到樓芳的面前道“喝了它。”

    樓芳接過碗兩眼一閉,直接把碗中的鮮血嚥下肚,赫連桑沁拿出一枚玉簡道“回京之後去瑯環閣九樓,架上最上邊那本就是,你想救她,還要五年。”

    赫連桑沁說完不管樓芳一臉迷茫,起身走到屋外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對著沈至安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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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哧——

    丘台山下,王列把渡鴉從一虯髯大漢的胸口抽出來,隨手挽了個劍花甩去上面的血跡,一雙眼盯著數十丈外囂張狂笑的紅袍身影。

    彼岸神教行事張狂,手段詭譎的說法在埃蒙德斯的身上可見一斑。才出擂鶩縣地界,埃蒙德斯就操控著從其他從大牢裡逃出的囚犯對王列發起襲擊。

    這些囚犯很多連武者都不是,只是在埃蒙德斯的操控下悍不畏死、不知疼痛的赤紅著雙眼,隨手拿了把柴刀、長矛,便三五成群的朝著王列殺來。

    埃蒙德斯每每遠遠看著,臉上保持著笑容,彷彿這只是一場遊戲。

    王列把渡鴉甩上空中,踏上刀身凌空虛渡,數十丈距離瞬息而過,眨眼來到埃蒙德斯面前。

    埃蒙德斯渾然沒有危險鄰近的感覺,微凸的大眼充滿羨慕,讚嘆道“這就是御劍之術啊!本來瑪門主教說起時我還不信,蜀山果然不一般啊!”

    王列瞳孔驟然一縮。

    才過去短短幾個月,那對出現在長安城行跡詭異的胡人師徒王列不可能會忘記!

    那個有著稀疏鬍渣的散漫道士,竟然是彼岸神教的大主教!

    埃蒙德斯似乎早已料到王列的震驚,張開雙臂,再次用蠱惑的聲音說道“我教行遍諸天,踏過萬界。王司正,加入我等,我主定能君臨天下,掌控萬萬生靈的生死,屆時莫說復國,就是王司正您想大開殺戒,肆意屠戮都不是問題!”

    埃蒙德斯越說越狂熱,臉上洋溢著虔誠的憧憬。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道刀芒。王列從渡鴉上掠下,抓過刀柄斬出一道紫色的刀罡,但凡有一點可能對盤古塚造成威脅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埃蒙德斯沒有躲避,彷彿那不是致命的危險而是他口中主的恩賜,欣然張臂擁抱,頓時胸口多了一道怵目驚心的傷口,大片鮮血如雨一般灑下。

    埃蒙德斯摀著傷口大口咳嗽,卻難掩眼中的興奮“哈哈哈哈!好!好!我越來越好奇,蜀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了!”

    王列欺身貼近,手中的渡鴉如劍一般直刺,卻被一道不起眼的灰色光幕攔住。

    另外兩名樞機主教中沒有受傷的那位不知何時回返,手裡端著一個不知名動物頭骨製成的法器,正同樣散發灰色的光暈。

    捧法器的手纖細光滑,十片指甲上擦著鮮豔的紅漆,應該是一名女子。

    王列手腕一旋將渡鴉反握,右手指尖散出五條絲線,一臉警惕。只見那名許是女子的樞機主教單持法器,另一隻手抓起埃蒙德斯的後領,剎那間就退去十餘丈遠。

    埃蒙德斯奮力掙扎,臉上有一絲不悅,又操控著五名囚犯朝王列攻來。

    王列隨手斬殺被控制的囚犯,循著二人離去的方向看去,依稀可見一個模糊的黑點。

    再追下去就是西兌州的地界了……

    王列提著渡鴉思考了一會兒,權衡闖入西兌州和自身傷勢的利弊。最終想起臨走前裴雅柔急迫的堅持,默默吐出口中帶血的唾沫,將渡鴉拋向空中,踩著渡鴉往西飛去。

    又追了十里,期間數次差點追上埃蒙德斯二人。埃蒙德斯在把所有囚犯都用完後終於昏了過去,耷拉著腦袋被那名樞機主教提在手中,若不是下巴上的鬍鬚偶爾被呼出的氣吹動,看上去和一具屍體沒什麼區別。

    會稽城前三百丈外,王列躍下渡鴉瞇起了雙眼。

    西兌州沒有擂鶩縣那樣蒼翠蓊鬱的山林,儘管離極西之地的無盡荒原還有一州之隔,入眼卻已經是遍地黃沙,偶有幾團矮小的草叢頑強的點綴在地上。

    然而這不是讓王列卻步的原因,三百丈外便是會稽城的城門,這三百丈見方的地裡立著數百名黑甲騎卒。每一名士卒手持長矛,鋒利的矛頭對從他們頭上飛過的二人視若無睹,反而齊齊指向王列。

    黑亮的盔甲、高大的戰馬讓王列呼吸微微一滯。眼前這副景象讓王列想起和赫連桑沁初至玉門關,那時也是這般,披甲坐馬的戍卒渾身上下充滿一種味道,那是長年在風沙下吹拂,由鮮血和絕望澆築的味道——鐵的味道。

    王列順了順氣,運行內氣至胸腹間,朝著領頭的騎卒喊道“逐鹿司奉旨捉拿彼岸神教兇徒,請鎮西將軍行個方便!”

    一連喊了三遍,騎卒不為所動,甚至手中的長矛都不曾偏斜半點。會稽城的城樓上,任偃兵摸著下巴,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將軍,還請示下。”

    一名紋甲統領來到任偃兵身後恭敬的跪下,深埋著頭不敢讓任偃兵身旁那俏麗的紅色身影落進自己眼裡。

    任偃兵一隻手在紅衣女子的翹臀上揉捏,一邊發出不知是思考還是享受的哼聲。收回手後,平淡的吐出兩個字:

    “殺了。”

    王列等了許久也不見回應,心知再耗下去彼岸神教或許真能逃脫,將渡鴉收歸入鞘,腳下一點便朝著會稽城掠去。

    三百丈、二百丈、一百五十丈……眼見和黑甲騎卒的距離越來越近,甚至都能看見那些士卒臉上的鬍鬚,王列突然停下腳步,往後一連退了十丈。

    篤篤篤——

    鐵矛扎進土裡的聲音此起彼伏,前三排的騎卒毫不猶豫地擲出手中的長矛,如果王列仍堅持冒進,等待他的便是這數百名騎卒抽出腰間的戰刀,朝他發起死亡衝鋒。

    一名鎧甲上有著雕紋的騎卒從城門裡出來,看上去應是這些騎卒的統領。只見來騎撇下矛頭,朝著王列大喊道“將軍有令:擅闖者,殺無赦!”

    王列站定,雙手抱拳道“敢問將軍姓名?”

    紋甲統領不屑的冷笑一聲,懶洋洋道“末將鎮西將軍麾下,飛砂營統領,吳鉤。”

    王列從內襯裡拿出一張文書,再次道“本座逐鹿司正王列,奉旨捉拿彼岸神教兇徒,還望吳將軍行個方便。”

    吳鉤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吹了口氣不屑道“末將不知道什麼逐鹿司,若沒有刑部或是州牧的文書作引,王大人還是打哪來回哪去!西兌州匪患猖獗,大人若是不小心磕著碰著,那就難看了。”

    王列收回文書想了一下,決定暫且退去。如果鎮西將軍府就派這麼點人手攔在這裡,王列並不介意強闖,但強闖之後先不論其它麻煩,還有沒有餘力捉拿埃蒙德斯等人就不一定了。

    再退一步說,儘管真有餘力抓捕他們,又該如何坐實任偃兵和彼岸神教勾結的證據?不如等戒備沒這麼森嚴的時候再悄悄入城,如果真有牽連埃蒙德斯他們肯定會去找任偃兵,畢竟一路上都沒看見手臂骨折的那名樞機主教,指不定已經進了鎮西將軍府躲起來。

    思及此,王列轉身離去。城門下的吳鉤卻揚起一抹危險的微笑,輕輕地抬高右手,數百名騎卒同時高舉手中的長矛。

    一股看不見的波動緩緩籠罩這些騎卒,漸漸地,所有騎卒的呼吸竟神奇的整齊如一體。

    隨著吳鉤一揮手,一波鐵矛化作的雨朝著王列破空而去,呼嘯刺耳的破空聲如同勝利的哨箭。

    這麼大的響動王列自然是聽到了,猛然回過身,數十道氣機擰成手臂粗的繩索纏住最前面的長矛,勾動手指,長矛紛紛調轉矛頭把後邊餘下的長矛擊落。

    王列隨手一撒將長矛往旁邊一扔,臉色很是難看。看來就算他不想和鎮西軍起衝突,對方也沒打算放過他。

    王列抽出渡鴉橫握胸前,眼底泛起一絲紅芒問道“吳統領這是何意?”

    吳鉤二話不說抽出腰間的戰刀,高聲喊道“飛砂營的崽子們!隨老子殺!”

    數百名騎卒一同抽出戰刀,跟著吳鉤的背影甩動韁繩策馬奔騰,會稽城外眨眼間變成一座戰場。

    王列的胸口響起一聲沉悶的心跳,雙眼染上一片血色,隻身衝入黑色的鐵甲風暴之中。

    側身避過劈來的刀鋒,王列一掌拍在騎卒的頭盔上,身形借力拔高到半空中,輕巧越過十多名騎卒。

    渡鴉並沒有開鋒,王列無法像還在蜀山征戰邊關時一樣,憑藉刀劍的鋒利遊走在軍陣中。不過鈍刀有鈍刀的用法,小臂發力,手腕一擰,狠狠地敲在一名騎卒的戰刀上,騎卒痛叫一聲,虎口開裂流下鮮血,戰刀應聲而落。

    王列如法炮製,踩著騎卒的肩頭不讓自己落入戰陣的包圍,在凌空倒掛時敲開戰刀,整個人如同點水的蜻蜓一樣靈動。

    城門上,任偃兵挑起眉頭,不悅的嘖了一聲。粗大的手數度伸向放在面前的一桿大戟又收回,似乎覺得自己這般高貴的身分下去圍殺有失顏面,看得一旁的紅衣女子一陣冷笑。

    任偃兵轉頭一把捏起她的下巴,另一隻手不輕不重的拍在那張未施粉黛的俏臉上說道“怎麼?笑話本將軍?”

    見女子依然冷笑,任偃兵一巴掌把她拍倒在地上,猙獰吼道“賤貨!就算那小子能活下來,妳還指望他救妳這破鞋不成?”

    女子摀著有些紅腫的側頰,終於開口道“也不知是誰天天騎在我這賤貨身上!”

    任偃兵仰頭大笑,隨後蹲下身子直勾勾盯著女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妳,我騎得!那個亡國公主,我也騎得!本將軍現在就下去宰了那個小子!”

    任偃兵說罷霍然起身,抓起大戟翻身便從城樓上一躍而下。女子依然趴倒在地,突然自嘲地笑了一聲,自暴自棄的躺下,眼裡有著複雜的神色。

    咚——

    城門口突然揚起一陣沙塵,王列拍開一名騎卒捅來的戰刀,空翻躍下,緊盯著那片塵霧。

    煙塵被一聲利器破空的呼嘯攪散,一名身高九尺的赤膊壯漢肩扛大戟,一臉獰笑的站在土坑中。

    那頭刺目的白髮和身後飛砂營恭敬的態度揭示著此人的身分,溫侯次子,西兌州實質上的主人——鎮西將軍,任偃兵,任仲謀。(注一)

    王列瞇起雙眼,冷然問道“這就是鎮西將軍的待客之道?”

    雖說武者自六品養骨境後就不怎麼畏懼寒暑,但在臘月寒冬依然像這樣公然赤裸上身的也不多見。這類人好一點的是不拘小節,大氣豪爽;但更多的是輕賤禮法,心性狂狷,動輒殺人放火的狂徒。

    果然,任偃兵一甩手中大戟,指著王列的鼻子道“少他娘廢話!識相的乖乖束手就擒,本將軍一高興,說不得待會騎那亡國公主的時候,還能留你一條命在旁邊看!”

    王列聞言閉上眼,深呼一口氣,再睜眼時又掏出那份文書,一把扔在地上,冷然道“星君有令,阻攔者,殺無赦。”

    任偃兵昂起下巴,揮舞大戟從坑中殺出;王列手腕一翻,三聲沉悶的心跳聲如同急切的戰鼓,提著渡鴉迎刃而上。

    鏗——

    戟刃和刀鋒相撞,巨大的反震讓渡鴉幾欲脫手飛出,任偃兵臉上閃過一絲厲色,調轉大戟再度朝著王列刺來。

    王列反手格擋,卻仍被任偃兵的怪力壓的半跪在地,鋒利的戟刃在他肩傷留下一道寸許深的傷口。

    任偃兵獰笑著抽動大戟,把傷口攪爛,張狂的說道“本將軍改主意了!一會兒把你的腦袋砍下來,好好看著那娘們給本將軍吹簫!”

    任偃兵抬起大戟,就要把王列如同垃圾一般的掃出去,卻見王列身形突然暴退,速度快的讓任偃兵一楞。退到五丈外的王列雙眼依舊赤紅,卻少了分生動,有些失去神采的空洞。

    王列怪笑一聲,將渡鴉換到右手上,將唯一鋒利的刀尖對準丹田,猛然扎了下去。

    任偃兵嗤笑道“怎麼?想自盡麼?”

    周圍的飛砂營騎卒一起發出哄笑,本來和自家將軍對陣就已落入下風,現在揮刀自戕,心性還真是脆弱啊!

    王列沒有理會周遭的嘲笑,而是在心底咒罵替他打造這把渡鴉的吳圯禮。

    怪不得赫連桑沁從來沒有擔心過他身上的禁金之毒,先不說三品之上武者的內氣可以輕易的將毒鎖在一處不會外洩;就說前幾日送來的那本《潄石齋百年解毒錄》上也記載了一條解決辦法:以淬過火的龍涎金為引,割開傷患處自然可以用龍涎金吸出禁金之毒。

    狗馹的修羅刀魔也不提醒一聲!還有那隻羊!回去後先把他吊在城門幾日吧!

    王列胡思亂想著,因強行施展唯識劍意而有些空洞的雙眼恢復了神采,不顧傷口不斷流出的黑色污血,嗬嗬笑著拔出渡鴉,瘋癲的令人毛骨悚然。

    散發著詭異螢光綠色的刀尖讓任偃兵神色一凝,臉上多了些忌憚“禁金之毒?龍涎金?”

    王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狀若瘋魔的歪著腦袋,赤紅的雙眼裡浮出幾絲黑色的血絲。紫色氣機化成的鎖鍊也漸漸轉深,最終黑的發紫,如同地獄裡惡鬼用來勾魂的鐵鎖。

    瘋?我王家兵事一脈自通武侯起,都是瘋子!

    王列撈起鐵鎖舉過頭頂,開始甩動起來,然後猛然朝著任偃兵擲出渡鴉。

    任偃兵自然不想招惹禁金之毒這種東西,雖不會有大礙,但處理起來麻煩。於是側身一扭,避過發著螢光的刀尖。

    反正這瘋子剛剛刺破自己的丹田,本來就勉強能在自己手上過兩招,估計再過幾息就會跌入三品通相境,加上重傷到時候殺他便不費吹灰之力。

    然而任偃兵沒想到的是,王列邪笑一聲,手臂一甩,渡鴉便朝著後面的飛砂營士卒橫掃過去。

    任偃兵怒目大喝“畜牲!你敢?”

    一片血花飛起,數十名翻身落馬,從脖子上的傷口開始,全身瞬間潰爛,發出腐爛的氣味。

    看著在一片血雨中狂笑的王列,任偃兵怒道“我要你死!”

    注一:這真跟孫權沒關係,真的。純粹只是因為排行第二還有上兵伐謀所以是仲謀,我也是取完後才反應過來的。

    p.s.今日七夕,給各位加個更,祝各位七夕快樂。還單著的朋友不要難過,作者陪你們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