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要说惨还是你惨
面前有双手。
“一般来说移植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七十五，这些在微信我都有跟你讲过吧。”
右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弯曲，中指保持半弯不弯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三个影响，我们再来分析一遍。”
“第一点，二十岁以上的患者移植，会减少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你是十七岁，那么这一关你是过了。”
“第二点，你移植的骨髓最好是亲兄弟的骨髓。”
“我是独生子。”
“那么最好是父亲的骨髓。”
“父亲已去世多年。”
沉默了片刻，面前的中指彻底弯了下来，转而是食指半弯不弯了。
“第三点，你发病距今的时间也是一个影响因素……”
“这些影响之外，还有相当重要的一点，移植需要很大一笔开销，普通家庭可能承担不起这笔花费。”
“没钱。”
好吧，这下两只手上的指头全军溃败了。
如你所见。
我，快要死了。
走在昏暗的医院大堂内，院外的夕阳喘息未定地将萧瑟的橘光，映在郑锦瘦弱的身体上。
迎着半暖不暖的夕阳，拖着半死不死的躯体，郑锦走出医院，搭上一辆出租车，回到他那居住了十七年的小家。
“七十一块钱是吧。”
郑锦浑身上下扒了又扒，才勉强凑够了钱，最后一块硬币是从裤兜里翻出来的，他无比庆幸。
“嘭！”
关上出租车的车门，郑锦站立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他望着面前还未装修的三层小屋，以及四周开阔空旷的黄色土地。
郑锦又一次地感受到了恐惧。
他的家，也没了。
推开大门，冷清的大堂内，挂在墙上四框黑白老旧照片映入眼帘。
高鼻梁的是他的老爹，一个成熟的成功男士，却因为买了脚下的这一片土地，赔得血本无亏，出去酗酒消愁，却不幸死于车祸。
瓜子脸的是他的母亲，在郑锦最初的印象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但是自从家里出事后，整日郁郁寡欢，日加消瘦，还是没能过了心里的那关。
眯眯眼的是他的奶奶。
郑锦出生前就因为胃病而死，听说当时全家到处寻访求医，土方子给奶奶用了不少，但还是没有活过六十岁。
最后的那一框黑白照上，是带着老花眼镜的爷爷。
那是和他相依为命的老头，和他一起过了这四年的抗病生活。
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看到郑锦康复的那一天，郑锦还记得，他当时狰狞的眼神。
郑锦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大堂慢慢沉入无际的黑暗，连同着自己这半死不死的身躯，也一带变得影影绰绰。
只剩下微微的呼吸声，潮湿的空气以及阴沉的氛围，更是将他的身心压得难受莫名。
上到二楼，顺手把灯打开，白光照耀下，心情放松了不少。
虽是如此，但郑锦还是更加喜欢黑暗，在黑暗中，他能够卑微地苟活着，可以不在意周围的一切。
即使疼痛，即使难受。
舒服归舒服，喜欢归喜欢，有人喜欢舒服，有人喜欢能够更适合他的“舒服”。
郑锦就是后者。
也就只有在需要灯光的时候，他才会喜欢光明，比如说，做饭。
鸡肉是早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现在差不多解完冻了，挂面也已准备妥当，是一周前买来的，看起来快要吃完了。
郑锦先把铁锅装满过滤水，然后等煮沸了之后才下鸡肉，属实不怎么会做饭，都是生活的逼迫。
感叹一声，下挂面，很遗憾的是，没有什么菜，看到一边的青葱，索性切碎了丢进去，聊胜于无。
等待了一段不知多久的时间后。
郑锦看到泛起的白沫，用筷子挑起鸡肉，咬了一口，看到里面的肉没有发红，就把面倒进碗里，拿着双筷子就地吃了起来。
吃完，洗碗，关灯，回房，倒在床上。
本来快要入睡了，才感觉鼻头凉飕飕的，直起身子抹了抹鼻子。
好家伙，又流鼻血了。
一小时才止血，老毛病了。
郑锦在这一小时里呆呆地想着，他的这一关肯定是过不去了的，现在大概，可能，应该，要想一想还有什么事应该做了吧？
什么事呢？
郑锦想了一条有一条，又把一条又一条的选项从脑海中排除，排除的原因就是，郑锦太懒。
而且，没钱。
好不容易想到一条没钱也能做到的选项。
郑锦也不是那么抗拒完成，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那就是，清理家里的杂物室。
他想要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家。
家里的一楼，有一间专门放杂物的储物间。
平常时的一些塑料瓶和纸皮之类的可回收物，大多都会放在下面的储物室里。
当然，做这种清理垃圾的事，还是要抱着一种探索的乐观的心态。
郑锦就想着能给他弄出个老爸老妈的情书什么的，再不济也能弄出个爷爷奶奶的情书什么的。
不出所料，一堆旧衣服，旧家具，破铜烂铁，纸皮塑料瓶，倒是稀松平常，没有所谓的情书，唯一的生动是迅速逃走的蟑螂。
唯一令人无语的是，情书没搜到，竟然让他找到一本漫画书，真是有够无聊的。
书上印着明晃晃的艺术字：《回复术士的重来人生》
看起来跟那些网上的小说一样，感觉连翻一翻的欲望也无。
但好歹也是一个小时打扫卫生的奖励，郑锦绝对不是看到漫画封面那几个唯妙唯俏的二次元美少女才翻开的漫画。
灯光下，随着翻页的声音，郑锦的脸色也愈发地凝重。
黑白色的交杂的图案在他的眼中交织成画，他仿佛一个畅游在海洋中的小鱼，饥渴地呼吸着每一缕的空气，在黑暗中，在强压下。
直到这本漫画书被他翻完，他才意犹未尽地吐了口气道：“好家伙，我以为我已经够惨了，比惨还是你惨啊，凯亚尔！”
《回复术士的重来人生》讲述的是一个少年的复仇故事。
更具体一点就是，异世界里，一个叫做凯亚尔的小伙子，被人选去当勇者，但是公主啊国王啊这些家伙不是好人，连带着队友都要“痛击”他，最后在凯亚尔的忍辱负重下，一一以暴制暴，以恶制恶。
如果要再深入一点介绍。
一句话，反正未满十八岁不能看就是了。
至于郑锦……
活不过十八岁了，看一下又不会死。
郑锦收拾好储物间后，返回二楼，仔细查看起手中的漫画书。
毕竟想想就诡异，自己家又没人爱看漫画，尤其是这种漫画。
郑锦觉得不对，又拿手机去网上查了查。
没有，相关的内容也是一些风牛马不相及的玩意儿。
一筹莫展之际，郑锦发现这本漫画书的后面还有一个二维码图案。
难不成这是从图书馆里面借来的？
随即郑锦又自我否定。
那也不可能在网上查不到相关的内容，封禁也不可能封禁得这么彻底吧……
而且……哪个图书馆用的是二维码啊！不都是用条形码吗？
“一般来说移植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七十五，这些在微信我都有跟你讲过吧。”
右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弯曲，中指保持半弯不弯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三个影响，我们再来分析一遍。”
“第一点，二十岁以上的患者移植，会减少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你是十七岁，那么这一关你是过了。”
“第二点，你移植的骨髓最好是亲兄弟的骨髓。”
“我是独生子。”
“那么最好是父亲的骨髓。”
“父亲已去世多年。”
沉默了片刻，面前的中指彻底弯了下来，转而是食指半弯不弯了。
“第三点，你发病距今的时间也是一个影响因素……”
“这些影响之外，还有相当重要的一点，移植需要很大一笔开销，普通家庭可能承担不起这笔花费。”
“没钱。”
好吧，这下两只手上的指头全军溃败了。
如你所见。
我，快要死了。
走在昏暗的医院大堂内，院外的夕阳喘息未定地将萧瑟的橘光，映在郑锦瘦弱的身体上。
迎着半暖不暖的夕阳，拖着半死不死的躯体，郑锦走出医院，搭上一辆出租车，回到他那居住了十七年的小家。
“七十一块钱是吧。”
郑锦浑身上下扒了又扒，才勉强凑够了钱，最后一块硬币是从裤兜里翻出来的，他无比庆幸。
“嘭！”
关上出租车的车门，郑锦站立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他望着面前还未装修的三层小屋，以及四周开阔空旷的黄色土地。
郑锦又一次地感受到了恐惧。
他的家，也没了。
推开大门，冷清的大堂内，挂在墙上四框黑白老旧照片映入眼帘。
高鼻梁的是他的老爹，一个成熟的成功男士，却因为买了脚下的这一片土地，赔得血本无亏，出去酗酒消愁，却不幸死于车祸。
瓜子脸的是他的母亲，在郑锦最初的印象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但是自从家里出事后，整日郁郁寡欢，日加消瘦，还是没能过了心里的那关。
眯眯眼的是他的奶奶。
郑锦出生前就因为胃病而死，听说当时全家到处寻访求医，土方子给奶奶用了不少，但还是没有活过六十岁。
最后的那一框黑白照上，是带着老花眼镜的爷爷。
那是和他相依为命的老头，和他一起过了这四年的抗病生活。
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看到郑锦康复的那一天，郑锦还记得，他当时狰狞的眼神。
郑锦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大堂慢慢沉入无际的黑暗，连同着自己这半死不死的身躯，也一带变得影影绰绰。
只剩下微微的呼吸声，潮湿的空气以及阴沉的氛围，更是将他的身心压得难受莫名。
上到二楼，顺手把灯打开，白光照耀下，心情放松了不少。
虽是如此，但郑锦还是更加喜欢黑暗，在黑暗中，他能够卑微地苟活着，可以不在意周围的一切。
即使疼痛，即使难受。
舒服归舒服，喜欢归喜欢，有人喜欢舒服，有人喜欢能够更适合他的“舒服”。
郑锦就是后者。
也就只有在需要灯光的时候，他才会喜欢光明，比如说，做饭。
鸡肉是早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现在差不多解完冻了，挂面也已准备妥当，是一周前买来的，看起来快要吃完了。
郑锦先把铁锅装满过滤水，然后等煮沸了之后才下鸡肉，属实不怎么会做饭，都是生活的逼迫。
感叹一声，下挂面，很遗憾的是，没有什么菜，看到一边的青葱，索性切碎了丢进去，聊胜于无。
等待了一段不知多久的时间后。
郑锦看到泛起的白沫，用筷子挑起鸡肉，咬了一口，看到里面的肉没有发红，就把面倒进碗里，拿着双筷子就地吃了起来。
吃完，洗碗，关灯，回房，倒在床上。
本来快要入睡了，才感觉鼻头凉飕飕的，直起身子抹了抹鼻子。
好家伙，又流鼻血了。
一小时才止血，老毛病了。
郑锦在这一小时里呆呆地想着，他的这一关肯定是过不去了的，现在大概，可能，应该，要想一想还有什么事应该做了吧？
什么事呢？
郑锦想了一条有一条，又把一条又一条的选项从脑海中排除，排除的原因就是，郑锦太懒。
而且，没钱。
好不容易想到一条没钱也能做到的选项。
郑锦也不是那么抗拒完成，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那就是，清理家里的杂物室。
他想要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家。
家里的一楼，有一间专门放杂物的储物间。
平常时的一些塑料瓶和纸皮之类的可回收物，大多都会放在下面的储物室里。
当然，做这种清理垃圾的事，还是要抱着一种探索的乐观的心态。
郑锦就想着能给他弄出个老爸老妈的情书什么的，再不济也能弄出个爷爷奶奶的情书什么的。
不出所料，一堆旧衣服，旧家具，破铜烂铁，纸皮塑料瓶，倒是稀松平常，没有所谓的情书，唯一的生动是迅速逃走的蟑螂。
唯一令人无语的是，情书没搜到，竟然让他找到一本漫画书，真是有够无聊的。
书上印着明晃晃的艺术字：《回复术士的重来人生》
看起来跟那些网上的小说一样，感觉连翻一翻的欲望也无。
但好歹也是一个小时打扫卫生的奖励，郑锦绝对不是看到漫画封面那几个唯妙唯俏的二次元美少女才翻开的漫画。
灯光下，随着翻页的声音，郑锦的脸色也愈发地凝重。
黑白色的交杂的图案在他的眼中交织成画，他仿佛一个畅游在海洋中的小鱼，饥渴地呼吸着每一缕的空气，在黑暗中，在强压下。
直到这本漫画书被他翻完，他才意犹未尽地吐了口气道：“好家伙，我以为我已经够惨了，比惨还是你惨啊，凯亚尔！”
《回复术士的重来人生》讲述的是一个少年的复仇故事。
更具体一点就是，异世界里，一个叫做凯亚尔的小伙子，被人选去当勇者，但是公主啊国王啊这些家伙不是好人，连带着队友都要“痛击”他，最后在凯亚尔的忍辱负重下，一一以暴制暴，以恶制恶。
如果要再深入一点介绍。
一句话，反正未满十八岁不能看就是了。
至于郑锦……
活不过十八岁了，看一下又不会死。
郑锦收拾好储物间后，返回二楼，仔细查看起手中的漫画书。
毕竟想想就诡异，自己家又没人爱看漫画，尤其是这种漫画。
郑锦觉得不对，又拿手机去网上查了查。
没有，相关的内容也是一些风牛马不相及的玩意儿。
一筹莫展之际，郑锦发现这本漫画书的后面还有一个二维码图案。
难不成这是从图书馆里面借来的？
随即郑锦又自我否定。
那也不可能在网上查不到相关的内容，封禁也不可能封禁得这么彻底吧……
而且……哪个图书馆用的是二维码啊！不都是用条形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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