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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修罗墓地(三)

    两个影子顿了片刻,向童影疾驰而去,转眼脱离了战场,项空尘也察觉两人察觉了童影的位置,不顾与眼前老者的纠葛,转眼便亮剑刺向目标。

    他心里担忧,神志停顿了一瞬,忽然间听见身前破风声传来,迎面的劲风挟着热流刺来。沈正南正等待时机,眼见两人脱离战团,项空尘眼神呆滞,持槊向前一送,风炎槊化作奔跃火龙,直扑项空尘。

    项空尘猛然回神,见槊锋已近面前三尺,抬剑横格,斜身挫步,手腕翻转,卸去了一击攒刺的龙威。他暗惊出一身冷汗,沈正南的攒刺远不及英穆侯,若是英穆侯魂魄出手,势若奔雷,绝非自己轻易能够格挡,甚至来不及反应。

    沈正南见一击不中,收回长槊,在身侧舞出一圈火光,叮叮声中,银芒落地,但随后四周均亮起亮银色的光点,纷纷射向当中的老者。苏流风在沈正南出手的同时也飞出银针,分攻他足,腿,腹,肩,眉五点,但沈正南转动长槊如华盖,防得密不透风,五路攻势皆被挡下,他又环绕疾奔,伺机等待沈正南出现破绽。

    在沈正南眼中,苏流风就如一只隐伏草中的毒蛇,伺机而动,一击致命,但却又难以捉摸行迹,只是扰乱。他挥槊荡开几枚银针后,不再顾忌苏流风从四处射出银针,反是大开大阖攻向项空尘。

    项空尘已清醒过来,面对沈正南的攒刺毫不慌乱,挥动苍鳞横格竖挡,又驭使古雷在两人之间穿插,扰乱沈正南的心思。但沈正南势若疯虎,每一招都不留余地,死命前攻,银色须发在风中卷动,如白龙夭矫,却在一时占据了优势。

    项空尘每每见到沈正南如发疯般扑来,只能闪身躲开,避其锋芒后在回身横斩。两人身形来回互换,身影辗转,青光火色交织一起,难分难解,苏流风见到如此情景,也不再飞掷银针,沈正南奋不顾身的攻势就是为了使苏流风难以飞针偷袭。

    沈正南原以为此举就能封住苏流风的行动,但让他吃惊的是,暗藏草笼的毒蛇却弹了出来,扑上来的不再是毒牙,而是野狼般的利爪尖齿。

    苏流风逼近沈正南身后,两人合力齐攻,沈正南腹背受敌,纵使风炎槊在他手中如火轮旋舞,但也难将每一击都挡下,不出多时,他身上多处就已被划出伤痕,发冠被古雷打掉,一头白发洒下,在晃动中显出几分狼狈。

    忽然,沈正南喉间爆出一声低喝,风炎槊横扫画圈,两人吃了一惊,向后退开,这一击似是拼出了全力,犹如困兽最终的反扑。

    “你们为何执意要杀老夫!”沈正南仗槊而立,怒声问道。

    “我们不想杀你,只是捉你回去断罪!”项空尘横剑当胸,也不再出手。

    “断罪?老夫何罪之有?”沈正南冷笑,如刀的目光扫过两人,此时的他再不时初见时那个慈祥的老人,而是一头发怒的银狮。

    “你暗设巫阵,企图以无数人性命来完成一己私利,这些作为,难道没有罪?”

    “二十年……二十年……”沈正南忽地笑了起来,“我经商布施,为武陵百姓修路建庙,难道这些也是罪吗?”

    “你在铺路修桥的时候,也暗地里埋下了巫器,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完成永生之阵,这二十年中,你全是为了完成你的阴谋,何时为城中百姓想过。若是想过,又如何会施展以魂炼魂的恶毒法阵?”

    “哈哈哈……”沈正南依旧狂笑,“如此作为便是错吗?无论我初心为何,但所得结果也同样利民利国。若是我法阵成功,获得永恒生命,那我会做出更多利于百姓之事,利于国家之功。我常常在屋门前布施,看见那些衣衫褴褛,好吃懒做的人只是伸手奢求,不知自己伸手劳作,如此比较,他们所做之事又哪里及得上我!”

    沈正南高举双臂:“你们鼠目寸光,不谋万事者,不足谋一时,永生之后,我所带来的价值远高于那些伸手乞讨的人,也高于那些庸庸碌碌过活的人,你们说,我仍有罪吗?”

    “这不是你残害生命的借口!”项空尘大喊,“若那是你的立场,你的目的,我纵然再来一次,也同样会出手阻止,粉碎你的阴谋!”

    苏流风静静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眼中忽地闪过一抹异色,喊道:“动手,他在施展术法!”话音响起同时,几枚银针破风飞出,分走上中下三路。

    “晚了!”沈正南长啸一声,横举长槊,槊锋在暗夜之中亮起炎光,越来越亮,如同燃烧起来,伴着烈焰喷薄,一声声嘶鸣从火中传出,伴着铿锵铁甲声,终于,炎火挣脱了铁器的束缚,卷动而出,霎时间耀眼的亮光笼罩了三人。

    项空尘不由得闭目,但也不敢丝毫大意,唯恐沈正南趁机突袭,但亮光之后,却再无动静,他微微睁眼,见到沈正南身前站着三个披甲武士,手持铁枪,散着黑气的铁盔下藏着一张看不清细节的脸。

    “杀!”沈正南振臂高呼。

    三名武士应声而动,手中铁枪泛着冷光,收缩于一点,随即射出,正如之前英穆侯所使出的攒刺。

    三支铁枪齐刺项空尘,暴雨般的点刺震得苍鳞不住颤抖,项空尘无法思索,只能本能地抵挡,来不及喘息,更不能反击,在不间断的暴雨中连连后退。

    三个武士的刺击似乎全无衰势,攻势连绵如浪潮,项空尘唯有守御,连驱使古雷的精力也没有,在纵使如此,他也单单护住了全身重要部位,小腿、手肘、侧腰,甚至脸颊都被枪刃擦伤。

    狸猫蹲在一堵断墙上,瞧着前方的战况,童影和影舞的两个杀手对战,却未落于下风,动作比之前更加果断凌厉,不禁抿嘴道:“看来这小妮子又精进不少呀。”

    他又转眼望向项空尘,见他此时深陷困境,被三人连刺迫得踉跄后退,咂咂嘴:“看来这沈老头子还有些能耐,对巫法的运用也称得上名号,若不是之前受巫阵反噬,恐怕单单两个小子是擒不住他的。”

    终于,三杆铁枪突破了项空尘的守御,枪尖刺进了项空尘左腿,项空尘忍痛收腿后跃,但拔出枪时撕裂肌肉的痛感仍让他忍不住呼了出来。

    三个武士又逼了上来,此刻苏流风却被沈正南死死缠住,无暇救援,项空尘半跪着面对三人映着寒光的枪锋,心里似敲打着急鼓。他受伤的左腿难以支撑重量,只能靠右腿移动,但三人出枪的速度更快,他明白自己绝难躲开,只能拼命挡下。只是三人的枪轨各异,从三路合击,单单仅凭一柄剑难以防御,纵然驭使古雷抵挡也不能全部挡下。

    “剑有剑圆,枪有枪圆!”十虎的声音在项空尘脑海中闪回,他感觉四周静了,连心跳的声音也远去,正如之前在英穆侯墓中所触及到的奇妙境界。眼前,三杆枪的轨迹清晰勾勒出一环环圆圈,枪之圆在他面前展现,时间似也在此一刹那停顿。

    狸猫望着颓然跪地的项空尘,叹了口气:“看来还得我出手。”说话之间,一道光符早已完成,正当他要催动射出时,猫爪却僵在了半空,轻轻“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