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阶下囚
作者：王小僧
龙二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上岛。不过，在他上岛之前，他先派了一个人上岛。这个人就是老实巴交的牛德草，龙二选他是有原因的，牛德草是由牛进宝新带来入伙的，当时赵大龙还在外面打听冯老鬼的下落，所以并不认识牛德草。龙二把他贴身的大背刀扔给了牛德草，吩咐他道:“你拿着刀到岛上去，找到赵大龙，叫他到船上一聚。他若问你话，统统不许答话，更不许说出我的名字，否则我必定割了你的舌头！”
牛德草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自然言听计从，当即就划着舢板往岛上去了。
这个赵大龙在大六甲岛也不是无名之辈，牛德草上岛刚逢人打听，马上就被人带到了赵大龙的面前。他把龙二的刀交了上去，果然，赵大龙见了此刀，微微变了脸色，这才正眼看他:“你是谁？到岛上来干什么？”
“我们当家的叫你到船上一聚。”牛德草跪在地上，老实传话，不敢多言。
赵大龙早就发现了海上靠近的海盗船，他本以为是龙二和鸡眼张他们回来了，没想到船上却下来一个陌生人，捎来了这么一句冒犯的话，便不悦道:“你们当家的叫什么名字？他好大的架子，有什么话在岛上不能说？非要我到他船上说去？”
面对赵大龙的质问，牛德草心头发慌，但嘴巴仍是闭得牢牢的。赵大龙看他那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也就不计较他缄口不言了，转身去了后面院子的一个房间里。房间里很阴暗，也不点灯，赵大龙进了房间，对着角落里的一个人影道:“当家的，有人拿了龙二的刀到岛上来，叫我到他船上一聚，你看我去还是不去？”
其实赵大龙就没打算去，可是那人影听了，却略显意外道:“他们真是命大，想不到居然还能活着回来，大龙，你还是去走一趟吧，他们不直接上岛，不就是怕你不欢迎他们嘛，你去见见他们，热情点，让他们到岛上来，毕竟曾经兄弟一场，可不能冷落了。”
声音不急不缓，沙哑里透着阴郁的杀气，正是冯保威的声音。他在七娘山死里逃生之后，回到了大六甲岛，刚好又重逢了自己以前的心腹赵大龙，便暂时在岛上蛰伏了起来。他虽然摸不清赵大龙在自己出事之后，积极寻找自己的动机，但他相信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动机，求仁也好，求财也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俩的关系暂时还没有恶化到会要命的地步。
“当家的，这送刀的是个生面孔，我怕这当中有诈，恐怕这船上的不是龙二他们，而是另有其人。”赵大龙小心翼翼地拒绝了。
冯保威听了赵大龙的分析，并不认同，哈哈一笑道:“放屁！我在这片海域上活了多少年了，有哪些人我不知道？这里除了我们自己窝里斗，没人会打我们海盗的主意，你放心去好了，去晚了，他们又得犯疑心病啦。”
赵大龙没了退路，出来后，只得硬着头皮上了牛德草的舢板。落日的余晖洒在广阔的海面上，也洒在龙二的秃头上，他一直在盯着大六甲岛看。当他看清了牛德草的舢板上坐着的正是赵大龙时，摸着秃头咧嘴笑了。他在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如果赵大龙见了他的刀肯上船相见，他就可以大方上岛，如果不来，那么岛上定是有变数了。赵大龙也看见了他，却截然相反的，脸黑得像锅底。上了船，龙二握着赵大龙的手，喜出望外道:“大龙，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不像有些人信不过兄弟，他们怕上岛做了阶下囚，早早独自溜走了。”
“谁走了？”
赵大龙看了一眼他身后十来个人，不见有鸡眼张的身影，便问道:“是二当家吗？”
“没错，就是他跑路了！”龙二叹气道，他接着和赵大龙粗略说了一下此次出海的过程，总结起来就是人折腾没了，金子也没有得到，真是晦气到家了。最后，龙二摊着手掌，苦笑道:“你知道的，我们现在的人还不如你多，二当家的和牛少爷信不过你，死活不肯回大六甲岛，他们背着我私自划着舢板走了。”
赵大龙心道:你还不是一样信不过我吗？要不然何必像现在这般多此一举呢？但嘴上却道:“哼，他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家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大龙，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我找一个人到岛上试探你，其实是有苦心的。”龙二说到这里，看看左右，就噤口了，意思是这甲板上不是说交心话的地方。赵大龙会意，随他进了船舱，然后进了一间密室。在密室里，不用赵大龙张口，龙二就主动交代了他的苦心:“大龙，我这样做其实就是做给外人看的，让他们觉得我们彼此不信任，这正好掩饰了我们的关系啊，一来，你不是在找冯老鬼吗？我们的彼此不信任，这正是他日后信任你的基础啊，二来，你也找了好一段时间了，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到他，我要是贸然上岛，碰到他也在岛上，我和冯老鬼，你总得选择一个吧？这不是叫你为难吗？”
经龙二这么一分析，倒也在情理之中，赵大龙沉默了。这个龙二看似粗鲁，其实也是粗中有细，现在他说完了，目光就停在了赵大龙的脸上，意思是该说说你的近况了。赵大龙的嘴唇动了几次，可就是开不了口。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龙二不高兴了，板起脸来道:“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我这次出海损兵折将，还不是厚着脸皮回来了？你这里看着风平浪静的，难道也遭遇了什么不测？”
“当家的，我找到冯老鬼了，他现在就在岛上，你看怎么处置他？”赵大龙叹了一口气，还是选择了向龙二屈服。他本来计划撒谎说没有找到冯保威的，这是因为眼前落魄的龙二让人看着总有点穷途末路的感觉，自己继续跟着他，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在鹿咀山上在冯保威的酒里偷偷下了迷药，突然又回心转意了，他知道冯保威虽然信任他，但这污点也足以要了他的命了。他在心里道:“冯大当家的，对不起了，我这些年在背地里收了龙二不少钱，拿钱的时候我只想着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拿白不拿，而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要在你和他之间做选择，而现在看来，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果然还活着！”龙二听了赵大龙的话，顿时就变了脸色，同时他又在心里在暗暗庆幸，要不是自己早些年偷偷用钱笼络了赵大龙这张底牌，自己今日岂不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他淡定了一些，故作从容道:“他知道你来见我了？”
赵大龙点了点头，不必隐瞒，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冯保威不可能是他赵大龙的阶下囚，而这么大一艘海盗船临近大六甲岛，冯保威不是马瞎子，一定是早就看在眼里了。龙二也跟着点了点头，摸着秃头道:“他知道也好，没想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这次我不会放过他了，大龙，等一下，你回到岛上速速把他绑了，不杀了他，我寝食难安！”
“那宝藏不要了？”赵大龙跟着冯保威是为了钱，背叛冯保威也是为了钱，现在宝藏没有找到就要杀了冯保威，岂不是跟钱作对？所以他不理解龙二的决定了。
龙二知道赵大龙的意思，冷笑一声道:“大龙，你还真是天真，你知道冯保威是什么样的人吗？他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你如果要他拿宝藏换他的命，绝无可能！”
龙二说得决绝，很显然，他已经对从冯保威口中得到宝藏的消息不抱有任何幻想了。赵大龙又沉默了，他虽然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照龙二的意思去做，现在他能做的仅仅是一个麻木的刽子手。他从龙二手里拿钱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这钱拿多了，你不是龙二的人，别人也把你当成是龙二的人了。上了甲板，远远望见岛上已经生起篝火了，黑夜里的大海风浪愈急，咆哮声如雷灌耳，赵大龙的心不由自主地慌了。
他看着正在指挥着海盗把船向岛驶去的龙二，目光灼灼，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冒了出来。尤其是他回到岛上，再次见到冯保威的时候，这个想法就更加坚定了。冯保威还是躲在漆黑的屋子里，不以面目示人，但赵大龙刚走进那屋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异样，屋子四周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站岗，他很确定他们都不是他的人。当时，一股寒意就从他的背后升了起来，这些生面孔都是冯保威的人，难怪一向多疑的冯保威会有持无恐地待在岛上，原来他的背后还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在保护着他。想到这里，赵大龙又感到庆幸，幸亏自己敬畏他的余威，一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要不然自己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他到岛上来了？”冯保威看着赵大龙问道，两道幽幽的目光很是瘆人，像是黑夜中孤狼的眼睛。赵大龙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道:“当家的，他人已在岛上，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你没告诉他我在岛上？”冰冷的声音又在黑暗里响起。
赵大龙道:“我已经告诉他了，他刚开始自然不肯上岛，但我假装要与他合作，一起图谋宝藏，他就同意上岛了。”
冯保威难得笑了:“呵呵，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自然是听当家的。”赵大龙垂首道。
“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你把我绑去见他吧。”
话落，冯保威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惨白的面容，麻木的眼神，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他高举双手，示意赵大龙去把他绑起来。赵大龙被他此举吓得连连退了几步，正要摇头拒绝，却见屋子外头进了几人，还真是像模像样的把冯保威绑了起来。
赵大龙只得硬着头皮把冯保威领到了龙二的面前，龙二在另一个大厅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甚至都起了疑心，一双老手悄无声息地握在了刀柄上，但一抬头看见赵大龙把冯保威五花大绑地推了进来，他的手立马就松开了，脸上如沐春风道:“大龙，等了你半天，我以为事情又有了变数呢！”话落，因为有过前车之鉴，在鹿咀山上过冯保威的当，这次他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绳索，确定是绑严了才松手。
赵大龙苦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亲自绑的，神仙都解不开。”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龙二甚是满意地拍了拍赵大龙的肩膀，然后转身看着一言不发的冯保威，得意道:“大当家的，你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上回在鹿咀山让你死里逃生，这一次我不相信你还能有命离开这里！”
冯保威还是冷冷地看着龙二，突然就面露悲怆冷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龙二不安，慌忙把刀举了起来，喝止了他道:“我那过气了的大当家，你少在我面前摆架子了，你现在只不过是我的阶下囚，都要死到临头了，你还笑得出来？”
冯保威临危不惧，怒目而视道:“如果这是一个出卖人的江湖，我也活不到今天，还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我们虽是亡命之徒，但亡命之徒有亡命之徒的规矩，你把规矩坏了，就得用命来偿，不杀你，这规矩后面没人守。”
这次轮到龙二笑了，他摸着秃头笑弯了腰，喘着气道:“当家的，你是不是糊涂了？你不知道你现在什么处境？你还有能力杀我？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话落，龙二正要手起刀落，冯保威却平静地告诉他道:“可笑啊，杀我区区一个阶下囚，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鲜血弄脏了你的手可就不好了。”
龙二一想也是，就吩咐赵大龙道:“大龙，你来动手吧。”
接着，刀也递了过来，可是赵大龙没接，拒绝道:“大家好歹都做了一场兄弟，为什么一定要分生死呢？我心软念着旧情，实在下不了手。”
“不杀他，你我今日如何立威？”龙二铁了心道。
赵大龙只得极不情愿地接了刀，并随手试了一下刀刃，苦笑道:“既然龙当家的要一条道走到黑，也就怨不得兄弟我了，是你逼我的！”话落，他手中的刀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突然就向龙二砍了过去，龙二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退了几步，险些跌倒，这才避了过去，不由得气急败坏道:“赵大龙，你这个白眼狼，我真是瞎了眼了，你想杀我，我先杀了你！”
龙二放完狠话后，发现自己手无寸铁，正欲从一个海盗手上抢过钢刀，突然脖子上一凉，让他不得不放弃了垂死挣扎。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悄无声息地架在了龙二的脖子上，拿刀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一副笨口笨舌的模样，他虽一言不发，但目露凶光。龙二平日也是霸道之人，但在这双眼睛面前，他畏缩了，同时缩起了脖子，再不敢妄动：
“好，好汉，刀下留人，别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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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二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上岛。不过，在他上岛之前，他先派了一个人上岛。这个人就是老实巴交的牛德草，龙二选他是有原因的，牛德草是由牛进宝新带来入伙的，当时赵大龙还在外面打听冯老鬼的下落，所以并不认识牛德草。龙二把他贴身的大背刀扔给了牛德草，吩咐他道:“你拿着刀到岛上去，找到赵大龙，叫他到船上一聚。他若问你话，统统不许答话，更不许说出我的名字，否则我必定割了你的舌头！”
牛德草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自然言听计从，当即就划着舢板往岛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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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龙早就发现了海上靠近的海盗船，他本以为是龙二和鸡眼张他们回来了，没想到船上却下来一个陌生人，捎来了这么一句冒犯的话，便不悦道:“你们当家的叫什么名字？他好大的架子，有什么话在岛上不能说？非要我到他船上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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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龙没了退路，出来后，只得硬着头皮上了牛德草的舢板。落日的余晖洒在广阔的海面上，也洒在龙二的秃头上，他一直在盯着大六甲岛看。当他看清了牛德草的舢板上坐着的正是赵大龙时，摸着秃头咧嘴笑了。他在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如果赵大龙见了他的刀肯上船相见，他就可以大方上岛，如果不来，那么岛上定是有变数了。赵大龙也看见了他，却截然相反的，脸黑得像锅底。上了船，龙二握着赵大龙的手，喜出望外道:“大龙，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不像有些人信不过兄弟，他们怕上岛做了阶下囚，早早独自溜走了。”
“谁走了？”
赵大龙看了一眼他身后十来个人，不见有鸡眼张的身影，便问道:“是二当家吗？”
“没错，就是他跑路了！”龙二叹气道，他接着和赵大龙粗略说了一下此次出海的过程，总结起来就是人折腾没了，金子也没有得到，真是晦气到家了。最后，龙二摊着手掌，苦笑道:“你知道的，我们现在的人还不如你多，二当家的和牛少爷信不过你，死活不肯回大六甲岛，他们背着我私自划着舢板走了。”
赵大龙心道:你还不是一样信不过我吗？要不然何必像现在这般多此一举呢？但嘴上却道:“哼，他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家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大龙，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我找一个人到岛上试探你，其实是有苦心的。”龙二说到这里，看看左右，就噤口了，意思是这甲板上不是说交心话的地方。赵大龙会意，随他进了船舱，然后进了一间密室。在密室里，不用赵大龙张口，龙二就主动交代了他的苦心:“大龙，我这样做其实就是做给外人看的，让他们觉得我们彼此不信任，这正好掩饰了我们的关系啊，一来，你不是在找冯老鬼吗？我们的彼此不信任，这正是他日后信任你的基础啊，二来，你也找了好一段时间了，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到他，我要是贸然上岛，碰到他也在岛上，我和冯老鬼，你总得选择一个吧？这不是叫你为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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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的，我找到冯老鬼了，他现在就在岛上，你看怎么处置他？”赵大龙叹了一口气，还是选择了向龙二屈服。他本来计划撒谎说没有找到冯保威的，这是因为眼前落魄的龙二让人看着总有点穷途末路的感觉，自己继续跟着他，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在鹿咀山上在冯保威的酒里偷偷下了迷药，突然又回心转意了，他知道冯保威虽然信任他，但这污点也足以要了他的命了。他在心里道:“冯大当家的，对不起了，我这些年在背地里收了龙二不少钱，拿钱的时候我只想着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拿白不拿，而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要在你和他之间做选择，而现在看来，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果然还活着！”龙二听了赵大龙的话，顿时就变了脸色，同时他又在心里在暗暗庆幸，要不是自己早些年偷偷用钱笼络了赵大龙这张底牌，自己今日岂不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他淡定了一些，故作从容道:“他知道你来见我了？”
赵大龙点了点头，不必隐瞒，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冯保威不可能是他赵大龙的阶下囚，而这么大一艘海盗船临近大六甲岛，冯保威不是马瞎子，一定是早就看在眼里了。龙二也跟着点了点头，摸着秃头道:“他知道也好，没想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这次我不会放过他了，大龙，等一下，你回到岛上速速把他绑了，不杀了他，我寝食难安！”
“那宝藏不要了？”赵大龙跟着冯保威是为了钱，背叛冯保威也是为了钱，现在宝藏没有找到就要杀了冯保威，岂不是跟钱作对？所以他不理解龙二的决定了。
龙二知道赵大龙的意思，冷笑一声道:“大龙，你还真是天真，你知道冯保威是什么样的人吗？他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你如果要他拿宝藏换他的命，绝无可能！”
龙二说得决绝，很显然，他已经对从冯保威口中得到宝藏的消息不抱有任何幻想了。赵大龙又沉默了，他虽然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照龙二的意思去做，现在他能做的仅仅是一个麻木的刽子手。他从龙二手里拿钱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这钱拿多了，你不是龙二的人，别人也把你当成是龙二的人了。上了甲板，远远望见岛上已经生起篝火了，黑夜里的大海风浪愈急，咆哮声如雷灌耳，赵大龙的心不由自主地慌了。
他看着正在指挥着海盗把船向岛驶去的龙二，目光灼灼，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冒了出来。尤其是他回到岛上，再次见到冯保威的时候，这个想法就更加坚定了。冯保威还是躲在漆黑的屋子里，不以面目示人，但赵大龙刚走进那屋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异样，屋子四周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站岗，他很确定他们都不是他的人。当时，一股寒意就从他的背后升了起来，这些生面孔都是冯保威的人，难怪一向多疑的冯保威会有持无恐地待在岛上，原来他的背后还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在保护着他。想到这里，赵大龙又感到庆幸，幸亏自己敬畏他的余威，一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要不然自己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他到岛上来了？”冯保威看着赵大龙问道，两道幽幽的目光很是瘆人，像是黑夜中孤狼的眼睛。赵大龙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道:“当家的，他人已在岛上，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你没告诉他我在岛上？”冰冷的声音又在黑暗里响起。
赵大龙道:“我已经告诉他了，他刚开始自然不肯上岛，但我假装要与他合作，一起图谋宝藏，他就同意上岛了。”
冯保威难得笑了:“呵呵，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自然是听当家的。”赵大龙垂首道。
“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你把我绑去见他吧。”
话落，冯保威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惨白的面容，麻木的眼神，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他高举双手，示意赵大龙去把他绑起来。赵大龙被他此举吓得连连退了几步，正要摇头拒绝，却见屋子外头进了几人，还真是像模像样的把冯保威绑了起来。
赵大龙只得硬着头皮把冯保威领到了龙二的面前，龙二在另一个大厅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甚至都起了疑心，一双老手悄无声息地握在了刀柄上，但一抬头看见赵大龙把冯保威五花大绑地推了进来，他的手立马就松开了，脸上如沐春风道:“大龙，等了你半天，我以为事情又有了变数呢！”话落，因为有过前车之鉴，在鹿咀山上过冯保威的当，这次他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绳索，确定是绑严了才松手。
赵大龙苦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亲自绑的，神仙都解不开。”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龙二甚是满意地拍了拍赵大龙的肩膀，然后转身看着一言不发的冯保威，得意道:“大当家的，你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上回在鹿咀山让你死里逃生，这一次我不相信你还能有命离开这里！”
冯保威还是冷冷地看着龙二，突然就面露悲怆冷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龙二不安，慌忙把刀举了起来，喝止了他道:“我那过气了的大当家，你少在我面前摆架子了，你现在只不过是我的阶下囚，都要死到临头了，你还笑得出来？”
冯保威临危不惧，怒目而视道:“如果这是一个出卖人的江湖，我也活不到今天，还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我们虽是亡命之徒，但亡命之徒有亡命之徒的规矩，你把规矩坏了，就得用命来偿，不杀你，这规矩后面没人守。”
这次轮到龙二笑了，他摸着秃头笑弯了腰，喘着气道:“当家的，你是不是糊涂了？你不知道你现在什么处境？你还有能力杀我？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话落，龙二正要手起刀落，冯保威却平静地告诉他道:“可笑啊，杀我区区一个阶下囚，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鲜血弄脏了你的手可就不好了。”
龙二一想也是，就吩咐赵大龙道:“大龙，你来动手吧。”
接着，刀也递了过来，可是赵大龙没接，拒绝道:“大家好歹都做了一场兄弟，为什么一定要分生死呢？我心软念着旧情，实在下不了手。”
“不杀他，你我今日如何立威？”龙二铁了心道。
赵大龙只得极不情愿地接了刀，并随手试了一下刀刃，苦笑道:“既然龙当家的要一条道走到黑，也就怨不得兄弟我了，是你逼我的！”话落，他手中的刀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突然就向龙二砍了过去，龙二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退了几步，险些跌倒，这才避了过去，不由得气急败坏道:“赵大龙，你这个白眼狼，我真是瞎了眼了，你想杀我，我先杀了你！”
龙二放完狠话后，发现自己手无寸铁，正欲从一个海盗手上抢过钢刀，突然脖子上一凉，让他不得不放弃了垂死挣扎。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悄无声息地架在了龙二的脖子上，拿刀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一副笨口笨舌的模样，他虽一言不发，但目露凶光。龙二平日也是霸道之人，但在这双眼睛面前，他畏缩了，同时缩起了脖子，再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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