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当初，民间传出林家卖国求荣最后被满门抄斩，几乎所有的中原百姓都不信。
尤其是青州的百姓，那时蛮族还没有退去，青州还深陷战火之中。
林萧淑受命镇守此处，在青州一呆就是五年。
这五年期间，林萧淑一共也就回京了六次，一年一次，还有一次是因为别的原因。
而在其余的时间里，和这位年轻的将军待在一起最多的就是青州的百姓。
对于京城的人来说，青州的百姓比他们更知道那位林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萧淑阵亡，百姓悲痛不已，结果还没有等到京城派人来接林萧淑的尸体回去，就传来了林家卖国的罪名。
百姓愤慨不已，但又无可奈何，林萧淑这样的人，都逃不过玩弄，他们的命运更是掌握在别人在一念之间，又怎能去左右别人的命运。
万分悲痛之际，也只能给林萧淑在当地立碑，不顾禁令把林家的故事流传，反正他们离京城远。
“也不知道那些没有主见的愚民，怎会有这样的底气，坚信林家没有卖国？”楚源看着杨清风问道。
他是有意这般提问，杨清风身为青州人，他一定比他懂得这段历史。
杨清风叹口气，低下头，他当然知道……
打仗最要紧的就是军饷，而那时国主认为收复蛮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会有太大的消耗。
命令青州自行承担所有军事消费，而林萧淑不得已向百姓增加赋税，可百姓又能有几个钱？
不到一年的光景，百姓都吃不起饭了。
林萧淑见不得百姓吃苦，但是打仗又不能没有钱，只得几次向朝廷送去书信。
可是那些书信，要么石沉大海没有回信，要么就是被驳回。
即便是有了回信，也是斥责林萧淑办事不利，浪费军用。
更有甚者，怀疑林萧淑吞吃了百姓的赋税，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又向朝廷讨要军饷只为贪污。
林萧淑收到这样的控告觉得甚是可笑，可就是这样的谣言国主也信了。
国主派遣户部前去林府收缴贪污，把林府上下翻了一个底朝天，就连奴隶下人的私产都不放过。
可是他们能找到什么？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可是只有去了才知道，堂堂一国之将过的跟百姓一样清苦。
可这样的话有几个人信？
实则，林萧淑早就在百姓吃不起饭的时候，书信家里的妻子，拿出自己多年的俸禄给百姓买米粮。
他甚至连孩子的零花都不放过，可就是这样了，还是有人怀疑他把资产转移到了别处。
朝廷不惜出人力物力跑到青州这个战火连天的地方，不顾林萧淑还在指挥战局，硬要对他搜查。
最后是林萧淑怒发冲冠，带着满腹憋屈，不顾战事，彻夜不眠，跑死了几匹好马，回了京城，正好赶上上朝。
林萧淑不顾阻拦，直奔朝堂之内，对着文武百官一顿臭骂。
国主受惊不小，但念在林萧淑一家忠厚，看在已去的林之南的面子上，不计较林萧淑的过。
最后国主象征性的批判了朝廷里妖言惑众之人，林萧淑借机讨要了两年的军饷，不肯自己就不走了。
国主无法，关边战事吃紧，只好交钱，由林萧淑亲自带回军营。
从那一次，再也没有人在说林萧淑吞吃军饷的事。
而林萧淑，林将军大闹皇宫宫的事情在老百姓嘴里口口相传。
除了被林将军骂的狗血领头的文武百官，无人不称赞林将军的气魄。
林萧淑的为人，以及受到百姓的爱戴可见一斑。
而林家的最终结局，林萧淑在边境战死，他的死讯甚至还没有在京城传开，林家上下就被扣上了卖国求荣的罪名。
林夫人最先知道夫君阵亡，当天里，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全府上下就被御史台率军包围。
将军府门口人满为患，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林夫人在自家门口，自刎，已死自证清白，百姓才明白过来。
可就是那样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少的百姓高呼冤枉，他们不相信林家会卖国求荣。
而林家的下人，即便是在面临处死的情况下，坚决不承认这样的罪行。
林家的管家在最后行刑的时候，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在邢台大喊冤枉。
他供出自己招到贿赂，如果他承认林家的罪行，御史台就会放他一命，而他拒绝了，他深受林家的照顾。
他这一生本是蝼蚁一般，渺小而又可怜，但林家给了他一丝身为人的尊严。
就这样渺小的人，在他生命的最后为了给他温柔的人，爆发出了超前的魄力。
他放下了对死亡的恐惧，他放下了对生的希望。
他在那被血液不知侵染了不知多少回的邢台上，发出自己这辈子最洪亮的声音。
他甘愿为了主人申冤，从施以绞刑到被凌迟处死。
而他的壮烈带动了其他人的情绪，让他们在即将失去的生命的悲痛中回忆起林家的恩惠。
他们诉说着自己如何受到尊重，在林家生活如何，林氏夫妻恩爱如何，小郎君和小娘子成长如何……
他们的声音原本卑微，无人在意，可在那时，邢台下的每一个人都在认真倾听，每一个人都在思考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他们的声音头一次被林家以外的人听到，重视……
他们的话头一次变得无可撼动，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真诚……
就是这样的声音在京城流传开来，没有人去质疑，那些面对死亡时说出的真言。
林家灭亡带来的舆论久久不息，直到最后有人在大街上开始传播一些阴谋论。
林将军不是战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国主害怕林将军的威信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故意不给林将军派兵，以至于最后林将军失守战死……
各种各样的声音刺激的当朝者的内心。在舆论愈演愈烈之前，朝廷严令禁止百姓在谈论此事。
反抗者杖刑。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百姓的声音就是最好得证据！
那时，杨清风的父亲就是青州刺史，当初的战役有多苦不堪言，杨清风也感同身受。
对于林萧淑的身后事，杨清风曾经也愤愤不平。
他也质问过父亲，为什么朝廷不分发军饷，明明战事吃紧，到了战役末期，将士都快没有吃的了，朝廷是要派人来看，一切都一目了然。
他觉得国主昏庸，不然怎会这么不知事宜，真当自己是万人敌了？
可那也是将士洒的血啊！即便是心有成竹，可将士牺牲也是一种损失啊！
父亲说这就是一场无声的屠杀，国主因为林之南的平安协议，早就对林家不满。
碍于林家是功臣，在朝廷内部声望不小，又深受百姓的爱戴，他不能平白无故的刁难林家。
他也有仰仗林家英勇善战之意，又不想背上嫉妒英才，昏君无用的千古骂名。
想除又不想除，种种矛盾结合，最后只能在战事上稍作手脚。
直到林萧淑大闹皇宫，事情才算真有了定夺。
这些都是父亲能想到的，但是令父亲想不到就是卖国求荣的骂名。
身在青州的他们坚信这只是谣言，而且是非常可笑的谣言。
他们看着林将军日理万机，尽心尽责，面对战乱无家可归的百姓，呵护备至。
就是朝廷的百般刁难，他一忍再忍。
父亲说林将军知道国主对他不满，他完全可以顺了国主的意，离职而去，回归乡里，留下一命。
可他又想到，国主为了对付他，完全不在意满城百姓安危，他怕他一走，这些百姓过的更苦。
林萧淑可能猜到自己自己命不久矣，他也甘愿为了这份国土，挥洒热血。
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死了还不够，还要背上卖国求荣的千古骂名。
国主对他赶尽杀绝还不够，还要毁了他林家百年清誉……
当年很多事情父亲想不透，杨清风还不入世事的年纪更想不透了。
可从小的耳晕目染，以及对林将军些许的印象，他对林将军崇拜不已。
“所以你想说什么？”杨清风还是不知道楚源为什么突然说起陈年往事。
这和他杀人害命有什么关系。
“杨县令一定听说了当初民间流传的舆论，不知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杨清风沉默了一会儿：“当初因为战乱的原因，我已经被父亲送出青州，
但我还是听说了，当年蛮族突然夜袭，林将军手底下的将士死伤过半，
而朝廷派遣的增援一直不到，所以才导致林将军失守……”
“但是就在林将军失守不久后，增援就到了，不仅击退了蛮族，还把之前一直被动的局势扭转，送粮派兵，一直打到蛮族弹尽粮绝最后再次求和……这一次可是他们自己主动求和，”
楚源说着，顿了一下：“不知道杨县令有没有去关外看看，听说那里的草原特别好看……”
青州离关外很近，但是杨清风从来没有出过关，他不知道为什么蛮族会求和，他也了解蛮族的历史。
他想，可能是因为蛮族也害怕投降之后国土被收复，中原也像他们以前对待战败部落一样，泯灭他们的文明，
索性就求和，留得自己的血脉更重要。
“林将军英勇，落到这个下场世人惋惜……”杨清风无力的说道。
“杨县令，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想说，其实朝廷的援军一早就到了，就是等着林将军战败，然后才出面击退蛮族的？”
楚源点点头：“我打听了当初你被令尊送去了与青州接壤的梵州，那正好是进京的第二道关。”
“连这你都打听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聪明人其实都对林家死的有多冤而心知肚明。我跟耳舒说，我要找人，如果你愿意，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杨清风看着眼前的人，他好像知道了楚源要干什么了。
“你是要我查当年的事情？！”杨清风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怕，是不可思议。
楚源点点头，没有回答。
屋子里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因为杨清风的话而刺激的呼吸急促。
杨清风的话是在太有冲击力，要知道当年的禁令就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都不见取消。
身在边境的他们，或许偷偷的可以讨论两句，但是京城腹地，依旧是无人敢提。
更何况，如果这真的是场阴谋，上面所牵扯的势力是何其大，甚至这一切都是国主自己设下的阴谋！
杨清风一个小小县令，就是给他吃遍了熊心豹子胆，就是他天生神童，也不可能对抗那些势力啊！
说不定等不到他做出行动，哪天一出门就因为某个莫名其妙的原因丢掉性命，他不可能查的了的！
楚源看着杨清风细微发颤的手，还有急剧收缩的瞳孔，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怎么？杨县令不敢？”
之前耳舒对他的承若可不是这样的。
一直安静站在杨清风身后的耳舒眼里也划过一丝失望。
其实她对楚源说的话也有一丝震惊，她没有想到楚源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到这里找人。
更不可思议的是楚源的身份，他完全没有理由做这些事情。
耳舒有些担心楚源这么做的目的不纯，突然的顾虑耳舒即希望杨清风答应，又不希望他答应。
楚源看向耳舒，她的眼里满是警惕和怀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杨县令身边的这个奴隶我很喜欢，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楚源的话还没有说完，立马被杨清风打断：“你是谁？你这个年纪，为什么知道十几年前的事情？”
“我识字。”
“这可不是识不识字的问题，这是一段禁忌历史！”
楚源垂下眼眸：“这你就不要关心了，我就问你敢不敢？如果不敢，我现在就走，我已经在这里耽误很长时间了。”
杨清风现在脑子很乱，甚至有些空白，他现在没有能力思考问题，但是他心里清楚，这是一件大事。
“你……我……你在等等……”杨清风有些语无伦次，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指着楚源的鼻子：“不对！你现在是杀人犯，别跟我提这些有的没的！先去大牢里呆两天再说！”
杨清风朝着小胡等人招手，后者反应迟钝的把楚源围了起来。
他们的脑子比杨清风更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基本的职业认知都烟消云散了一般，傻乎乎的围着楚源，又没了动作。
楚源也不气恼，阻止大山挥起的拳头，对着杨清风说道：“我就当你是需要时间思考，但是我就给你一天。”
杨清风被眼前的小屁孩气笑了：“你是杀人犯你知道吗？我是可以问斩你的。”
楚源不顾杨清风的威胁，很自觉的起身向外走：“如果你不想给家里人惹麻烦的话，一天后把我放了。”
楚源之所以这么做是他觉得杨清风答应他的几率很大。
他可以给杨清风一点儿消化的时间，但是不能太久，给杨清风一点儿压迫感，他思考的才会更慎重。
而这件事也确实并非常人可以接受，如果杨清风拒绝，他也不会惊讶。
最多对这世道的多几分同情罢了。
尤其是青州的百姓，那时蛮族还没有退去，青州还深陷战火之中。
林萧淑受命镇守此处，在青州一呆就是五年。
这五年期间，林萧淑一共也就回京了六次，一年一次，还有一次是因为别的原因。
而在其余的时间里，和这位年轻的将军待在一起最多的就是青州的百姓。
对于京城的人来说，青州的百姓比他们更知道那位林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萧淑阵亡，百姓悲痛不已，结果还没有等到京城派人来接林萧淑的尸体回去，就传来了林家卖国的罪名。
百姓愤慨不已，但又无可奈何，林萧淑这样的人，都逃不过玩弄，他们的命运更是掌握在别人在一念之间，又怎能去左右别人的命运。
万分悲痛之际，也只能给林萧淑在当地立碑，不顾禁令把林家的故事流传，反正他们离京城远。
“也不知道那些没有主见的愚民，怎会有这样的底气，坚信林家没有卖国？”楚源看着杨清风问道。
他是有意这般提问，杨清风身为青州人，他一定比他懂得这段历史。
杨清风叹口气，低下头，他当然知道……
打仗最要紧的就是军饷，而那时国主认为收复蛮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会有太大的消耗。
命令青州自行承担所有军事消费，而林萧淑不得已向百姓增加赋税，可百姓又能有几个钱？
不到一年的光景，百姓都吃不起饭了。
林萧淑见不得百姓吃苦，但是打仗又不能没有钱，只得几次向朝廷送去书信。
可是那些书信，要么石沉大海没有回信，要么就是被驳回。
即便是有了回信，也是斥责林萧淑办事不利，浪费军用。
更有甚者，怀疑林萧淑吞吃了百姓的赋税，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又向朝廷讨要军饷只为贪污。
林萧淑收到这样的控告觉得甚是可笑，可就是这样的谣言国主也信了。
国主派遣户部前去林府收缴贪污，把林府上下翻了一个底朝天，就连奴隶下人的私产都不放过。
可是他们能找到什么？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可是只有去了才知道，堂堂一国之将过的跟百姓一样清苦。
可这样的话有几个人信？
实则，林萧淑早就在百姓吃不起饭的时候，书信家里的妻子，拿出自己多年的俸禄给百姓买米粮。
他甚至连孩子的零花都不放过，可就是这样了，还是有人怀疑他把资产转移到了别处。
朝廷不惜出人力物力跑到青州这个战火连天的地方，不顾林萧淑还在指挥战局，硬要对他搜查。
最后是林萧淑怒发冲冠，带着满腹憋屈，不顾战事，彻夜不眠，跑死了几匹好马，回了京城，正好赶上上朝。
林萧淑不顾阻拦，直奔朝堂之内，对着文武百官一顿臭骂。
国主受惊不小，但念在林萧淑一家忠厚，看在已去的林之南的面子上，不计较林萧淑的过。
最后国主象征性的批判了朝廷里妖言惑众之人，林萧淑借机讨要了两年的军饷，不肯自己就不走了。
国主无法，关边战事吃紧，只好交钱，由林萧淑亲自带回军营。
从那一次，再也没有人在说林萧淑吞吃军饷的事。
而林萧淑，林将军大闹皇宫宫的事情在老百姓嘴里口口相传。
除了被林将军骂的狗血领头的文武百官，无人不称赞林将军的气魄。
林萧淑的为人，以及受到百姓的爱戴可见一斑。
而林家的最终结局，林萧淑在边境战死，他的死讯甚至还没有在京城传开，林家上下就被扣上了卖国求荣的罪名。
林夫人最先知道夫君阵亡，当天里，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全府上下就被御史台率军包围。
将军府门口人满为患，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林夫人在自家门口，自刎，已死自证清白，百姓才明白过来。
可就是那样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少的百姓高呼冤枉，他们不相信林家会卖国求荣。
而林家的下人，即便是在面临处死的情况下，坚决不承认这样的罪行。
林家的管家在最后行刑的时候，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在邢台大喊冤枉。
他供出自己招到贿赂，如果他承认林家的罪行，御史台就会放他一命，而他拒绝了，他深受林家的照顾。
他这一生本是蝼蚁一般，渺小而又可怜，但林家给了他一丝身为人的尊严。
就这样渺小的人，在他生命的最后为了给他温柔的人，爆发出了超前的魄力。
他放下了对死亡的恐惧，他放下了对生的希望。
他在那被血液不知侵染了不知多少回的邢台上，发出自己这辈子最洪亮的声音。
他甘愿为了主人申冤，从施以绞刑到被凌迟处死。
而他的壮烈带动了其他人的情绪，让他们在即将失去的生命的悲痛中回忆起林家的恩惠。
他们诉说着自己如何受到尊重，在林家生活如何，林氏夫妻恩爱如何，小郎君和小娘子成长如何……
他们的声音原本卑微，无人在意，可在那时，邢台下的每一个人都在认真倾听，每一个人都在思考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他们的声音头一次被林家以外的人听到，重视……
他们的话头一次变得无可撼动，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真诚……
就是这样的声音在京城流传开来，没有人去质疑，那些面对死亡时说出的真言。
林家灭亡带来的舆论久久不息，直到最后有人在大街上开始传播一些阴谋论。
林将军不是战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国主害怕林将军的威信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故意不给林将军派兵，以至于最后林将军失守战死……
各种各样的声音刺激的当朝者的内心。在舆论愈演愈烈之前，朝廷严令禁止百姓在谈论此事。
反抗者杖刑。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百姓的声音就是最好得证据！
那时，杨清风的父亲就是青州刺史，当初的战役有多苦不堪言，杨清风也感同身受。
对于林萧淑的身后事，杨清风曾经也愤愤不平。
他也质问过父亲，为什么朝廷不分发军饷，明明战事吃紧，到了战役末期，将士都快没有吃的了，朝廷是要派人来看，一切都一目了然。
他觉得国主昏庸，不然怎会这么不知事宜，真当自己是万人敌了？
可那也是将士洒的血啊！即便是心有成竹，可将士牺牲也是一种损失啊！
父亲说这就是一场无声的屠杀，国主因为林之南的平安协议，早就对林家不满。
碍于林家是功臣，在朝廷内部声望不小，又深受百姓的爱戴，他不能平白无故的刁难林家。
他也有仰仗林家英勇善战之意，又不想背上嫉妒英才，昏君无用的千古骂名。
想除又不想除，种种矛盾结合，最后只能在战事上稍作手脚。
直到林萧淑大闹皇宫，事情才算真有了定夺。
这些都是父亲能想到的，但是令父亲想不到就是卖国求荣的骂名。
身在青州的他们坚信这只是谣言，而且是非常可笑的谣言。
他们看着林将军日理万机，尽心尽责，面对战乱无家可归的百姓，呵护备至。
就是朝廷的百般刁难，他一忍再忍。
父亲说林将军知道国主对他不满，他完全可以顺了国主的意，离职而去，回归乡里，留下一命。
可他又想到，国主为了对付他，完全不在意满城百姓安危，他怕他一走，这些百姓过的更苦。
林萧淑可能猜到自己自己命不久矣，他也甘愿为了这份国土，挥洒热血。
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死了还不够，还要背上卖国求荣的千古骂名。
国主对他赶尽杀绝还不够，还要毁了他林家百年清誉……
当年很多事情父亲想不透，杨清风还不入世事的年纪更想不透了。
可从小的耳晕目染，以及对林将军些许的印象，他对林将军崇拜不已。
“所以你想说什么？”杨清风还是不知道楚源为什么突然说起陈年往事。
这和他杀人害命有什么关系。
“杨县令一定听说了当初民间流传的舆论，不知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杨清风沉默了一会儿：“当初因为战乱的原因，我已经被父亲送出青州，
但我还是听说了，当年蛮族突然夜袭，林将军手底下的将士死伤过半，
而朝廷派遣的增援一直不到，所以才导致林将军失守……”
“但是就在林将军失守不久后，增援就到了，不仅击退了蛮族，还把之前一直被动的局势扭转，送粮派兵，一直打到蛮族弹尽粮绝最后再次求和……这一次可是他们自己主动求和，”
楚源说着，顿了一下：“不知道杨县令有没有去关外看看，听说那里的草原特别好看……”
青州离关外很近，但是杨清风从来没有出过关，他不知道为什么蛮族会求和，他也了解蛮族的历史。
他想，可能是因为蛮族也害怕投降之后国土被收复，中原也像他们以前对待战败部落一样，泯灭他们的文明，
索性就求和，留得自己的血脉更重要。
“林将军英勇，落到这个下场世人惋惜……”杨清风无力的说道。
“杨县令，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想说，其实朝廷的援军一早就到了，就是等着林将军战败，然后才出面击退蛮族的？”
楚源点点头：“我打听了当初你被令尊送去了与青州接壤的梵州，那正好是进京的第二道关。”
“连这你都打听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聪明人其实都对林家死的有多冤而心知肚明。我跟耳舒说，我要找人，如果你愿意，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杨清风看着眼前的人，他好像知道了楚源要干什么了。
“你是要我查当年的事情？！”杨清风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怕，是不可思议。
楚源点点头，没有回答。
屋子里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因为杨清风的话而刺激的呼吸急促。
杨清风的话是在太有冲击力，要知道当年的禁令就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都不见取消。
身在边境的他们，或许偷偷的可以讨论两句，但是京城腹地，依旧是无人敢提。
更何况，如果这真的是场阴谋，上面所牵扯的势力是何其大，甚至这一切都是国主自己设下的阴谋！
杨清风一个小小县令，就是给他吃遍了熊心豹子胆，就是他天生神童，也不可能对抗那些势力啊！
说不定等不到他做出行动，哪天一出门就因为某个莫名其妙的原因丢掉性命，他不可能查的了的！
楚源看着杨清风细微发颤的手，还有急剧收缩的瞳孔，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怎么？杨县令不敢？”
之前耳舒对他的承若可不是这样的。
一直安静站在杨清风身后的耳舒眼里也划过一丝失望。
其实她对楚源说的话也有一丝震惊，她没有想到楚源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到这里找人。
更不可思议的是楚源的身份，他完全没有理由做这些事情。
耳舒有些担心楚源这么做的目的不纯，突然的顾虑耳舒即希望杨清风答应，又不希望他答应。
楚源看向耳舒，她的眼里满是警惕和怀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杨县令身边的这个奴隶我很喜欢，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楚源的话还没有说完，立马被杨清风打断：“你是谁？你这个年纪，为什么知道十几年前的事情？”
“我识字。”
“这可不是识不识字的问题，这是一段禁忌历史！”
楚源垂下眼眸：“这你就不要关心了，我就问你敢不敢？如果不敢，我现在就走，我已经在这里耽误很长时间了。”
杨清风现在脑子很乱，甚至有些空白，他现在没有能力思考问题，但是他心里清楚，这是一件大事。
“你……我……你在等等……”杨清风有些语无伦次，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指着楚源的鼻子：“不对！你现在是杀人犯，别跟我提这些有的没的！先去大牢里呆两天再说！”
杨清风朝着小胡等人招手，后者反应迟钝的把楚源围了起来。
他们的脑子比杨清风更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基本的职业认知都烟消云散了一般，傻乎乎的围着楚源，又没了动作。
楚源也不气恼，阻止大山挥起的拳头，对着杨清风说道：“我就当你是需要时间思考，但是我就给你一天。”
杨清风被眼前的小屁孩气笑了：“你是杀人犯你知道吗？我是可以问斩你的。”
楚源不顾杨清风的威胁，很自觉的起身向外走：“如果你不想给家里人惹麻烦的话，一天后把我放了。”
楚源之所以这么做是他觉得杨清风答应他的几率很大。
他可以给杨清风一点儿消化的时间，但是不能太久，给杨清风一点儿压迫感，他思考的才会更慎重。
而这件事也确实并非常人可以接受，如果杨清风拒绝，他也不会惊讶。
最多对这世道的多几分同情罢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