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山
……
……
余笙站在大浪山脚下。
途径青鸾郡的时候，坐在一小摊上吃了碗热乎的馄饨，向那摊老板打听关于大浪山的事，才知道，大浪山以前并不叫大浪山，而是叫恨雾山，山上常年不起雾，才有了这名字。
相传有一位女子，家住恨雾山顶，下山采购之时，遇一穷苦书生饿晕在路边，心生爱慕，便带回家好生照料。
那书生并没读书天赋，多年未中，她却并无怨言，一直默默付出着，供他读书。
某年，女子怀了身孕，同年书生中举，本应双喜临门，那书生却上朝当了驸马。
女子快分娩那日，书生托人寄来一封信和一箱黄金。
信上说：不过二三粗粮，四间草房，五载光阴，今还百两黄金，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大致意思就是，老子中举了，前途无量，你个乡下女人配不上老子，期间五年你供老子吃喝，今天我还给你黄金百两，收下今后就别来缠我。
女子哪能接受这事？挺着大肚子手里挥着柴刀把来人吓跑，哭了不知道多久，边哭边笑，这恨雾山上才起了雾，吸雾者，无不似疯似癫般狂笑，直至笑死。
不过后来青鸾郡郡守给恨雾山改了名，才有了现在的大浪山。
而对于大浪山上的厉鬼一事，那摊主却一概不知，只知道山上有千年草，一株千年草值十两银子，并推荐余笙去老乞丐家里问问。
哦，人现在不是乞丐了，而是老财主。
这种暴发户生平最喜交朋友，况且余笙带刀，模样威风，身上黑袍酷似斩鬼司官服，便把余笙当成了斩鬼使，好酒好菜的招呼着，但余笙实在是吃不下，笑着婉拒。
老财主会看眼色，便真的认认真真地与余笙探讨起了进大浪山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捡一块抹布，打湿捂住口鼻而已。
一开始余笙是拒绝的，但听说进山百人，出来的连十个都不到才勉强带上了老财主之前进山时用的那块抹布。
进山前，他还去了趟那倒霉书生家里，事情过了挺久，他却依然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书也读不进，饭也吃不下，每天只能吃些流食以苟性命。
见余笙前来，他倒是热情的很，但他见红发厉鬼那日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是还记得，那红色厉鬼会穿梭在林间，模样像只猴，吃人的地方大概在半山腰。
再问，就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
余笙在山脚下找了条小溪，把抹布打湿，戴在脸上，颇有些强盗模样。
抹布上酸臭酸臭的，余笙甚至怀疑这不是抹布，而是老财主的裹脚布，但为了能猎满十只大鬼顺利加入斩鬼司，他忍了。
大浪山很大，像是一只矗立在地上的怪物，云谲诡异。
山上静静的，绿荫成片，没有鸟兽，只有虫子的低鸣，山里很冷，和外边的炎炎灼日完全不同，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包裹着余笙，心跳不由得快了起来。
余笙走在山间路上，这其实算不得路，只是有那么一条浅浅的痕迹，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一路宁静，地上却有血迹，连绵不绝，像是许多盛开的血花，余笙蹲下查看，用指尖摸了摸，旋即目光凝重了起来。
是人的血！
按理说，那书生报官，官府发出通告，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大浪山采千年草，所以这血迹的主人只有一个——斩鬼使。
余笙顺着血迹一路追寻，却在一条山间小溪处断了踪影。
那老财主的裹脚布戴在脸上，鼻子已是失了用处，旋即，双眸精光一闪，那漆黑符文悄然出现在他的双瞳之上，世间万物顿时变成了灰白，一道血红色的雾气，越过小溪，缓慢飘动着。
余笙目光一凝，跃过小溪，顺着血雾的指示，跟了上去。
刚跟没没多久，雾气在一处树下萦绕许久。
那树干上是残破的皮肉，皮肉中夹杂着血液，像是用手指抠烂了树皮。
余笙查看着痕迹：在这停留了没多久，可是为什么要停下来抠树皮呢？如果是吸入了雾气，却没听到笑声，所以可以排除雾气中毒的可能性。
余笙没想明白，干脆不再想。
继续跟着血痕，穿过厚重的浓雾，余笙看到道了一个背着竹篓的人影，手持铁钳，似乎是进山采千年草的人。
这不是胡闹呢吗？官府已在青鸾郡的大街小巷以及方缘几十里的村子里都贴满了大浪山有鬼的告示，还有人来大浪山采千年草，这银子真的比命都重要？
余笙连那血痕都不管了，赶紧跟了上去，那人听到了身后余笙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没予理财，继续往山上走。
“喂！”余笙喊，“危险！”
那人似听不见般，自顾自地走着，余笙冲到他身后拍了他的肩膀，才回头。
而余笙见着他的模样，吓得一抖。
他丑陋至极，脸上爬满了歪歪扭扭的疤痕，像是扭曲的虫子般，双眼无神，他回头的时候，目光明显躲闪，赶紧转过头，快步往山上走，嘴里不停咬牙切齿地低声念叨着：“走啊，走啊，走啊……”像是在向余笙告诫。
余笙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一阵茫然。
这人怪异至极，且不说他的模样，单那眼神，就与常人相差甚远，空洞无神，像是一颗冷冰冰的石头镶嵌在眼眶里。
相貌如此丑陋，余笙很难不把他与鬼联系在一起，但他却不惧怕阳光，且似乎被山中大雾影响不大。
“先跟上去再说。”余笙低声自语。
这地方很危险，得赶紧把他送出山，如此想道，余笙朝着那人远离的方向奔去。
不知跟了多久，余笙看到一处村落，草屋连绵，大概不过半百户人家。
见着那袅袅升起的黑色炊烟，余笙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不是说大浪山人迹罕至，且雾气有毒，怎会有个村子坐落在此？
正当他吃惊之时，一身着白衣的人影朝余笙靠近，即使没隔多远，却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影子走到余笙跟前，余笙才看清她的模样，是个老妪，身材矮小，后背隆起，驼背严重。
余笙握紧了腰间的黑梦，目光紧紧盯着她。
“外来人？跟我来吧。”那老妪说着，转身便走。
“等等。”余笙喊，“我是跟着一个人来这的，他戴着草帽，背着个竹篓。”
“哦，那是村子里的人。天色快暗了，今晚就在村子里住下吧。”
“住下？这还没到晌……午……”余笙刚想说些什么，便见天边已是爬满了红霞。
“夜里山上很冷，会冻死人。”老妪劝说道，“住下吧，村子很久没来过人了。”
……
余笙站在大浪山脚下。
途径青鸾郡的时候，坐在一小摊上吃了碗热乎的馄饨，向那摊老板打听关于大浪山的事，才知道，大浪山以前并不叫大浪山，而是叫恨雾山，山上常年不起雾，才有了这名字。
相传有一位女子，家住恨雾山顶，下山采购之时，遇一穷苦书生饿晕在路边，心生爱慕，便带回家好生照料。
那书生并没读书天赋，多年未中，她却并无怨言，一直默默付出着，供他读书。
某年，女子怀了身孕，同年书生中举，本应双喜临门，那书生却上朝当了驸马。
女子快分娩那日，书生托人寄来一封信和一箱黄金。
信上说：不过二三粗粮，四间草房，五载光阴，今还百两黄金，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大致意思就是，老子中举了，前途无量，你个乡下女人配不上老子，期间五年你供老子吃喝，今天我还给你黄金百两，收下今后就别来缠我。
女子哪能接受这事？挺着大肚子手里挥着柴刀把来人吓跑，哭了不知道多久，边哭边笑，这恨雾山上才起了雾，吸雾者，无不似疯似癫般狂笑，直至笑死。
不过后来青鸾郡郡守给恨雾山改了名，才有了现在的大浪山。
而对于大浪山上的厉鬼一事，那摊主却一概不知，只知道山上有千年草，一株千年草值十两银子，并推荐余笙去老乞丐家里问问。
哦，人现在不是乞丐了，而是老财主。
这种暴发户生平最喜交朋友，况且余笙带刀，模样威风，身上黑袍酷似斩鬼司官服，便把余笙当成了斩鬼使，好酒好菜的招呼着，但余笙实在是吃不下，笑着婉拒。
老财主会看眼色，便真的认认真真地与余笙探讨起了进大浪山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捡一块抹布，打湿捂住口鼻而已。
一开始余笙是拒绝的，但听说进山百人，出来的连十个都不到才勉强带上了老财主之前进山时用的那块抹布。
进山前，他还去了趟那倒霉书生家里，事情过了挺久，他却依然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书也读不进，饭也吃不下，每天只能吃些流食以苟性命。
见余笙前来，他倒是热情的很，但他见红发厉鬼那日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是还记得，那红色厉鬼会穿梭在林间，模样像只猴，吃人的地方大概在半山腰。
再问，就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
余笙在山脚下找了条小溪，把抹布打湿，戴在脸上，颇有些强盗模样。
抹布上酸臭酸臭的，余笙甚至怀疑这不是抹布，而是老财主的裹脚布，但为了能猎满十只大鬼顺利加入斩鬼司，他忍了。
大浪山很大，像是一只矗立在地上的怪物，云谲诡异。
山上静静的，绿荫成片，没有鸟兽，只有虫子的低鸣，山里很冷，和外边的炎炎灼日完全不同，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包裹着余笙，心跳不由得快了起来。
余笙走在山间路上，这其实算不得路，只是有那么一条浅浅的痕迹，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一路宁静，地上却有血迹，连绵不绝，像是许多盛开的血花，余笙蹲下查看，用指尖摸了摸，旋即目光凝重了起来。
是人的血！
按理说，那书生报官，官府发出通告，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大浪山采千年草，所以这血迹的主人只有一个——斩鬼使。
余笙顺着血迹一路追寻，却在一条山间小溪处断了踪影。
那老财主的裹脚布戴在脸上，鼻子已是失了用处，旋即，双眸精光一闪，那漆黑符文悄然出现在他的双瞳之上，世间万物顿时变成了灰白，一道血红色的雾气，越过小溪，缓慢飘动着。
余笙目光一凝，跃过小溪，顺着血雾的指示，跟了上去。
刚跟没没多久，雾气在一处树下萦绕许久。
那树干上是残破的皮肉，皮肉中夹杂着血液，像是用手指抠烂了树皮。
余笙查看着痕迹：在这停留了没多久，可是为什么要停下来抠树皮呢？如果是吸入了雾气，却没听到笑声，所以可以排除雾气中毒的可能性。
余笙没想明白，干脆不再想。
继续跟着血痕，穿过厚重的浓雾，余笙看到道了一个背着竹篓的人影，手持铁钳，似乎是进山采千年草的人。
这不是胡闹呢吗？官府已在青鸾郡的大街小巷以及方缘几十里的村子里都贴满了大浪山有鬼的告示，还有人来大浪山采千年草，这银子真的比命都重要？
余笙连那血痕都不管了，赶紧跟了上去，那人听到了身后余笙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没予理财，继续往山上走。
“喂！”余笙喊，“危险！”
那人似听不见般，自顾自地走着，余笙冲到他身后拍了他的肩膀，才回头。
而余笙见着他的模样，吓得一抖。
他丑陋至极，脸上爬满了歪歪扭扭的疤痕，像是扭曲的虫子般，双眼无神，他回头的时候，目光明显躲闪，赶紧转过头，快步往山上走，嘴里不停咬牙切齿地低声念叨着：“走啊，走啊，走啊……”像是在向余笙告诫。
余笙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一阵茫然。
这人怪异至极，且不说他的模样，单那眼神，就与常人相差甚远，空洞无神，像是一颗冷冰冰的石头镶嵌在眼眶里。
相貌如此丑陋，余笙很难不把他与鬼联系在一起，但他却不惧怕阳光，且似乎被山中大雾影响不大。
“先跟上去再说。”余笙低声自语。
这地方很危险，得赶紧把他送出山，如此想道，余笙朝着那人远离的方向奔去。
不知跟了多久，余笙看到一处村落，草屋连绵，大概不过半百户人家。
见着那袅袅升起的黑色炊烟，余笙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不是说大浪山人迹罕至，且雾气有毒，怎会有个村子坐落在此？
正当他吃惊之时，一身着白衣的人影朝余笙靠近，即使没隔多远，却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影子走到余笙跟前，余笙才看清她的模样，是个老妪，身材矮小，后背隆起，驼背严重。
余笙握紧了腰间的黑梦，目光紧紧盯着她。
“外来人？跟我来吧。”那老妪说着，转身便走。
“等等。”余笙喊，“我是跟着一个人来这的，他戴着草帽，背着个竹篓。”
“哦，那是村子里的人。天色快暗了，今晚就在村子里住下吧。”
“住下？这还没到晌……午……”余笙刚想说些什么，便见天边已是爬满了红霞。
“夜里山上很冷，会冻死人。”老妪劝说道，“住下吧，村子很久没来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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