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我自去迎山
做人做事前，最要紧的是得先定下个目标。
往大了说，国与国起冲突，要行军打仗了，就得先明白是哪个国家惹了你，姓甚名谁，是住在东面还是西面。
不然等皇帝下诏出征，成千上万的军马不晓得往那儿去，这不得等着杀头？
往小了说，你要去偷谁家婆娘，就得先调查清楚她是待嫁的姑娘还是成了家的少妇。
若是少妇，就得顺道勘查清楚她丈夫几时出工，几时归家，等到她独守床榻时再去敲她家窗户，事情便能来得水到渠成。
当然，千万别忘了看看出她丈夫的身强体壮否，倘若被捉了奸，是跑还是躺地上装死，好歹有个对策能商量。
除此外，你恨邻里的谁，想在他如厕时往他家粪坑里投石头，就得长年累月地去调查他几时蹲坑，以谋求一石掷出溅他一腚的粪的效果。
当然，李长风没领兵打过仗，尚没去偷过人，投石溅粪的行当干过不少，但他想说的还是确定目标，制定计划的主要性。
这些也都李大教给他的。
故此，李长风觉得李大做贼是埋没了他的才干。
灵徽书山的立派根基是被四座金阁用铁链包围住的最中心的那座知仙峰，高数万丈耸入天际，长老们都在上面安了府邸。
云层下的知仙峰说是山，更贴合楼的概念。
山中如是被掏空般的建起了楼层，取名也是像极了神仙一样，一楼便叫一层天，二楼唤做二层天。
如此层天顺着山势耸入天去，拢共百层。
再往上，就是长老们所居住都云上世界了。
而收藏功法的藏书阁就建在知仙峰第三十三至第三十六层天。
想进去，得凭借灵徽书山的下发的腰牌，依照腰牌所示的职务高低来决定是去三十三还是去到三十六。
至于腰牌，李长风也有，当初他就是靠此物入学的。但不巧，学生的腰牌只能去到三十三层，哪儿的功法只有一些经文杂书，哪怕是功法，顶了天也和花尺冰拿来恶心他们的没什么区别。
所以偷的第一步，得知道去偷哪一层。
依照韩义等人提供的消息，灵宝有天、地、甲、乙四等，灵物有天、玄、地、妙四等，功法亦然被分出个高低。
荒蛮古法为尊，玄天新法其次，上品功法、下品功法虽也有不同，和前两者相比实是相形见绌，不值当提了。
话虽如此，但如今修仙界里多是以上品功法为主。
原因简单，无非是蛮荒古法稀奇难懂，玄天新法多是宗门秘藏，能流通在市面上的上品功法已是上好的物件了。
知仙峰三十三至三十六层天，三十四层是下品，三十五是上品，三十六则藏有最稀奇的新古两法，想要进去，最起码也得有董楠明那等的先生腰牌，再要借览就得是长老了。
腰牌，以及如何带出来嘛……
李长风背手护住脑袋地躺在屋顶，他把两条腿荡在屋檐外，看着黑洞洞的天，考虑着把主意打到谁身长才合适。
同窗的大家虽都没责怪他，可终究是是因为自己失手害了花柳冰那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才引来了花尺冰的报复，自己怎么都得让大家修上仙才是。
但腰牌该怎么从先生身上摘下来呢？
“你来的这么早？”
宋轩的声音忽在李长风头顶响起，他侧目，一双绣花白鞋到了自己脸边。
他再把眼神转回来，宋轩已经蹲在身子像是媳妇收拾床铺似的把毛毯在屋顶上铺开，仿佛已是无比习惯了拿天为被，瓦做床的日子了。
李长风道：“今天没逃课，闲得无事我就来了。”
他自打学了踏雪寻梅里的轻功，稍稍垫步便能跳上房檐，彻底从毛贼进化成飞贼了。
“原来是这样。”宋轩应道。她捋顺着毯子试图把它抹平，但斜屋檐上的瓦片总不能让她如愿。
宋轩招招手，唤道：“来这儿里睡，瓦上太凉。”
李长风乖巧起身，躺去毛毯上，宋轩又从腰间的乾坤袋里取出枕头，垫在李长风脑袋下面，真就没差把床一同带来。
“你在想什么？愁眉苦脸的。”宋轩问道。
“腰牌，我们先生腰间的腰牌。”
“腰牌？”宋轩疑道，“你要此物作甚？还是先生的？”
李长风道：“那我同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哈。”
宋轩点头，李长风这才把这一日花尺冰是如何用下三滥的手段来恶心说文堂的大家，自己又是如何打算去三十六重天偷功法的想法一并说给宋轩。
宋轩听过，先是惊讶，后又是气愤，她打抱不平道：“花柳冰那厮，活该被长风你腌了，我们那儿那么多姑娘都给他糟践了，他哥还有脸来报仇？”
李长风咋舌：“没法，再坏人家是一家人，你给我想想，有没有啥法子能把我们先生放倒，我想要他的腰牌！”
“你真打算去偷？”宋轩也晓得“三准三不准”，更别说是去偷宗门的功法了，若是被逮住了，李长风能有活路？
“我这叫偷嘛？我这叫拿好吗，按照规矩，灵徽书山本就应该给我们人手一本上品功法，你不给，我只好自己拿了。”
宋轩还是担心：“那你进去了，就有信心能把里面的东西带出来？”
李长风道：“试试呗，不试试咋知道。”
“我看还是不中，你是不知道，凡是藏书或事藏经的地方都有高人把手，可不是你一身轻功就能骗过去的。”
宋轩知道，李长风因为一个月学会了踏雪寻梅里的轻功，迷踪身形，有时快起来连她都赶不上，可自己也不过是锻体境，看守藏书阁的，最起码不得是和长老一般的不尘境界，活了千年的老怪物，能给你一届凡人的轻功骗过去？
“我以前在凡间常混去茶楼听书，那儿讲的武侠故事里，藏经阁里有扫地僧，有着比主角还厉害的武功，但我总觉得自己对不住说文堂的诸位，我可以不修仙，其他人可不能，你们都是仙人之后，我就是个凡间来的小子，不能相比的。”
“你这是铁了心要去？”
宋轩和李长风已经相识一个多月，他认真时的表情，宋轩在他学习《踏雪寻梅》时见过一次。
而那一次，李长风就把轻功练会了。
李长风灿然微笑：“放心，他们不说我身负气运嘛，无事无事。”
宋轩见拗不过他，便把系在腰间的乾坤袋解了下来，塞到李长风怀里：
“这是乾坤袋，别看不大，正所兜里乾坤，这个虽然还不是什么上好的乾坤袋，却也能塞进去十来头牛的大小，你去偷书，也能方便点。”
李长风接过，谢道：“轩儿姐姐真好，用完了我就还给你。”
宋轩摇头，她指了指袋子上针线缝出来的一个“风”字，道：“本来就是预备给你的。”
李长风捧在怀里，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让宋轩能对自己这么好……
宋轩又从怀里掏出一口瓷瓶，小心翼翼地递到李长风手心里，娇羞道：“这是同寝的姐妹送给我的，迷魂香，你拿去可能有……”
“迷魂香？”李长风眼前一亮，“你要这玩意作甚？”
“她，她，她们硬塞给我，我没想要。”宋轩结结巴巴地说道。
至于有什么用？本来是想用在李长风身上的！
还不是因为李长风个榆木脑袋，和人家在屋檐上约会了一个多月也不下手，所以同寝的姐妹有人出了这损招。
也怪自己，当初说什么把李长风当作自己死去的弟弟，反倒让自己束手束脚起来了。
“那你等下，我也去拿些东西来。”
李长风爬起身，纵身从房上跳了下去，踩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跑回寝室，
没一会，怀里捧着个长条东西在月光下窜了出来。
他身形如风，衣袂抽打出“呼呼呼”的声音，又跳了回来。
“这柄飞剑我用不上，听他们说是个挺值钱的玩意，你收下吧。”
李长风把怀里的东西递出去，那是他从花柳冰手里抢来的飞剑。
从果绿色的剑匣中抽出，闪着猩红色光点的长剑在夜里透着寒意。
特别是剑柄之上那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紫红色宝石，月光透射下来，流光溢彩，显得价值非凡。
“这可是甲等灵宝，在外面都不一定买的到，你就这么给我了？”宋轩也没想到李长风会给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李长风点头：“不过就一点不好，韩义说它认过主子了，所以不会太听话，所以……”
他两膝夹住剑身，左手抓稳剑柄，右手按上那颗紫红色宝石，用力一扣，听得“咔嚓”一声，宝石就这样给取了下来。
而失去了宝石的飞剑好似活物忽然老掉了一样，登时没了光彩，便成了一把无比普通的铁剑。
“所以，你收下这颗宝石，我觉得这个挺好看的。”
宋轩小心地捧进手心，羞红了的脸颊烧得滚烫，她低声细语地说了句：“你真好。”
不过，没给李长风听去。
往大了说，国与国起冲突，要行军打仗了，就得先明白是哪个国家惹了你，姓甚名谁，是住在东面还是西面。
不然等皇帝下诏出征，成千上万的军马不晓得往那儿去，这不得等着杀头？
往小了说，你要去偷谁家婆娘，就得先调查清楚她是待嫁的姑娘还是成了家的少妇。
若是少妇，就得顺道勘查清楚她丈夫几时出工，几时归家，等到她独守床榻时再去敲她家窗户，事情便能来得水到渠成。
当然，千万别忘了看看出她丈夫的身强体壮否，倘若被捉了奸，是跑还是躺地上装死，好歹有个对策能商量。
除此外，你恨邻里的谁，想在他如厕时往他家粪坑里投石头，就得长年累月地去调查他几时蹲坑，以谋求一石掷出溅他一腚的粪的效果。
当然，李长风没领兵打过仗，尚没去偷过人，投石溅粪的行当干过不少，但他想说的还是确定目标，制定计划的主要性。
这些也都李大教给他的。
故此，李长风觉得李大做贼是埋没了他的才干。
灵徽书山的立派根基是被四座金阁用铁链包围住的最中心的那座知仙峰，高数万丈耸入天际，长老们都在上面安了府邸。
云层下的知仙峰说是山，更贴合楼的概念。
山中如是被掏空般的建起了楼层，取名也是像极了神仙一样，一楼便叫一层天，二楼唤做二层天。
如此层天顺着山势耸入天去，拢共百层。
再往上，就是长老们所居住都云上世界了。
而收藏功法的藏书阁就建在知仙峰第三十三至第三十六层天。
想进去，得凭借灵徽书山的下发的腰牌，依照腰牌所示的职务高低来决定是去三十三还是去到三十六。
至于腰牌，李长风也有，当初他就是靠此物入学的。但不巧，学生的腰牌只能去到三十三层，哪儿的功法只有一些经文杂书，哪怕是功法，顶了天也和花尺冰拿来恶心他们的没什么区别。
所以偷的第一步，得知道去偷哪一层。
依照韩义等人提供的消息，灵宝有天、地、甲、乙四等，灵物有天、玄、地、妙四等，功法亦然被分出个高低。
荒蛮古法为尊，玄天新法其次，上品功法、下品功法虽也有不同，和前两者相比实是相形见绌，不值当提了。
话虽如此，但如今修仙界里多是以上品功法为主。
原因简单，无非是蛮荒古法稀奇难懂，玄天新法多是宗门秘藏，能流通在市面上的上品功法已是上好的物件了。
知仙峰三十三至三十六层天，三十四层是下品，三十五是上品，三十六则藏有最稀奇的新古两法，想要进去，最起码也得有董楠明那等的先生腰牌，再要借览就得是长老了。
腰牌，以及如何带出来嘛……
李长风背手护住脑袋地躺在屋顶，他把两条腿荡在屋檐外，看着黑洞洞的天，考虑着把主意打到谁身长才合适。
同窗的大家虽都没责怪他，可终究是是因为自己失手害了花柳冰那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才引来了花尺冰的报复，自己怎么都得让大家修上仙才是。
但腰牌该怎么从先生身上摘下来呢？
“你来的这么早？”
宋轩的声音忽在李长风头顶响起，他侧目，一双绣花白鞋到了自己脸边。
他再把眼神转回来，宋轩已经蹲在身子像是媳妇收拾床铺似的把毛毯在屋顶上铺开，仿佛已是无比习惯了拿天为被，瓦做床的日子了。
李长风道：“今天没逃课，闲得无事我就来了。”
他自打学了踏雪寻梅里的轻功，稍稍垫步便能跳上房檐，彻底从毛贼进化成飞贼了。
“原来是这样。”宋轩应道。她捋顺着毯子试图把它抹平，但斜屋檐上的瓦片总不能让她如愿。
宋轩招招手，唤道：“来这儿里睡，瓦上太凉。”
李长风乖巧起身，躺去毛毯上，宋轩又从腰间的乾坤袋里取出枕头，垫在李长风脑袋下面，真就没差把床一同带来。
“你在想什么？愁眉苦脸的。”宋轩问道。
“腰牌，我们先生腰间的腰牌。”
“腰牌？”宋轩疑道，“你要此物作甚？还是先生的？”
李长风道：“那我同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哈。”
宋轩点头，李长风这才把这一日花尺冰是如何用下三滥的手段来恶心说文堂的大家，自己又是如何打算去三十六重天偷功法的想法一并说给宋轩。
宋轩听过，先是惊讶，后又是气愤，她打抱不平道：“花柳冰那厮，活该被长风你腌了，我们那儿那么多姑娘都给他糟践了，他哥还有脸来报仇？”
李长风咋舌：“没法，再坏人家是一家人，你给我想想，有没有啥法子能把我们先生放倒，我想要他的腰牌！”
“你真打算去偷？”宋轩也晓得“三准三不准”，更别说是去偷宗门的功法了，若是被逮住了，李长风能有活路？
“我这叫偷嘛？我这叫拿好吗，按照规矩，灵徽书山本就应该给我们人手一本上品功法，你不给，我只好自己拿了。”
宋轩还是担心：“那你进去了，就有信心能把里面的东西带出来？”
李长风道：“试试呗，不试试咋知道。”
“我看还是不中，你是不知道，凡是藏书或事藏经的地方都有高人把手，可不是你一身轻功就能骗过去的。”
宋轩知道，李长风因为一个月学会了踏雪寻梅里的轻功，迷踪身形，有时快起来连她都赶不上，可自己也不过是锻体境，看守藏书阁的，最起码不得是和长老一般的不尘境界，活了千年的老怪物，能给你一届凡人的轻功骗过去？
“我以前在凡间常混去茶楼听书，那儿讲的武侠故事里，藏经阁里有扫地僧，有着比主角还厉害的武功，但我总觉得自己对不住说文堂的诸位，我可以不修仙，其他人可不能，你们都是仙人之后，我就是个凡间来的小子，不能相比的。”
“你这是铁了心要去？”
宋轩和李长风已经相识一个多月，他认真时的表情，宋轩在他学习《踏雪寻梅》时见过一次。
而那一次，李长风就把轻功练会了。
李长风灿然微笑：“放心，他们不说我身负气运嘛，无事无事。”
宋轩见拗不过他，便把系在腰间的乾坤袋解了下来，塞到李长风怀里：
“这是乾坤袋，别看不大，正所兜里乾坤，这个虽然还不是什么上好的乾坤袋，却也能塞进去十来头牛的大小，你去偷书，也能方便点。”
李长风接过，谢道：“轩儿姐姐真好，用完了我就还给你。”
宋轩摇头，她指了指袋子上针线缝出来的一个“风”字，道：“本来就是预备给你的。”
李长风捧在怀里，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让宋轩能对自己这么好……
宋轩又从怀里掏出一口瓷瓶，小心翼翼地递到李长风手心里，娇羞道：“这是同寝的姐妹送给我的，迷魂香，你拿去可能有……”
“迷魂香？”李长风眼前一亮，“你要这玩意作甚？”
“她，她，她们硬塞给我，我没想要。”宋轩结结巴巴地说道。
至于有什么用？本来是想用在李长风身上的！
还不是因为李长风个榆木脑袋，和人家在屋檐上约会了一个多月也不下手，所以同寝的姐妹有人出了这损招。
也怪自己，当初说什么把李长风当作自己死去的弟弟，反倒让自己束手束脚起来了。
“那你等下，我也去拿些东西来。”
李长风爬起身，纵身从房上跳了下去，踩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跑回寝室，
没一会，怀里捧着个长条东西在月光下窜了出来。
他身形如风，衣袂抽打出“呼呼呼”的声音，又跳了回来。
“这柄飞剑我用不上，听他们说是个挺值钱的玩意，你收下吧。”
李长风把怀里的东西递出去，那是他从花柳冰手里抢来的飞剑。
从果绿色的剑匣中抽出，闪着猩红色光点的长剑在夜里透着寒意。
特别是剑柄之上那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紫红色宝石，月光透射下来，流光溢彩，显得价值非凡。
“这可是甲等灵宝，在外面都不一定买的到，你就这么给我了？”宋轩也没想到李长风会给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李长风点头：“不过就一点不好，韩义说它认过主子了，所以不会太听话，所以……”
他两膝夹住剑身，左手抓稳剑柄，右手按上那颗紫红色宝石，用力一扣，听得“咔嚓”一声，宝石就这样给取了下来。
而失去了宝石的飞剑好似活物忽然老掉了一样，登时没了光彩，便成了一把无比普通的铁剑。
“所以，你收下这颗宝石，我觉得这个挺好看的。”
宋轩小心地捧进手心，羞红了的脸颊烧得滚烫，她低声细语地说了句：“你真好。”
不过，没给李长风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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