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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窗

    “有人还活着吗?”

    言荒回过头,声音沉沉的。

    “没有。”

    塞罗喘口气,低声应道。

    “三个渎神者爆发的影响,波及了整条街。”

    塞罗顿了一下,深吸口气。

    “包括相邻的区域,死伤数千。”

    比较庆幸的一点是,镇南需要走过一段长长的小道去到达,没有受到波及,不然以镇南的人口密度,这将是一场极大的灾难。

    “回家吧。天快黑了。”

    塞罗拍拍言荒的肩膀,趔趄着朝着家中走去。

    言荒点点头,深深看了眼街上那孤独的男人,也要回头回家。

    突然。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一阵尖叫与纷乱自小道传来。

    “我刚苏醒!为什么抓我?”

    言荒侧目。

    嗡嗡嗡的动力装甲声响起。

    一队执法队拖着六个衣着奇异的男女在地面走着。

    那六个男女疯狂挣扎,其中一个男人眼角乳白裂纹展开,可手上的一对漆黑石质枷锁旋即亮起一阵黑光,男人痛苦地大叫起来。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这是六个湮灭吗?

    言荒心中疑惑。

    为什么他们一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是说湮灭对现世的一切都抱有强烈的杀戮欲望吗?

    他目送着这一队执法队消失在道路尽头。

    言荒晃晃脑袋,呼口气。

    他不懂的东西太多了。

    一进门,夜灯已经点开了,因为天还亮,也就显得那蓝色有些淡薄。

    言荒扫一眼排排货架,本就没多少顾客,这下子彻底没有了。

    上了楼,塞罗爷爷仍然没有在,但桌上扔着一本书。

    言荒歪歪脑袋,明白过来这是塞罗爷爷给自己准备的。

    说起来,今天下午的塞罗爷爷有些奇怪。

    在他失去意识之后发生了什么?塞罗爷爷是因为参与战斗才会这样吗?

    不知怎的,他的心中莫名生出些许苍凉感。

    不止是因为这次湮灭造就的寂静街道,更多来自塞罗爷爷的异常,以及他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

    他感觉到变天了,变到了塞罗爷爷都没法有十足把握的地步了。

    走到桌前,翻开书。

    书中间还夹着卷报纸。

    言荒扫了眼时间,祖历三十年十月十三日。

    是今天的,不知道塞罗爷爷是什么时候整到手的。

    略过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他找到了塞罗爷爷想让自己看的。

    “南疆海格领多个城镇公然背叛祖的信仰,破坏教堂,数名教会成员因此殒命,请各位不要前往古罗镇、本格镇、芬纳镇。”

    言荒轻轻放下报纸,看起来最近海格领是真的乱,洛克镇,也在海格领内。

    忘祖之人,或者说弃神派近期这么大张旗鼓的行动到底是为什么?或者说,这些事的背后,不止是弃神派这么简单?

    思考着,言荒将书本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本介绍海格领地理环境的书籍。

    海格领是世界最南端的一个领地,也是最靠海的一个领地,这些知识言荒都明白,也就迅速略了过去。

    直到翻到洛克镇,他停了下来。

    洛克镇,恩赐之地,海格领极南之地,位于一处巨大断崖之上,断崖背后就是无尽汪洋,想上断崖,只有一条路可走,且因为地形原因,洛克镇周围没有大范围的无人区。

    言荒也看到了无人区的意义。

    是指脉种野兽广泛分布,人类难以生存的区域。

    脉种野兽,也就是野兽中的超凡野兽,与负罪者一样,分为多个类别,因为无人区的存在,人类多大规模聚集而居,且在城镇周围建立起高墙来抵御可能来临的脉兽袭击。

    还附上了一张洛克镇所在断崖的图片。

    整个台地好像一头倒下的巨龙,洛克镇高居龙首位置,上洛克镇的路只有一条,仿佛龙尾般蜿蜒曲折而下。

    不知不觉间。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

    天黑了。

    听着窗外的嗡嗡声与轰鸣,窗子被纯粹的黑暗所包裹。

    该睡了。

    言荒合上书,走向自己的房间。

    其实他并不算困,因为白天已经睡过不短的时间。

    不过他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进了自己屋,言荒看着床上的玩偶与四处的装点,心头放松了点。

    舒舒坦坦地钻进被窝,他望向棚下的挂件与流光。

    就在这时。

    两天未听到的凄婉小提琴声也响起。

    在这个时间拉琴竟然出奇的合适。

    正有些不困,听着这凄婉悠扬的琴声,精神也缓缓低沉了下去。

    ……

    “琴声?!”

    言荒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现在这是什么时候?这是该死的晚上!

    黑暗可是可以隔绝一切声音的!

    琴声?鬼才听得到!

    空洞的夜一片寂静,只有那婉转的琴声,一声声一下下传来,刚刚的凄婉在言荒此刻听来,只有诡异与恐惧。

    这琴弓不是拉在琴弦上,而是拉在听到的人的理智上,一下下把人的理智扯的稀碎。

    言荒张口就要喊塞罗爷爷,可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寂静的夜与房间,伴着琴声。

    “笃笃笃……”

    敲打声在窗边响起。

    在这样的环境下,正常的敲窗声,仿佛叩击在言荒的心头。

    这不是敲窗,这是诡异存在的催命……

    他可是住在二楼……

    言荒头皮一阵发凉,心中一阵慌乱,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

    他喊不出来……

    他是可以动的。

    言荒毫不犹豫,压下紊乱的呼吸,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口,一拉门。

    “……”

    果不其然地拉不开。

    眼见拉不开,他又抬起右手,用尽全力一拳轰在门上。

    以他的力道,门是绝对扛不住啊。

    “……”

    可现在,他一拳打上去,连声响都没发出,就好像声音连带着力气一起被吸收了。

    言荒出奇地对此没有感到意外。

    窗外黑暗里的存在,就是冲着他来的。

    “晚上好呀。”

    恍若烟雾般绵长而飘忽的声音自窗子外传来。

    听不出男女。

    言荒搭着门把手的手颤抖起来,他背对着窗子,瞪大着双眼,不敢回过头去。

    “笃笃笃……”

    淡淡的三声敲窗声。

    晚上好?浑身长毛的渎神者才会回应你!

    我一点都不好,哪有问好要让人喊不出话走不出门的?

    言荒心中恐惧之下,本能地吐槽起来。

    在夜晚活动的手段也不是没有,提盏与夜灯同类型的灯就行,但没人肯这么做。

    一方面是手提型夜灯是违禁品,是被严格查处的,另一方面,塞罗爷爷说过,有夜灯,某些东西是不敢靠近你,但更多时候,不是那些东西靠近不靠近你的问题,在夜晚,独自面对光圈之外的无尽黑暗与虚无,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无人敢长时间直视黑暗,这是塞罗爷爷给出的答案。

    但这似乎并不适用于眼前的状况。

    窗外的是人吗?

    可能是人吗?

    这个问题言荒连思考答案的打算都没有。

    “啧,好像没办法了。”

    言荒深呼吸一口,强行镇定下来。

    现在的情况很简单,他被堵了,喊不出口跑不出门,窗子外有个诡异存在在敲窗。

    他没办法呼救与逃跑,那他干脆就放弃。

    他不去开窗,外面的东西总不可能进得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