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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万道求真,皆可成神

    韩风晓已然想通了其中关节,便问道:“许挞是你徒弟?你本事也不成啊!才是个山脚三重的武夫,都没挨住我一拳。”

    何不惧似笑非笑的说道:“那我也赏你一拳?”

    韩风晓忙摆手道:“何不惧,老实说,教出个武道宗师确实见本事。我都佩服……你大爷!”

    何不惧已然递出一拳,靠着煞气将少年击飞,撞在大门上。

    韩风晓老半天才爬起来,怒道:“伤了我神魂,信不信我还魂后宰了你!”

    何不惧说道:“呦?长能耐了?不是刚才差点吓得尿裤子?”

    他正色道:“小夜猫子,神道三界,下三阶炼体,中三阶炼魂,上三阶炼神。当年你在铁牢中年岁太小,我们只打磨了你的体魄。如果你走的是武道,还算凑合。可你要走神道,还差的远呢。你不脱去凡胎,就别想着去阴司闹腾了。”

    他随即咧嘴一笑,阴恻恻的说道:“到时候被人剥魂抽魄,再把你打入轮回,投胎做那苍蝇蛆虫。”

    韩风晓嘴上骂了一句,不过心里也觉得在理。

    何不惧又说道:“许挞是我徒弟。不过他走的是鬼道。体魄差些,等做了鬼,靠着怨煞之气,生出来便是个鬼君。”

    鬼道与神道大同小异。

    神道是肉身飞升作神,鬼道则是神魂渡劫成为阴神。鬼君差不多相当于神道的王阶。鬼道法门奇特,杀力要比神道太虚法门还要强横,不过由于是阴物,受伤直接伤害神魂,也更容易被打杀。

    何不惧有些郁闷的说道:“本来算计的好好的,你他娘的横插一脚,让他死前又生出了一丝慰藉。结果只成了个第五阶的鬼煞,不上不下,算上这份魂精,顶多也只到巅峰。我原来还打算带他去永夜洲,现在也不成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随手一拍还杵在原地的仲武。仲武便化为一道白虹,消失不见了。

    韩风晓知道不必担心,便笑着问道:“哎呦!你是有话要单独和我说道说道?”

    何不惧点头道:“这些话本该那鸟书生与你说的,可他脱不开身,我便麻烦点好了。边走边说。”

    他一挥手,面前道路分出三个岔口。两人走上左侧的岔路,并肩而行。

    何不惧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夜猫子,你还有一步就可以脱掉凡胎了。算起来也有七年多了,相比其他神修,确实慢很多。不过也不是坏事。你走的越慢,踏出的步子便越稳,也就有越多的时间去思考。你究竟要一个怎样的活法?”

    韩风晓叠着眉,疑惑的重复道:“怎样的活法?”

    何不惧摆手打散面前萦绕的黑气,露出整张脸来。他同样锁着眉头,嘴角却还是高高勾起,显得极别扭又古怪。

    他严肃的说道:“人能活成什么样要看天看命看世道,不过活法就是要看自己了。这不是一句半句能说清的,也不是我说清楚你就能想明白的。恰恰相反,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没想明白,或者更本没想过。这与人的出身地位资质机缘都没关系,就只关乎本心。”

    他停顿一下,停了停腰板,缓缓说道:“人心本就飘忽,活法也会随着心镜的变化而变化。稚童时,心思单纯,活法便是在草长莺飞的春日放飞纸鸢。再长大些,情窦初开,活法便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顶冠后,眼界开了,活法便更多了。有些人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些人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些人是“天下钱粮尽入囊中”,有些人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些人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有些人是‘侠行天下,义气当先’,有些人是‘忍一时风平浪静’,有些人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有些人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些人是‘生而无为,道法自然’,有些人是‘墨守成规,不越雷池’……”

    何不惧一口气说了很多,少年便安静的听着。

    何不惧继续说道:“人的活法并没有对错之分。按着自己的活法活下去,多数都有所见地。再通透些,便活成了神。”

    他看到韩风晓惊讶的表情,笑着点头道:“没错,这便是最初的神道。不过那时并不叫神道,而是长生道。不论是武道,鬼道,儒道,或者是杀道,贼道,魔道,走到最后,至真至纯,都可以得道长生。”

    他盖棺定论道:“万道求真,不论善恶,皆可成神!”

    韩风晓若有所悟道:“所以千年前才会那般混乱?”

    何不惧对此并未给出一个答案,而是鄙夷的说道:“千年前,呵呵……我们的神尊大人引导了那场大战。一些得道长生之人死了,一些人入了神牢,更多的入了神庭,成了如今的天官老天爷。”

    他似乎觉得不该掺杂太多自己的感情,便缓和了下语气,有些死板的讲道:“神尊……用了一些手段,堵住了长生道,自留一条缝隙,便是如今的神道。想要得道长生,便要积攒那些所谓的……‘功德’。所以这千年间,只有那些人间神祇和少数有大机缘的人才得了长生。尽管如此,依旧是去了神庭,做了那所谓的天官。”

    韩风晓撇嘴道:“这不跟人间求学考功名一样了吗?”

    何不惧赞许的哼了一声,说道:“不过几百年前,这种禁锢便出现了松动。出现了不按规矩得了长生的妖物,精怪,后来便是散仙。再后来便是七年前那场意外,神尊大人陨落了。长生道彻底打开了。可能是他不甘心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所以在陨落前抛下了神遗。”

    他嗤笑一声,“呵!真是好手段。当初他不认同这些道果,才会封印起来,现在为了他一手创建的神庭,又把这些东西拿出当做了最后一搏。”

    韩风晓听的一头雾水,刚要开口,何不惧已然说道:“那些道果,或者说是神遗,是他给世人的馈赠,同样也是那条他定出来的神道。小夜猫子,你想明白了吗?”

    韩风晓这才有机会开口道:“也就是说,现在世人皆可修道长生?”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自问自答道:“罗兰骗了我。那些所谓自开神道的老将军,天之骄子,其实是神尊禁忌松动后,开悟的是长生道!”

    他随即又疑惑道:“既然长生道大开,那神遗带来的到底是什么?”

    何不惧阴郁的说道:“禁忌……”

    韩风晓瞪大眼睛。

    原来是这样!

    所以那时判官才会说神遗机缘,福祸相依。

    世人皆有可能得到长生,可是能开悟长生道的人依旧是少数。所以神尊抛下了神遗,选中那些适应道果的凡人,点开神道。

    然而这条神道却不是百无禁忌的长生大道,而是依照神庭礼法而成的那条“功德”神道!

    这样的话,有些问题便也迎刃而解了。

    明明韩北漠没有得到神遗,却已经到了王阶。而沙冬儿却始终无法破阶。

    沙冬儿走的是神道,需要积攒功德。而韩北漠从一开始走的便是无所禁忌的长生道,并没有那些“功德”的限制。

    神火能到第八阶,除了神遗道果其高外,更大的原因就是她称王后,吞掉了封土中那些功德,才有此品阶。

    管不得她那种怕麻烦的性格还会与阴司商谈城隍神祇的敕封,而不是直接沿用以往三国的神祇。恐怕之前那些可怜的神祇早已经被她一把火熔没了金身!

    难怪罗兰会说她的神道与神修的神道都不同呢!她走的就不是神道,而是没有禁忌的长生大道!

    韩风晓握紧拳头,喃喃道:“罗兰,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何不惧一巴掌拍到少年后背上,老道的说:“小夜猫子,女人都是最会骗人的!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韩风晓瞥了他一眼。嘟囔道:“你长成这样,骗你也正常……”

    何不惧横出一拳,仍用煞气将少年打飞,气极反笑道:“小崽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能比老子强到哪去?”

    韩风晓爬起身,感慨道:“管不得当初大叔说‘神遗机缘,福祸相依’,原来他说的就是这个啊!”

    何不惧高深莫测的说道:“是,但不只如此。”

    韩风晓一阵头大。

    他郁闷道:“这样的话,我以后的修行岂不是很难?我本来还想大道有成,去跟那些神庭天官唠叨唠叨。可现在我想要变得更强,就只能和他们一样,那他们的规矩,走他们的神道。那我还怎么做到问心无愧?”

    何不惧似笑非笑的反问道:“这世间哪有一沉不变的规矩?”

    韩风晓一愣。

    何不惧点头道:“这便回到我最开始和你说的事情上了,你想要怎样的活法?”

    他突然有道:“那是鸟书生要我问你的问题。现在,是我要问你的。”

    他正色问道:“小夜猫子,你选了活法,能甘愿为自己的活法去死吗?”

    韩风晓又是一愣。

    为了自己的活法去死?

    那算什么活法?

    何不惧轻轻弹指,赶走路边一个探头探脑的影子,笑道:“小崽子,你的路还长着呢,慢慢想就好了。在你破开凡胎界以前,想通鸟书生的问题就行。至于我的,时机一到,你也就想通了。”

    他阴恻恻的说道:“若是那时你还没想通,那你可就……嘿嘿嘿……”

    韩风晓一咬牙,扬起一拳,直接锤在他的脸上。

    结果又被一股强大的煞气给冲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