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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重新来过

    云海之上,对弈双方已经罢手。

    黑子虽然被一手妙子救活全盘,一条主龙起了反杀只象,可惜白子在守关前走了最为关键的一手,还是吃死了黑子的主龙。

    黑子只剩下周遭几个虚子,在风雨飘摇中苟延残喘。

    黑袍老者笑道:“看来差不多了,我也该去收拾下残局了。仙友,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老道人微笑着虚抬手掌,做了个请的动作。

    五角青牛踏开层层云雾,驮着黑袍老者直下重重青天。

    老者远去后不久,便有一驾华丽车與从更高处的云海中驶来。拉车之物并非马匹,而是八条生有金鳞的蛟龙之属。车與大如楼阁,四面各站数名金甲神将,又有四位云纹锦衣侍女推开“楼阁”门扉,俯身静候。

    车與停在稍高一些的云海之上。

    这才有一身穿金色团龙纹大袍的公子缓步走出。面如冠玉,颌下有些许断须,两道剑眉平展时仍是略有勾连。

    侍女等他走出车與后才悄然起身,两人施展法诀,抓来云朵化为九阶云梯。

    公子虚手告知侍从在车上等候即可,独自一人缓步而下。

    老道人已然起身,恭敬见礼道:“符崖子见过四殿下。”

    公子换以道门稽首礼。

    老道人侧步让开。

    公子则笑道:“仙师大能,当受高鸿此礼。”

    神尊以地为名以天为姓,四殿下名为天鸿。不过行走人间时多有不便,就换了母亲姓氏,化名高鸿。

    符崖子虽有神之能,不过尚未入神位,仍是散仙。高鸿便也用人间名姓自居,自降身份,礼贤下士。

    老道人感激道:“殿下言过了。老道儿能得殿下赏识,自当倾力而为。”

    高鸿走到棋盘前,审视棋局,笑问道:“黑子已经投子了?”

    符崖子道:“”

    连那个蒙面女子也受到了牵连。

    这些家伙只是为了抢夺宝物而来,彼此之间同是陌路,根本谈不上信任可言。看似人多势众,不过也都在互相算计提防。

    周遭之人皆是机缘之敌。

    两三番交手之后,这场厮杀已经变成了乱斗。

    要杀一个第四阶的韩风晓不容易,可是“误杀”一两个本事不济的同行人却简单许多。

    本来就是狼多肉少的局面,就算杀掉护宝之人,还是要和其他人争上一争的。

    有些聪明人便在与韩风晓一两回合交手后,完全调转了矛头,看那同来抢宝的家伙,有些本事不行,却藏着不错的压箱底法器,干脆就来个杀人越货。

    就像先前的那个蒙面女子,一刀一剑杀了两个武人后,劫走了那只异兽白貂,随后便放弃了厮杀,踏虚远去。

    ……

    龙口山前,大军列阵,床子弩激射出的弩箭如雨点,噼噼啪啪的射向山顶。

    弩箭触到那片如云海般笼罩的雾气,骤然断裂,就如撞到了山石之上。

    浮生娘子紧皱眉头。

    她也预想到神火闭关之所定然有所依屏,可那层密实的雾气却不像是神火的设下的烈焰屏障。

    难道还有其他人给她护道?

    不过她在封地苦心经营这么多年,那些王从修士她都如数家珍。能到中三阶的不过一手之数,其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修士,就算做了神火的护道人,也经不住她的本命法门。

    这样一想,她便又有了底气。

    她唤来统军的将军,吩咐到:“直接攻山!”

    将军一抱拳,沉声道:“领王命!”

    浮生娘子微微一笑,暗暗记下这个很识时务的将军。

    ……

    云海之上,一个骑坐在五角青牛背上的黑袍老者正在与一个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的老道人对弈。

    棋盘是一块悬于半空中的八边石盘,纵横各十三路。

    老道人随手一捻,化地脉灵韵为黑子,置于交错的棋路之上。

    黑袍老者则是挽起一捧云雾放在牛背上,云雾凝而不散,成为一个棋罐,里面装着半下晶莹剔透的白子,皆是云雾所化。

    棋局已到了中盘厮杀的关键时刻,中部战场极为惨烈,白子攻势凶猛,黑子几处先前极为重要的落子都成了死手,只能任凭对手一点点蚕食。黑子只能极力护住仅剩下最后一口气在的大龙。

    黑袍老者落子后笑道:“符崖子,你这棋艺可比不得百年前了。”

    老道人笑道:“是仙友下得更妙了!”

    他思量许久,却只敢在外围局势还算明朗的位置抢夺一方天地。

    黑袍老者抚髯说道:“远水难解近渴。”

    老道人下棋算是明棋,并不避讳本方的谋划,坦然道:“若是能应上,尚有一搏之力。”

    黑袍老者笑道:“可若是龙脉先断,留下这片残兵便只是虚子了。”

    老道人点头道:“确实如此。”

    黑袍老者见大局已定,心情大好,便指点起来。“道友,你这几处定式却有杀力,可终究是小打小闹,遇上龙脉相博,终究还是要看大局上的输赢。”

    老道人虚心求教道:“不知我这还有没有死中求活的机会?”

    虽然还没道定子收官之际,不过既然是与友人打发时间,两人也没过多讲究,便细细分析起来。

    棋局是定局,几种解围的方式也都有了定式。不过就是看有无仙人手,在关键出盘活僵死的龙脉。

    黑袍老者手指一晃,八边石盘便随着他的心意缓缓转动。他高深莫测的说道:“坐定观棋,难免有纰漏,不如置身大局中,再来看看。”

    老道人道了声“妙”。

    黑袍老者将棋局转了一圈,还真被他看出一手好棋。

    一子落定,两处最为焦灼的战场连成一片。

    黑子的龙脉顿时生气盎然,势有反攻之意。

    黑袍老者说道:“继续?”

    老道人笑道:“还望仙友手下留情!”

    ……

    御书房内已经躺了四五具尸体。

    韩风晓左拳皮肉开绽,露出森森白骨。短刀上缠绕的气机所剩无几。他只得将刀归鞘,仅靠温良的那股气韵支撑劲道。

    好在大部分劫宝者或是知难而退,或是受伤遁走,只剩下三人还在寻觅时机。

    一人是个二重武夫,不过底子扎实,内力强横,应该是个能看到山岳风光的武道胚子。

    剩下两人都是三阶神修,一个玄黄法门,可用吼声破开压制的法门。一个是炼器神修,虚空一抓便是刀刃。

    三人差着品阶,力战无果,便打算将韩风晓耗死。

    可就在双方对峙之际,一个满脸伤疤的汉子倏忽而至。

    他大笑道:“好好好!不枉老子等了这么久!小子,我帮你退敌,阁中法宝都归我如何?”

    韩风晓微微摇头道:“还是不成。”

    疤脸汉子早知如此,转脸对另外三人说道:“我要是帮你们宰了他,怎么说?”

    那个炼器神修立马说道:“法宝我们一样不要,只捡道友看不上的破落货!”

    疤脸汉子笑道:“什么破落货,一屋子灵器秘药,你们三个一趟都拿不完!”

    三个下三阶修士满脸喜气。

    真要是给他们法宝,凭他们三人的本事,也是接的住,拿不稳。可是灵器秘药就不同了,好用的自己留着,没用的就卖,东西又不算太扎眼,不会被人惦记,见财起意。

    这可是比只赚不赔的买卖。

    二重武人一个箭步,最先出手发难。

    韩风晓以拳对拳,虽然接了下来,却被震得倒滑数丈远。

    武人笑道:“四阶神修气力还不如一只犁地的老牛!”

    韩风晓有些无奈,断了真气,招式就只是花架子。神息所剩不多,称重也没法用时压住几人。还要时时避开对面破法的大嗓门。

    这架真不好打。

    突然,有一苍老嗓音说道:“我本就想吹吹夜风醒醒酒,结果哪里都不安生!”

    一驼背老汉骤然出现在一个半塌的屋顶上,,一步踏出便出现在韩风晓身边,笑道:“小子,你那酒后劲不小,害我睡了好几天!”

    韩风晓笑着说:“我每次都只喝一小口的。”

    驼背老汉沉下脸说:“那你可真不会喝酒!”

    韩风晓说道:“看来晚辈日后要常常登门请教了。”

    驼背老汉眉开目笑道:“上道!”

    他随意的一挥手,打出数道罡风,如拍苍蝇般将三个下三阶修士拍飞出去,便再无一人能站起身来。

    驼背老汉看着疤脸汉子摇头道:“你就是不如那个俊俏后生脑子好,这小子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还不跑远点。算了,我不杀你,等着莲丫头出关自己看着办吧!”

    他虚空一点,地面顿时塌陷出一个大坑。疤脸汉子滚下坑底,被随之而来的土石层层裹住,最后只露出一个脑袋。

    韩风晓微微愣神,而后对着老人深施一礼道:“晚辈见过山神老爷!”

    驼背老汉笑道:“你小子这不是挺有脑瓜子嘛!那还在这钻什么死牛犄角?”

    韩风晓挠了挠脸颊。

    驼背老汉摆手道:“不必多想,你又无错。要怪就怪莲丫头太强人所难了。当了王,有些小算计到无妨,但也不能把人家好意用尽。你放心,她出关后,我会说她的。品阶高了,心眼咋还越来越小了?”

    韩风晓马上借机告歪状道:“可不是,坑人不说,还抠的不行。山神老爷,你得好好说说她才行!”

    驼背老汉气笑道:“你白拿了人家一匣子神命丸,还真有脸说这话?”

    韩风晓干笑两声,“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驼背老汉说道:“马屁话还是等着有酒时在说吧。走,一起去山上看看。”

    话音刚落,两人便出现在龙口山山脚。

    这与蓝脸山神朱树的缩地口诀无二,不过老人与山脉的契合度更高一些,无须法诀,只凭意念便可带人云游辖境。

    攻山的大军已经分成四路,分别上山围杀神火。

    驼背老人淡淡一笑,平摊手掌,然后一翻。

    山中兵卒尽数消失,然后就跟下饺子般稀稀落落的掉在老人身前的广袤荒地上,摔得是七荤八素。

    老人不再理会那些军兵,对韩风晓说道:“闹了这么久,也该有个说法了。”

    他一步踏出,韩风晓便又随着老人落在一处小庙门前。

    小庙有些破败,匾额歪斜,上有“潜龙伏虎”四字。虽然牌匾老旧,上面的字却满满的精气神,不过作为寺庙匾额,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老人偏头说道:“把你的刀拿出来。”

    韩风晓把刀出鞘。

    老人凌空一抓,竟将上面四个苍健大字全部抓了下来,只留下一块空无一物的牌匾。

    他将四字往短刀中一拍,说道:“温养半月,应该能到灵器品轶了。就当是还你的酒水。”

    韩风晓赶忙道谢。

    按照这把刀蕴含的气机,灵器足可当法宝用了。

    老人怅然道:“你若早些参悟,哪还是如此结果?”

    他一挥手,整座小庙都化作飞灰。

    老人见韩风晓满眼疑惑,便解释道:“这都是些老黄历了。我与这小庙主人原本是龙口山和龙口江的山水神祇,常有不和便要斗法,引得地脉不稳,才酿成山顶的那方火池。每每火浆迸发,周遭千里都要遭殃。后来殷黎老皇帝为保一方安宁,舍了藏风纳水的宝地,迁都于此,以一洲龙气重镇地脉。他建了这个小庙,压住我俩,让我们反省。天道根本亦是苍生。我开悟的早些,可他……”

    老人叹口气,“哎!他始终想不开这个理,年复一年,龙口河枯了,他的金身也日渐腐朽。直至半月前,他的金身彻底崩碎,才算想明白这个道理。”

    韩风晓问道:“他就是那位圆寂时留下禅语的老僧?”

    驼背老人点点头,“神明需要照拂苍生的道理都不懂,亏他还要化成和尚死求那个功德圆满。香火算什么狗屁功德!”

    韩风晓默然不语。

    怪不得老人不在自家山神庙里享清福,放着那么些香火都不收,原来是有此心结在。

    老人虚空一抓,便将某处躲藏窥探的一男一女抓到面前。

    他冷声说道:“你俩平日收敛这山中功德,反正也是虚物,我可以不管。可今日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可就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