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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幕

    嘉和三十二年秋天,先皇驾崩半月后,太子宇文泽晟继承皇位,年号裕宁,册封太子妃慕若妍为皇后,大赦天下。

    新皇登基和皇后册封,本该是举国欢庆的大事,但念着现在还处在国丧期,宇文泽晟便下旨一切从简。

    这场大典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简单的一次。

    众人在称颂新皇孝顺的同时,讨论的更多的是新皇对新后的宠爱。

    皇后父亲镇国将军谋反的事,谁人不知,可裕宁帝不仅没有废她太子妃之位,不顾群臣反对,执意立她为后,还将她的封后大典与登基大典合二为一。

    自禹朝建国以来,哪位皇后能有如此殊荣,自己的封后大典和新皇登基大典一同举行。

    他们不知道是,宇文泽晟之所以会简化仪式,更多的是,为了不让他身六甲的皇后累着。

    而令众人羡慕的新后,此到正在坤宁宫揉着自己肿张的小腿。

    自从怀孕后,慕若妍的小腿就经常水肿,尤其是今天忙了一天后,腿部更是异常酸涨。

    “冬疑,冬疑。”揉了脚后,腿部酸痛如常,慕若所抬脚往外走,边走边想,“说了给我打水泡脚,现在跑哪儿去了?”

    越往外走,屋外的声音就越发的清晰。

    “你说皇上对皇后娘娘如此宠爱,我们把皇后娘娘伺候好了,以后是不是有的是赏赐啊?”

    身旁的婢女争轻撞了一下说话那人,说:“你想什么呢?皇上也未必爱皇后,说不定是为了皇后身后的势力呢?”

    “你别胡说,镇国将军都死了,现如今皇后还有什么势力啊。”

    “镇国将军死了,从前跟随他的部下还在啊。皇上刚登基,他是是需要的国政权。”说话那个婢女的神情十分得意。

    “你这样说好像也对哦。”片刻后,她继续说:“也说不定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呢?”

    此人刚说完,殿外就响起了冬疑的呵斥,“你们胡说些什么呢?”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吼完,冬凝就发现了躲在门后的慕若妍,扔掉手中的盆子,快步上前扶住她。

    听慕若妍来了,婢女皆跪下求情:“皇后娘娘,奴婢错了,以后再也不胡说了,求皇后娘娘饶命。”

    慕若妍没有反应,转身回屋。

    她们有什么错,只不过是让她认清现实,知道原来对他来说,自己还是有价值,不是一无是处的。

    慕若妍刚跨进大门,身后就传来“皇上驾到”的喊声。

    她转身看见他的刹那,婢女们的话在她的脑海响起,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慕若妍勉强压下自己的愤怒,对冬凝说:“让他走,我不想见他。”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包括刚跨进宫门的宇文泽晟。

    宇文泽晟犹豫一瞬,,挥了挥衣袖,改变方向,转身离去。

    他心里暗想:今天忙了一天,她肯实也累了,我还是不要打扰她休息了。

    “你好好休息。”

    本来已经离开的男人跑回来说了一句,转身又离开了。

    他走后,慕若妍回屋脱下衣服就睡下了,连每日的泡脚都省了。

    心中郁结,腿脚好像也没那么酸痛了。

    慕若妍睡熟后,卧房的门从外面被缓缓推开。

    男人轻手轻脚进入屋内,在慕若妍身旁坐下,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然后轻轻掀开被角,小心翼翼的抬起慕若妍的玉足,放在自己腿上,轻柔、仔细的按摩,动作十分的熟练,似曾做过千百遍一般。

    眼见腿上的水肿消褪,才把她的腿放下,替她掖好被角,约莫又坐了一柱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轻微的开门声,惊动了正和旭东赏月的冬凝,二人的视线撞上,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开口。

    冬凝知道,宇文泽晟几乎每晚都会过来,经常是在慕若妍熟睡后来,替她揉完腿,待到半夜离开;有时候是半夜过来,待到日出才离开;偶尔是在慕若妍睡醒前过来,匆匆看过一眼离开。

    自从大典结束后,宇文泽晟就再也没来过坤宁宫,似乎就是为了印证婢女们说的话。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慕若妍看来。

    不过现在慕若妍的注意力全放在即将出生的孩子身上,根本没精力去想关于宇文泽晟的事,更不会知道宇文泽晟在朝堂上的困境。

    随着孕后期身子越来越重,慕若妍也就省去了晚饭后散步消食的环节。

    此刻,慕若妍正在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服,外面来人传话,说姚夫人求见。

    慕若妍心想,自己哪里认识什么姚夫人,追问过后才知道,是父亲临终前所托姚都督的夫人姚陆氏。

    虽然不知道她来找自己所谓何事,慕若妍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让人请她进来。

    姚陆氏进来后,慕若妍见她身后还有一位男子,定睛一看,是作护卫打扮的姚都督。

    顿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在她心中油然而起。

    “轰隆~轰隆”,屋外风云突转,电闪雷鸣,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伴随着雷声而来的,还有姚氏夫妇膝盖与地面的碰撞声。

    慕若妍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慕若妍示意冬凝扶他们起来,轻声问道“姚叔叔,您这是做什么?”

    姚都督依旧跪在地上,“是老臣无能,辜负了您和大将军的嘱托,还请皇后娘娘治罪。”

    慕若妍起身向他靠近,伸手示意姚都督起身,“你先起身。”

    待夫妇两人起身后,她颤声问到:“可是出了什么事?”

    慕若妍扶着腰身的右手悄悄移向身后的桌子,玉葱似的手紧紧着桌角,指尖泛白。

    她心中默念着一遍又一遍“不要”。

    “那日您来找过老臣后,我的人便一直跟在少将军后面。路上都挺顺利的,可刚到北夷境内就遭遇了刺杀,少将年和夫人都不幸……遇害了。”

    “遇害”二字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摧毁了慕若妍刚搭建的心理防线。

    慕若妍跌坐在塌上,过了很久,她哽咽着声音说:“您刚说阿兄和嫂嫂都……,那阿霖呢!”

    “下落不明。我的人找遍了北夷,至今也不见小公子的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姚都督羞愧的低下了头。

    阿霖…阿霖失踪了。

    那个会安慰她,叫她“姑姑”,缠着她买冰糖葫芦的阿霖,他才那么小,他怎么…

    慕若妍挣扎着起身,恳请道:“还请姚叔叔能派些人去寻一寻阿霖,他还那么小。”一滴滴清泪从他的美眸流出。

    “明日老臣就起程去北境亲自找小公子。”

    “多谢您,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您能帮我查查行刺者的幕后真凶。”慕若妍的声音哽咽,语气却十分坚定,透露着“誓不报仇枉为人”的意味。

    慕若妍见姚都督欲言止,继续道问到:“您可是已经查出些什么,还请如实相告。”

    姚都督犹豫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了慕若妍,“这枚玉佩…娘娘可眼熟?”

    眼熟,她当然眼熟。

    这枚玉佩是先皇给宇文泽晟的,在他的太子册封仪式上,在众目睽睽之下。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枚玉佩就代表了太子,也就是如今的裕宁帝宇文泽晟。

    姚都督见慕若妍露出了然于胸的神情,才接着说道:“这是在行刺现场找到的。”

    “他干的?”他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按目前的情况来说,是的,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宇文泽晟曾说“你要是敢去找他,我就让慕天奕又不到明天的太阳”,“慕天奕的命现在全掌握在你手上”的话,十分合时宜的在她脑海响起,更加肯定了他们的猜想。

    可慕若妍想不明白,她再也没见过北野劼,甚至是在万国来贺的大典上都躲着他,她也乖乖做了他的皇后,让他得到了爹爹留下的势力,明明她已经这么听话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阿兄?

    既然阿兄是他……,那阿霖也肯定在他手上,不然他用什么威胁自己!

    不行,我必须找他问清楚,从他手中要回阿霖,阿霖还是个孩子,没必要掺和到这些事里面来。

    如果最后还是没成功,那就和他鱼死网破,毕竟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爱情、父兄、自由,他都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