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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三只凤凰的爹(下)

    符彦卿住的这个驿馆是朝廷的官驿,面积很大,专门用于接待各地进京官员,这回符彦卿进京,朝廷为了表示对他的重视,提前就把驿馆空了出来。然而符彦卿根本没带几个随从,所以偌大的驿馆显得很是冷清。

    回到驿馆正厅,驿官早已摆好香茶。符彦卿请郑斌他们坐下,自己则叉着腿坐在了主座上,因为肚子太大,他不得不尽力将身体仰靠在椅背上,以便缓解肚腹的压力,手中蒲扇扇得哗哗作响,然而脑门子上依然大汗淋漓。

    “君贵事忒多啦,我好吃好住的,还看什么看?你们回去告诉君贵,就说我这里什么都不缺,让皇上以国事为重,别操心我这里的私事。”

    符彦卿台面话说的很是与众不同,直接把胡石拓和郑斌来拜访的好心当了驴肝肺。这话说完,符彦卿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直了直身子,这个动作对他的肚子来说实在是个酷刑,所以符彦卿又无奈的把身体靠了回去。

    “胡判官啊,文武斌贤侄啊……”

    “是文斌,没武。”

    旁边陪坐的老徐简直要抓狂。

    “你懂什么!文武斌就是三文三武,不比一个文一个武强?”符彦卿很不满的看了老徐一眼,转回头依然是一副弥勒佛笑脸,“你说是吧,武斌贤侄?”

    “是文斌……”

    老徐都快哭出来了。

    “魏王殿下说的是。”

    郑斌汗都下来了,不敢再让符彦卿说下去,连忙回答一句,接着低头与胡石拓一起心算多出来的一文一武在哪个旮旯里藏着。

    “还真有点东西馆驿里供不上,你们回去跟君贵说说,看看能不能找些年前的藏冰来。”

    创新完“三文三武”,符彦卿忘了刚才什么都不缺的屁话,开始公开要东西。

    “噢,殿下,此事下官回去就禀报晋王殿下。”

    胡石拓连忙接上话茬。以符彦卿这个吨位,夏天实在是让他受苦的季节,胡石拓自己也胖,所以更加能体会符彦卿的苦衷。

    “宫里不缺这个。”符彦卿继续大摇蒲扇,“宣武军那里的节度官衙其他东西都随便,就冰和酒两样不能缺。你们不知道我手下那些混蛋肚子里有多少酒虫,一天不见酒那就得造反……文斌贤侄啊,听说你家里有的是好酒,不给我送几坛啊?”

    “下官晚上就让人给殿下搬十坛来。”

    这都什么人啊?怎么后周的强势军阀都这么与众不同?王峻敢戕皇帝的茬,符彦卿颠三倒四外加公开索贿,不知道王殷和慕容彦超是什么德行。

    “那怎么敢当?十坛实在是……”符彦卿有点不好意思,摇着蒲扇扇了半天才道,“那就再加五坛吧。”

    面对无耻的符彦卿,郑斌不服也不行,只得答应下来。符彦卿对郑斌的“大方”很满意,呵呵笑了两声后就站起身在厅里踱起了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坐着太累。

    “你们这些京官不好当,纯是伺候人的活儿,哪有我们这些外放官自在?哎,胡判官,我听说王秀峰前些日子想当节度使,皇上不想给他,他就闹个不停,连皇上去用膳都不许,是不是有这么档子事?”

    “这个……”

    胡石拓很是为难,朝廷重臣和皇帝吵架哪里是他这种小官能随意评价的?符彦卿身份在那里摆着,敢把这种事拿出来当闲话聊,可胡石拓却不敢接茬。

    “呵呵呵呵,胡判官怕什么?他王峻都敢跟皇上瞪眼,你老哥怎么连提都不敢提?”

    符彦卿不以为意,费力的坐回了椅中。

    “这个王峻,忒不懂事。皇上让他当枢密使,他老老实实的在京里呆着不就完了,想当哪门子节度使?节度使都在边关上,南边唐吴,北边契丹,动不动就干上一仗,当节度使操心费力还不得好,哪里有在京里舒坦?这个王峻,不是我说他,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明日进宫,我就跟皇上说说,王峻不是要当节度使吗?那我就和他换换,让他去我宣武节度吃上两年驴马屁,到时候他就知道在京里是多舒坦了……”

    符彦卿大大咧咧,毫无顾及的骂着王峻。胡石拓越听越心惊,他并不了解面前这位闻名四海的大胖子,即便是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那也是道听途说,真假难辩。

    今天这一见面胡石拓才发现,原来符彦卿是个什么话都敢说的大嘴巴,他身份高,谁也不敢怎么着他,可你要是接了茬,被别人听去那就是大罪过。胡石拓对自己接下来的这个拜会差事大是懊悔,顿时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盼着符彦卿过完牢骚瘾,赶快送客放人。

    胡石拓在那里发愁,郑斌却是另外一番心情,王峻这人显然和柴荣一边的人不对付,符彦卿把王峻骂了个狗血淋头,郑斌心里顿时美孜孜的,觉着符彦卿这人煞是可爱。

    不过可爱只是表面现象,符彦卿一个高级王公,闲着没事为什么跟两个头次见面,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准确的小官谈论这种犯忌讳的事?如果说他胸无城府,嘴上没把门的,那他又怎么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而且还历四朝不倒?

    既不象胸无城府的人,也不象得了老年痴呆症,那么符彦卿的言行怕是另有目的了。这种人,还真不能用平常眼光来看待。

    “殿下,下官,下官……殿下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们二人回去便禀报晋王殿下,将殿下所需即刻办妥。”

    胡石拓听着符彦卿的话,腿肚子一阵阵的抽筋,这样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出犯忌讳的话,与其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而获罪,不如赶快逃出驿馆,所以胡石拓趁着符彦卿说的口干舌燥,拿起桌上茶盏喝水的当口,忙见缝插针的鞠身准备告辞。

    “胡判官这是……”

    符彦卿的长篇大论才起了个头,正是刚刚进入状态的时候,胡石拓这时候告辞,符彦卿多少有些不悦。

    “殿下,晋王殿下吩咐下官二人今日全凭魏王殿下差遣。殿下若是有什么吩咐,下官这就派差役去办。”

    郑斌忙接过胡石拓的话头。符彦卿不象是在摆龙门阵,多少有点想通过胡石拓和郑斌这两个绿豆小官的嘴,把他的某种态度传到京城官场上的意思,郑斌就算不打算当这个传话筒,那也没必要得罪符彦卿。

    “哈哈哈哈,我哪有什么吩咐?”符彦卿脸上本来就没有怒意,听了郑斌的话更加好看了几分,“皇上明日才传见,我在这驿馆里都快闷出个鸟来。你们陪我说说话便是行好了。哈哈哈哈,滚出来,躲在门外头就以为爹看不见,平日教你的兵法都学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