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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回目:春风拂柳槛 流水映花楼

    阳光初照,春风拂柳。像情人的双手,温柔的抚摸着爱人的脸颊。四月的天,明媚而舒适。

    街上熙熙攘攘,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穿过石桥,映入眼眸的便是一座高大的宾楼,朱红色的门匾上镶刻着三个斗大金字:香榭楼。

    门前打尖的,住店的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上的三四节石阶,两边的门联写着十六个娟秀的小楷:客迎四海;四海聚财,门开五湖;五湖纳福。这十六字门联的俗气与香榭楼三字之雅格格不入,不禁令人莞尔。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约么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穿着破布麻衣,背上有两三处补丁,腰间系着四只布袋。虽是粗衣,却甚是干净整洁,俊秀的脸庞上一双明眸静静的望着窗外的湖水,湖面有几只鸭子嬉戏,一片片飞花随着湖水向下,舞动,旋转,流向远处。

    这少年桌上并未上些酒菜,过了约么一盏茶的功夫,向小儿叫道:“上菜!”

    “来了!客官还是一切照旧?”小二躬身笑道。

    那少年也不答话,只是点点头。

    “早就准备好了,您稍待。”说着小二便转身回入厨房,端了一瓶酒,三个杯子,一盘红烧肉,一碟花生米,一双竹箸上了桌。

    那少年在面前三个杯子上皆到满了酒,拿起一杯朝窗外湖中撒去,眼中如水,略皱眉头。接着端起第二杯泼向天空,点点酒水洒入湖中,泛起阵阵的涟漪,只留下片刻七彩之虹。

    第三杯酒一饮而尽,眼中噙着泪花。那壶酒便不再动,淡淡的吃着饭菜。不多时,两碟菜吃的差不多了,酒还在壶里,只有刚才三杯倒出去的。

    就在这时,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几名彪形大汉,几个人围在一张桌子旁,站的站,坐的坐,蹲的蹲。

    “小二,抓紧做几个拿手菜,上几壶好酒,大爷们吃了还要赶路!”其中坐着的一个满面虬髯的汉子,用手大力一拍桌子,高声叫道。

    周围的食客目光都朝着他们望去,只见几人怀里揣着刀剑,凶神恶煞。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人,不是土匪就是强盗。

    “他奶奶的,把这份苦差事交到咱们手里,累的哥几个跑断了腿不说,还惹得一身晦气!”其中一人骂道。

    “唉,谁让咱几个技不如人,又没能力坐的大堂中央,只能屈人篱下干跑腿的勾当。”另一人唉声叹气道。

    坐在窗前的少年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什么“海沙帮……洛阳……五月初五相聚……”他们说起此事时,声音压的很低,神情肃然,不时瞧着四周。

    少年略皱眉头沉思:“不知他们到洛阳做什么?听着像是四大海帮,显然是约起了几个帮派同聚洛阳,不知所谓何事?”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着好奇。有时若是在街上看到有人吵架的或者是耍把式玩意的,总是忍不住要停下来看看热闹。而这个时候的少年,正是又叛逆又爱玩的时候。

    过不多时,那几人吃完喝完,扔下了一锭银子起身而走。

    走到窗前时,那少年转身便向那为首一人怀中相撞。

    那大胡子高声叫骂道:“他奶奶的,哪家的臭小子,小乞丐,不长眼睛!”说着一把揪住少年胸前衣领向后推去。

    那少年一个踉跄,仰面向后,摔在了凳子上。

    少年不住陪笑道:“不好意思大哥,没看到,对不住……对不住……”

    另一人道:“不要多事!赶路要紧。”大胡子眼睛一瞪那少年,转身出了门外。

    谁也没注意到少年从他怀中偷出了一封信,又借着向后一摔之势,信已藏入袖中。

    小二走到那少年身后道:“这群人面目憎狞,客官还是少惹为妙!”

    少年笑道:“多谢小二哥善言!”

    “发生了什么事?刘三叔。”这时从帘后进来一少女,步履轻盈,声弱娇莺。向掌柜问道。

    “小姐,没什么事,有几个粗鲁大汉行为不雅,江湖中人,拔刀出枪的也是常事!”堂上掌柜的老者打着算盘回道。

    只见这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年龄,面若白玉,肤似凝脂,端的是一美人坯子。

    有诗为证:

    远山翠墨画黛眉,满目海棠红酥手。

    春风绿柳芊细腰,粉衫轻燕踏玉足。

    楼内的食客不禁看的眼睛发直,唇也不闭,齿也不嚼,呆愣愣地望着她。一名妇人忍不住揪着丈夫的耳朵骂道:“见了人家小姑娘,口水都流了满桌子……也不嫌害臊!”登时引的哄堂大笑。

    那粉衣少女转身走进内堂,回眸一笑,惊鸿一瞥那少年,一抹红晕飞上脸颊,轻轻离去。

    夕阳,无限的美丽。东风在青石板上晃晃悠悠,像是酒醉的少女,舞着曼妙的身姿,树叶跟着“沙沙”作响伴奏,像极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一袭白袍俊秀的少年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小路走向“香榭楼”后院。门外,美丽的少女四下里焦急地张望着,正是此间在“香榭楼”出现的女子。见到少年时,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渴望,娇羞的脸庞,红晕扑颊。

    但见那少年:

    头戴挽花翎,白袍披锦绣;

    腰系蓝玉带,脚蹬入云靴。

    端的是一佳公子少年郎,正是叶知秋。少女轻盈的迈出玉足扑向他面前,不过一尺有余,忽而停下脚步。叶知秋望向她:明眸似水,鼻梁轻挺,美颜如施,唇若脂红。她笑了,洁白整齐的牙齿宛若明月。她哭了,梨花带雨,红袖添香。

    “解语,为何哭哭笑笑,像个痴儿?”知秋笑道。轻轻挽起她的手,白玉般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泪珠还在眼眶打转。

    “我见到你,心里高兴,自然就笑了,可是又想到你马上离去,不觉就哭了!”花解语努着小嘴,朝叶知秋脸庞看去。

    美丽的爱情,正如少年男女般的初恋,似流水,似落花,有意无意,洁白无暇,惹人爱怜。

    华灯初上,月光照在少年男女的脸上,皎洁而明亮。

    花解语和叶知秋本是洛阳同乡人,从小的玩伴。很小的时候花解语随着家人迁到了苏州太湖之滨,在这里矗起“香榭楼”。如今,“香榭楼”在扬州,杭州各有分家。

    分别之时,小解语紧紧拉着小知秋的手说:你一定要来找我!小知秋道:等我长大了,便娶你做新娘!小小的眼神里透出坚毅与温暖。

    花解语走后一年,叶府突遭巨变,满门上下十几口人尽皆遭到屠戮,甚至同村许多老弱妇孺也惨遭不幸!

    五年后,知秋十岁,终于随着丐帮长老到得苏州,一进城,便嚷嚷着让长老带他去“香榭楼”。只可惜那两天解语随着母亲到附近的“玉华庵”去拜菩萨烧香了,并未见到知秋。

    第二天,知秋和长老便赶回了丐帮总舵。此后,叶知秋更加勤学苦练文治武功,日益精进。她不知道他瘦小的身躯在寒风中等了一夜,始终不见她归来。此后每年有机会,叶知秋便跟着长老来到苏州办事,每次必去“香榭楼”。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皎洁如新,明亮的眼眸望着叶知秋道:“最近我学了几支舞蹈,不如我跳给你看?”

    “好。”叶知秋低声道。

    微风拂面,湖光波影,红袖飘摇,暗香浮动。曼妙的身姿在月光下宛若精灵仙子,脚步轻碎,罗袜生尘。他不禁看得痴了,忽听她低声吟唱:

    凡尘俗事脑后抛,余生片刻且逍遥;

    佳人在侧无寂寥,江湖子弟尤未老;

    只恨相聚聚更少,何故生死死相交;

    纵有海浪叠千潮,万千人中只一笑。

    一曲《浮生歌》唱罢,她转身看向叶知秋,不停的旋转,翩若惊鸿,裙摆画出一朵美丽的莲花,继续淡淡的唱到:

    那时秋叶入水化潋滟,凭栏思量更初见,浮云来去如烟散,飞花渐欲迷人眼,不如放下手中剑,策马驰天涯,山河尽看遍,聚后独处的呢喃,为谁痴,为谁叹,为谁更黯然,风雨吹不散缱绻,轻舟随波流水间,哪怕散落玉金钿,走马望晴川,飞蝶舞花田。

    又一曲《眉如远山》,舞已毕,歌亦尽。珍珠般晶莹的汗水从花解语微翘的鼻尖上滑落,呼吸轻促,脸颊扑红,更添几分动人神色。

    叶知秋伸手扶她坐在石阶上道:“我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意,待我大仇得报,你我归隐山林,锄田织绣,岂不比神仙乐逍遥!”

    花解语靠着他的肩,静静地看着东方的天空,渐渐地露出鱼肚白,夜已尽,黎明咋来,却不忍分别。

    叶知秋回到丐帮在太湖畔的分舵,从怀中取出日前在那虬髯汉子得到的信,呈上给长老道:“海沙帮眼下纠结了巨鲸帮,飞鹰帮,鲨鱼帮四大海上帮派,想要齐聚洛阳,对我帮不利!不知万伯伯有何对策?”

    万里遥看完信,愤怒道:“小小的海上帮派,竟敢来陆地撒野,让他们有去无回!”他把信收好揣入怀中接着说道:“知秋,通知下去,本舵七袋长老留下一人处理分舵之事,其余七袋以上长老跟随我去总舵和其他分舵汇合!”

    “是!”叶知秋回道,此刻他已换回丐帮装束,虽然他只是四代弟子,却是丐帮帮主任天雄的徒弟。长期与万里遥跟随帮主在江南各地分舵处理事务,修习文武。

    当下,丐帮分舵七袋长老收拾行装,安排事物不提。第二日便西行离去,叶知秋和花解语匆匆道别,相处时日虽甚短,却足已使二人情谊更浓。

    行的数日,一路无事,到的许昌时,已近洛阳。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万里遥和叶知秋等一行人,便在城外一处林间路边酒馆歇息。

    这酒馆倒真是个好地方,周围绿竹围绕,松柏参天,清风徐来,酒香四溢。这酒馆是一汉子和一婆娘所开,不多时,便上来了几瓶酒,几碟小菜。

    万长老轻声道:“这汉子,脚步沉稳,内力想是不错,那婆娘手上虽在洗刷碗筷,眼中却流露出锐利的目光,观察四方!看来二人亦是武林中人,大家还是小心为妙!”说着便低头匆匆吃饭,再不多语。

    这时从棚内出来一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一蹦一跳的朝着他们走来。扑闪闪的眼睛对着叶知秋“咯咯咯咯……”的笑。“别人都在吃饭,你却在四处张望,难道不饿么?就像是一个呆子!”那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叶知秋。

    叶知秋抬头向她看去,只见这女孩约莫十一二岁,在那笑,圆圆的脸蛋甚是可爱,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他,这双眼睛很美,美的深邃,好似能把天地山河尽皆收入眼眸。

    叶知秋却从她的眼睛离不开了,只是痴痴的望着她的眼睛。

    “跟你说话呢,小哥哥,干嘛一动不动的盯着人家看,莫非真是个呆子?”那小女孩笑道,略微皱了下眉头。

    叶知秋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却还是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她的眼睛比解语的眼睛还要大一些,想到解语,他的心中终于定了定道:“我……不是呆子,我只是吃的少……而已。”

    “我有时不开心,也吃的少,你肯定也不开心。”那女孩不等他答话又说道:“我叫白雪瑶,因为我是冬天出生的,那天正好是下大雪,满院子都是白雪皑皑,所以我爹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白雪瑶……白雪瑶……”叶知秋嘴里不停的轻轻念道。

    “真是个呆子,我不跟你玩了!”说着白雪瑶努着嘴跑到了一边。叶知秋刚想伸出手去拦她,万长老道:“知秋,咱们该走了!”

    刚走出几步,叶知秋转身向白雪瑶大声喊道:“白雪瑶妹妹,我叫叶知秋!”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或者认为只是风吹过竹林的声音罢了。

    在他们走后,那汉子对着白雪瑶说道:”小姐,咱们该走了”说罢,便和那婆娘收拾了行囊离开,只留下风中飘舞的酒旗招展。

    不知洛阳之事如何解决,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