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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章 乱臣贼子

    "哎,你听说了吗?最近府上要来新的武师了,是要顶铁镖头的缺。"

    "胡说什么,铁镖头的缺也得他弟弟铁松来补才够格。"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说话者小心地四处看了一下,免得被站岗的武师听到。

    "铁松跟人比武也输啦。"

    "嘘,你怎么知道的?"

    "我表哥就在现场,哎呀,铁松的qiāng杆都让人砸断了,可惨了。"

    两个巡夜打更的下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他们前脚刚走,旁边屋檐上立刻冒出了一个脑袋。

    来者是郑梨,她一身紫色夜行衣服,腰间缠着登墙用的绳索。

    "就编吧,qiāng杆哪有那么容易断的。"

    她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又仔细察看了周围的动静。一看有机会,立刻从房檐上跳到了旁边围墙顶端。

    郑梨的脚步落地无声,蜷缩着身子猫一样在墙上行走。

    正在移动时,突然看见前方墙上出现了一团白色影子。郑梨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按飞贼的秘法屏住了呼吸,肯定得叫出声来。

    难道遇到了同行?但哪家人穿白色衣服夜行的?郑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大白猫。那猫和郑梨狭路相逢,立刻掉着尾巴转头跑了。

    郑梨长舒了一口内息,还好不是条狗,不然肯定得把府上全家都叫起来。

    但仔细一想,狗哪里会爬墙呢。郑梨想到看门大獒挤着四只脚爬墙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差点内息紊乱。

    郑梨小心地在高处穿梭,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不但更为谨慎,而且对吴府守卫的班次和布局和摸透了。

    但吴家兴安两府毕竟经历了上次的飞燕大乱,现在的守备颇为森严。郑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但也丝毫不敢靠近吴家人居住的地方。

    郑梨想起那个女人的话,心想自己都进来了,怎么也得带一个东西出去。

    她四处张望,突然看见某处有微微火光,似乎有谁正在引灯行走。

    那人走到某处房间外时,似乎说了什么,然后守在房间门口的武师立刻就离开了。

    郑梨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守卫既然离开了,自己正好过去看看是什么明堂。

    她蹑手蹑脚,小心到了那处房间檐上,又轻声移开了瓦片,在缝隙中察看房间里面的情况。

    房间里面有两个老爷打扮的人,都穿着睡衣内袍,外面临时披着外套,似乎他们这场见面是突然被策划的。

    其中一个人开口说话,听声音是个老人,他说:"荃银啊,李老公说的这事,你怎么看啊?"

    "回父亲的话,此事凶险,不可擅作主张。"

    郑梨听得不明就里,她不是金陵本地人,对吴家上下姓名不甚熟悉,也不知道这两人是谁。

    但其实那个老人就是安国公吴致文,他在半夜突然叫来儿子吴荃银商讨事情,还屏退了守卫。看样子是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谈话,只可惜百密一疏,让郑梨捡了一个漏。

    造化弄人,若铁家两兄弟还在府中主持武师,恐怕郑梨无法深入来到此处。

    吴荃银素来以不问世事,只喜修道的模样示人。但现在和父亲商谈时,全然没有那种避身事外的气质。

    吴致文跟他说道:"李老公是皇帝的亲信,他此番前来告诉我们,皇帝有支持我们的意思,难道会假?"

    "假是不假。"吴荃银道,"但究竟是谁的意思,那就难说了。"

    "噢?你说说。"

    吴荃银清了清嗓子,用手捋须,缓缓说道:"三藩之乱时,皇后难产而死,皇帝悲痛之下,将皇后生下的二皇子刚满周岁就立为太子。"

    "嗯,我亦有耳闻。皇帝的此举意在表明,自己立储之心不可动摇。大家也都这样相信,太子将来一定是继承大统之人。"

    "但是,自古以来便没有不防储君的皇帝,当今圣上也是如此啊。韩非子言,储君无不盼望君主早死。因为君主一日不死,自己的地位就依然可能失去,只有君主死去那天,自己的地位才会不可动摇。"

    吴荃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但吴致文却不为所动,对他冷言相向,说:"韩非子危言耸听。皇家之事,你可能少知,皇帝对太子的生母皇后赫舍里氏宠爱最厚。而又在三藩之乱这个最危急的关头,皇后难产而死,只留下这一个儿子。太子是皇帝亲手从三藩之乱一路带大的,两父子同患大难,感情不可动摇。"

    吴荃银心里苦笑,眼前的父亲对自己恐怕无此感情,他说:"国家面前,感情不值一提。太子就是不想加害皇帝,他的朋党们会这样想吗?赵匡胤、唐玄宗,前事可鉴啊。更何况,太子的生母已经去世,但太子的后台可是索额图啊。"

    吴致文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些赞许的意思,示意儿子继续说下去。

    "皇帝刚登基时,朝政被权臣把握。皇帝在宫中命厄鲁特营士兵擒拿权贵,给他出力的一个是李老公,另一个则是索额图。"

    皇后赫舍里氏,正是索额图的侄女。索额图曾为皇帝之心腹,而如今满朝皆知他就是太子一党的中流砥柱。

    依吴荃银所言韩非子法家之说,就算太子与皇帝的感情不可动摇,也无法保证太子被权臣裹挟、怂恿、架空,而对皇帝逼宫。

    而索额图是满洲元老,名门索尼之后,在八旗贵胄之中颇有影响力,这是一。

    索额图又好文墨,结交汉人士臣,这是二。

    他的侄女为皇后,生子为太子,这是三。

    有这三项大忌,索额图却没有脑袋搬家,并非因为他曾跟皇帝共患难,而是因为皇帝要留他辅佐太子。

    索额图为太子外戚,从利害上说,一定会保太子登基,但谁来保证他哪天不会对新君爪牙相向呢?

    于是皇帝又扶持了由重臣纳兰明珠支持的大阿哥,以及生母卑贱但颇有人望的八阿哥。一来作为太子发生意外时的备用人选,二来则是为了制衡索额图,不让他一家独大。

    在这三人之下,又将军权、王位、贝勒位分封给诸子,仔细安排,让他们互相平衡。

    但其他人选,也都知道自己不过是配角。等到新君上任,我等自然是重则遭杀戮,轻则囚禁被削。

    所以他们自然盼着太子失位,但这谈何容易。太子文武双全,又受皇帝信任,还有索额图和一众谋士辅佐。谁敢对他暴露出不利的苗头,立刻就会遭到赐死。

    但他们也知道,太子胜在太强,败也在太强,皇帝对太子一党依然防备。如果哪天太子一党失控,但其它皇子依然有上位的可能。

    大多数人恐惧于此,不敢轻易表明自己支持哪方。这也导致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一个官员的任命,一次祭典的次序,乃至于一件路边发生的意外小事,都有可能对权力的平衡造成影响。最后鹿死谁手还尚未知晓,所以吴荃银才说此事十分凶险。

    吴荃银道:"李老公曾参与过皇帝和索额图策划的擒拿权臣一事,多半他也是一个tàidǎng。他来传话说皇帝想换江南织造的人选,可曾有过御旨?"

    "没有,但假传御旨是死罪。"

    "是死罪没错,但这是我们追究不起的死罪。如果这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太子的意思。。。。。。"

    吴荃银和吴致文父子突然停下了交谈,这让藏着的郑梨感觉莫名其妙,连忙四处环视,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暴露。

    但其实吴致文父子二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所以心照不宣。

    安国公吴致文曾经和同位吴家人的兴国公吴致语相争多年,两人最后为了争夺江南织造之位而展开壮阔而残忍的交锋。

    其结果以吴致语的完胜告终,在先帝的安排下他不但夺得江南织造之位,还将女儿吴荃脂嫁给了王公代善的后人纳尔苏。

    但没有想到,后来吴致语的两个儿子荃石、荃玉虽有一身绝世武艺,却莫名其妙地战死了。

    而与兴国府关系密切的纳尔苏,后来进官加爵被封郡王,但他一直以来便是反tàidǎng的。

    也许皇帝考虑到了这一点,觉得由兴国府的人再任江南织造对太子不安全,想换个人选?

    或者,这根本不是皇帝旨意,而是太子抛来的橄榄枝?

    这一切尚无人知晓,但却能招来夷灭全族的大难。

    "天威难测啊。"

    吴致文转身离去,他其实早就想通了这些事,被此事困扰得半夜难眠,于是便找来儿子密谈。

    吴荃银背后施礼,目送父亲在夜色中离去,然后才准备离开,他小声念了一句:"南无北方斗姥元君。"

    郑梨感觉云里雾里,合着这两个人半夜密会就是为了聊些八卦?

    但她转头一看,发现守卫离此地距离还尚远。郑梨心中一灵,立刻从屋顶翻下,从窗户进了屋内。

    屋子里陈设简单,黑暗中看不见什么名贵字画,但见到一个黑金镇纸虎符,眼睛发着红光。

    她立刻将虎符揣进怀里,转身出屋游墙上顶。

    一到屋顶不做停留,前脚刚走,后面守卫便又回来了。

    离开了吴府,郑梨只感觉腰酸背痛,人都要散架了。翻墙入室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尤其是对于总是保持低姿势的飞贼来说。

    郑梨一回到住处,立刻就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

    正梦见自己在树上摘桃子时,突然感觉呼吸十分困难。一睁眼发现商颖站在自己床头,用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啊,姨。。。姐姐!"

    郑梨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本事大了啊?"

    "没有啊。"

    "那你回来都不先找我?"

    "嘿嘿嘿。"

    "笑什么!"

    商颖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郑梨哎呦一声捂住了头。

    "说说,你走头无路的时候是谁收留的你啊?"

    "是姐姐。"

    原来郑梨离家已久,身上的盘缠早就用完了。不得已仗着自己潜行入宅的本事,去大户家"借"东西度日。

    但因为本事不济,有一次差点让追捕的官差抓了。危急之时,出手搭救的就是商颖。

    商颖对于飞贼的行动了如指掌,早就瞄上了郑梨。

    "姐姐别生气,我这次成功拿了东西出来的。"

    郑梨这才想起自己偷了一个虎符,连忙从衣服里拿了出来。

    商颖一看见那个黑金虎符,立刻眼睛就亮了,接过来仔细勘察了一番,不知道怎么操作的,竟然将虎嘴打开了,里面露出了一纸书信。

    郑梨好奇的过来察看,问道:"这是什么啊?"

    "这就是个镇纸的东西,但里面有机关,可以藏信。"

    商颖没立刻打开书信,而是闻了一下味道。

    "这是贡纸,而且已经被人看过了。"

    郑梨歪着脑袋,她还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同时商颖已经打开了书信,而且眼睛睁得更大了。

    "姐姐,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郑梨识字不多,而且就算看得懂也看不进去,不过她还是很好奇,这里面不会记载了什么秘密的藏金之地吧?

    "哎呦。"

    她才把头凑过去,就被商颖用纸拍了一下,商颖说道:"里面写的是要掉脑袋的东西。"

    "啊!那我们赶快扔了吧!"

    "怕什么。"商颖将书信重新折好,"这回搞不好能偷个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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